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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敌军的弓箭手马上就要放箭,必须保护好身后的左少阳他们。
她手持双刀跑回坑道边,见白芷寒抱着左少阳在说话,心中狂喜,颤声道:“左大哥醒了吗?”
白芷寒点点头。左少阳扭转头瞧着她,孱弱一笑:“兰儿……,我没事,放心!”
“嗯!”苗佩兰喜极而泣,将双刀倒插在坑道边里,捡起两面步兵长盾,跳进浅坑里,两手拿着盾牌,蹲在左少阳身边:“白姐姐,你快帮左大哥治伤,我来对付敌人,小心,敌人要放箭!”
这种步兵长盾有半人多高,可以竖在地上,人蹲下躲在盾牌后面,身体可以完全被挡住,而且能从旁边的小弧形观察口观察外面情况。两面盾牌挡着,差不多可以把三个人都挡住了。
刚准备好,就听嗖的一声,黑暗中一支利箭飞射过来,咚的一下,正钉在苗佩兰左手的盾牌上。
苗佩兰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左少阳他们。见他们没事,这才放心。
左少阳对白芷寒弱弱的声音道:“你从急救箱里……找一把手术刀,切开我两只手指……捏住的那地方,慢慢切,听我指挥……把股动脉暴露出来……,然后用一把止血钳把血管夹住,然后缝合血管……!”
“我不会!”白芷寒苦笑道,“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那也得赶!”左少阳盯着她,用尽力气道:“除非你想恩将仇报……,眼睁睁看着我死!——快动手!”
“好吧……”
白芷寒只得把他放在斜坡上,斜靠着。然后从急救箱里找出一把手术刀,在左少阳指点的部位,小心翼翼往下切。
这时,又是连续咚咚几声,几支利箭飞射而来,都钉在了苗佩兰的两面盾牌上。
左少阳很着急,对苗佩兰道:“兰儿,小心啊……!”
苗佩兰这时反倒放轻松了,回头甜甜一笑:“没事!他们射不到我们!”
白芷寒一言不发,低着头给左少阳疗伤。她生性冷俊,虽然鲜血从伤口流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根据左少阳的指点,很快暴露出动脉血管。又找来止血钳将血管夹住。
左少阳终于松了口气,让白芷寒把他那早已经冻僵的手指头慢慢抽出来。他本来想自己找血管进行缝合的,可是手指已经冻僵了,根本做不了手术。只得把两手夹在腋下,对白芷寒道:“你帮我把伤口里……塞着的布带取出来……,缝合血管……!”
白芷寒直接用手抓住伤口那团血淋淋的布条,慢慢抽了出来,细看之下,却是一条女孩的裹胸,禁不住回头瞧了紧张地用盾牌抵挡对方飞来的利箭的苗佩兰一眼,感到脸上有些发烫,轻轻把裹胸放下旁边。
左少阳又道:“拿止血钳……,把两端的血管找到,扯出来,用急救箱里的消毒针线……缝上……!”
白芷寒皱眉道:“我不是存心不帮你,可我真的不会缝合……”
“没问题,你的针线那么好……,缝合针脚又细又密,一定能行……,你按照我教你的办法缝合就是了……别担心!”
“可是……”
左少阳挣扎着怒道:“你真想看着我死?”
白芷寒只好闭嘴,急忙从急救箱里又取出两把止血钳,在左少阳指点下,夹住两根血管,小心地扯出,根据左少阳的指点,进行对接缝合。
手术缝合跟女红针线大同小异,而且远没有女红刺绣那么复杂,白芷寒经左少阳一说,很快就明白了,飞针走线,不一会,便将血管缝好了。接着,又按照左少阳的指示,把伤口简单缝合,上面加盖一层官兵的那种止血纱布。
由于现在没有清创条件,只能对伤口进行初步缝合,等回去彻底清创之后,再重新进行伤口缝合。这止血纱布虽然比不上左少阳自己配置的那种,但止血效果还是不错的。
白芷寒针线活真是没说的,才一盏茶工夫不到,便已经全部完工了,那弓箭手腰间一壶箭都射完了,由于天黑看不清,左少阳他们又是躺在坑里射不到,而苗佩兰躲在两面长盾后面,更是莫奈何。弓箭手放箭之时,敌军也不敢趁势上来,因为天黑怕误伤了自己人。所以只能等在一边瞧着。
那指挥的敌军小头目见射了那么多箭都奈何不了这村姑几个,气得脑袋冒烟,这时,又冲下来二十几个兵士,其中有几个是弓箭手,那小头目指挥弓箭手分散四面,一起放箭,要将他们三个乱箭射死!
苗佩兰一听,心急如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得左少阳道:“兰儿,快回来……!躲到坑里来……!”
苗佩兰急忙拿着盾牌跳回坑道里,这里面本来就有一面长盾,是先前两人盖在身上的,加上苗佩兰手里的两面盾牌,三人各持一面,各向一边,倒在地上,蜷缩手脚,便将三人整个都盖住了。
这时,那几个弓箭手已经远远散开,把三人包围在中间,开弓放箭。但三人躲藏的低洼坑道本来就是天然掩体,加上三面又长又宽的步兵盾牌遮挡,虽然敌军箭如飞蝗,却始终伤他们不得。
借着弓箭手的掩护,那小头目大叫带着其他兵士慢慢靠近上来。由于箭是从各个方位射来的,所以他们还不能太靠近。眼看只有十数步远时,小头目高声道:“别射了,兄弟们上!把他们三个乱刀砍成肉酱!”
弓箭手停止射箭,二十几个叛军狂吼着冲了上来,那小头目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举着刀眼看要冲到浅坑边,便在这时,嗖了一声,一支利箭从浅坑射出,正中小头目胸膛!这一箭力道强劲,贯胸而过,大半截箭头透出了后背!
小头目长声惨叫,摔倒在浅坑边,抽了两下,一动不动就此死去。
这一箭正是苗佩兰所射!
原来先前白芷寒拣了一把弓和一壶箭跑下来在浅坑里救左少阳时,正好把弓箭放在坑里,苗佩兰眼看敌军逼近,特别是那小头目最猖狂,她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便在盾牌地下偷偷把弓箭搭好,用两脚踩住弓,拉开箭对准那小头目,因为她从来没练过弓箭,所以不敢乱放,等那小头目冲到近前,这才一箭射出。双方相隔数步,苗佩兰又是天生神力,这一箭不仅射中小头目的胸膛,而且透后背而出,当场毙命。
第221章 站着出去横着回来
苗佩兰一箭射死那小头目,从盾牌下钻了出来,抓起两柄单刀,一声怒喝,迎着敌军冲上去,又是那两技绝招!
先前的知道厉害,磨转身就逃,后面冲来的二十几个却不清楚,围着她一起上,结果被苗佩兰砍瓜切菜一般,两柄抡圆的单刀一抡一个,绝不落空,瞬间便撂倒了好十几个。
其余的这才知道厉害,慌忙后退。
便在这时,就听着远处传来一阵阵铜锣响,却是叛军鸣金收兵了。
军法有令,鸣金收兵,就算前面有金子银子美女,也必须立刻调转头返回,若不及时返回的,按军法当斩。这些兵士一听,正好是个借坡下驴的机会,都掉头往山下官道跑去。
官道上撤退的叛军并不慌乱,也不拥挤,有条不絮往回撤。后面掩护的骑兵和弓箭兵也是交替后撤,没多久,便撤光了,整个山坡又安静了下来。
苗佩兰环顾四周,已经没有敌军,这才长舒一口气。
白芷寒道:“苗姑娘,你保护少爷,我去找一副担架来,把少爷抬进城去!”
“好!”苗佩兰回到浅坑里,单膝跪倒在左少阳身边,手提双刀警惕地四周瞧着。
先前救治伤兵,民壮们扔掉手中担架逃走了,所以官道上应该留有担架。白芷寒也想拣一把单刀,下山坡去找担架。
由于血流已经基本被止住,而专门治疗失血性休克的人参四逆丸又在体内持续发挥作用,左少阳虽然还是极度虚弱,但是已经能连贯说话了。道:“我可等不到找到担架拿回来,算了,你们两搀扶着我……,先下小山坡,沿官道往回走,看见担架就拿,看不见就算了,慢慢走回去就是……伤口已经止血,又服用了人参四逆丸,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二女听了,忙过来搀扶他,准备下山坡。走了两步,左少阳又站住了:“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
“什么事啊?”苗佩兰问道。
“割耳朵!——你忘了樊黑脸说的了,杀敌之后割一对耳朵赏一贯钱,你刚才杀了那么多敌军,可以换不少钱呢,快去把耳朵割下来,快去啊!”
“我不要!”苗佩兰杀敌的时候异常凶猛,出手不留情,可是现在危机解除,说到要割耳朵,却吓得声音都变了。
左少阳慢慢环视了一遍山坡上,至少有二三十具敌军的尸体,孱弱地劝道:“佩兰!这至少可以换二三十贯钱呢!有了这笔赏金,你们家就不用过得这么苦了!”
这话让苗佩兰有些心动:“我本来不想杀他们的,是他们……”
“是他们要杀我,所以你不得已杀了他们,我知道,”左少阳微笑点头,“别怕,快去割,割完了给我拿着,我帮你交给樊黑脸要赏钱!”
苗佩兰瞧了一眼山坡上被自己杀死的敌军死尸,打了一个寒战,摇头苦笑:“算了,我不要了……”
“你这傻闺女,我若不是重伤动不了,我自己去帮你割,快去啊……!”
“行了我去!”白芷寒冷声道,“你们这样争,到天亮也说不完,——苗姑娘,你扶着少爷,我去帮你割!”
左少阳笑道:“好!芷儿你去。”
白芷寒从地上拣了一把单刀,扯下一具敌军尸体的外衣,挨个割苗佩兰杀死的敌军尸体的耳朵。
不一会,山坡上的敌军尸体的耳朵都被她割了下来,包了一小包,扎好口递给苗佩兰。苗佩兰摇头。左少阳笑道:“芷儿,你还是帮她拿着,回去了交给樊黑脸换赏钱再给她。——芷儿,赏钱你可不能不要,否则就辜负了大哥和芷儿的一片好心了,也对不起你母亲弟妹,你不怕穷,也不能让家人跟着你穷啊。这是你用性命拼杀换来的,理所当然的赏钱,不能不要!”
苗佩兰听罢,缓缓点头:“好吧……,谢谢!”
左少阳笑道:“要说谢,我们俩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拼死杀了这么多敌军,我们俩早死了!”
便在这时,听见远处有人孱弱的声音叫道:“是随军郎中吗?救我啊,我是朝廷官兵,受伤了……”
“救我啊……”又有几个声音从不同地方响起。
敌军撤退时,把他们的伤兵都抬回去了,对于山坡上到处都是的官兵伤员,却没有下手杀死。敌军一撤,伤兵们便叫喊救命起来,一时间山坡上,官道上,沟壑里,到处都是哭爹叫娘的喊救命之声。
左少阳身体因为大失血已经极度虚弱,多亏数百年老山参配制的人参四逆丸救命,这才勉强缓过气来,坚持走了这么一截路,早已经气喘吁吁,听到伤兵喊救命,顾不得自己也就是重伤员,让二女搀扶着自己去给这些伤兵治伤救命。
二女刚开始不同意,但熬不过他,又见他服药止血后,稍稍有点精神,没有昏厥的迹象,这才同意了,不过要求他只给沿途发现的危急伤员救治。左少阳答应了,二女这才搀扶给沿路看见的伤兵救治。
左少阳两手冻僵了还没缓和过来,没办法,只有由苗佩兰搀扶左少阳坐下,然后左少阳指点白芷寒给最危重的救治伤员,这些伤员一般都是大失血的,缝合伤口包括缝合血管,白芷寒已经从左少阳那里学会了,又有左少阳在一旁亲自指点,所以处理都很到位。至于其他骨折及失血量不太大还能坚持的伤兵,只能留给很快会出城营救的官兵随军郎中们救治。
山坡上救治了几个伤兵之后,终于下到官道,苗佩兰从官道旁的山沟里找到了一副担架,让左少阳躺下,两人抬着,往合州方向疾步走去。
路上又遇到几个需要紧急处理的大失血伤员,二女便把他放下,让他指点白芷寒给抢救伤员。
就这样走走停停,伤兵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好在大多数伤兵的伤都还能坚持,不用耽误太久。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盼来了官兵营救队和郎中们。源源不断从城里出来,把伤兵们抬回城里去,奇怪的是,敌军也不趁着机会攻城,也不袭击这些救援伤兵的兵士。甚至都没有露面。
既然救援人员赶到,二女便不再停留,一口气将左少阳抬到了合州城。
他们先前救治伤员,大概走出了十数里路。回来也是十多里,二女把左少阳抬到城门口时,苗佩兰还没什么,白芷寒几乎要累散架了,头发散乱,娇喘吁吁,摇摇晃晃。这还是左少阳见白芷寒体力不支,撑起半个身子,几乎是坐在苗佩兰这一头,白芷寒这才坚持到了城门口。
守城官兵中有那个先前给左少阳军医服装和刀盾的刘火长,见他为了救治伤兵,自己身负重伤,很是感动,要二女将他送到官兵医治站救治。
左少阳摇头拒绝了,他朝那官兵战地救治医馆方向瞧了瞧,见那边灯火通明,哭声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