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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变故太突然了,左少阳甚至没有一点准备,萧芸飞一直以老者身份出现,因为萧芸飞的化装技巧太高了,左少阳丝毫没有看出破绽,也从来没想过萧芸飞会是一个女人。所以对他只是尊重感激,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陡然知道她是个女人,而且对自己一往情深,深到甘冒奇险冒用永嘉长公主的名义阻挠自己的婚事,一时之间很是惶恐,期期艾艾道:“萧老哥,啊不,萧妹妹,呃,这个,萧姑娘……”
“我比你大两岁,叫我萧姐姐吧。”
“好,萧姐姐,这个,你,我……,对,对不起,萧姐姐,我不知道,这个,真的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一直暗中跟着你的,你在每个寺庙前插的树枝,我都看见了,但我没有出来见你,因为我不能嫁给你,但是我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娶别的女子,才一再阻止你成亲,实在太孩子气了……”
“萧姐姐,你应该早就告诉我这些,你长得这么漂亮,又对我那么好,如果我早知道,或许我……”
“你或许会爱上我,我知道,”萧芸飞淡淡道,“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我说了,因为我的身份让我不能嫁给你。”
“你可以说个假身份啊?”
“这是没办法欺骗的。”
乔巧儿不知道萧芸飞是个飞贼,听她说不能暴露身份,很是好奇,低声问左少阳道:“相公,她究竟是做什么的呀?”
这话虽然轻,还是被萧芸飞听到了,淡淡一笑:“我是个贼,说的好听一点就是梁上君子。害怕了吧?”
啊?乔巧儿惊讶地笑了,觉得这飞贼心胸坦荡,殊无半分可怖之处。朝着她莞尔一笑。
左少阳也笑着低声对乔巧儿道:“萧老哥,啊不,——我这还一时改不过来,萧姐姐是个侠盗,劫富济贫的侠盗。”
“不用给我脸上抹金,我劫富,但不济贫。我的钱只捐给寺庙。——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要走了……”说罢,萧芸飞转身往后窗走。
“等等!萧姐姐!”左少阳放开乔巧儿,上前两步,道:“你,你要去哪里?”
“我本来就是四海为家,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萧芸飞有些落寞地说道。
“你不能留下来吗?”
“留下来?”萧芸飞转身瞧着他,“留下来做什么?”
“呃,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啊!”
“你照应我还是我照应你?”
“这个,彼此照应嘛!”
萧芸飞淡淡道:“抱歉,我不喜欢被人照顾,我也没兴趣照顾别人。再说了,我们非亲非故,我呆着你身边算什么?”
左少阳哑口无言了。
乔巧儿慢慢走了过来,轻轻咬了咬小贝齿,声音有些沙哑,道:“萧姐姐,你那么喜欢相公,咱们两可以做相公的平妻啊。”
让一个已经拥有原配正妻地位的女人,主动提出与另一个女人一起做平妻,这无疑需要极大的宽容之心。乔巧儿心地善良,而且年纪还小,对夫妻这个词还没有足够的理解,也还不知道吃醋的味道,更主要的,是她感激萧芸飞及时阻止,又说出了真相,没有让自己白白死去,得知她这样做的理由之后,心中对她又恨不起来,反倒有些同情,所以,才说出了这话。
萧芸飞回身过来,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天无二日,人无二妻,一家只能有一个妻子的。”
并嫡在唐朝中后期才开始出现,唐初的人还是相对比较传统的。
乔巧儿咬咬牙,又道:“要不,你当妻,我做妾吧,我没关系的!”
左少阳爱怜地打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咱们两都拜了天地,已经是夫妻了,覆水能收嘛?”
乔巧儿吐了吐舌头,道:“那怎么办?”
萧芸飞叹了口气,道:“谢谢你,巧儿姑娘,我如果可以嫁给他,是轮不到你来做他妻子的。我没有这样,只因我不能,我的身份不能让我嫁给他。”
听她的话,左少阳有些奇怪,低声道:“你不就是个飞贼吗?当时你已经告诉我了啊。”
“我不仅仅是个飞贼。”
左少阳吃了一惊:“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芸飞苦笑:“我还不能告诉你。抱歉!我要走了!”
“那,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萧芸飞瞧了一眼乔巧儿,似笑非笑道:“我差点害死你妻子,你还当我是朋友?”
乔巧儿忙道:“我不是没死嘛,有惊无险,再说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存心要我死,你不是已经出手救了我了吗?”
“若我没救到,你就死了!”
“这个……,萧姐姐,没关系的了,不要假设那么多。留下来吧,好吗?相公说了,就算你的身份原因不能做相公的妻妾,那也可是朋友啊!”
萧芸飞冷冷道:“我不能呆在你相公身边,否则,我见到你跟他亲热,说不定会杀掉你的!”
乔巧儿吓得一哆嗦,藏在了左少阳身后。
萧芸飞笑了,笑得那样的落寞:“跟你开个小玩笑。好了,我走了,暂时不会离开京城。少阳,这段时间你有事找我的话,就在前面慈恩寺后院围墙外那棵大榕树下的草地上插一根树枝好了。”
慈恩寺距离左少阳家不远,头一天他们曾去那里的塔林题词,慈恩寺很大,香火很旺盛,寺庙后面有一颗大榕树,跟巨伞似的,有一条小路从树下经过。左少阳忙点头道:“行啊。今天是我跟巧儿成亲的日子,你留下来喝酒,好吗?”
“抱歉,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就在此恭喜二位吧!”说罢,福了一礼,打开后窗,飞身而出,瞬间便不见了。
第420章 洞房花烛小登科
眼见萧芸飞走了,乔巧儿这才舒了口气,这一番当真是死里逃生,想起刚才的惊险,禁不住一阵的后怕,娇小的身子都在轻轻发颤。
左少阳转身抱住她,知道她这一次吓坏了,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喜事变丧事,搂着乔巧儿,用热吻来安慰平复她。
怀里的这个半大的女孩,虽然是几个女子中年纪最小的,甚至还可以说不谙世事,却宁可自杀,也不愿负了自己,这番情义,却不输于当初在战场上苗佩兰舍生忘死救自己,能得到两位姑娘如此深情,左少阳又是感动,又是惶恐,生怕委屈了她们。
乔巧儿搂着他,仰着脸问道:“相公,你说,萧姐姐除了飞贼,还是什么人呢?不会是反叛吧?”
左少阳笑道:“怎么,害怕了?”
如果真是反贼,乔巧儿自然是害怕的,搁在谁的身上,跟反贼有勾连,都会紧张害怕,更何况还只是半大孩子的她呢,乔巧儿一双美目望着左少阳,迟疑片刻,道:“相公不怕,妾也不怕!”
“如果她真是反叛,我还真有点怕,不过,她肯定不是反叛。”
听左少阳说他自己也害怕,乔巧儿笑了,又听他断定萧芸飞不是反叛,便放心了许多,莞尔笑道:“相公如何知道?”
“最后一波反叛已经在去年春天在咱们合州被招安了,现在天下太平,当然,除了跟突厥还在打仗之外,已经没有什么战乱了。”
“既然不是反叛,那她为何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还说暴露了,老爷和相公都不会接纳她。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呢?”
“我也在琢磨这件事,还真想不透她还是什么样的身份。——算了,她不愿意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嗯,”乔巧儿眼珠转了几转,一脸坏笑道:“相公,这萧姐姐美貌不亚于白姐姐,又对你一往情深,你不想法子把她娶过来?”
左少阳拧了她粉嫩的脸蛋一下:“你没听她说嘛,她要是能嫁给我,早就直截了当告诉我了,就是她那神秘的身份,让她没办法这样做,有不甘心别的女子嫁给我,所以才整出这么些事情来的。是你宁死不悔婚感动了她,才不再干涉了的。”
乔巧儿笑了:“刚才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你个小丫头,以后再不能这样了!咱们是夫妻了,就是一个人了,有什么事要商量着做,没有过不去的关!明白吗?”
“嗯,明白了,相公。”
“萧姐姐的事不能告诉老爷和太太他们,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乔巧儿想了想,又道:“等萧姐姐将来说了身份,咱们又找到了合适的办法,还是把她娶了吧,别让她一个人飘零江湖了。怪可怜的。”
左少阳笑道:“人家媳妇生怕自己丈夫纳妾了,自己失了宠爱,变着法阻止,你倒好,帮着丈夫往家里纳妾,生怕寂寞似的,你莫非不知道吃醋不成?”
吃醋作为男女情感中妒忌的替代词,始于唐太宗时期,但是,这个词当时还没有流传开,所以乔巧儿并不知道,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睛瞧着他:“吃醋?醋那么酸,我干嘛要吃?”
左少阳这才醒悟过来她听不懂,笑了:“小家伙,吃醋就是妒忌啊,我纳妾一堆女人,你难道不妒忌吗?”
乔巧儿哼了一声,搂着他的脖颈道:“我当然妒忌的,不过,萧姐姐喜欢你在前,她又那么好,要不是她的身份不能嫁给你,那做你妻子的,就不会是我了,所以我不跟她争的。白姐姐、苗姐姐和桑姐姐都是在我之前的,而且说好了娶了我之后,你就纳她们为妾的,我也不能不讲道理。不过,哼,你有了我们五个,可不许再纳妾了,要不然,我可要,呃,吃醋了!”
乔巧儿学得倒也快,因为醋酸酸的,跟妒忌时的心理感受很相像,这个词代表妒忌很形象,所以立即便现学现用了。
左少阳奇道:“五个?你加上白姑娘她们三个,总共四个,哪来的五个?”
“萧姐姐呢!”
左少阳是不太相信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的,因为祝英台当初是女扮男装,梁山伯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呢?虽然后来知道她是女人了,也不可能就立即产生爱情啊。以前那种兄弟感情一下变成男女之情,这个弯弯只怕是不好转的,除非梁山伯是双性恋者。
现在面对萧芸飞,同样是这样,虽然萧芸飞很美,但是毕竟刚刚知道她是女人才这么一小会,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立即便产生男女之爱的,当下苦笑道:“萧姐姐她说了不能嫁给我的,而且她不愿意做妾的,再说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男的,而且是个老头,只把他当忘年交的大哥看待,从来没有想过他其实是女人,对他也没有产生过男女的那种感情,一下子就谈婚论嫁,我,我也没那感觉啊。”
“哼!撒谎!你前三次相亲,那几家女孩子,你还不是只见了一面,就决定娶人家做妻子了,怎么不说什么男女感情了?”
“这个……”左少阳一时语塞,便在这时,就听屋外传来白芷寒的声音:“少爷、夫人,开宴了,老爷让你们出来吃饭,给宾客敬酒了。”
“好的,马上出来!”左少阳答应道,“萧姐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咱们先出去。”
“好!”乔巧儿答应了,摸了摸脖颈,紧张地对左少阳道:“相公,这伤别人要问起来怎么办?”
“用什么围在脖子上挡住!”
“好!”乔巧儿四处一瞧,见屋角一口大箱子,是自己陪嫁过来的嫁妆,忙过去打开,从来里面翻出一条狐狸毛白围脖,围在脖颈上系好,便看不出来了。又取了一双手套给左少阳戴上。两人这才出来吃饭敬酒。
左贵老爹和乔老爷已经成了亲家,两人又喝了酒,说话也多了起来。左少阳和乔巧儿挨着桌敬酒。跟左少阳同榜进士的曲鸣、伍舒等人把左少阳灌了个云里雾里的。
这一通喜酒直喝到起更,因为要宵禁,宾客这才陆续散了。
乔巧儿陪着左少阳敬完酒,就回新房了。左少阳则一直喝到了傍晚席散,差不多已经喝醉了,才被白芷寒和苗佩兰搀扶着醉醺醺回了洞房。
洞房花烛夜,在古代其重要意义可比现在大多了,因为古人很多情况下,男女成亲,直到洞房花烛才相互见面,也才有男女的第一次。
乔巧儿很紧张地坐在床沿上,看着白芷寒拿着一个黄铜手炉熏香在屋里忙活着给他们暖被子,又在屋角放了一个暖炉,帮他们铺好被子,用一个黄铜脚盆端来一盆温热水,给左少阳烫脚,完了又换了一盆水,给乔巧儿洗脚。
乔巧儿慌忙接过脚盆:“白姐姐,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吧。”
白芷寒微笑道:“夫人,这本来就是奴婢的事情。咱们是官宦世家,少爷现在又有了功名,这规矩是要讲的。”
说罢,把脚盆放在床边,要替乔巧儿脱绣花鞋。乔巧儿涨红着脸:“真的,我自己来!”三两下脱了鞋子,又道:“白姐姐,以后这些服侍人的事情,就让莲子来做好了,一年之后你要过门的,咱们是姐妹,这些事不能让你做,免得下人们轻贱了你。”
莲子是乔家陪嫁过来的一个小丫鬟。手脚倒也勤快,不过现在正在外面跟丁小三一起忙着收拾院子里的酒席,所以洞房里的事情都交给白芷寒了。
白芷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