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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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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将拜帖地上,礼金奉上。然后也坐着等。没想到,没一盏茶的工夫,传事官便出来叫道:“侍郎大人有令,医举探花左忠少阳晋见!”

一众人等都很惊讶望着他,他最后来,却第一个进去,不知道有多大的势力。

左少阳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不习惯这种官场做派,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整了整衣冠,众目睽睽之下,迈步跟着进了院子,穿过长长的青石甬道,来到正堂,门上挂着厚厚的门帘,侍从让他稍候,挑门帘进去,片刻出来了,说道:“左大人请进!”

左少阳跨步进去,只见大堂里布局精美,正中一张金丝楠木几案后面坐着一个老者,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在看,张口抬肩呼哧呼哧不停哮喘着,还不时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左少阳等他稍定,才躬身施礼,说了几句感谢栽培的话,吏部侍郎彭炳勉力一笑,示意让他坐下。

左少阳在旁边交椅上坐下,彭炳呼哧呼哧喘着说道:“你是杜大人亲自推荐的贡生,只要不出篓子,咳咳咳……,你是稳居状元的,但是,不知为何,你却在试卷里抨击仲景医圣。这是犯了大忌的,若是旁人,呼哧呼哧……,是绝对不能及第的,你应该是万幸了。而你这张试卷,也给太医署提了一个老大的难题,咳咳咳……,他们是思前想后,这才举荐你担任太医正一职。这也是看在杜大人的面子上了。本官咳咳咳……,说给你听,是要你记住杜大人的恩德。呼哧呼哧……”

吏部侍郎是吏部尚书的副职,也就是说,这彭炳是杜淹的副手,吏部的具体事务其实都是由这位侍郎负责的。杜淹推荐左少阳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左少阳很费劲地听完他的话,才知道果然是自己那份试卷出了问题,拱手道:“学生谨记。”

彭炳又是哮喘又是咳嗽,一边摇头道:“你不该再自称学生了,该自称呼,咳咳咳……,自称卑职。从今天起,你就是官了。呼哧呼哧……,处处都要以一个官的身份自律了。咳咳咳……”

“是!”

“太医署在京城有五个医馆,分你到东南医馆任职,咳咳咳……,该医馆太医监廖大人是京城名医,你要好好与他……,呼哧呼哧……”

说到这,彭炳哮喘咳嗽更厉害,弯着腰,喉中哮鸣如吼,还不时呛咳,连呼吸都连不上了,不停往条案旁的痰盂里吐着口痰。

因为要跟左少阳说私密的事情,所以仆从侍者都出去了,屋里就他们两人,左少阳抢步上前,低声道:“大人,你的哮喘咳嗽很严重,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会窒息的,要不要我帮你用针灸止哮喘?”

第424章 剂量的区别

彭炳都喘得呼吸不过来了,艰难地点点头。

左少阳从怀里取出针灸用的金针筒,取出金针,分别刺入彭炳的定喘、天突和内关穴,捻针一到两盏茶时间然后留针。

很快,彭炳的哮喘平息了下来,重新在椅子上坐正,勉强笑了笑,道:“多谢……”

左少阳道:“大人这病,只怕年头不短了吧?”

“是啊,好些年了,怎么治都治不好。咳咳咳……”

“大人用的可是真武汤加减方?”

彭炳惊奇地瞧着他道:“你如何知道?”

“大人气喘息涌,咳痰呈泡沫状,肢体轻度浮肿,面唇爪甲青紫,这应该是水气凌心之证。如果猜想不错,大人的舌苔应该是白滑的,脉象应该是沉细的。——卑职能否给大人诊脉望舌?”

彭炳笑道:“左大人,本官知道你是想在本官面前露一手,显显本事,不过,本官这病,呼哧呼哧……,有名的太医都没治好,你就不用费劲了。咳咳咳……”

左少阳道:“卑职只是见大人哮喘如此辛苦,想帮帮大人,到真没想过显本事博得大人好感的意思。既然大人不信任卑职,那卑职告辞了!”说罢,长揖一礼,转身往外就走。

“等等!”彭炳扶着长条几案,“本官说笑而已,不必当真,你是杜大人亲自推荐参加医举之人,咳咳咳……,如果医术上没有一点让杜大人欣赏的地方,杜大人断然不会举荐你参加医举的。呼哧呼哧……,适才你用针灸给本官止咳,效果颇佳,还是有些道行的。反正本官这病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你就治治吧。咳咳咳……”说罢,把舌头伸得老长。

想不到这吏部侍郎说话还挺风趣,左少阳笑了笑,转身回来,查看他的舌象,果然舌苔白滑,而且舌质青紫。又提腕诊脉,正如他所预测的,脉象沉细。

左少阳拱手道:“大人二便如何?”

“大便尚可,小便很少。”

“睡眠呢?”

“不好,喘起来的时候,根本无法安睡,连平躺都不行。”

“平素大人自感如何?冷还是热?”

“发冷,恶寒发冷。呼哧呼哧……”

“嗯,大人这病由于喘促日久,肺脾肾都十分的虚弱,真阳损耗,气不化水,水气内停,溢泛肌肤,所以肢体出现水肿,水饮凌心射肺,气喘息涌,痰呈泡沫状,胸满不能平卧,由于心气、心阳受损,不能鼓动血脉运行,血行瘀滞,所以面唇、爪甲都是青紫色的,由于阳虚不温四肢,所以形寒肢冷,因为是阳虚水停,故此苔必白滑,脉沉细。——此证必须温阳化气行水,而真武汤正是治疗这种症状的基本方,所以卑职刚才估计大人在用真武汤医治。”

“这么说来,我的病用方是准确的了?呼哧呼哧……,如何不见好?”

“方剂对了,随证加减及药量不对,效果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卑职能否看看大人的方子?”

“行啊。”彭炳道,自己起身来到后堂,开门把侍者叫来,吩咐去内宅把自己的用药处方拿来。

不一会,处方拿到,左少阳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笑着摇摇头:“这方子要是能治好大人的病才怪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咳咳咳……”彭炳哮喘着问。

“喏,大人请看,这方子虽然用的是真武汤配伍,但是最关键的一味药附片,只用了一钱。用量太轻了!”

彭炳不懂医,自然不知道其中利害,拿过来看了一下,果然如此:“这附片用量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若是旁的疾病倒也罢了,可是大人这病,乃是少阴证水寒内结。从大人自感恶寒肢冷,气短倚息难卧,面色晦滞,设置暗淡无华,这些都是肾阳衰微的表现,肾是水脏,肾中真阳衰微不能化水,就会水饮内停,所以,必须温阳散寒,化气行水。而附子是辛甘性热,在方剂中是君药,担负着最重要的壮肾元阳的作用,温肾助阳,化气行水,兼暖脾土,以温运水湿,只有如此,水才能有所主,这是治病的根本。”

听左少阳这么一解释,彭炳也差不多明白了,道:“正常情况下,我这病用真武汤应当用多少附子?”

“按照正常用量,真武汤中附子应该是三钱,而这方子才用一钱,这剂量连正常用量都没有达到。而大人这病绵延数年之久,就算按正常剂量使用三钱,也是不能治愈的,必须加大剂量才行。——不知这方子是哪位名医下的?”

“这个先不说。咳咳咳……咳咳……,”彭炳一边哮喘咳嗽着,道:“以左大人之见,本官这病,咳咳咳……,改用多少附子为宜?咳咳咳……”

“二十钱!”

“什么?”彭炳面色一沉,却又抑制不住的一阵猛咳,“开玩笑的吧?本官听说,附子可是有剧毒的,咳咳咳……,你刚才说的正常剂量也不过三钱,如何翻了将近十倍?咳咳咳……”

左少阳微笑道:“若是旁人给大人开方,自然是不能超过五钱的,但如果使用的是卑职亲自炮制的附片,则数十钱随便用,当初卑职在合州,给人治病,曾经用到了附子一斤!”

彭炳瞠目道:“一斤?”

“是的!当时是给合州惠民堂倪大夫的儿子倪智治病,当时病得很重,快死了。他自己治不好,求到我们药铺。所以帮他治了,每次用一斤附子入药治疗,几次之后便痊愈了。这件事合州无人不知,包括合州的钱县令钱大人,他当时就在一旁亲眼目睹。另有合州医官汤博士和安医官两人在场为证。”

彭炳见他说的很郑重,不像是胡编乱说的,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敢在自己这管官的官面前乱说,他是不懂医的,但是,对一些常用药的一点知识还是知道的,所以知道附子有剧毒,但是用一斤附子给人治病而不死,还能把病治好,当真是闻所未闻的。

自己的性命要紧,不可能让这敢于在科举试卷里抨击仲景医圣的狂妄小子拿来开玩笑。所以彭炳一边喘息咳嗽着,一边道:“有没有这回事,咳咳咳……,本官就不管了,谢谢你刚才替本官治喘,也谢谢你指出了方剂中的问题。咳咳咳……,你下去吧!呼哧呼哧……”

左少阳其实也不想跟这样的高官治病,治好了倒也罢了,治不好或者有什么偏差,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当下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左少阳出了吏部大门,老爹左贵等人迎了上来。左贵老爹乐不可支,这下子,大家心里终于踏实了。

乔巧儿对左贵老爹道:“老爷,咱们摆一桌酒宴,给相公庆贺一下吧?”

左贵老爹捻着胡须笑眯眯摇摇头:“及第当了探花郎,这个可以设宴庆贺,当官就不宜了,当官不能太张扬,必须韬光养晦,特别是不宜为了当官而摆宴庆贺,被别人知道了,耻笑倒还罢了,上司知道了会认为不稳重,不堪大用,那就得不偿失了!咱们自己家里喝两杯庆贺一下就行了。”

乔巧儿哦了一声,笑着吐了吐舌头。

左少阳道:“你们去买菜,我去客栈看看马周,不知他是否任官,担任何职。”

左贵老爹叮嘱他去问问就行了,就不要请家里来,今日是家宴。左少阳答应了。

本来白芷寒是她的贴身侍女,应该跟着去的,可是今天庆贺酒宴白芷寒是大厨,得亲自到菜市场挑选肉菜佐料,好在马周住的客栈离他们宅院也不远,走路就能到。所以左少阳也没让别人跟着,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家小客栈。

问了掌柜的,得知这马周在屋里没出去,他还担心马周出去庆贺去了,当下问了马周住处,却是住在后院大通铺里。

马周如此穷困潦倒,偏有一身傲骨,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惜施舍,便只能跟贩夫走卒们滚在大通铺里,是住不起上房的。

左少阳撩衣袍跨过后院臭烘烘的水沟,绕过满地的垃圾,来到大通铺门外,往里一瞧,只见这大通铺真够长的,上面被褥乱七八糟堆放着,此刻大白天的,大多数人都出去干活去了,只有几个老幼妇孺在炕上活坐或躺,瞧见左少阳锦衣玉带,竟来这种地方,不觉都把诧异的眼神投了过去。

左少阳善意地笑了笑,问道:“马周!请问马周兄弟在这里住吗?”

只叫了三四遍,靠里的一床蒙头被子这才掀开,探出一个头来,一头乱发,两眼无神地望着他:“别嚷了,我在这!有事吗?”

左少阳瞧见正是马周,笑道:“马兄,你怎么大白天的睡大觉啊?嘿嘿”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包裹,来到马周的炕边上坐下,炕很硬,简直就是把床单直接铺在硬梆梆的炕上似的,不仅咯着屁股疼,还凉飕飕的。

左少阳却不以为意,笑道:“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呃,咱们外面说话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任官的情况,反正是丢人的事,在哪里说都是丢人,——我被放到奖州夜郎县当县衙粮仓的计吏!”

第425章 走马上任

奖州夜郎县在唐朝是流放之所,属于十分偏僻荒凉的州县。粮仓计吏是县衙粮仓管粮食登记工作的会计。只是个流外七等的小吏,连品秩都没有。而马周志存高远,这一次会试又取得了最难的秀才科第三名探花郎的优异成绩,却想不到只被分配到了一个差得不能再差的穷乡僻壤的县里担任一个粮站的会计!难怪他要郁闷得大白天蒙头大睡了。

左少阳因为以前对做官没什么兴趣,所以对唐朝官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粮仓计吏是个什么官,不过听着也不是什么像样的官,又听夜郎二字,便知肯定是偏僻之极的地方,脸上笑容不禁僵住了。

在马周眼里,这个计吏简直是一种侮辱,但是在大通铺的这些反复走卒眼中,这到底是个官家人,又听他们说的话,便知道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中了进士,只当了一个小地方的小吏,瞧向他的目光,敬畏的同时有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让马周更不舒服,抓住被子刷的一声又把头蒙住了。

左少阳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低声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走了。”

说罢,起身往外就走。

眼看着走到了门口了,马周掀开被子叫道:“等等!左兄!”说罢下了车,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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