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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宿街头,结果官兵入城之后,有一队官兵见她颇有几分姿色的,就把她劫到河边,轮番把她给糟蹋了!那女子就跳河死了,尸体今早上还摆在石桥下面的河滩上呢!官兵和衙门捕快都去了,可是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是哪一队的官兵干的,没法子,只安慰了家属几句就走了。那老两口哭得死去活来的。”
听到这惨剧,一屋子人都沉闷了,那小床上的伤兵咬牙切齿骂道:“这些个畜生!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一刀砍下他的狗头不可!”
左贵一直坐在长条几案后面,长叹了一声:“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行了,别说这些了,听着气闷得紧,忠儿,你赶紧复诊,完了好去给瞿老太爷看看。”
左少阳答应了,给那老妇复诊后,一番诊查之后,道:“没什么大问题了,可以说已经转危为安了,我再调整一下用药,继续服用一段,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这夫妻连声感谢,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扶着妇人告辞走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苗佩兰这才低声对左少阳道:“早起我去挑水,听到几个大嫂姑娘在井边议论,也是刚才他们那么说的来着,你上次就说了不要信谣传谣,所以我没告诉你。”
左少阳道:“嗯,现在事情不知是真是假,但愿只是谣言,要不然,咱们局势可就更加严峻了。”
白芷寒走到左少阳身后,低声道:“左公子,现在能去替家外祖父复诊了吗?”
“行啊,走吧!”
刚说要走,便听到门外人声嘈杂,进来了好些个人,有门板抬的,有相互搀扶着的,有的说道:“郎中,麻烦你给我们兄弟看看吧。他的背被烧伤了!”有的说:“先给我娘看罢,我娘都快不行了,她也被烧了!”“我儿子也是!”“我娘子肋骨被横梁压断了,先给看看罢!”
左少阳很是奇怪,这些人怎么好象约好了似的,一股脑都来了。
便在这时,一个年轻人挤出人群,脖子上吊着绷带缠绕的胳膊,身后跟着一对中年夫妻,那年轻人上来笑着跟左少阳打招呼:“小郎中,你好啊。”
左少阳认出了这人便是头一天最先来看烧伤的那年轻人,当时他父母送他来看病的,左少阳用事先配置的烧伤膏给他治疗,笑道:“是你啊!不是要你五天之后再来换药吗,怎么今天来了?”
“我们带街坊来瞧伤来了,”年轻人的母亲上前陪着笑,指了指那些嚷嚷的病患们,“他们都是我们街坊,听我说你这药铺看烧伤和骨折看得好,便都来了。他们也都是昨天那些个叛匪攻城的时候,城里失火时受伤的。”
原来,这夫妇和孩子家住在东边城墙下面,当时敌军突然发动进攻,用绞盘床弩射火箭进城,将一大片房舍都烧毁了,很多人来不及撤离,都被烧伤,不少人被活活烧死。有些人为了抢救家财,被倒塌的房屋砸伤砸死。所以这一片烧伤的特别多,还有一些骨折的。
这夫妇也是听说贵芝堂看病便宜,所以带着儿子来贵芝堂瞧伤,敷了左少阳的烧伤膏之后,她儿子很安稳第睡了一夜,第二天早起,妇人担心儿子的伤,问了之后,感觉很不错,摸摸脑袋也不发烧,这才真正相信贵芝堂治疗烧伤便宜又效果好。
这妇人是个热心肠,又感激贵芝堂用这么便宜的药给儿子治伤,眼见不少街坊都被烧伤,还有的骨折的,便跟街坊们说了。
这些街坊也知道妇人的儿子被燃烧的横木烧伤了,听说现在伤口已经不怎么痛了,而且药费才用了十六文,都很惊讶。这些住在城郭附近的,大多是些穷苦人,加之房舍家财被烧,哪里有钱去看倪大夫那种名医,有的把仅有的钱拿去惠民堂、仁寿堂等药铺看伤,结果一次就花了上百文,而且第二天还是痛得很厉害,听说贵芝堂这些人治疗烧伤效果好,敷药之后很快就不痛了,特别是收费很便宜,所以一窝蜂的让这夫妇带着都来了。
白芷寒见来了这么多人,生怕左少阳走不开,有些急了,上前提高了声音问:“左公子,你能现在能去给家外祖父复诊吗?”
左少阳也不回头,冷冷道:“你外祖父的命是命,这些病患的命也是命,既然你外祖父病情没有恶化,你来找我做什么?该复诊的时候我会去复诊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你外祖父有什么问题,请让龙婶来叫我!”
白芷寒如凝脂一般的俏脸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咬着下唇,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第185章 有粮不能卖
梁氏和左贵在一旁看着着急,也没办法,梁氏扯了扯左贵的衣袖。左贵捋着胡须道:“白姑娘,忠儿在这边的确忙不过来,这些必须他处理才行,老太爷那边老朽去看看,若有什么不妥,回来再和忠儿商量着办。如何?”
白芷寒低声道:“有劳了。”
左贵跟着白芷寒复诊去了。左少阳头也不回,继续忙碌着,还好这些人的烧伤程度都不太重,分别进行冷敷、清创,涂上膏药,包扎,开了行气消瘀、清热凉血和抗菌消炎的药回去煎服。
由于人数有些多,等到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入夜起更了。有两个烧伤百姓复合骨折,经过与家属商议,决定留下继续观察治疗。没有床,只能打地铺,两个百姓家也送来了被褥和稻草。
左贵复诊完跟龙婶一起回来的,说瞿老太爷的病情进一步好转,说了四诊结果,左少阳随证辩证调整用药,又开了新方,拣了药让龙婶拿回去给老太爷煎服。
第二天一早,队正樊黑脸又带着兵士,送来了几个伤兵,都是他队里的,大多数是箭伤和金创伤,还有骨折。这些兵士有的已经经过队医处理,但兵士痛得厉害,有的还发烧了,樊黑脸很不满意,又送来让左少阳重新处理。
左少阳检查之后发现伤口处理不好,有的已经感染了,便重新进行清创缝合,又开了药。
其中三个伤兵伤势比较重,也留下继续治疗。这样,贵芝堂新增留下观察的病人就达六人,把本来就不太宽敞的大堂挤得满满的。没有床,只能打地铺。樊黑脸让人送了几床被褥和稻草过来。
忙完伤兵的事,樊黑脸对左少阳和苗佩兰很有些尴尬地说道:“实在抱歉,我去说了,可是上头管嘉奖的说了,只认耳朵不认人,别说是我一个小小队正作证,就是团正作证都没用。除非有大将军的指令才行。呵呵,真是迂腐,没办法,不过妹子你别泄气,你一身好武艺,现在又是战乱,不愁没有战功立的,只是要记住,下次一定要记得割下耳朵作证,一对耳朵哟!”
苗佩兰涨红着脸摇摇头,躲到左少阳身后。
左少阳笑道:“佩兰杀敌,是为了自保,她只怕不会愿意割下敌人的耳朵去邀功的。”
“傻子,那可是十足的傻子!你不割,让人家割了,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些怕死鬼?——小郎中,你可得说服她,杀敌一定要割下耳朵,这是应该得的奖励啊,一对耳朵一贯钱呢!不少的!不行你就帮他割!”
左少阳呵呵笑道:“行啊,队正放心,我不会让她拼死杀敌没个好处的。”
“这就对了!——还有这个……,嗯,白姑娘的事情,我觉着白姑娘是六品京官的千金,能上阵救治伤员,当真难能可贵,应该表彰的,可报上去之后,上头说救治伤员嘛,很多百姓都在这么做,没什么,不给表彰,当真是气死我了……”
左少阳淡淡道:“本来就没什么,不用表彰的。”
“这个……,唉,总之我这张黑脸是不好意思得很的了,你最好别跟白姑娘说,嘿嘿,——我这些个兄弟就交给你了。我走了!”说罢,樊黑脸带着亲兵逃也似的跑走了。
这一天,又有几个烧伤的百姓得知他这里治烧伤效果好,价钱便宜,也求医上门。有了前面的经验之后,左少阳和左贵处理已经有些熟练了,但人数比较多,有的烧伤还复合了骨折,所以一直忙到晚才处理完。
又新增了三个需要留下继续观察治疗的病患。贵芝堂的大堂已经住不下了。
这两天,诊病病人很多,诊金赚了一百多文,这让左贵老爹很是兴奋,虽然很累,但是觉得很值得,眼看伤病员住不下,左贵和左少阳一商量,决定去找赵三娘,把隔壁空着的原来开油盐店的店铺租过来,作为伤病员的留下观察的病房。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梁氏。问赵三娘能不能只按天租,因为估计敌军一退,这种急症重症的人应该就大幅减少,需要留下治疗的人也就很少了,没必要租这么一大套房屋的。
梁氏去了之后,很快回来说赵三娘已经答应了,把隔壁空着的杂货店都租给贵芝堂,按天算,而且听说是给官军伤员留下治疗用,还主动提出租金减半收。
末了,梁氏把左贵和左少阳拉到一边,低声道:“三娘家粮食已经吃光了,她也是没想到粮食会飞涨,而且没得卖,所以家中存粮不多,她公婆还在,下有两个孩子,还有夫家的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没有粮食,这可怎么活啊,我去的时候,一家人都哀声哭呢。”说到这,梁氏左右看看,低声道:“要不,咱们卖点粮食给她们吧?”
左贵沉吟片刻,道:“按理说,她没少帮衬咱们,虽然上次逼债逼得狠了点,但也事出无奈,情有可原,现在他们家有难,能帮衬一点就帮一点吧。不过,这些粮食都是忠儿赚来的,还是他决定吧。”
左少阳道:“赵三娘家一共有多少人?”
梁氏数了数:“差不多有二十口人,不过她跟孩子不和公婆住在一起。”
“是她跟两个孩子缺粮还是整个公婆家都缺粮。”
“她和公婆家都缺粮。”
“那不能卖。”
梁氏大失所望,急道:“为什么?忠儿,她当初挺帮咱们的,你姐姐出嫁没钱置办嫁妆,跟她借,她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五贯钱,咱们药铺生意不好,她都一让再让。后来是实在没办法了,她一家老小也要活啊。上回她是跟着那些债主一起来逼债来着,也不肯让先还别的债主,想想是有些把人往绝路上逼的意思,可我知道,三娘就是这么个人,要强惯了,容不得人家盖过她。咱们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就记恨在心。做人要厚道。”
左贵也道:“是啊,忠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三娘帮了咱们不少忙的……”
“爹!娘!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忌恨她才不愿意卖粮食给她家的。”
“那是为什么?”二老一起望向他。
“据我推测,这场战争只怕两三个月都完不了,就按最短的两个月算,他们家二十口人每人每月两斗米,两个月下来要八十斗米。将近占了我们粮食的一半,都卖给她们,以后咱们怎么办?”
梁氏道:“少卖一点,救救急也行啊。”
“那也不行。”
“为什么?”
“咱家以前穷得叮当响,债都还不上,米价那么贵,咱家哪来的钱买的米?怎么解释?这还是其次,一旦咱家拿出米卖给她们,她们家人那么多,人多嘴杂,传出去了咱家有粮食,这可不是好事。”
梁氏道:“咱们自己的米,光明正大卖方子买的,有什么担心的?”
“娘!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都说了,这场战争恐怕要延续两三个月,而军队的粮草都已经被叛军烧光了,官兵还没进城,就派人封存了全城所有的米行,下令征购所有米行的米。衙门的贮备粮食也早征购了。咱们合州本来就缺粮,这些粮食估计供大军维持不了多久。吃光军粮,如果二老是领军大将军,你们会怎么办?”
说到这,左少阳停住了,望着二老。
二老互视了一眼,左贵道:“向城里百姓征购呗。只能是这样了。”
“没错!这是必然的结果。我可听说,军队进城向米行征购粮食,是按每斗两百文买的。这价格可太低了,所以,一旦让军队知道咱们有很多粮食,必然会找上门,把所有粮食都征走,咱们可没地方哭去!”
梁氏顿时傻眼了,如果帮忙会惹火烧身,谁也不会帮的。
左贵捋着胡须频频点头:“忠儿说得有理,咱们家有粮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就算只有这种可能也不行!得先顾自家人安全。”
梁氏只得黯然点头答应。
梁氏已经从赵三娘哪里拿来了隔壁杂货店的钥匙,房子已经租到了,便打开门让伤病员搬过去。
留诊伤病员的被褥都是官兵送来的或者百姓病患家自己带来的。所有病患都转移到了隔壁病房里。反正是临时性的,能少花钱就少花钱,所以仍旧打地铺。苗母主动担任病房的清洁和基本护理工作。苗佩兰则给左少阳和左贵打下手。大子则照顾三个弟妹。有了她们母女帮忙,倒也轻松了很多。
留诊伤兵的伙食是有樊黑脸派亲兵送来,而留诊的百姓,则只能让他们自己带粮食。这些百姓倒也能理解,家中或者亲戚家也多少有些存粮,便自己做了饭菜送来。不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