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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左少阳指了指杜母,还有两个少妇,三个孩子,道:“你们几个很可能已经染上尸注。刚才既然他们都磕头求我了,等你完成了刚才的约定,便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我可以给他们医治。”
杜敬等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一时间做声不得。杜母一着急,咳嗽更急了:“左公子说的,咳咳咳……,可是,咳咳咳……,真的?咳咳咳……”
“老人家是问的那句话?是说你们患了尸注绝症的事情是真的呢?还是指我给你们治病的事情是真的?”
“嗯……,两句都是,咳咳咳……”
“前面一句,我只是看表面情况初步怀疑,要进一步诊查才能肯定。对了,别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患病了,需要的话,最好也一并诊查一下。”
杜母哆哆嗦嗦又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多谢公子。”其他人也跟着跪倒磕头。
“不用了,都起来吧!”
杜敬无力地坐在地上,半晌,才拱手道:“那我呢?你要如何才救我性命?”
“在我还关在死牢之前,我是绝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杜敬眼珠转了几转,道:“好!你先帮我家人治病!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记得游行的时候,让每条街道的每个里正都出证明,证实你的确当街说了这些话,否则我在大牢里,如何得知?”
杜敬傻眼了:“这个……,全京城上百的里正,难道要一个个去找吗?”
“当然!你们诋毁我的名誉,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自然要全部都找到,缺一个都不行!要亲笔作证!”
杜敬想了想,牙一咬,道:“好!我答应了。”
“还有,刑部、大理寺要出书据证明收到了你的新的供词,要证明供词的内容,加盖大印!”
“行!我照办。”
“那好,你们去吧!”
杜敬这才爬了起来,连声称谢,带着老母和老小亲戚慢慢往外走了。
这一夜,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整个世界成了银装素裹。左少阳有白芷寒缝制的足够多的棉袄,房间里有几大盆的炭火,让他几乎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
第二天放晴了,杜敬、刘政会都没有来,却有一位姑娘踏雪来访。这姑娘不是别人,却是差点成为左少阳妻子的于老太医的孙女于妍妍。
于妍妍盈盈拜倒在围墙下的白雪里,左少阳依旧趴在墙头跟她说话,虽然是个女人,而且并没有出现咳嗽等肺痨症状,毕竟属于高危人群,还是必须小心谨慎的。
于妍妍没有说话便先泪如涌泉,把跪着的前面那块雪地都变成了点点蜂窝装。
她抽噎着说道:“左公子,我来求你,救救我爷爷和我爹爹。”
“他们怎么了?生病了,得了尸注了?”
“是……”
“我警告过他们的,他们不听,活该!”
于妍妍哭泣道:“爷爷和爹爹很后悔,一直深深自责,他们病重在床,不能亲来,所以让妾来求公子。救他们一救!”
“你先起来!”
“不,左公子要是不答应,妾就不起来!”
“喂!你要是用这方法逼我答应治病,那就想错了,我现在心肠硬得很,你要这样,我就下去了,任凭你跪在这里,跪死我都不得理你,反正你也不是我什么人,还悔婚损害过我的名誉。我凭什么舍不得你跪死?——赶紧起来吧!”
于妍妍想了想,哭着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垂首站着,不停抹眼泪。抽噎着道:“是,是我们先前做错了,其实,妾心里……,挺喜欢公子的,公子应该知道……”说着到,流满泪水的一张俏脸飞起两朵红霞。
左少阳道:“没错,那时候我们是谈得很不错,所以才定下婚约,谁叫你们悔婚来着?”
“悔婚的原因,想必公子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那也是不得已啊……”
“的确是不得已,我同意,我现在也理解了。所以,我现在不追究你们悔婚的事情了。”
“多谢公子。”于妍妍盈盈福了一礼。“既然公子原谅了爷爷的错,那公子答应了给他们救治了?”
“不答应!”
“啊?”于妍妍花枝一颤,俏脸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跟你爹伙同刘政会、杜敬,把我整到了死牢里来了!他们要整死我?我还救他们,你觉得我脑袋有问题吗?”
于妍妍哀声道:“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爷爷和爹爹的事情,真的,我发誓!”
“姑娘,你太善良了,这也是当时我看中你的优点之一,他们做的坏事,你不会知道的,他们更不可能主动告诉你!他们现在让你来,就是想利用你的善良,来让我感动,以便达到他们的目的。”
于妍妍不停摇头,哭泣道:“我爷爷是个好人,他给很多人治好了病,救了很多人的性命的,我爹爹也是,这些我都看到的。他们是好人啊!”
“这个我完全承认,他们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天分,自然是救治过很多人的,也救过很多人的性命,但这不能冲抵他对我的陷害!”
于妍妍抹了一把眼泪,红唇在寒冬里喷着白气,湿漉漉的眼睫毛眨了眨,道:“公子一直说我爷爷和爹爹陷害了公子,可有证据吗?”
“证据?”左少阳一愕,“你们于氏医馆大量低价收购我们赤脚医馆的药,这就是证据!我亲眼看见的!”
“可是,我们不买,别人也会买,我们只是收购了低价药材,如果不妥,我们全部退还给你们医馆就是,这也谈不上陷害公子啊?而且,据说公子入狱,是因为用胎衣入药给杜宰相吃,杜宰相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与购药之事无关啊。又如何谈得上陷害公子呢?”
“没错,现在看是没有关系,”左少阳冷冷道,“可是,那是因为我师兄孙思邈向皇帝说明了真相,皇帝相信了我师兄的解释,撇开这件事没有追究而已。是有人揭露了真相,才使你爷爷他们阴谋未能得逞!而不是他们没有进行陷害!”
于妍妍愕然:“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他们不会告诉你真相,让我来告诉你!——当初皇上下旨缉拿我,其中罪状之一便是侵吞皇款,为什么?只因为皇上捐赠了基金会赤脚医馆大量钱财,而杜敬他们跟你爷爷和你爹他们串通,把赤脚医馆的药通过病患低价卖给你爹的医馆。你们吃差价,他们虚报药资,侵吞差价,把其中很大一部分送到了我家,而我当时不在京城,对此事一无所知。等我回到京城,他们便告发我,说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于妍妍缓缓点头,想了想,道:“可是,公子又是如何知道我爷爷他们与杜敬串谋此事的呢?”
“原先只是怀疑,昨日已经得到证实!昨天杜敬已经把真相如实坦白了。供认与你爷爷和父亲串谋,陷害我侵吞皇款!”
于妍妍无语了,低着头,片刻,缓缓跪在雪地上。
左少阳搓了搓手,眉头一皱:“你怎么又来这一套了?”
于妍妍磕头道:“妾知道爷爷和爹爹错了,但是,他们毕竟是妾的亲人,妾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病死啊。所以,妾恳请公子能救他们一救,如果能救得二老的性命,爷爷和爹爹都已经说了,让妾……,嫁到公子家,服侍公子一辈子!”
“免了!当初要娶你,你们家不干,闹到衙门都不肯,现在求上门倒贴,我却不要了,这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妍妍红着脸道:“那,我给你当女婢……”
“我们家女婢够了!”
“公子,求求你救救他们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左少阳笑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你就回去告诉你爷爷和你父亲,我不让他游街了,只写了告示,各个街口贴上几张就可以了,然后让他们去刑部和大理寺说明真相,还我清白。再上书皇帝请罪!这几件事做到了,说明真诚悔过了,我就给他们治病!”
于妍妍诺诺道:“既然皇帝已经不追究侵吞皇款的事情,就,就不必这样了吧?我们可以赔偿公子,多少钱都行……”
“别以为钱能摆平一起!”左少阳冷笑,“虽然皇帝不追究这件事了,但是,我的名誉损毁却是还存在的,老百姓还以为我是个贪官,皇帝也是这么认为,他不追究只是因为给了我师兄的面子。他不替我洗脱罪责,我如何面对百姓?”
“我听说,那天刘政会刘大人缉拿公子的时候,在街上,百姓很多都下跪求情,说公子是好人,说明百姓并没有认为公子是贪官啊。”
“百姓怎么看是百姓的事情,他损害我的名誉,就必须在损害的范围内替我恢复名誉,这是必须的!除此之外,一切免谈!”
于妍妍想了想,从雪地里磕了个头,爬了起来:“那好,我跟我爷爷和爹爹说。他们应该会照办的。”
“要活命,这是唯一的路,——对了,还有一件事必须做,那就是把你们于氏医馆赚取的赤脚医馆的医药差价全部退还给我们赤脚医馆!这不过分吧?”
“这是应该的。”于妍妍福了一礼,“妾身告辞了。公子珍重。”
望着于妍妍纤细苗条的身影远去,左少阳慢慢下了梯子。
次日,雪开始化了,地上变得斑驳,东一块西一块的残雪,以及背阴处墙角坚硬的冻冰。这时候,刘政会来了。
听到庄牢头的禀报之后,左少阳爬上墙头,望下观瞧。才两天,刘政会已经苍老了许多,满头花白的头发好象全白了似的。比以前更加消瘦。咳嗽也是更加剧烈,手绢里痰液中的血,成了鲜红的,与他脸颊的潮红交相辉映。
寒冬让刘政会咳嗽更加剧烈,一边猛烈咳嗽着,一边用沙哑的声音道:“左公子,老夫,已经把你先前说的事情办到了!”
“我先前说的事情?”左少阳一时没有回味过来,“什么事情?”
“让老夫家人带枷锁满街游行啊!”
左少阳微微一笑:“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
“有何为证?”
“我已经把几条街的里正挑了五人叫来了,其余的里正都出局了文书。公子可以询问他们!”
“是吗?在哪里呢?”
“公子要见,我便让庄牢头去外面把他们叫进来。”
“当然要见!”左少阳道,“不过不着急,我再问你一件事,昨天,杜敬来求我治病,他也染上了尸注绝症,这一点你想必已经听说了,我给他开出的价码是,让他敲锣打鼓在街上把他如何陷害我侵吞皇款,陷害我逼死杜如晦的事情宣扬出去,洗刷我的清白,他答应了。我想问你的是,今天他上街游行了吗?”
刘政会几乎没有思索便回答道:“游了,我们还遇到他了,他脖子上挂了一个铜锣,不停敲着,把这两件事都说了,好多人都听到了呢。”
“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呃……,好像是中午吧。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是你让他这做的,啊不,是他真诚悔过,帮你洗脱罪责的。嘿嘿,咳咳咳……”
第547章 揭穿谎言
左少阳道:“他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事情吗?”
“当然要求了!”刘政会忙道,“他游街之后,到我们刑部来了,交了悔过书,把事情经过都说了。还让我们出具了证明呢。嘿嘿,我还说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呢!咳咳咳……”
“呃……”左少阳点点头,一副十分赞赏的样子,“对了,你这五个里正,可都是真的吧?没有弄个假的来糊弄我吧?”
“怎么可能的!他们带了里正的任命文牒的。公子可以查验。”
“好,那你把他们叫进来吧!”
刘政会吩咐庄牢头跑到死牢外面,把五个里正叫了进来。左少阳让里正把院门打开,自己从里面把门闩开了,将那五个人叫了进来,然后下梯子关门上闩。
左少阳让这五个里正把他们各自的任命文牒拿出来验证,果然是真的,然后让他们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才问道:“你们五个,真的看见刘政会的妻儿老小带着木枷沿街游行了?”
“看见了!”五个人一起点头。
“那好,你们五个分开站在院子里,我要一个个询问。”
左少阳让五人在院子各处分散开站着,然后把其中一人叫到屋里,低声问道:“你把你看见的说一遍。”
那里正使劲咽了一声口水,然后眉飞色舞地把看见刘政会的妻儿如何戴着木枷满大街的游荡。围观百姓如何多,又如何笑骂,孩子如何跟着跑起哄等等,说的很是热闹也很是解气。
左少阳一声不吭听着,听完之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们游行的?”
那里正愣了一下,想了想:“嗯,好像是在中午吧。是中午。”
“具体时辰!”
“这个……,我当时没注意。”
“我没要求你说几刻,只说初还是正,这总有印象吧?昨天的事情。如果你这一点都记不得,说明你根本就没有看见!”时辰的初和正之间相差一个小时,这是一个大概的数字。
那里正立即脖子一硬,道:“我当真看见了,让我想想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