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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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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脚商眼睛一瞪:“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当真病了三年了,老是经常怕冷发烧,喉咙痛膝盖痛,烧也不高,就是难受。你要不信,可以到城里各药铺问问去,差不多的药铺我都瞧过了。就差你们贵芝堂没去……,咳咳,”李脚商觉得这话不妥,又忙瞧了一眼茅厕方向,见左贵还没来,这才讪讪道:“那时我不知道你们医术不错,听人说不行,所以没去。”

“会不会是你的伤寒已经给治好了,后来有患上新的伤寒呢?嘿嘿,外感病这种东西,是没有免疫力……,咳咳,是经常会患的,就算治好了,过一些时候又会患病的。”

“肯定不是!”李脚商断然道,“我的病我还不清楚吗?这三年里我也没少得过伤寒,也治好过,可是就是这发烧,一直绵延不断,时好时坏。三年了,我能察觉得出是新的伤寒还是旧的伤寒,就算我没有半点伤风的症状,好端端的也会突然就发起热来,一发就好几天,吃啥药都不管用。非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好。”

左少阳见他神色,倒不像是作假,先前祝药柜说了不要拿病开玩笑,所以应该不是故意说假话。但感冒发烧不可能一发三年,既不传经也不自解啊。

病已经自解不可能,因为这老茶客的脉象、舌象都证明仍然是太阳伤寒,病还没有好。是否已经传经变成其他病自己没察觉呢?

左少阳心头一动,病症是否传变,关键看脉证。如果脉证仍然是太阳病的脉证,没有变成其他经证的脉证,那就说明还没有传经。但如果脉象已经变化,变成了别的经证的脉象,比如变成阳明证的脉洪大,又或者少阳病的脉弦,又或者少阴病的脉微细。那就说明已经由太阳病传变为其他经病证了。

可是,脉象刚才自己摸了,的的确确是太阳病的浮脉。左少阳对自己诊脉的本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心想要是连浮脉都摸不对,那还当个屁的中医。不过,眼下这病又的确十分的诡异,明明是太阳病,可患者却坚称一直病了三年。当真奇怪了。莫非自己真的把脉摸错了,已经传变了别的病症,自己却不知?

左少阳硬着头皮又道:“我再给你摸摸脉吧。”

“行啊。”李脚商把手伸了过来。左少阳提腕诊脉,脉轻取即得,重按稍减而不空,举之有余,按之不足,“浮如水漂木”。左少阳心中骂道:他奶奶的,若这都不是浮脉,那就没有浮脉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细细继续体察脉象,觉察脉绷急弹指,状如牵绳转索,是脉紧之象。脉紧主寒,寒邪外束,身体的阳气就不得宣散,所以会发热。

脉浮紧,应该是太阳伤寒证没错啊,可这又不对了,哪有三年不传也不解的表证?

左少阳正低头沉吟,忽听的有人道:“加水!”一抬头,看见桑小妹提着个铜壶站在旁边,对那老茶客道:“大叔,别光顾说话,喝茶啊,茶都凉了。”

李脚商哈哈大笑:“对对,喝茶!——你是不是眼见小郎中出了状况,赶紧过来打岔啊,嘿嘿,还是桑家小妹到底知道心疼人!”

桑小妹羞红着脸嗔道:“大叔你说啥啊!我这不是看你茶凉了,过来给你续水嘛!”说罢,又提壶给左少阳的茶杯里续上水。

左少阳瞧她眼睛果然都哭肿了,眼角还挂着泪花,她是为了自己才遭受母亲的责骂,心中感动,瞧着她想说两句话,可旁边都是人又不好说。

李脚商笑着对左少阳道:“行了,连桑家小妹都看不过去了过来打岔,我就不为难你了,小郎中,你到底还年轻,医术还欠火候,还是等你爹来看看吧。”扭头一看,见左贵踱着步过来了,忙起身笑道“哟,说来还就来了。左郎中,你儿子不行,你给我瞧瞧。”

左贵撩衣袍坐下,瞅了瞅左少阳,见他面色有些尴尬,知道没看准,现在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头皮上,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勉强一笑,道:“我给你摸摸脉。”

拿过手腕,还没诊脉,便觉手心发热,便道:“你有些发烧哟。”

李脚商倒也老实,道:“是啊,时好时坏的,热不高,但挺难受。”

左贵伸出三指枯瘦的手指,先中指定关,然后食指和无名指这才轻轻分搭在李脚商的寸、尺两部,轻吸一口气,两眼微闭,凝神诊脉。一诊之下,不仅咦了一声,睁眼瞧了瞧李脚商,又看了看儿子左少阳,心想这浮紧,不是太阳伤寒病吗?区区太阳病,如何屡治无效?儿子又如何诊查不准呢?

左贵对治外感病还是相对比较有把握的,人送外号桂枝郎中嘛。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道:“把嘴张开,我瞧瞧舌象。”

李脚商急忙张开嘴,吐出舌头。

左贵这一瞧,舌质淡红润,苔白,这是太阳伤寒的寒象,脉象、舌象加发热症状合参,便可肯定是太阳伤寒证!更是心中大定,不禁笑道:“你这是太阳伤寒表实症,是伤风着凉了,没事,吃几副药就能好!”

李脚商知道太阳伤寒证是个常见病,而他自己那么长时间一直发病,虽然吃了一些药,却总不见好,原以为肯定是个疑难杂症,却没想到只是这么个外感病,有些不信,问道:“就这么简单?”

左贵调侃道:“嘿嘿,病轻了觉得不舒服吗?”

李脚商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信了,心中不免很有些惊讶,侧脸瞧了瞧左少阳,笑道:“小郎中刚才也说了我的病是这什么太阳伤寒表实症,刚才你上茅厕了,并不知道,回来诊断之后也说是这症候。嘿嘿,我先前见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总觉得不踏实,想不到他看得还是挺准的嘛。”

第106章 茶钱

左贵微笑着望向左少阳,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

左少阳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爹,这位老伯说,他这病……,时间很长了……”

左少阳本来想说三年了,又觉得不妥,既然老爹已经断言是太阳伤寒,如果自己这么一说,老爹说不定就犹豫了,一犹豫,那就麻烦了,只怕会惹人笑话。

左贵到:“时间长怎么了?谁告诉你时间长就不是太阳伤寒病了?”

“这个……,嘿嘿。我就是拿不准这一点。”

“那我问你?他恶寒不?”

“恶寒。”

“发热不?”

“发热。”

“这不是太阳伤寒又是什么?”左贵捋着胡须道,“我再问你,他脉象舌象如何?”

“脉浮紧,舌苔白。”

“舌象没说全,你再好好看看。迎着大门口的光看。看看舌质!”

左少阳很是疑惑,便让李脚商把脸扭朝大门口,伸出舌头,凑上去细看。发现舌质淡红润,先前光线不太好,现在仔细看过才发现,舌苔是黄夹白较腻,而且舌还微现紫暗。不仅心中一动,这表明寒气凝结时间应该很长了,属于陈寒郁滞。这应征了病患所说的时间长这一点。

莫非,还真有伤寒三年不解的情况吗?左少阳发现自己脑袋有些发蒙。

左贵终于露了个脸,很是得意地捋着胡须,微笑道:“现在,你能确诊是什么病证了吗?”

左少阳讪讪道:“是太阳伤寒。”

“该用什么方?”

“麻黄汤。”

“嗯。”左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尽管他让左少阳学着看病,但却不会让他开药下方的。自己拿过左少阳刚才拿来的纸笔,提笔写了桂枝两钱。麻黄汤中麻黄是君药。用量也比桂枝多。但左贵用药喜欢用桂枝,所以无论青红皂白,下笔就是桂枝。完了之后才写麻黄三钱,甘草六钱,杏仁五钱。连开两剂。

左贵把药方递给李脚商。

李脚商看了方子,笑道:“左郎中,你就开了这么简单几味药,就能把我三年发热这病治好?”

“药不在多而在准。”

“你怎么知道你这几味药准呢?”

旁边祝药柜笑道:“你这老家伙捣乱是不是?准不准的你抓两付吃吃不就知道了吗?”

李脚商还真有点怕这祝药柜,讪讪笑了笑,道:“行啊,等会喝完茶,我就去他们贵芝堂抓两付药吃吃看。”

左贵道:“这两付药是给你发汗的,如果吃了感觉有微汗出,恶寒也有所减退,你再来我贵芝堂复诊,我随证再给你调整用药。如果没有效果,那就是我医术低劣,不能治你的病,你也就不必来了。”

左贵越是说的谦虚,李脚商就越是不好意思,道:“你们父子两个不约而同都说是这病症,应该没错,吃了一准好!”

旁边一个茶客笑道:“那人家左郎中父子的茶钱……?”

李脚商本来想赖账说又不知道准不准,但人家父子分开看的病,都说是太阳伤寒证,自己又不懂医,也无从反驳,便当他是对的也就罢了,不过两杯茶钱嘛。笑道:“我给!——桑掌柜,左郎中他们爷俩的茶钱多少?我帮他们付了!”

桑老爹一直提着铜壶也在那瞧着,一听这话,忙过来陪笑道:“一杯五文,一共是十文钱。”

李脚商正往外掏钱袋,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啥?十文钱?一杯茶不是两文钱吗?”

“他二位喝的是蒙顶万春银叶,嘿嘿。”

李脚商苦笑,用手指点了点左贵:“好你个左郎中,你都穷得……,那个什么了,还喝蒙顶万春银叶?真有你的!”

左郎中笑吟吟,颇有几分得意地笑道:“我家大郎孝敬我,昨儿个给我买了一两蒙顶万春银叶搁家里还没喝呢,今早来,要了这茶,原也没打算让你付账的,嘿嘿,要是嫌贵,那还是我自己付好了。”

“别价!我话都说出去了,你不让我付,那不是打我的脸嘛,我付了!”李脚商摸出十文钱,递给了桑老爹。

桑老爹笑道:“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左郎中医术高明,给你开了药方,回去吃了病准好!你想想,三年都没好的病,让人家左郎中两剂药就给你治好了,你也就谢了人家两杯茶,这还占了老大便宜呢!”

众人都笑了。

一旁的祝药柜乐呵呵对桑老爹道:“桑老汉你这话也说得很对,哎,你既然认为左郎中医术高明,那还是看得上人家贵芝堂的嘛,现在人家左郎中连蒙顶万春银叶茶都敢喝,小郎中也跟我们恒昌药行定了约,帮我们炮制药材,修建药材仓库,日后荣华富贵不敢说,这收入比你这小小茶肆只怕只高不低!衣食无忧的小康之家也是指日之间的事情。小郎中和你家小妹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你还不趁早结了这门亲还等什么?小妹也有十六七了吧?该找个婆家了,左郎中这样的人家,那不正合适吗?……”

桑小妹顿时脸羞得跟块大红布似的,扭头往厨房走去,耳朵却竖着听他们说话。左少阳很是意外,不知该说什么,愣在了那里。

左贵却微笑着捋着胡须笑呵呵瞧了瞧桑小妹,心里掂量着这门亲事。

桑老爹忙打了个哈哈,正要说话,猛听的身后一个人冷冰冰尖声道:“我家小妹已经许了人了!”说话的,正是桑母。

在场所有的人都很惊讶,桑小妹也站住了,却不转身,脸色已经苍白了。

祝药柜瞧着桑母,道:“小妹许了人家了?许了谁家了?”

桑母满脸是笑,道:“自然是有田地有家宅有仆从的人家了,难不成还让我闺女嫁给那些穷得叮当响连个家都没有的人家去活受罪吗……?”

桑老爹吓了一跳,急忙扯了他一把:“你这婆娘胡说什么?”

桑母只是冷笑。

左贵听了桑母刚才那话,觉得有些别扭,扭脸瞧她,见她眼睛压根没往自己这边瞧,显然与自己无关。再说了,石镜县没有家宅,租人家房子住的大有人在,又不是只有自己,倒不必对号入座。

祝药柜哦了一声,对桑母道:“原来是攀高枝了。嘿嘿,桑家的,说句话你别不爱听,老夫很是看好左家这位小郎中,别看他现在畏畏缩缩的,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他将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你们别看走了眼!”

左少阳忙陪笑道:“朱老伯过奖了。”

桑母很想说句你觉得好你把闺女嫁给他呀,可是,祝药柜是丈夫的旧友不说,更主要的,是这个茶肆的大主顾,在这花钱很大方的,这样的主顾可得罪不得。忙陪笑道:“就是啊,小郎中是人中龙凤,我家小妹是高攀不上的,嘿嘿。”

左贵虽说暗中劝戒自己不要对号入座,可桑母说话那样还是让他很不舒服,刚才的兴致也就全没了,便起身拱手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诸位要看病的,可以到贵芝堂来找我。告辞!”

先前准备加塞先让左贵瞧病的那老妇人茶客忙道:“左郎中,能不能给我瞧瞧病啊?我这段时间关节一直痛……”

“抱歉!”左贵已经没心情在呆下去了,抱拳拱手道:“您老要是想看病,就到鄙堂来吧,诊金一次也就一杯茶钱,两文。”说罢,背着手,踱着步慢慢出了茶肆而去。左少阳忙跟着出去了。众茶客也就各自散了。

桑老爹把桑母拉到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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