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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以急忙追上前拦住,问道:“多谢姑娘相救,请问姑娘贵姓?如何称呼?”
那少女摇摇头,颠了一下肩上的柴火担子,迈步又走。
左少阳见她身材娇小,挑的柴火放在地上比她个还高出一大截,两大捆一根根都是茶杯大小的柴火挑在肩上,显得有些滑稽,又让人心疼。忙追上几步道:“姑娘,我帮你挑吧!”
不由分说,抓住那柴火担子,钻到担子下要去挑柴火。靠近那姑娘身边,左少阳又闻到了那沁人心脾的青草香,心中顿时明白,这香味,是这打柴姑娘身上的味道。
姑娘见他靠过来,赶紧把柴火放下,把身子躲了开去。
左少阳蹲好马步往起一站,愣没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这一挑柴火,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不仅脸上感到有些发烫,咬紧牙关,憋住气,两脚抓地,腰杆使劲,晃晃悠悠终于站了起来,脚踩着泥泞的雪地,喝醉了酒似的一步一摇往前走。
“等等!弟,快把柴火放下!”茴香一边说一边忙着将地上的药锄扔进背篓里,一手一个抓起背篓追上来道:“快放下,赶紧放下。你刚受伤了,不能累着!”
左少阳刚才已经察觉,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伤,想必是穿越附身后自动痊愈了,既然接过了担子,又如何会放下,那多没面子,尽管才走几步已经累得喘气跟拉风箱一般,却还是坚持挑着柴火摇摇晃晃往前走。
少女见他这样,吃吃掩嘴而笑,急步追上去,两手抓住了柴火担子,一使劲,把柴火从左少阳肩头托了下来,放在自己肩上,朝他嫣然一笑,小贝齿在黝黑的皮肤映衬下更显白腻,鼻翼旁边的那几颗淡淡的雀斑在笑容中也灿烂起来。大眼睛闪了闪,扭着小蛮腰,健步如飞往前走去。
左少阳站在那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心想还真是看人挑担轻飘飘,自己挑担累断腰,想不到这小姑娘娇小玲珑的,竟然有一膀子力气,当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此刻,眼前还是那姑娘灿若夏花的笑容,见这姑娘朴素的衣着,大雪天上山打柴,想必生活肯定十分艰苦,竟然笑得如此灿烂,肯定是个心地善良,乐观向上的小姑娘。真是难得。
茴香的心思自然全放在弟弟身上,埋怨道:“你咋这么不小心呢?你刚刚都摔昏死过去了,这会子刚好,又要使力,你本来身子骨就单薄,那么重的一挑柴火,就算是个壮实的庄稼汉,也挑着吃力,你咋不掂量掂量就硬要去挑,要是把腰给闪着了,又或者把内伤引动了,那可咋办哩!”
左少阳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接过背篓背在背上,道:“姐,我没事,走吧。”迈步朝那姑娘追去。
“错了!我们不是那边,是这边!走这边了!”
左少阳忙站住,远远瞧了一眼那姑娘的背影,转身正要走,突然猛地站住了,扭身回来,仔细瞧了瞧那姑娘挑的柴火担子,惊叫一声,急步追了上去,高声叫道:“姑娘等等!”
少女站住了,等着他追上来,回头瞧他,却不说话。
左少阳指着他柴火上挂着的一头林麝道:“姑娘,这麝是你打的吗?”
这头林麝被绑在柴火上,先前柴火倒在路边雪地上,被柴火压进雪里看不见,左少阳帮这少女挑柴火,林麝又是在后面一捆柴火上,又沾满了雪花,看不清是什么玩意,也就没在意。等姑娘挑了柴火往前走,林麝身上的雪花被抖掉,他便看清了那是一头林麝!
学中医的左少阳自然知道,林麝胯下香囊中的麝香,那可是很名贵的中药材,左少阳在药房只见过合成替代品,从没见过原生态麝香,激动之下立即追了上去。
少女回头瞧了一眼绑在柴火上的林麝,点点头。大眼睛疑惑地瞧着他。
“我能看看吗?”
少女点点头,把柴火担子放在路边。左少阳上前伸手在林麝胯下一摸,果然有个香囊。“这头麝能卖给我吗?”左少阳说这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咚咚的。
少女面有难色地望着他,还是不说话。
左少阳立刻明白了,少女肯定想拿这头麝回去当食物吃,这马上要过年了,有这样一头麝做食物,可以好好过个年的,忙道:“我不是要买你这头麝,说实话吧,你知道,我们是开药铺的,这林麝体下的香囊是一种药材,可以治病的,你要留着林麝也行,只把香囊卖给我,好不好?”
少女顿时释然,微笑点点头,从后腰抽出柴刀,递给了左少阳,示意他自己割。左少阳大喜,接了柴刀,提起林麝后跨,小心地将香囊割了下来,拿在手里十分高兴,可伸手摸身上,却没发现有什么钱,忙转身对茴香道:“姐,你有钱吗?我想买这个药。”
“有啊。不过只有三十几文。——你买这个做什么?”
“这是很好的开窍药材啊!把钱给我吧!”左少阳不能理解茴香见到这样好的药材竟然无动于衷,想必是不了解这药材的好处。
茴香将钱袋取下来,递给左少阳。
左少阳把钱袋捏了捏,果然没多少,不好意思地递给那少女:“现在就这么点,我知道肯定不够,要不,你什么时候来城里,到我们贵芝堂,我们再补给你钱,行吗?”
茴香立即紧张地问道:“姑娘,你这麝香卖多少钱啊?太贵了我们可买不起。”
“姐!”
“听我的!”茴香瞪眼道。
少女嫣然一笑,把钱袋打开,将里面的铜钱倒了一些出来,数了九文,把剩下的装回钱袋,递给左少阳。
左少阳对唐朝的九文钱没什么感念,但估计肯定不多,忙又将钱袋往少女手里塞:“这不行,才九文钱,我不能占你便宜啊,这些钱你都拿去吧。”
少女摇摇头,将九文铜钱塞进怀里,挑起柴火担子,扭着小蛮腰往前走去,只留下那春天里才能闻到的娇嫩的青草香。
第5章 贵芝堂药铺
茴香见弟弟没乱花钱,也就舒了口气,把钱袋从左少阳手里取了回来:“弟,我们走吧,太阳要落山了,再不走,路上就要黑了。”
左少阳将那麝香又爱不释手地端详了片刻,这才揣进怀里放好,背着药背篓往回走。边走边说:“这姑娘别是哑巴吧?从头到尾就只见她笑,没听她说一句话。”
“什么哑巴,刚才还跟我说话来着,想必是农家姑娘,怕生,见到你这大小伙子害羞。”
仿佛为茴香这话做印证,远远地传来了清脆的山歌声,听声音正是那打柴姑娘:
“日落了,
滩头的水去忙忙。
哪人流的滩头水,
妹去西边留太阳。”
左少阳站住了,回头望去,已瞧不见那打柴姑娘的身影,耳畔之后那袅袅的山歌回响在山间,不觉有些痴了。问道:“这山歌真好听!——姐,她说叫什么名字了吗?”
“这到没说,我在下面见你摔下来掉在上面悬崖上,我想爬上去又爬不上去,急得在崖下直哭。她正好挑柴路过,问我怎么了,我说了,她立刻爬上悬崖,把你救了下来。总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姐,你也真是的,人家救了我,你都不问人家名字。”
“你一直昏迷不醒,我都吓傻了,哪里顾得上问这些。——怎么?对人家姑娘动心了?嘻嘻”
“我哪有啊,只是人家救了我,总该问问吧。”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家了,不过,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别看我们现在家境不好,但爹自诩书香门第,挑儿媳妇眼光高得很,她这样的农家姑娘,爹是绝对看不上的,你就别存这指望了。”
古代婚姻的门第观念是很浓厚的,这左少阳学历史知道,读书人就算再清贫,一般也看不上泥腿子庄稼汉(陶渊明之类的极少数‘另类’除外),孟子就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唐朝大文学家刘禹锡尽管住茅屋生活清贫,却不屑与平头百姓为伍,在《陋室铭》就清高地说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而自古以来,从医的大多数都是做学问不成的文人转行从医的,正所谓“不为良相,愿为良医”。所以老爹左贵有这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左少阳边走边回头道:“姐,瞧你说的,我才不着急呢,打光棍不也……哎哟!”
左少阳光顾说话,没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他身后的茴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小心点!路上全是雪,专心走路吧,别想人家姑娘了,走慢点!别踩雪,就走泥地,鞋子脏了好洗,踩雪地鞋湿了当心着凉生病!”
左少阳耳中听她唠唠叨叨的,不禁笑了。道:“姐,我们背篓里好多都是桑树根,你挖这么桑树根做什么?”
“剥桑白皮啊。”
左少阳知道桑白皮是止咳平喘的常用草药,问道:“就算做药材,也该各种药材都挖一些啊,怎么都挖的是桑白根,占了背篓里一大半!”
茴香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左少阳也没追问,他更好奇古代的社会生活,一连串问起各种事情起来,包括吃什么,用什么,亲戚朋友都有谁,所在州县有多少人,大家都干些什么等等,把对古代的好奇一股脑都问了。
茴香听他问的这些都是些很幼稚的事,哪里想到他的弟弟已经真的死了,眼前这位是从一千多年前穿越过来的现代青年,充满了对古代的好奇,还以为他是脑袋摔坏了失忆,不禁心中更是担忧,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耐着性子有问必答,好在告诉他什么立即便记住了,想着这样帮他回忆,应该能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的。心中这才稍稍安生。
沿途左少阳看见很多平整的良田土地都长满了荆棘,想必是多年撂荒了,又问道:“姐,这些地咋没人耕种啊?晃着多可惜。”
“耕地得有人有耕牛才行啊。这些年四处兵荒马乱的,青壮劳力都给抓兵打仗,死了很多人,连尸骨都埋不过来,全是些青壮庄稼人,活下来的,差不多都是些老幼妇孺,哪种得了这么些地呢?只能眼睁睁瞅着荒芜呗。”
左少阳对历史大事件还是知道的,晋朝崩溃之后,接下来的两三百年里,都是群雄割据,长年累月的战乱,消停的日子不多,人口数字肯定上不去,在农耕年代,一切都靠劳动力,人口锐减,劳动力奇缺,土地荒芜那是正常的,眼望这些荒芜的良田,不禁感叹。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左少阳从茴香那知道,他们采药的这座山,命叫千仞山,因为山峰数量多,而且大多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故得名。他们家所在的县城,名叫石镜县,所属合州,是州府所在地。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合州府石镜县城。
远远看见这城池,也不如何高大,城外一条护城河,倒是绿水悠悠,吊桥有些破烂,碗口粗的铁链拉着,桥上能并行两架马车。城门口,几个身穿铠甲的兵士,手持长矛,腰胯弯刀,正警惕地望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发现有扎眼的,便拉到一边盘问。
左少阳十分好奇地东张西望,盯着那些兵士瞧了好几眼,这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兵士,跟电视剧上的差不多,只是显得更加精神一些。这些兵士对他们也没搭理,两人顺利进了城。
第一眼看见古代的城镇,简直让左少阳大跌眼镜,比起电视剧《水浒传》、《三国演义》之类的古装剧里的布景来大大不如,不仅破败不堪,而且还有不少是残垣断壁,尽管已经到了贞观年代,可这才是元年,贞观之治的福泽还没有沐浴百姓,战争的创伤远未平复。百姓衣着更是简陋,这寒冬腊月的,好多穿得都很单薄,冻得簌簌发抖。左少阳有些奇怪,这些人的冬衣差不多都是葛麻布单衣,没见到穿棉衣的。他却不知道,棉花在唐朝的时候虽有种植,但远未普及,百姓鲜有能看见棉花者。
路两边,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用无神的黑洞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过往行人。偶尔也能见到酒酣饭足,摇摇晃晃做歌而行者,衣着却很灰暗,远不及电视剧里鲜亮明快。
茴香带着左少阳穿过大街小巷,终于在一栋陈旧的木屋前站住了,回头笑道:“我们到家了。”
左少阳抬头一看,这是一栋三开间的瓦房,正中是个大厅,四扇开木门都敞开着,木门两边挂着桃木板的桃符,虽然简陋,但刨得很平,上面题写的联句字迹古朴苍劲,很有功底,写的自然都是繁体字。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也是直接在刨平了的桃木板上写的,大书三个字——“贵芝堂”。字迹跟楹联上一样,显然是同一个人所书。只是字迹早已陈旧不堪,若不是站在下面瞧,隔得远一点的话,便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了。
大堂靠门边有两根长条板凳,靠里的位置,横着一张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长条木桌。再往里,由于已是傍晚时分,里面很昏暗,看不清陈设了。
门槛成弧线往下凹,上面满是砍痕,想必是平时图方便在这上面砍东西削东西留下的。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