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商量好之后,他们从家里搬来了一张小床,搁在屋角,还抱来了被褥。
起更之后,茴香告辞回去了,大家也都各自睡了,苗佩兰跟母亲和两个妹妹睡在厨房里,家里多余的稻草也有,抱来铺上就是了,被褥她们逃难出来时都带着的,铺好就能睡。苗佩兰的两个弟弟在炮制房打地铺。
宵禁开始之后,左少阳拉开药铺大门一条门缝往外看,只见街边的兵士各自笼着一床薄被睡在街边。心想这些唐军还真是军纪严明,颇有解放战争时解放军进上海的感觉,不扰民,秋毫无犯。难怪唐军战斗力如此强悍。不过,叛军的主体原来也是唐军,也是一支身经百战的骁勇之师,特别是派来征剿叛军的这支唐军,显然多半是老弱病残,虽然人数可能盖过叛军,但在没有粮草情况下,这场战斗只怕凶多吉少。
左少阳暗自心中叹息,把门管好,又察看了一遍瞿老太爷的病况,然后才回房睡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睡得不踏实。
迷迷糊糊中,便听到龙婶轻轻拍门的声音:“小郎中,麻烦你起来看看,我们老爷不太好啊。”吱呀一声推开炮制房的门,大堂昏暗的灯光照了进来。为了夜里方便出问题瞿家的人好叫他,所以炮制房的门是不闩的,大堂的油灯也是不熄灭的。
左少阳是和衣而卧,一听便醒了,爬起身,下了楼梯,蹑手蹑脚绕过苗佩兰两个弟弟睡的地铺的位置,来到门外,只见白芷寒坐在瞿老太爷子床边,手里拿着个帕子,正在瞿老太爷嘴边擦拭。忙低声问道:“怎么了?”
龙婶道:“老爷吐了,大概一炷香之前,吐了一次,土色一样的东西,刚刚又吐了一次,还是土色的,比上次还多一些,小姐担心,便让我来叫您给看看。”
白芷寒站起身让到一边,没说话。
左少阳在凳子上坐下,发现瞿老太爷紧闭双眼,嘴唇张开着,用手合拢又张开,便是心中一沉,低声道:“瞿老太爷子,能听见我说话吗?听见就张开眼看看我。”
瞿老太爷喉间只是嗬嗬出了几声,便没有别的反应了。左少阳忙掰开瞿老太爷的眼帘观察,发现瞳孔左侧比右侧大,额头湿亮亮,伸手一摸,着手处全是汗液。心中更是一沉。拿过手来诊脉,发现脉转虚大,沉取似无。掐两腮勉强望舌,舌质红绛,舌苔微呈黄黑色。掐左侧肢体,没有任何反应,痛感消失。
左少阳正诊查之时,父亲左贵房门也开了,左贵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走了过来,低声道:“怎么了?”
左少阳起身让座:“情况很不好,病患眼合、口开,遗尿,五绝已经出现三绝。出虚汗,脉虚大无根。先前已经呕吐两次。呕吐物呈土色。”
左贵脸色严峻起来,忙坐下查看了一番,又摸脉望舌,捋着胡须皱眉道:“阳气有外越之象,正气有暴脱之险啊。究竟怎么回事?”
左少阳沉声道:“口开为心绝之兆,汗为心之液,心气不固则汗液外泄。老人家这中风,已经由闭证脱证兼见,转变成了完全的脱证!不能再镇肝潜阳,清热熄风了,否则阳气很快消亡的!”
白芷寒和龙婶虽然听不懂左少阳说的话,但也听出来病情危殆,都是脸色大变,白芷寒对龙婶道:“快!快去叫醒老太太和太太!快啊”
龙婶忙不迭答应,急匆匆开门走了。
左贵问左少阳道:“现在该怎么办?”
“强心固脱,补气止血!”
“好!快下药吧!”
为了不影响苗佩兰母女休息,左少阳已经把煎药用的火炉、柴火转移到了大堂里。当即煎药开始煎熬。
瞿老太太和瞿夫人慌慌张张跑来了,进门就哭,左少阳嘘了一声,道:“还没到哭的时候。我这熬药呢。稍安勿躁!”
二人赶紧制住哭泣,但是这哭声已经把苗佩兰她们吵醒了,片刻,苗佩兰整理这衣裙出来,道:“怎么了?要帮忙吗?”
左少阳道:“不需要,你回去睡吧。”
“哦。”苗佩兰答应了,却没有回去,坐在煎药的火炉边,拿着扇子扇火。低声对瞿老太太道:“老夫人别担心,左大哥医术很高明的,上回我们村的李大娘,也是中风了,比你家老爷病得还重了,眼看就不行了,也是左大哥给治好的,现下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虽然这个消息瞿家已经知道了,但是此刻听了,还是多增了一份希望,瞿老太太含着泪连连点头。
第162章 深夜大火
苗佩兰又道:“这位老爷一看就是多福多寿之人,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断不会有事的!”
瞿老太太勉力一笑,含泪道:“姑娘,多谢你金口,但愿老爷能托你吉言……”
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隐隐传来呼喊之声,又听得门外倒卧的兵士铠甲抖动声,刀剑出窍的当啷声。
一屋的人都吃了一惊。左少阳抢步来到门边,想了想,还是没开门,又跨步来到旁边窗户一侧,小心地拔掉窗栓,拉开了一条缝,便看见远处浓烟滚滚。只待得片刻,那浓烟底部便开始变红,接着,红光越来越大,转瞬之间,便映红了夜空。
左少阳转头低声道:“是失火了,离咱们这不太远,火势看样子很大。”
屋里人都慌了,瞿老太太和瞿夫人、龙婶抱在一起发抖,那白芷寒却独自坐在外祖父的床边,只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火光,面色都不曾有什么变化,依旧冷冷的,也不看别人,又把头低下,望着病危的外祖父。
苗佩兰叫醒了母亲和弟妹,穿好衣服,紧张地在大堂里望着窗外红光一片。
左贵踱步过来,从窗外也望了一眼远处的火光,脸色也有些变了:“忠儿,你留神看着,如果烧到这边来了,咱们得赶紧搬东西撤。”心想着幸好刚买回来的粮食都是埋在了地下,就算烧过来了,也应该能躲过这场大火。
这时候,梁氏也从屋里出来了,慌慌张张地拉着左贵的手:“老爷,这……,这可怎么办?”
“慌什么?还远着呢!回去睡觉!”左贵道。
“哦!”梁氏答应了,又望了望窗外火光,这才畏畏缩缩回屋去了。
左少阳站在窗外留神看着,心里也有些紧张,见窗外街道上的兵士们虽然都站起来各持兵刃警戒,神情也很是有些慌张,却不乱走,只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远处传来嘚嘚马蹄疾驰的声音,很快,便看见几匹快马飞驰而过,静夜里马蹄声格外的响亮。想必是去查看情况的。
这时,听的门外兵士们纷纷叫道:“下雪了!”
“不对,是雨夹雪!”
“嗨哟这雨夹雪还挺大!”
“这雨来得是时候,那火应该有救了!”
兵士们说着,纷纷躲到街边屋檐下避雨。左少阳有心开门让他们进来躲雨,可一屋子老幼,特别是瞿家几个夫人小姐,更不方便,而且兵士太多,哪里照顾得过来。
这雨夹雪虽然不大,但是飘飘扬扬淅淅沥沥的,过了一顿饭工夫,雨雪中,远处那火光终于渐渐小了下去。一屋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门外大街上的兵士们也刀剑回鞘,蜷缩在街边屋檐下,裹着被子接着睡。
这时,汤药也熬好了,左少阳忙过来,用鹤嘴壶给瞿老太爷灌了下去。
眼看汤药灌下,瞿家人的心又多了几分希望,围坐在床边等着。
左少阳回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雨雪,远处火焰变成红光,红光也消失了,这才关上门窗:“没事了,大火应该被救熄了。”
左贵这才摇着头回去睡了。
苗佩兰一家也回屋睡觉了,左少阳又给瞿老太爷复诊一番,见病情依旧十分沉重,不禁心头沉甸甸的。回到屋里,爬上阁楼躺下。到底太累了,听着窗外雨雪沙沙声,跟催眠曲似的,很快便又睡着了。
天色蒙蒙亮之时,左少阳便醒了。
他已经习惯早起,轻手轻脚下了楼梯,侧头看了一眼阁地铺上兀自睡得香甜的大子、二子。绕过他们,开门出来,瞧见瞿老太太、瞿夫人和龙婶都歪靠着在打盹,唯独白芷寒坐在床边,握着外祖父的手,见左少阳出来,扭头看了他一眼,便站起身让到一边,眼中满是忧伤。
左少阳走过去,在圆凳上坐下,也不看白芷寒,淡淡问了句:“老爷子怎么样?”
“一直昏睡,五更时又吐了一次,量不多。”
左少阳提腕诊脉,掐腮望舌,依旧是阳气外越,暴脱之象,检查瞿老太爷左侧肢体,发现紧张力下降,掐捏没有反应,痛感完全消失。不禁心中很是沉重,轻轻摇头,也不说话,起身走到门边,活动了一下胳膊,开了大门,往外一看,满大街的兵士都不见了,地上甚至没留下什么垃圾,心中又对唐军严明的纪律感到敬佩。
这时,隔壁油盐店的门也开了,那老汉推了一个独轮车出来,然后往独轮车两边放着东西,都是包好的大包裹,还有被褥、锅碗瓢盆等杂物。
左少阳看得稀奇,道:“老伯,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出城!”
“出城?为什么?”
“叛军要打来了!我可不想死在这。你们不逃吗?”
“应该没事吧,都说叛军也很仁义的,即使破城也不会杀害百姓的。”
那老汉瞥了左少阳一眼:“你信,我不信!我这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说罢把独轮车把的绳索套在脖子上,端起车子要走。
左少阳忙道:“那你的油盐店怎么办?要不要我们帮你照看一下?”
“不用了!这店铺是赵三娘的,已经给她说了退租了。店里的货物都转给别人了,今天他们自己会拉走的。”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第推着独轮车,沿着还满是积雪的青石板路往城外走去。
左少阳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长叹一声,转身正要进屋,冷不防看见一个白衣人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白芷寒,没好气道:“搞什么搞,想吓死人啊?”
白芷寒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我外祖父病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左少阳懒得看她,绕了过去,走向厨房,习惯性地想去拿水桶挑水,忽然想起苗佩兰她们母女几个住在里面,忙又站住了,就在这时,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苗佩兰走了出来,冲他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早!”左少阳也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这还早呢!”
“不睡了。我已经烧了热水,你洗漱吧。”
“伯母她们呢?”
“都起来了,也洗漱好了。”苗佩兰走到炮制房门前,推开门,叫道:“大子,二子,两个懒鬼,快起来!”
两个小家伙显然有些怕大姐,一听这话,马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他们也是和衣而卧,所以整整衣服就行了。
苗佩兰道:“我去担水,水井在哪里?”
左少阳笑道:“你不知道在哪里,我去挑吧,你打扫卫生就行了。”
“不不,水很重,你就说大致方位,我能找到的。而且我们很可能不是住一两天,以后还是我去挑的好。”
“嗯……,那也行,那我带去你吧。不远,转过两条街就到了。”
“那好。”苗佩兰挑着水桶,跟着左少阳出门,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
刚到前面的街口,便被一队官兵叫住了,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把左少阳叫到一边,对比画像瞧了好一会,才说不是,然后又继续往前走了。
左少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些官兵在抓谁。不过看样子是抓男的,不抓女的,因为苗佩兰他们压根就没看,可能是抓逃犯吧。
两人来到河岸水井边,看见河边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站在水井边,叽叽咕咕在说着什么。
左少阳一眼看见了桑小妹和黄芹,笑了笑。
桑小妹见到他,俏脸微红,扭过脸去。黄芹却笑道:“哎!小郎中,你来挑……,咦,你的水桶呢?不挑水吗?”
“挑呀,啊不,我不挑,这几天有人帮我挑。”说罢指了指那河边的水井,对苗佩兰道:“喏,水井在那里。”
苗佩兰点点头,挑着水桶下去了。
黄芹瞧了一眼苗佩兰,用胳膊肘捅了桑小妹一下,朝苗佩兰努努嘴。
桑小妹瞧了苗佩兰一眼,神情也有些异样,望向左少阳。左少阳本来心中没鬼,可望见她瞧过来,却觉得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讪讪笑了笑。
苗佩兰放下水桶准备打水,桑小妹轻咬了咬嘴唇,道:“哎!这水不能打!”
苗佩兰一愣,瞧了她们一眼,发现她们脚下放着的水桶也都是空的,不禁愣了一下。
左少阳忙走下台阶,问道:“为什么不能打?”
黄芹哼了一声,斜了苗佩兰一眼:“没关系啊,想死的话就可以打。”
“什么意思啊?芹嫂子?”
一听他这么叫自己,黄芹又高兴了,捅了一下桑小妹,对左少阳道:“你还不知道啊?听说,全城的水井都叫叛军的细作给下毒了,不能喝!”
“下毒?叛军的细作?”
“是啊,全城都在传呢。”
“谁传的?”左少阳眉头一皱,现在最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