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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左贵夫妻齐声问道。
“我说不能卖田!”
“为什么?”
“田价还会涨!现在卖亏了!”
“要是不卖田,到哪里找这笔钱啊?”
“卖粮食!”左少阳说道,“咱们现在有差不多一千亩地,就算按照四成收租,按战前的粮价,也能收到上千贯钱,再有一两个月就秋收了,想办法先借钱,到时候卖了粮食归还。”
左贵老爹沉吟道:“你姐夫说了,现在均田制,家家户户都有田,加上官军帮忙春耕播种,今天到目前又是风调雨顺,今天秋收应该是丰收的,粮价怕是要降下来的。”
“是,再怎么降,也不会降到五文钱一斗吧?就算降一半,也还有五百贯啊。”
左少阳记得历史老师说过,作为历史上最富足的时代的标志之一,便是粮价极低,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一斗米五文钱!老师没说过这发生在贞观哪一年,或许说过,左少阳没记住。但应该不是贞观的头几年。
以前左贵老爹对粮价田价这些是不太在意的,但是现在要用到钱了,由不得不关心。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但若要筹借,却到哪里借支呢?”
左少阳胸有成竹:“余掌柜!找他借,两个月秋收卖粮之后归还,利息由他定,应该不会很高。可以以宅院做抵押!”
左贵老爹缓缓点头:“嗯,余掌柜能拿得出这笔钱。离宵禁还有大半个时辰,走,咱们现在就去!”
余掌柜很是爽快,听完之后,二话不说,立即叫儿子拿出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都是银锭,说了他们一路上京城,带着铜钱不方便,所以全部给的是银两,整整五百两。不签字据,不要抵押,就口头一句话就算数。而且秋后只还本金,一文利钱都不要。
左家大喜,谢过之后,拿着一箱子钱立即去了瞿家老宅。
瞿老爷子见他们竟然如此神速拿到了钱,非常的高兴,立即拿出宅院房契,当下找了里正为中正,签了买卖房屋的文契,收了房价,交割了房契,至此,瞿家老宅正式归于左家。只不过,左家也因此背了四百贯的外债。
以前欠九贯钱,还了好几年都没换完,大年三十差点被扫地出门,现在欠了四百贯,左少阳不觉得什么,左贵夫妻却心里悬吊吊的,好在还有上千亩良田,还有一栋宅院在这里,大不了卖了宅院,也还是还得起的。
办完房屋交割手续之后,瞿老太爷又写了一百贯的欠条给了左贵老爹。左贵告罪收下了。两家商定第二天瞿老太爷一家跟左家父子一并前往京城。
因为考虑去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所以把白芷寒也带上,好照顾左少阳。
涉及到租马车的事情,两家又一同去找了祝药柜,商议再租他们药行两辆马车。
祝药柜的药行经常要跑生意,马车是不会少的了,当即答应,第二天派两辆马车运送瞿老爷子一家前往京城。
商定之后,一家人返回瞿家老宅,路过清香茶肆时,左少阳一晃眼,看见黄芹正在关茶肆的门,那神色十分的淡漠凄凉,瞧着让人心疼。算起来,多少也是自己的错,心情激荡之下,便道:“爹,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茶肆跟小妹说说话,如果说得晚,误了宵禁,可能就住在茶肆了,你们别担心,明早五更我就回来。”
左贵老爹他们知道这一去只怕要些时日,情侣离别,到底是有些惜别的话要说的,便点头答应了。
左少阳来到茶肆门外,黄芹正要上最后一块门板,突然看见黑夜里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左少阳,正要说话,却见左少阳竖了食指示意她噤声,急忙又不说话了,望着他。
左少阳走了过去,低声道:“咱们去河边说说话,好吗?就去上次我们去的那里。我明天就要到京城去了,恐怕得好几个月才能回来。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黄芹望着他,定定地。
这时,里屋传来桑小妹的声音:“嫂子!快来吃饭吧!——外面有人吗?”随即有脚步声过来,听脚步声便知道是桑小妹。
左少阳急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河边方向,然后转身隐藏在屋角的黑夜里。
桑小妹探头出来,见街上空无一人,道:“我说了嘛,过一会就该宵禁了,怎么还会有人,快关门吃饭吧。”
黄芹默不作声把店铺最后一块门板关上了。
左少阳从屋角出来,瞧了一眼紧闭的茶肆门,快步走过街口,拐进小巷来到清风寺,绕过寺庙,下到了河边。
天下着小雨,左少阳没有带伞,雨虽然小,但淋久了还是很快便湿了头和肩膀。好在现在是酷夏,天气很闷热,雨水正好感觉凉爽一些。
左少阳站在河边,望着来的路等着。
天很黑,下着雨,便看不见远处的境况,不过估计人影过来,应该能感觉到,或者能听到踩着鹅卵石的声音。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四周淅淅沥沥的雨,和哗哗的河水声。
梆子响了,那是预告马上要宵禁了,外面的人尽快回家。
还是没有看见黄芹的身影,左少阳叹了口气,低着头往回走。走过河滩,上了草地小径,眼看就要到清风寺了。突然,他看见了一棵小树下,有一个身影,身形单薄纤弱,忙站住了,问道:“谁?——芹嫂子?”
那身影过来,从他身边走过,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果然便是黄芹。她往河边去,一句话都没说。
左少阳跟在后面,踩着鹅卵石,歪歪斜斜的,道:“芹嫂子,别走了,就在这说吧,马上宵禁了,咱们再耽误可就回不去了!”
黄芹仿佛没听见,魂不守舍只是往前走着。
左少阳无奈,只好跟着,两人来到河边之后,她没有停步,沿着河边往上走,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河边漫步,俨然不知道身后还跟了个左少阳。
走了一会,便听见梆子声响,正式开始宵禁。
左少阳仿佛在自言自语:“宵禁了,回不去了,只能在河边呆一晚上,别往前走了,被巡夜的看见可就麻烦了!”
黄芹还是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沿着河边往前走。左少阳只好紧张地跟着,心想如果在河边被巡夜的发现自己跟芹嫂子单独在一起,那可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有些后悔这个决定有些草率了。
便在这时,黄芹转过身,径直往河里走去,淌着水哗啦啦的,把左少阳吓了一跳,急声道:“芹嫂子,你要做什么?”
黄芹不理,淌着水往河心走,长长的裙摆拖曳在水面上,顺水飘着。
第362章 暴雨河心礁
左少阳急了,急忙特冲进河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芹嫂子,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可以商量的!”
黄芹猛地抽回了手,一言不发,继续往河中心淌。
左少阳忙跟上,又想去抓她,但觉这河水很浅,只到膝盖,心中微微放心,又见黄芹的样子并不像是要跳河自尽,自己水性还不错,小时候在农村河滩里练出来的身手,救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便紧张地跟在她后面,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这一片的河滩很浅,他们都快到河中心了,河水才到了胯部。
再往前,河水一下子深了,很快漫过了腰,左少阳急了,又想伸手去抓她,猛然看见河中间一块巨石,黑暗中巍然屹立,浑厚得像个健壮男人的胸膛。
这块巨大的礁石叫做“河心礁”,位于石镜河的中心,平常水小的时候,有差不多一层楼高,黑乎乎的,夏天经常有小孩在礁石上跳水游泳玩耍。不过现在连日暴雨,河水猛涨,已经淹没了快一半了。
水漫到了黄芹的胸口,她有些站不稳,水流有些急,她晃了两下,探出手去,艰难地抓住了岩石,然后水淋淋地爬了上去,沿着斜坡,上到了河心礁的顶部,盘膝而坐。
左少阳也湿淋淋地爬上礁石,虽然是在黑夜,又下着小雨,只能看见对方的轮廓,根本看不清湿漉漉的身体,但左少阳还是避嫌地离开黄芹几步远的地方坐着,而且侧着身,望着河对岸。
夜更黑了,雨时大时小,两人早已经全身湿透,也就不在乎这雨了。好在酷暑,倒不觉得寒冷。
这里已经在石镜河中央,河两岸都有人家,却想不到深夜河中巨石上,坐着他们两个。河水哗哗,平常说话岸上的人根本听不见。
左少阳道:“我叫你到河边来,只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要是知道,我就不能那么直接让你面对真相了,唉,后悔又有什么用,唉,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黄芹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夜。
这让左少阳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道歉已经道了,接下来说什么?已经宵禁了,又回不去了。没办法,只能找话说了,左少阳随口说着:“别担心,既然桑娃子能房事了,高位截瘫者,也不是全部都丧失性能力的,有的人瘫了,但还是能同房的……”
说这话,左少阳又觉得怪怪的,又想转开话题:“孩子嘛,流产了还能再怀的,你才二十出头。还很年轻,桑娃子……”
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上面去了,左少阳很有些生气,气自己笨嘴拙舌的。
黄芹仿佛已经跟礁石合二为一,既不说话,也不动。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笑的,第一次见到你,在河边水井边,你跟小妹说笑,那时候我觉得你好开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呢?”
黄芹还是雕像一般。
“你不满意这婚姻,可以离开他啊,找一个属于你的幸福,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的。但是首先你应该快乐起来。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盘缠啊啥的。关键是你自己得先摆脱这种困顿。然后才能说道追求幸福的问题。”
左少阳不停地说着,回忆过去黄芹的开朗,又说地里的农活的有趣和劳累,说这段时间的乡亲搞笑的事情,说老爹非要给自己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的苦恼,说诊病遇到的有趣医案,说来说去,说到了星星月亮还有雨,能想到的关于他们的一些故事和传说。
可是,黄芹还是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若不是一起上的河中岩石,他甚至都怀疑这本来就是一块人形的巨石。
这时,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响。不知不觉,左少阳已经说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真说累了,姿势换了无数,可黄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终于停止了这场自言自语。
雨开始大起来了,哗哗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没有一块是干的。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淌,眼睫毛沾了水,眨起来有些黏黏的。
透过这黏黏的模糊的视线,他的眼角感觉黄芹动了起来,她站起了身。
左少阳急忙也站了起来,望着她:“你做什么?现在可回不去,会被巡夜的抓到大牢去的,等五更之后再说。”
黄芹压根当他不存在,开始脱身上的衣裙!
左少阳急忙转身过去,紧张地说道:“芹嫂子,你……,你这是做什么?”心中发慌,莫非黄芹因为受刺激过度,精神失常脑袋秀逗了?开始发花痴?一些女精神病人发病就是这样的。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发花痴。那就惨了。
他担心黄芹趁他背对着的时候跳河,所以又稍稍扭头回来用眼角瞧她的动静。
夏日酷热,本来就穿得少,黄芹只穿了一身浅紫色的纱裙,萎顿在岩石上,身上便只有见桃红的肚兜。
见黄芹并没有继续脱小衣的意思,左少阳这才松了口气,想着她或许是因为下着雨长裙贴在身上,湿漉漉的,黏着难受,所以才脱下的,而不是发神经。他这才稍稍转身过来。
雨夜里,黄芹背对着他,挡住前面的亵衣看不见,后身变成了完全赤裸,消瘦的后脊背、梯形圆润的骨盆,修长的美腿,一切都是白花花的,他现在才知道,黑夜里,脱光了的人体可以反射如此强烈的光。
黄芹抬起手臂,解开后脖颈的亵衣搭扣,桃红的亵衣被水淋湿了,迟滞地慢慢被头上流下来的雨水冲刷下去,顺着她凸凹有致的酮体滑落脚下。
现在,黄芹一丝不挂了,赤条条的身子在雨中哗哗河水间的岩石上淋着,好象一只可怜的美人鱼,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左少阳鼓起勇气道:“芹嫂子……”
叫了一声之后,他又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
黄芹背对着他,两手垂落,失魂落魄的样子。
左少阳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了两下,又抹了一把,说道:“芹嫂子,还记得吗,在这河边,那天晚上,你问我,如果你觉得心里烦,觉得累,有了委屈,有了伤心,想找我哭诉行不行,我当时就说了行,现在,我知道你心中有苦有泪有伤心,想哭诉,所以今夜我约你出来了。”
黄芹赤裸的娇躯明显地动了一下,头慢慢地低下了。
接着,听见呜呜的声音,好象法螺声,远山山寺里传来的法螺声,合着哗哗的河水,那声音有些怪异,不象是幽怨,而像是偷笑。
左少阳更觉得后脊梁有些冷飕飕的,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