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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打个寒战,神智稍清,愣道:“做什么?”慕容滨滨沉声叮嘱道:“咱们来这里,有正经事情要做;你老老实实歇着,不许吵闹,不许乱走,听见没有?”陈敬龙怔道:“什么正经事情?”慕容滨滨故作神秘,低声说道:“现在不能告诉你;总之是件极重要的事情,你安安稳稳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便知”陈敬龙愣愣点头,再不追问。
慕容滨滨去到白虎城主身旁,踌躇半晌,轻声问道:“王爷,他醉到如此模样,还能行么?”白虎城主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无论如何,总要赌这一次;至于成或不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慕容滨滨轻咬嘴唇,微一点头,再不言语。
过了小半个时辰,远处忽地传来马队奔腾的隆隆声。慕容滨滨一挑眉,喜道:“西贝货来了”奔出帐外,扬声叫道:“‘陈将军’,王爷在此,有要事吩咐,速来觐见”
隆隆声直奔新军营地而来,片刻工夫,已近帐前。蹄声渐息,跟着帐帘掀起,“陈将军”跟在慕容滨滨身后快步走入。
一见白虎城主端坐帐中,“陈将军”忙上前施礼,谄笑道:“王爷一夜未归,末将着实担心的紧;现在眼见王爷无恙,末将总算可以放心了”
白虎城主不理会他阿谀之语,淡淡问道:“‘陈将军’,又是千名骑兵,兴师动众的去接你来营?”
“陈将军”应道:“正是”白虎城主又淡淡问道:“如此劳费军力,你觉得合适么?”
“陈将军”微愣,眼光一扫,看见帐角处呆坐的陈敬龙,登时脸色一变;迟疑片刻,小心回道:“王爷,末将这实是无可奈何之举。若在营中歇宿,难保不受那些江湖匪类刺杀;若孤身往返,路上更是难保安全……”
白虎城主皱眉打断道:“这段时间,也算难为了你;但你终究负不起如此重担;老夫念你苦劳,赐你百金,再升你军职,让你在军中做个小队长,如何?”
“陈将军”脸色铁青,沉吟片刻,低声问道:“王爷,您这意思,是要罢免我将军职位了?”
慕容滨滨在旁按剑怒道:“你是在质问王爷么?你好大的……”白虎城主挥挥手,阻止慕容滨滨,淡淡说道:“‘陈将军’,这将军职位,本就不是你的,现在正主回来了,也就该物归原主了,并没有罢不罢免一说。况且,这近三个月的时间,你养尊处优、威风八面,也算享受的够了,如今本王又赐金升职,并无半点亏欠于你;你还有何不平?”
“陈将军”思索片刻,咬了咬牙,指着陈敬龙,问道:“王爷,您所说的正主儿,便是这废物么?”慕容滨滨大怒,“呛啷”一声抽出长剑,森然问道:“你叫他什么?”白虎城主忙喝阻道:“慕容,稍安勿躁”慕容滨滨寻思一下,迟迟疑疑将长剑还鞘,紧紧盯着那‘陈将军’,眼里满是杀机。
白虎城主冲那“陈将军”冷笑道:“你当着慕容将军说话,最好对陈敬龙恭敬一些;他二人是生死之交,非同寻常;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只怕连本王也保你不住,明白么?”
那“陈将军”早被慕容滨滨吓的面无人色、浑身乱抖,耳听白虎城主吩咐,忙连声应道:“是,是,小的再不敢胡说八道,不敢……”
白虎城主问道:“对归还将职一事,你还有何话说?”‘陈将军’定一定神,颤着手指指向陈敬龙,低声问道:“王爷,您看我二人形象,优劣如何?”
白虎城主含笑说道:“你威武雄壮,不管有没有真本领,只就外表来看,确实有几分英雄气概;他现在废了一手一足,落拓不堪,当然比不上你”
“陈将军”大喜,挺直腰板,侃侃言道:“王爷,末将这可是为您着想、为大局着想陈敬龙的名头,已经够响亮了,再不用末将去增光添彩,有没有真实本事,其实无关紧要;而凭着末将这威武样貌,接过这名头,总不至令其蒙羞;至于这位……这位陈敬龙,凭他现在这幅模样,怎么能够服众?若让他做回将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名头?况且,他现在手足残疾,连常人也比不过,就算以前有天大本领,现在也使不出了;末将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不论怎么讲,总比他强些……”
白虎城主含笑打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没做够将军,不想让出这位置”“陈将军”毫无惭色,自得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末将既然做上这个位置,又岂甘再倒退回去?再说,上天赐给末将这份样貌本钱,末将也不好辜负了它”
白虎城主点点头,温声笑道:“你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陈将军”听得赞许,登时狂喜,忙兴奋叫道:“王爷英明由末将继续做这将军,才最合适……”白虎城主含笑问道:“那依你看,这个真正的陈敬龙,该怎么安置呢?他若对外显露身份,你这假陈敬龙,便再装不下去了”
“陈将军”一呆,愣愣望着陈敬龙,看了片刻,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狠厉,咬牙说道:“王爷,如此废人,留着也无用处;不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话音未落,慕容滨滨已按上剑柄,迈步欲上;白虎城主急扯住她手臂,深深望她一眼,微一摇头。而‘陈将军’话刚出口,便已躲到白虎城主另一侧,缩身叫道:“王爷保我”
慕容滨滨见白虎城主似有深意,稍一沉吟,强压怒火,松开剑柄。那‘陈将军’见危机已除,且王爷明明白白显露助己之意,登时又直起腰来,咳嗽一声,大摇大摆走回白虎城主身前站定。
便在此时,却听帐角处的陈敬龙怔怔言道:“咦?他说话的意思,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他指着“陈将军”,直着舌头,含混不清的问道:“他说的斩草除根,是不是指应该把我杀掉?”
慕容滨滨喜道:“好,好,你总算还没醉到不懂人事,总算还勉强听得懂别人说话”
陈敬龙大怒,瞪着“陈将军”大叫道:“他**的,想杀老子,老子先砍了你个王八蛋”口中嚷着,已奋力挣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三百一十八节、取死有道
见陈敬龙起身,白虎城主忙喝道:“不关你事,不许胡闹”又冲慕容滨滨使个眼色,要她阻拦;慕容滨滨无奈,只好去安抚劝道:“敬龙,他说的斩草除根,不是说你,你别多心”
陈敬龙怔怔问道:“当真?”慕容滨滨微一点头。陈敬龙醺醺笑道:“原来不是说我,呵呵,那就……那就算了”话尚未完,“扑通”一声又重重坐倒。
“陈将军”早被陈敬龙暴雷也似的一声怒喝吓的面无人色、两股战战;见他重又坐下,这才轻轻吁了口气,抬起手,哆哆嗦嗦抹去额上冷汗。
白虎城主斜瞥他一眼,揶揄笑问:“怎么?肢体健全的‘陈将军’,莫非对这个残手残脚的陈敬龙有些畏惧?”
“陈将军”讪讪一笑,尴尬道:“这个……末将并不怕他,末将是怕……是怕动起手来,惊了王爷”
白虎城主含笑点头,沉吟片刻,温声说道:“既然你不甘放弃这将军之位,本王也不好勉强;你便继续做你的‘陈将军’吧”
“陈将军”惊喜莫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问道:“王爷,您……您是认真的?”白虎城主笑道:“本王何等身份?难道会跟你开玩笑么?”
“陈将军”大喜若狂,“扑通”一声跪倒,连叩几个响头,叫道:“王爷英明”白虎城主含笑命道:“如何安置陈敬龙,本王尚需斟酌;你先退出,静候本王吩咐”“陈将军”连忙应“是”,又磕两个响头,方爬起身来,退出帐外。
待他一出,白虎城主笑容顿失,面色阴沉,如罩寒霜。慕容滨滨到他身边,皱着眉头,轻声问道:“王爷,您究竟什么打算?要罢免这西贝货,只需您下令便可,谁敢不服?何苦跟他啰嗦?”
白虎城主淡淡说道:“如果只是罢免,当然不用啰嗦;老夫是要试试他心性如何,才好决定,究竟留他不留”
慕容滨滨微愣,诧异道:“王爷要杀他?”
白虎城主森冷一笑,眼中闪露浓浓杀机,语气却依然平淡,缓缓说道:“贪婪而不知进退、狠毒而不分轻重;似他这般人物,既冒充过陈敬龙,做过将军,便绝不会再甘于平庸;留他在世,早晚惹出麻烦他方才说过: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句话用在他自己身上,倒正合适”
慕容滨滨思索片刻,叹道:“王爷说的不错如此小人,被驱离高位,必定怀恨在心;万一将来他叛逃投敌,冒充敬龙干出什么事来,后果着实不堪设想”稍一停顿,又迟疑道:“可是,刚用过他,便即杀他,未免有过桥抽板之嫌;此事传扬出去,恐对王爷名声有碍再说,他现在并未做出什么恶事,就此无故诛杀,似乎有些于情不通、于理不合,只怕难以服众”
白虎城主淡淡笑道:“欲成大事,最忌妇人之仁;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亡羊补牢他硬要做这将军,取死有道,没人能救得了他;至于杀他么,自有可借之刀,那也不必玷污老夫名声”稍一停顿,转头看看陈敬龙,又低声笑道:“若无‘陈将军’作药引,给敬龙配制这付救心之药,则未免效力不足;不怕明对你讲,老夫倒当真担心那‘陈将军’知道好歹,不惹老夫讨厌,让老夫下不定狠心;如今他拼命纠缠、贪婪无度,倒正合老夫之意;把他送上死路,老夫可以心安理得,丝毫不用觉得抱歉了”
慕容滨滨定定望着白虎城主,脸现惊异之色。白虎城主瞥她一眼,问道:“怎么?你觉得老夫太过阴毒?”慕容滨滨摇头笑道:“阴毒倒谈不上,只是滨滨没有想到,向来温和宽厚的王爷,竟会有此果决狠辣的一面”
白虎城主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老夫何等身世、何等身份?若只凭温和宽厚,焉能活到今天?”慕容滨滨寻思片刻,笑道:“幸好王爷狠辣时少,宽厚时多,不然,世上可要多出许多枉死之人了”
白虎城主缓缓摇头,苦笑叹道:“老夫若能再狠辣一些,狠到可以割舍亲情,则轩辕族早已天翻地覆,绝不是如今模样;当真那样,虽然会死很多人,但对更多的百姓来讲,却是一件大好事;正是这过多的宽厚,让老夫迟疑自误,蹉跎至今,亦误了蒋室朝廷、轩辕百姓……”
他感叹未完,忽听远处隐约传来呼喊声,喊的是:“陈敬龙,出来;你这缩头乌龟,想做到什么时候?”白虎城主眼睛一亮,喜道:“果然来了”话刚出口,只见帐帘一掀,“陈将军”脸色煞白,匆匆奔入,急道:“王爷,那些江湖匪类又来了;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退入营中吧”
白虎城主立起身来,冷冷言道:“只想躲藏退避,何时方是了局?本王今日在此等候,便是要会会这些江湖汉子,了结此事;你随本王出来”说着向外便走。
帐角处的陈敬龙怔怔问道:“外面什么人骂我?”白虎城主脚步微停,头也不回,冷笑道:“你已不是陈敬龙了,人家骂与不骂,都与你无干”言未毕,人已掀帘而出。慕容滨滨也向外走;那“陈将军”迟迟疑疑,不想出去,被慕容滨滨按剑怒瞪一眼,吓得打个寒战,只得硬起头皮,跟随走出。
帐内只余陈敬龙一人,愕然呆坐;醉成浆糊的脑子,糊里糊涂,怎么也想不清楚:究竟外面怎么回事、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
帐篷外,接“陈将军”回营的千名骑兵未得命令,尚且不曾离去。白虎城主带领慕容滨滨与那“陈将军”走出帐篷,挥手命道:“都退到帐后,不得本王命令,不许上前”众军兵得令,忙移往帐后,列队伫立。
军兵移开,显出远处情景。只见陈家老营外,相距辕门三十余丈处,立着二三百名衣着各异、携刀带剑的江湖汉子;其中小半人默然而立,大部分人却都在呼喝叫骂,只是许多人同时张口,声音纷杂,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喊叫些什么。
白虎城主打量几眼,沉声问道:“他们日日来此聒噪,持续将近两个月了吧?”慕容滨滨应道:“正是”白虎城主又问:“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们坚持这么久,仍然不肯放弃?”慕容滨滨应道:“听说是敬龙杀了他们当中一人的兄弟,所以他们要敬龙偿命,否则绝不甘休”白虎城主冷笑道:“好,好,绝不甘休才好”微一沉吟,命道:“叫他们过来了结恩怨吧”
此言一出,“陈将军”登时面如土色,呆呆望着白虎城主,惊疑不定。慕容滨滨却毫不迟疑,扬声便叫:“陈敬龙在此谁要寻仇,只管过来”
她这叫声一出,那些江湖汉子登时安静,齐齐转头观望;随即有人指指点点,呼喝议论,跟着众人纷纷移步,快速奔来。
那“陈将军”见此情景,浑身皆颤,转身便要逃回帐篷;慕容滨滨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他后颈,冷冷说道:“你再动一动,我便拧断你的脖子”“陈将军”全身僵住,果然不敢再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