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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令郎为救我军伤兵身负重伤,就不要起来了,老朽亲自去床榻前跟他商议就是。”
便在这时,炮制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左少阳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搭在白芷寒的肩上,一瘸一拐慢慢走了出来,腊肠一般肿胀的嘴这么一咧,勉强挤出一道笑容:“刘火长来了。”
刘火长急忙起身:“小郎中,你躺下便可,怎么起来了……,这位是……?”刘火长瞧见仙女嫡尘一般美貌的白芷寒,呆了一下,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还算理智,知道这样盯着人家姑娘不礼貌,忙把头低下,又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随口问道。
左少阳笑道:“她便是昨日跟我一起出城救治伤员的白姑娘。”
刘火长抬头一看,只看了一眼,又赶紧把目光调开,拱手道:“原来是白姑娘。白姑娘一介女流,能与小郎中一起舍生忘死救治我军伤兵,可敬可佩。”
白芷寒搀扶着左少阳没法行礼,只是微微一笑表示致意。
刘火长起身让座道:“小郎中快快请坐。”
左贵忙起身道:“忠儿坐我这里好了。这有靠背。我坐圆凳就行了。”梁氏急忙拿了一根圆凳过来。
“是,多谢父亲!”左少阳站久了还真扛不住,便答应了,让白芷寒搀扶着在左贵诊病用的那张硬木交椅上慢慢坐下。
左少阳回头看了一眼,见苗佩兰远远站在厨房门边望着他,眼中满是喜悦。
刘火长道:“小郎中,你昨晚救治伤员用的绷带,能否给老朽看看呢?”
“行啊。”左少阳让白芷寒取来一卷纱布绷带,递给刘火长。
刘火长接过,放在长条几案上展开,仔细看了看,还拿到鼻子下闻了闻,叹道:“今日老朽看过的几个伤兵,使用的正是这种绷带,止血效果相当好,而且镇痛,真是给伤兵造福的好事啊,若要能全军将士人手一卷,战时受伤能借以自救,不知可以拯救多少人的性命!”
左少阳道:“军中将士配备的绷带似乎效果不太好。呵呵”
“是啊,所以,老朽想建议用小郎中这种绷带替换原来的绷带,不知小郎中这绷带的配方,不知是否愿意割爱想让呢?”
军用绷带只有在战争环境下才有市场,而现在已经是贞观二年,贞观是大唐的太平盛世,所以估计战争很快结束,而一旦战争结束,军用绷带的市场便会丧失,如果现在军方愿意出大价钱购买,当然是可以转让的,也可以省去自己制作绷带出售的麻烦。所以,左少阳微笑道:“如果价格合适,可以想让。”
刘火长有些尴尬,捋着花白胡须道:“老朽也就是这么一问,真要花钱买这配方,少了公子自然不愿意,老朽也不好意思,多了,老朽只是个小小的火长,要给全军购买绷带,还没有这本事,呵呵,只能向上头反应力争了。有什么消息老朽会通知你们的。”
左贵忙客气了几句表示感谢。刘火长随即起身告辞走了。
梁氏让白芷寒搀扶左少阳进屋歇息,左少阳躺下没睡多一会,迷迷糊糊听到外间有孩子和女人的哭泣声,睁开眼,见白芷寒手里拿着针线活,也在侧耳听着,便道:“这声音好象是我姐姐和两个外甥。你去看看,他们哭什么。”
白芷寒答应了,起身开门出去,片刻,茴香带着大豆和豆花进来了,几日不见,茴香明显消瘦了,坐在板凳上,勉强一笑:“弟,听说你受伤了,我带两个孩子来看你。——你嘴都肿了,感觉怎么样?”
左少阳苦笑道:“还行吧,死不了,放心吧姐。”侧脸望向大豆和豆花,见两人眼中还有泪花,瘪着嘴在抽噎着,勉力一笑,道:“小家伙,怎么了?”
茴香道:“没事,他两个馋嘴猫盯人家吃的不听话,打了两下就哭鼻子。——你姐夫这些天在衙门里忙,实在没时间来看你,等忙过这些天了,抽空再来。”
“嗯,让姐夫忙吧,我没事,不用来看了……”左少阳瞧着大豆和豆花形体消瘦,面色枯黄,招手道:“到舅舅这来。”
大豆和豆花两个小家伙看了一眼茴香,含着手指头不敢动。
“过来啊!”
茴香道:“舅舅叫你们,你们就过去啊!站在这发什么傻!”
两个孩子这才过来,挨着左少阳坐在地铺的床沿上。
左少阳摸了摸他们皮包骨的脸和麻杆一般的手,肚子却是鼓鼓的,伸手摸了摸大豆胀鼓鼓的小肚肚,坚硬如石,皱眉对茴香道:“你给孩子吃什么了?一肚子的东西都不消化。”
茴香勉力一笑:“没什么……”
左少阳怒道:“还没什么,孩子在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性命都不保!是不是没吃的了,就给他们乱吃东西?”
茴香落下泪来:“你姐夫他们衙门的存粮都被官兵征收走了,一点都没剩下,这之前家里存粮不多,一家人很快就吃光了,衙门也没粮食发,就发了些米糠和野菜。孩子吃不惯,所以……”
第228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梁氏手里拿着两个黑面馍馍进来,正听到这话,抹眼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我本来想问问你们粮食够不够吃,这几天家里忙,你们又不过来,一忙起来就把这给件事给耽误了。你们不来,还以为粮食还有,所以也没怎么着急……”
一听这话,茴香又惊又喜:“家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吗?”
梁氏把门关上了,过来把手里的馍馍递给大豆和豆花。
两个孩子眼巴巴望着那馍馍,却不敢接。茴香听说娘家还有余量,欣喜不已,流着泪推了两个孩子一把:“外婆给的,还不赶紧接着,谢谢外婆!”
大豆和豆花这才急忙接过馍馍,忙不迭送到嘴里狠咬了一口,含糊着说了句:“谢谢外婆!”
“乖!慢点吃,别噎着!”梁氏疼爱地摸着来的孩子的脑袋,对茴香垂泪道:“粮食早就给你们预备了的,早知道应该早给你们送过来,看孩子饿成这样,我去给你们拿!”
上次左少阳用米换了桑家清香茶肆的时候,曾经给老爹左贵提议给姐姐把粮食送过去,当时买的时候就已经多买了给姐姐一家的。但是毕竟出嫁的女儿和女婿都是外人,不到万不得已,左贵不想出手帮忙,所以就拖下来了。结果没想到女婿一家早就断了粮,就靠吃米糠和野菜,孩子不消化,肚子鼓鼓的,要不是左少阳这次受伤,茴香听说了赶来探望,还不知道他们家现在这个家境。
左少阳对母亲道:“娘,让佩兰姑娘帮你拿,两袋米还是有些重,别闪着腰了。”
梁氏答应了,出门来到厨房,拿起背篓正准备给苗佩兰说,苗佩兰已经主动先说道:“伯母要背东西吗?我帮你!”
梁氏点点头,低声道:“忠儿他姐姐来了,家里没吃的了,给她送两袋米过去。你要有空,就帮他们背家去,行吗?”
“行,交给我好了。”
苗佩兰拿着背篓,跟梁氏来到他们卧室,把屋角的两袋米放在背篓里,用一件旧衣服盖好,背到炮制房里,把背篓放下。
梁氏拿起衣服露出里面的米袋:“这是七斗米,应该够你们一家子吃大半个月的了。若是熬稀饭加些野菜啥的,够吃一个多月的。不够……,再想办法。你别指望侯普,他是个老实人,让他求岳父帮衬,他磨不下这面子,你也别想太多,就想着家里老人和孩子,你们不吃,还有他们要吃呢。”
茴香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娘,你们给了我们这么多米面,那家里还够吃吗?”
“够!”梁氏让大豆带这妹妹豆花出去玩去,把门关上,然后低声对茴香道,“芷儿和苗姑娘都不是外人,她们昨天一起救了你弟弟的性命,苗姑娘上次就救过你弟弟,芷儿姑娘现在又是……,这个……,你弟弟的丫鬟,所以都不是外人……”
茴香认识白芷寒,知道她是隔壁告老还乡的京官的外孙女,但这段时间她没来过娘家,也就不知道这白姑娘怎么现在成了弟的丫鬟了,抬泪眼瞧了瞧白芷寒,插话问道:“白姑娘是弟的丫鬟?”
白芷寒点点头。
梁氏自然不把白芷寒当丫鬟看,而是当未来的儿媳妇,只是这话不能当面说,便支吾道:“这事缓缓我再告诉你。反正她们两都不是外人,也不用避开。实话告诉你吧,你弟把炮制乌头的方子卖给了恒昌药行祝老掌柜,得了一些钱,估计要打仗,担心粮食卖光了,就买了些粮食,算下来一个人差不多一斗吧。你婆家七口人,只能给你们七斗。咱们家,还有苗姑娘家、白芷寒外公瞿家,都留有口粮的,也是一人一斗,你们都可以放心。”
苗佩兰和白芷寒一听,都是又惊又喜,二女虽然一直不说,但心里也是很着急这件事的。但是,现在米价这么贵,不能让人家白给,这米钱又从哪里出呢?
茴香感激地拉过左少阳的手拍了拍:“弟,多亏你机灵,早想到这一遭,又难得你还想着姐,姐心里感激着哩……”说到这里,眼泪又滚滚而落。
左少阳笑道:“姐,别这样,当初我们困难,你和姐夫也时常拿酒拿肉的过来,想着法帮衬家里,还帮我担保登记了荒地,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
茴香听他说这话心里感动,又听他舌头说话不利索说话含含糊糊的又有些好笑,道:“这下好了,有这七斗米,一家人的命就算保住了,不知怎么感激你呢。”说着又哽咽起来。
“别客气了姐。”左少阳忙岔开话题道:“姐夫这些天在忙什么呢?”
“唉,有什么忙的,你姐夫是衙门户房钱谷书吏,平时负责钱谷税赋,现在衙门里的存粮全部被官兵征收走了,叛军又堵住两头,百姓都逃荒了,哪里还能征收税赋粮食,自然没事可干了,只能跟着他们在城墙上监工修城呗。”
左少阳心中一凛:“修城墙?官府在加固城墙吗?”
“是啊,破损的城墙修补好,城外面护城河挖深,两边架上鹿角、拒马桩,饿着肚子还一天到晚忙得要死。”
左少阳想起了樊黑脸先前说的话,敌军故意杀伤我军兵士,却不杀死,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消耗合州粮草,在完全能够破合州城的情况下,却两头围堵就是不攻,显然是在围点打援,——围住合州,利用合州一呆熟悉而又险要的地势消灭前面增援的官兵,为削弱朝廷兵势,一举夺回大权做准备。不禁叹道:“这么说来,官兵是准备死守合州了?”
“可能是吧,反正你姐夫今天中午就上城楼了,是县太老爷叫去的,一直忙到现在,都忙着修城墙啥的。我就跟他说过,修城墙有什么用?叛军就算不来攻城,咱们这城说不准哪天便会不攻自破!——你看满城的老百姓,先前逃难进城的上万百姓,那时候我们还可怜人家没吃的,饿的饿死,冻的冻死,现在呢,谁来可怜我们?听说好多家早就断粮了。日子没法过呢。对了,你姐夫说,还有人饿得不行了,吃人肉的!”
左少阳他们几个吓了一跳,惊问道:“吃……,吃人肉?”
“可不是嘛!你姐夫除了白天在城楼监工修城墙,早晨还得跟衙门捕快民壮一起各处去运那些冻死饿死的尸体,发现了好些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大腿上的肉,屁股上的肉,都让人用刀给割走了!还有发现把死了的小孩煮来吃的!说小孩的肉细嫩……!”
梁氏打了个机灵,推了茴香一把:“行了!别说了,吓死人了!”
左少阳皱眉道:“这也太恐怖了,不会是谣言吧?”
“不是,是真的!你姐夫说,他就亲眼看见煮在锅里的人手呢!听说欧阳刺史知道了很生气,已经传令下去,凡是发现吃人肉的,一律当场格杀勿论!就不知道这禁令能不能止住那些狠心的人。唉,人饿极了,为了活命,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一时之间,屋里静悄悄的,众人都感到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梁氏勉强道:“别说了,茴香,你赶紧回去吧,家里老人还饿着呢。苗姑娘会帮你把粮食送回家去。”
茴香喜不自胜,道:“娘,那这粮食的钱……?”
“啥钱不钱的,你们拿东西过来,何曾就要过钱了?”
“可是……”茴香扭头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道:“我到底是嫁出去的女,现下是侯家的人,不是左家人了,这些粮食,也都是侯家的人吃呢,这钱如若只有几十文的,我也就厚着脸皮不提了,可现在米价飞涨,市价每斗都已经十五贯了,还没得地方买去,这七斗米面,可就是差不多一百贯啊!这么多钱要是不收,只怕爹不答应!”
“行了!你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你们难处能不帮吗?他说了,不要钱的。”
“可是……”
左少阳道:“行了姐,一家人还说什么钱不钱的,你要真过意不去,等过几年天下太平了,家里宽裕粮食富足了,你再还我们七斗米就行了。”
“那怎么行?”茴香抹着眼泪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