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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苦笑道:“算算发现,这主意不行,现在拿粮食养农奴不现实也的确不划算。”
左贵道:“是啊,还不如趁早把这一百多亩地卖了,赚一点是一点。要不然,今天颗粒无收,还要交差不多三十亩的收成,真亏大了。”
左少阳道:“种不了庄稼,我可以种药材啊。药材不受时令限制,而且没有春耕秋收的抢时节,交税保本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还可以种食用野菜出售啊,今天种不了庄稼,饥荒之年是逃不了的,野菜也能卖掉的。”
苗佩兰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要是种这些,说实话,就算是一百五十亩,我也一个人能办到。”
左少阳惊讶道:“真的吗?”
“嗯,种野菜种药材不需要翻耕,也不需要抢收,只要时间宽裕,没问题的。遇到真要抢收的时候,临时雇两个短工帮忙就行了。”
“你这么说,我就宽心多了。反正这一年是种不成庄稼了,也就不着急佃户的事情。走一步瞧一步吧。但愿朝廷能体谅百姓,把今天的税赋减免了。”
“是啊,”苗佩兰道:“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左大哥你为人和气,又肯帮人,很多佃户肯定都愿意佃租你的田种地的。”
“但愿如此。”左少阳微笑道,“你们先回去吧,去去街上转转。”
左少阳这时候当然没心情逛街,他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主。
他转到了衙门口,这里依旧是戒备森严,只是,戒备的官兵一脸饥色,懒洋洋的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没有吃饱,没精神。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与吃有关的酒家、饭馆都关门了,路边小吃摊也一个都不见了,客栈门口也挂着牌子:“只供住宿,无餐饮。”
路过朱掌柜的“金玉酒楼”,也是大门紧闭,门口倒卧着不少人,有两眼无神的乞丐,也有逃难进城的灾民,也都是饥肠辘辘,横七竖八躺着,无助地望着街上的行人,面前摆着空空的饭碗。
左少阳正要往前走,看见金玉酒楼的门开了,矮胖的朱掌柜皱着眉慢慢踱步走了出来,左右看看,背着手往清香茶肆走去。
左少阳有些奇怪,他这堂堂金玉酒楼的掌柜,出门不坐车不乘轿,怎么自己步行起来了?看着可不想保健养生的样子,真不明白。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蹲在酒楼屋角的一群乞丐围了上来,老的老小的笑,端着碗的,伸手脏兮兮的手的,乱哄哄嚷着:“老爷,可怜可怜吧,给点吃的吧!”
“滚开滚开!”朱掌柜柜厉声喝道,用力一推,一大帮乞丐都摔倒在地,马上又爬起来哀求乞讨,只是不敢再靠近了。
朱掌柜迈步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盯着乞丐人群中的一个小女孩,上下左右瞧了瞧,心中琢磨,这小姑娘虽然瘦了点,长得还挺水灵的,反正这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到头,不如现在多睡他几个女子,也不枉人世一遭。眼下这小女子还不错,想着体内邪火便往胯下窜。咕咚咽了一声口水,俯身淫笑道:“小妹妹,你想要吃的?”
远处左少阳已经认出来了,这小女孩正是先前自己在小巷里给过半个馍馍的草儿。
草儿望着朱掌柜淫邪的眼神,忙缩身往后躲。
草儿的躲避反倒更激起朱掌柜的兴趣,他最喜欢反抗不从的女人,觉得征服之后的女人才更有味道,把一张肥脸凑得更近了,眼睛赤红问道:“小妹妹,你想要馍吗?”
草儿怯生生点点头。
“那你跟我来,我给你馍!一个够不够?”
草儿又点点头:“谢谢大爷。”
“不谢!来吧!”朱掌柜领着草儿走到酒楼门口,拍了拍店门,门开了,一个伙计冒出头来,瞧见是他,忙点头哈腰道:“掌柜的!”
“嗯,去拿个白面馍馍来!快!”
伙计忙答应了,转身进去,很快又回来了,把一个白面馍馍递给朱掌柜。
一见到白面馍馍,店外面的躺着坐着的乞丐们都起来了,一个个渴望的眼神望着他手里的馍馍。
草儿也眼巴巴望着那馍。朱掌柜将那馍递给草儿:“喏,拿着!吃吧!”
草儿接过馍,紧紧攥着鞠了一躬:“多谢大爷……”
冷不防嘭的一声,另一手已经被朱掌柜握住,抬眼望去,满眼都是这矮胖男人的淫笑,听着他因为兴奋而急促的喘息和得意的狞笑:“走吧,跟我进去,好好陪爷爽爽,完事了爷再给你一个馍,走!”拖着草儿往酒楼里走。
“大爷饶了我吧,馍我不要了!!”
“你都拿了,如何不要?走吧!爷帮你破身,爽得很!哈哈哈……”
左少阳大怒,抢步上前正要出声制止,却听朱掌柜哎哟一声惨叫,放开手拿起来,已经是鲜血淋漓,却原来那抓住草儿的手,被草儿狠狠咬了一口。
朱掌柜放开手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好!野得有味道!爷喜欢!”张开大手朝草儿抓去。
草儿本来已经饿得手脚发软,此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扭转身就跑,直冲入小巷。
朱掌柜飞奔追去,围着的乞丐恨他想糟践人家小姑娘,偷偷把竹竿伸出去一拌,朱掌柜一跤摔了个狗啃泥。摔得鼻青脸肿,哼哼唧唧爬起来找拌他的人,那些乞丐们早已经一哄而散。先前那小姑娘已经跑进小巷没影了,大叫一声,也飞奔追进了小巷。
草儿跑进小巷,便跑不动了,喘着气,瞧见路边一家房舍旁长满半人高的荆棘野草,低头钻了进去,不顾身上被荆棘刺得到处是血,蜷缩在里面一动不敢动。
朱掌柜追进小巷口,不见了草儿的踪影,便站住了,骂了几句,这才捂着流血的手转身走了。
草儿还是不敢动,过了片刻,便又看见朱掌柜从巷口探头张望,却原来躲在一旁等着草儿出来,发现还是没有踪影,没了耐心,大声骂了几句,这才真的走了。
第208章 苦日子
可是草儿还是不敢出来,饿得头昏眼花,攥着那个馍馍还是舍不得咬一口。蜷缩在荆棘里等了好半天,确信那色迷迷的矮胖子真的走了之后,这才慢慢挣扎着从荆棘里爬了出来,身上本来就破衣烂衫的,此刻更是不成样子了。
她跪趴着慢慢探头往巷口看了一眼,没看见那矮胖子,这才爬起来,把那馍捂在怀里,挣扎着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挪往回走。穿过几条街巷,回到了一家人栖身的那条小巷。
她远远望见一家人蜷缩的身影,还有父亲急躁地来回转圈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想了想,躲进旁边屋角,掏出那个馍馍,掰了一半,用力捏得紧紧的,捏成了一个小球,然后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把嘴里弄干,这才把小球塞进嘴里含着。快步跑进了巷子。
这半天里,草儿的弟弟狗儿在巷口又拦了好些个路过的男人过来,没一个成事的,不是嫌草儿的娘太猥琐,就是舍不得那一个馍馍。
狗儿已经饿得直打晃,站都站不住了,草儿的娘心疼,说自己去外面找,得了吃的就回来。说罢摇摇晃晃走了。
父亲才骂骂咧咧让狗儿回来躺下睡觉。
老妇让狗儿躺在自己背后,好躲风寒。狗儿躺着却睡不着,饿得心发慌,翻来覆去睡不着,看见屋角长着一些野菜,也不知能吃不能吃,饿得慌了,扯了一把塞进嘴里嚼着,又苦又涩,艰难地吞下之后,再也没勇气去拔第二把来吃。蜷缩着继续睡觉。
可是饿得太难受了,狗儿额头冷汗直流,全身不停地发颤,便咬下一块衣襟上的烂布在嘴里嚼。布料基本上没什么味道,比那野菜好嚼。他嚼了一会,觉得软软的,便艰难地吞了下去。
肚子里有东西了,不管是什么,感觉是要好一些,狗儿又扯下一片放在嘴里嚼。也许是刚才那野菜反胃了,也许是布料本来就不是食物,肠胃出现自我保护的排异反应,狗儿哇哇吐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吐,就这样侧躺着,把那两块布料和野菜都给吐了出来,黏在一边脸颊上。不停地困难地喘着粗气。
他身后的老妇没有力气转身过来看他,哭着道:“狗儿,狗儿你怎么了?狗儿……”
“别嚎了!”狗儿的爹呵斥道,“省点力气睡觉吧,嫌死的不够快吗?”
“狗儿……”老妇抽噎着哭着。
就在这时,草儿回来了。
她父亲急忙站了迎上去:“讨到东西了没有?”
草儿点点头,把手里半个馍馍递了过去。
她父亲一把抓过来塞进嘴里,怒道:“怎么才半个?是你偷吃了还是藏起来了?”
草儿缩着身子摇摇头。
她父亲嚼着半个馍,一把抓过草儿,上下搜过没有,这才一把推开她,骂骂咧咧坐在地上,拿过水壶喝了一口,很快便把那半个馍吞下了肚。然后蜷缩在全家唯一的一床破被子里睡觉。
草儿这才爬到奶奶身边。
老妇哑着嗓子道:“草儿,快看看你弟弟……,他刚才在吐……”
草儿忙爬到老妇身后,摇了摇弟弟狗儿。
狗儿艰难地睁开眼瞧了瞧草儿:“姐……,我好饿……”
草儿侧过头去,把嘴里的馍馍丸子吐在手心里,塞进了弟弟嘴里,低声道:“别作声!”
狗儿急忙点头,也不敢咀嚼,生怕父亲听见了抢走,用口水泡着。泡软了,这才一点点咽了下去。
这一点东西哪够填肚子的,狗儿孱弱的声音又道:“姐,我还饿……”
草儿从胳膊上取下一根红线,绑在狗儿的手腕上,流着泪道:“这是姐刚才去乞讨,从前面龙泉寺得的,听寺庙的和尚说,饿极了的时候,摸着这根红线,就不饿了……”
“和尚真这么说的?”
“嗯……”
狗儿摸了摸手腕的红线,果然似乎感觉肚子没那么饿了,刚才多少吃了点东西,胃里也安静一些,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草儿却饿得睡不着,胃里好象什么东西在搅一样,全身冷汗直流,手脚不停颤抖,饥饿之下,连寒冷都忘了,必须得找点吃的。不管是什么。
她已经没力气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慢慢爬开。
爬到屋角的杂草丛中。这是一小块荒地,长满了各种杂草和荆棘,还有一团团的积雪。
她耳边传来父亲咀嚼馍馍的声音,吧唧吧唧的,草儿肚子里更是翻腾,又饿又冷,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的手在地上摸索着,抓住了一把野菜,扯下来,闭着眼睛塞进嘴里咀嚼。
又苦又涩,根本无法下咽,她吐了,又扯了一根,揉成一团塞进嘴里,不敢再嚼,又抓了一把积雪,硬把它吞了下去。野菜没有嚼,就基本上感觉不到苦涩的味道,吞下去之后,肠胃反应相对小一些,所以没有吐。肚子里有东西之后,感觉也好多了。
草儿见这个法子管用,便在草丛里找,拣软的嫩的,特别是干的,比如干树叶、干花草,这种比较没有味道,又能填满肚子,便一个劲往嘴里塞。一次塞一小把,然后抓一把积雪,就着积雪一起往肚子里吞。
草儿不知道吃了多少野菜。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全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手也抬不起来拔草了。眼前金星乱冒,头昏眼花,终于,昏睡了过去。
……
……
左少阳见朱掌柜站在小巷门口等着抓那草儿姑娘,便站在原地瞧着,如果他抓住了草儿姑娘,便上前阻止。
等了一会,见朱掌柜骂骂咧咧走了,左少阳这才舒了口气。
眼见朱掌柜捂着伤手往清香茶肆那边走去,跟自己一条路,见他走在前头,不想跟他一路,便折转身往恒昌药行走。准备先去那里瞧瞧。
他现在对城里的主要街道已经熟悉了,穿大街走小巷来到了恒昌药行。
远远看见大门紧闭着,很是奇怪,想到了祝药柜,上次听他和他儿子说,他们药行虽然备有粮食,但是不多,而药行的伙计又比较多,只怕不够坚持这么久的,祝药柜对自己不错,何不先周济他。
自己当初买粮食的钱便是人家一下午东拼西凑来的,没有这钱,自己一家人这时候只怕也差不多饿死了。虽说当时只是买卖,可现在看来,那就是救命的情义。所以左少阳决定把需要的粮食按本钱价格卖给祝药柜,也算还一份人情。
既然门关着,左少阳没有上前拍门,他知道祝药柜的习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一大早就会去清香茶肆,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去。现在他应该在清香茶肆里。
清香茶肆就在贵芝堂药铺旁边不远的地方,他先回了一趟贵芝堂,左贵和苗佩兰已经早就回来了,钱和房契、地契都交给母亲梁氏保管了。
听左少阳说他要去清香茶肆。梁氏便让白芷寒跟着。梁氏是尽可能找机会让他们俩在一起。
左少阳也懒得多说,便带着白芷寒来到清香茶肆。
茶肆大堂里没有茶客,这时候是下午了,相对茶客会少一些,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特别是城里人心惶惶,都在为粮食发愁,哪里还有还有心思泡茶馆喝茶呢。
桑老爹、桑母和桑娃子喝了稀饭就睡觉,生怕动弹多了消耗多。所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