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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远鹏深知此人视书法如命,这才对症下药,三言两语便令他妥协,轻笑一声,问道:“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儿?”严魏风道:“还有我的一个师弟,这个区域的民宅由我们搜查,发现你在这里后,我师弟已先回去报告了,由我留下继续监视。”洛天初急道:“小朱呢?你们抓他了么。”严魏风道:“姓朱的离开后师弟才去报信,想必已被师弟所擒。”洛天初心里一沉,着急道:“你们会拿他怎么样!”严魏风摇头表示不知。钟远鹏道:“四大派以名门正派自居,不会对不懂武功的三弟怎么样的,却肯定会来要挟愚兄,哼,他们有人质,咱们现在也有了一个。”洛天初心中慌乱,不知如何是好。钟远鹏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行迹暴露,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正在这时,忽只听门外有个浑厚的男子声音道:“钟远鹏在么?”钟远鹏笑道:“来的真快,二弟,开门迎客。”洛天初咬了咬牙,应了一声,把门打开,见门外站着一位中年道士,双目如电,不怒自威,穿一袭蓝白相间的道袍,想必就是正一派的高手了。他看了眼洛天初轻浮的脚步就知他不会武功,便不放在心上,大步进屋。跟在他后面的是位身穿杏黄长袍的中年剑客,长袍款式与严魏风大致相同,做工却讲究多了。接着进来的是个彪悍魁梧的虬髯大汉,洛天初对他身上那套衣服再熟悉不过,正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大派大熊帮,此人便是大熊帮的帮主,仇厉海。最后进屋的是名干瘦老僧,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淡黄僧袍,神情肃穆庄严,细如一线的眼中深藏实而不华的神光,一看便是得道高僧,便是少林达摩院首座,无机大师。
洛天初的小厅本就不大,多出这四人来更显拥挤,门外的四派弟子将这座小屋围团团围住,房上,树上,街口都有埋伏。洛天初透过屋门看到朱雨时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狼狈不堪,嘴里却大骂不止,宋连峰冷笑的看着洛天初,意思是说“小子,你就是下一个。”董平和何月莲也在其中。洛天初喊道:“小朱别急,我们这就来救你。”喊完回身对钟远鹏道:“大哥,小朱果然被他们捉了。”
四派高手各站一角,将钟远鹏围在当中,钟远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手掌放在严魏风的后心处,只要掌劲一吐,严魏风将登时没命。洛天初知大哥自顾不暇,不敢再添乱,默默站到一旁。严魏风那冲黄袍剑客叫道:“师傅救我!”
那黄袍剑客正是游龙门的帮主王人逍,见弟子如此窝囊,还当着别派高手面前向自己求救,暗自羞恼,沉声道:“闭嘴。”中年道士道:“钟远鹏,你偷我秘籍,伤我弟子,不可饶恕,识相的交出秘籍,自行了断,将留你全尸。”钟远鹏淡淡道:“笑话,钟某且会坐以待毙,秘籍只能从钟某尸体上取得,有本事来拿好了。此事与我这两位朋友无关,如此钟某战死,你们身为名门正派也不会为难他们吧?”洛天初血气上涌,刚想说话,却被钟远鹏手势止住。中年道士道:“当然不会,我们要拿的只是你和秘籍。你既决定垂死挣扎,又何必挟持人质,不如我们都将人质送还,由贫道请教你的高招。”钟远鹏哈哈笑道:“二当家所言极是,那就把我那兄弟放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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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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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道士乃正一派的二当家何仁瑾,掌门白清华的师弟,性情刚烈不阿,嫉恶如仇,手中长剑不知斩杀过多少恶贼暴徒。他回身向宋连峰点了点头,宋连峰便拎着朱雨时走进屋来,重重扔在地上。何仁瑾道:“给他松绑。”宋连峰拿出匕首割断了朱雨时身上的绳子,低声道:“臭小子,早看你贼眉鼠眼不像好人,别让道爷再看见你。”何仁瑾道:“可以交换人质了。”钟远鹏点头道:“好。”朱雨时听的真切,赶紧连滚带爬的奔向钟远鹏。王人逍道:“我们的人呢?”钟远鹏喝了声“接住!”说着将严魏风猛地掷向了无机禅师。他深知这四派高手中以无机大师的功力最为深厚,想要逃跑就一定要拖住这老和尚。
无机大师低宣佛号:“阿弥陀佛。”身形微微一侧,伸出干瘦枯槁的手掌一把抓住了严魏风的腰带。于此同时钟远鹏揪住洛朱二人的衣领,一手一个的扔出窗外,连同破窗一同摔落在外面。他自己刚想跃起,忽觉腰间一寒,王人逍的快剑已然袭到,喝道:“还想跑么!”何仁瑾凛冽的剑气和仇厉海的铁拳也已赶之。钟远鹏心知在这三人的攻势下不可能全身而退,何仁瑾的剑气是不能硬挨的,仇厉海的铁拳躲过要害即可,王人逍的剑法太快,避无可避,幸好力道稍欠,不足以致命。机会仅有一次,若等无机禅师也出手将再无机会出屋。
想到这里踏上两步,贴近王人逍和仇厉海一侧,利用二人的站位挡住了何仁瑾的攻势,不顾二人的攻击,身子猛的撞向屋墙。‘轰隆’一声巨响,土砌的墙壁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他的人也钻进了洞里。王人逍的长剑刺入了他的小腹,仇厉海的铁拳也砸在了他的肋骨上,顿时断了五六根。钟远鹏强忍一口鲜血没吐,破墙而出,灰头土脸的摔倒在小巷上,抬头一看,见小巷已被众弟子围住,根本无法冲出。洛朱二人见大哥受伤,忙跑了过来。钟远鹏伤势严重,咬牙支撑,一眼望见何月莲也在弟子当中,心中暗喜,无视腰间流淌的鲜血,直扑向何月莲。众弟子没想到他还敢冲上,稍怔了一下,待准备迎击时,钟远鹏将憋在胸腔的鲜血喷了出来、鲜血含有内力,非同小可,首当其冲的七八名弟子被血喷中,痛叫倒地。站在第二排的何月莲惊慌失策,正要拔剑时穴道已被钟远鹏制住,动弹不得。众弟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正要冲上,钟远鹏夹手夺过何月莲手中的长剑,横在她脖间,喝道:“谁敢靠近我就杀了她!她可是何二当家的私生女!二弟三弟快过来,小心被人抓了。”众弟子被他这一唬都吃了一惊,相互顾视,不知真假。
四派高手也钻出墙洞。何仁瑾听罢脸上一红,怒道:“胡说八道!没想到你卑鄙如此,竟拿女子要挟,是好汉就放了她,何某陪你决一死战!”钟远鹏道:“你们各大派重要人物的底细我们血刀堡都了如指掌。二十年前,你为了追求剑道,斩断情丝,抛弃了你的妻子,拜入正一门下。十年后你剑法有成,良心有愧,回河北老家看望妻子,才知她因伤心忧郁已离世多年。而你出走那年她已怀有身孕,并诞下一女,取名月莲。你心中追悔莫及,只能加倍补偿女儿,你怕说出真相会令女儿恨你,更怕影响自己的名声,所以就隐瞒事实,将女儿纳入正一派。表面上虽是严师,却在暗中处处呵护,比如三年前的‘茶武会’,各大派都派出三名优秀弟子切磋武艺,何月莲在二代弟子中武艺并不出众,你却力排众议带上了她。还有六年前你要收十名弟子为入室弟子,竟将十四岁的何月莲也收了进去。还有五年前。。。”
何仁瑾突然怒喝道:“住嘴!”只见他脸色苍白,眼圈发红,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再说不出一句话。何月莲眼眶湿润,哽咽道:“师傅,这。。。这是真的么,我真是您的。。女儿么?”何仁瑾抽出长剑,遥指钟远鹏,厉声道:“放开她!”钟远鹏道:“只要放我兄弟三人离开,我就放还你的女儿。”何仁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眼眦目欲裂,怒吼道:“放开她!”钟远鹏一字字重复道:“放了我们,就放你女儿。”
何仁谨从未如此失态,在场众人几乎都相信了钟远鹏所说。王人逍暗自幸灾乐祸,心想游龙门与正一派同为剑派,可正一派的名气压了自己一头,何仁瑾这件丑事将大大折损门派清誉,对自己大大有利,当下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嘴脸,道:“姓钟的,死到临头还信口雌黄!何二当家正直坦荡,侠义布满天下,怎会如你说的如此不堪!对吧,二当家。”何仁瑾老脸通红,过了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道:“不错!月莲确是何某的亲生女儿,请不要伤害她。”众弟子一片哗然,暗自交头接耳,可何仁瑾本人却恢复了往常的坦然自若,他其实早想父女相认,只是碍于面子迟迟不敢说透。今天钟远鹏当众道破反令他放下了多年的包袱,顿感轻松。何月莲这才知威严且不苟言笑的师傅竟是亲生父亲,一时芳心大乱,心里涌出百般滋味。
钟远鹏伤上加伤,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若非心中有股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恐怕早已倒下。见何仁瑾坦然承认,不禁竖起拇指道:“好,敢作敢当是条好汉,比你旁边那个伪君子强上百倍,你只要答应。。。”
王人逍冷冷问道:“你说谁是伪君子?”。钟远鹏嘿嘿笑道:“何二当家旁边还站着仇帮主和无机和尚,你怎知我在说你?你心虚什么?要不我也讲几件关于你的故事?”王人逍目露杀机,保养极好的手掌握上了剑柄,这就要准备拔剑。何仁瑾道:“王兄无须与他争辩,看他有何话讲。”王人逍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旁。仇厉海低声道:“姓钟的失血过多,撑不了多久,消得片刻定然昏死过去。”这时钟远鹏道:“给我们备一辆马车,你们不许追赶。待我们回到四川就放何小姐回来,绝不会亏待令千金。”仇厉海冷笑道:“你把我们当孩童了么,跟老子来这套把戏,到了四川你们不放人该怎么办?”钟远鹏笑道:“待老子到了四川还用怕你们么,留下何小姐对我们有什么用?跟正一派结怨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仇厉海喝道:“那也不行!你们也要留有人质才行,等何小姐回来我们也会放人。”钟远鹏不耐烦道:“去你娘的,老子信不过你们,哦!你是不是看老子流血过多,想等着老子倒下?嘿嘿,要是老子真扛不住了,何大小姐一定死在老子前面。”王人逍怒道:“少老子老子乱叫!你是谁老子?正一派的家事王某不想干涉,但我游龙门的《青龙游风剑》剑谱你必须交出来!”
钟远鹏的身体已渐感不支,忽觉眼前发黑,脚下一软,强打精神站住,道:“除了刚才的要求,你们四派的秘籍我也必须带走,想要秘籍的话,两个月后来我们血刀堡一趟,运气好的话就还给你们。如果你们不答应或再用废话来拖延,我这就动手杀了她,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何仁瑾知他说得出做的到,自己已亏欠了女儿太多,当下不敢冒险,转身向无机禅师、王人逍、仇厉海作了个揖,道:“事关紧急,何某斗胆做一次主,一切后果由何某担当。连峰!去把王掌门的马车牵来,放他们走!现在就去。”宋连峰见师傅声色俱厉,不敢违抗,应命而去。原来王人逍生性好色,就算远行也要带夫人随行,这次出门就带着新纳的两位年轻夫人,同乘一辆软厢马车,这次两位夫人为了一睹夫君风采也乘车来看热闹,却没想到便宜了钟远鹏。
王人逍质问道:“请问何二当家,我们的秘籍怎么办!把他们放走了还怎么讨回来。”何仁瑾道:“讨回秘籍有何某一力承担。何某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让其物归原主,请各位放心。”王人逍不屑一笑,道:“无机大师辈分最高,还请拿个决断。”无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缓缓道:“父女相认,人生大幸,秘籍虽珍终归身外物,我佛有好生之德,还是圆了这份因果罢!”何仁瑾万分感激,连忙道谢,无机面带微笑,合十还礼,尽显高僧风度。无机大师德高望重,说话分量举足轻重,王人逍也无可奈何,一脸不忿。
这时宋连峰牵着马车回来,堵在小巷的弟子竞相让道。钟远鹏让洛朱二人先上车,自己挟着何月莲最后上车,何仁瑾厉声道:“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我女儿少了一根头发,何某绝不饶你。”钟远鹏道:“知道。”何月莲扭头哭喊了一声:“爹!”何仁瑾眼圈一红,鼻头一酸,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朱雨时坐到驾位上,调转马头,驾车出了小巷,往城门而去,众弟子只能眼巴巴看着,无人敢去追赶。
王人逍没好气道:“请何二当家尽快把我们的秘籍讨回来,再给死伤的弟子一个交代,不然王某可要上龙虎山找白掌门理论了。”何仁瑾也自觉理亏,点头应是。仇厉海也对何仁瑾的做法颇为不满,与王人逍一起率领弟子走了。何仁瑾再次向无机大师表达谢意。无机微笑道:“老衲信得过二当家,若有难处,少林不会袖手旁观。”何仁瑾恭敬道:“多谢大师,何某一定讨回秘籍。”无机道:“那老衲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