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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点点头,见他戴着顶大竹笠,压的低低的,遮住大半脸孔,不由诧异;问道:“你带着这累赘东西做什么?”车夫稍一迟疑,赔笑应道:“天色不好,小的怕要下雪,所以提前买个竹笠预备着”
陈敬龙抬头看看天色,见果然阴沉的厉害,便不再问;走到车旁,正欲上车,无意中瞥见副驾位上堆着几个圆滚滚的小布袋,每个只有西瓜般大小,便又好奇问道:“这几个布袋,装米装面都嫌太小;却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
那车夫忙应道:“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小的进城一趟,顺便买了些日用的物什罢了”
陈敬龙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自顾上车。那车夫等他坐好,便跃上驾位,操起长鞭,赶车行去。
马车出了白虎城,径向西行。因天气寒冷,路上行人不多,行出近三里地后,路上更是空空旷旷,再无行人,唯有两辆遮挡严实的厢车跟在陈敬龙所乘车辆后缓缓行进。
陈敬龙坐的无聊,正昏昏欲睡之际,忽听车夫低声叫道:“陈将军,有麻烦了”陈敬龙一惊,忙拉开车厢门,探头出去观望;只见前方十余丈处,八条黑巾蒙面、手提钢刀的皂衣大汉列成一排,将道路挡的严严实实。
陈敬龙微一沉吟,冷笑道:“不用怕,只管过去”那车夫答应一声,继续赶车前行。
待行到离那些大汉不足三丈时,最左侧一条大汉厉声喝道:“停车”车夫忙收缰止车,赔笑问道:“各位好汉爷,不知是哪座山头上的?来此是为收买路钱么?”
其中一条大汉冷笑道:“收什么买路钱?当你家大爷是山贼草寇么?明告诉你,我们是江湖上的豪侠,此番是为朋友报仇来了”
此时后面两辆马车也行到近处,两名车夫见了前方大汉拦路,都不敢做声,也不等人吩咐,便乖乖挨在陈敬龙车后将马车停下。
那些大汉顾不得理会后面两辆马车;其中一个厉声喝道:“陈敬龙,我们是为梨山双杰报仇来了你若是条汉子,便不要躲在车上做缩头乌龟”
陈敬龙应声跃出车外,拖着残腿,蹒跚行到车前;向八名大汉略一扫视,沉声问道:“你们倒有心的很,居然知道陈某在此车上;想必昨日陈某进城时,便已经被你们盯上了吧?”
八条蒙面大汉移动脚步,向两旁略一分散,隐隐形成半围之势;其中一个冷笑道:“你猜的不错;我们要替梨山双杰报仇,自然要时刻留意你的行踪,以寻找机会”
陈敬龙冷哼一声,反手抽出刀来,森然喝道:“你们自是梨山双杰极好的朋友了?既然你们急着去见朋友,陈某便不妨送你们一程废话少说,来吧”
八条大汉相互对视一眼,中间两个齐冲上前,挥刀向陈敬龙头顶劈落。
陈敬龙左足用力,向后一跳,让过两刀;横刀当胸,却不出手,冷笑道:“不必试探;全力以赴,一齐上吧”
两条大汉默不应声,一个向左侧迈一步,钢刀反撩陈敬龙肩头;另一个向前一冲,挺刀直刺。
陈敬龙不再避让,刷刷两刀连出,快如闪电,已将敌刀接连挡开;但随即便又收刀护在胸前,并不出招还击。
两条大汉被他大力震的各退两步,眼中齐露惊骇之色;一个失声叫道:“好大的力气”另一个微一沉吟,低声喝道:“果然名不虚传兄弟们,说不得,只好来个以众欺寡了”
其余六条大汉齐应一声,移步上前;八条大汉同时出手,向陈敬龙攻去。
陈敬龙足下不动,不躲不闪,大吼一声,钢刀连出,全无招架,只是乱砍出去;刀刀迅如疾风、快如闪电,织成一片刀网,向外罩出。
八条大汉见了他这怪异打法,齐吃一惊,手足无措,应付不迭;顾不得去伤陈敬龙,齐收招向后退跃躲闪。
陈敬龙趁众人退避之时,左足力蹬,跃向退避最慢一人;身在半空,已一刀直刺而出,直奔那人胸前刺去。
他这奋力一蹬,前跃之势极猛,出刀又快;那人想要闪躲,已来不及,不得已,咬紧牙关,用力挥刀格挡,欲将陈敬龙钢刀架开。
两刀相交,陈敬龙四重内力接连涌出;那汉子“哇”一声惨叫,口中鲜血狂喷,钢刀脱手,手臂扭曲,不知断成几截;身体飞跌摔倒,连连翻滚。
离他最近那汉子大吃一惊,恐陈敬龙追击同伴,急挥刀扫向陈敬龙腰间。陈敬龙不及闪避,也不格挡,暴喝一声,也是挥刀横扫,直奔那汉子颈间。
这一刀,看似以命搏命的打法,但其实陈敬龙全力挥出这一刀,刀去如电,迅速远胜那汉子。
那汉子刀离陈敬龙腰间尚有尺许,却见陈敬龙钢刀离自己颈间已不足半尺;大骇之下,惊呼出声,匆忙曲膝缩颈,欲要避开此刀;却哪里还来得及?
钢刀过处,红白间杂飞溅;却是那汉子头颅被横着剖开,鲜血与脑浆一齐涌出。他钢刀离陈敬龙腰间尚有寸许,却已难再进;随着尸体翻倒,钢刀一齐跌落地上。
其余六条大汉见眨眼之间,已连失两名同伴,不由齐齐失色;慌忙各退几步,离陈敬龙稍远。
陈敬龙甩甩刀上血迹,冷冷扫视六人,冷笑道:“你们还不肯全力以赴么?”
六条大汉面面相顾,其中一个急道:“这陈敬龙太过厉害;若再有所保留,咱们非尽数被他杀了不可”另一人沉声喝道:“用斗气”
六人再次冲上,齐齐出手;六柄刀劈斩出时,已都笼上一层绚烂银光。
陈敬龙大吃一惊,急用力退跃闪开,喝道:“你们是同一门派中人?”
那六人并不应声,紧追上前,六刀或劈或砍,攻向陈敬龙。
陈敬龙手臂急动,钢刀连出,将敌方六刀接连挡开;跟着反攻一刀,斜斩最左一人肩头。那人忙挥刀格挡;陈敬龙不等两刀相交,手腕猛抖,刀头急沉;那人再想沉刀格挡已经不及,大腿被陈敬龙刀头划过,登时鲜血长流。
其余五人慌叫:“你怎么样?”那受伤汉子踉跄退后两步,应道:“还好,骨头没断”
这一刀之所以没能将其大腿斩断,只因陈敬龙腿脚不便,不能迅速前跃助力,刀长有限,所以未能斩实。
陈敬龙暗叹可惜;沉吟问道:“你们用刀很不熟练,与你们斗气雄厚程度不相匹配你们为何不用应手兵刃?”
众大汉不答。那大腿受伤的汉子咬牙恨道:“各位师兄,我可忍不得,要用真本领了”话刚出口,急跃上前,挺刀向陈敬龙胸前刺出。
陈敬龙亦挺刀刺出,欲以速克敌;不料那汉子刀到中途,忽地向后仰身,跟着侧扭向前,钢刀随身形变幻向下一沉,微退又出,直奔陈敬龙小腹。
陈敬龙一刀刺空,已是一愣,再见对方招式,不由更是大吃一惊;急挥刀架开,脱口喝道:“‘翻手为云’?——你们不是梨山双杰的朋友,你们是铸剑山庄弟子”
那大腿受伤的汉子喝道:“身份已露,还不全力出手,尽快将他杀了,更待何时?”话未毕,又上前一刀刺出;刀到中途,猛地一颤,幻成两个刀头,分刺陈敬龙左右两胁。
这又是铸剑山庄的一招剑招“齐头并进”;陈敬龙学过铸剑山庄武技,自然认得。
三百二十九节、师出有名
那大腿受伤的汉子又使出一招“齐头并进”,陈敬龙见了,更确定对方就是铸剑山庄弟子无疑;不由惊怒交集,边挥刀将那汉子逼退,边厉声质问道:“是欧阳干将派你们来杀我?”
那汉子并不应声,稍退又上,挺刀再刺;其余五人眼见身份已露,便也不再掩饰,一涌而上,钢刀齐出,向陈敬龙攻去,出手所用果然都是铸剑山庄剑招。
此时六人全力出手,形势立转,与先前再不相同。
铸剑山庄名震江湖,庄中弟子个个本领高强,无一弱者。先前八人着意掩藏身份,不使斗气,又不用本门武技,十成本领其实使不出两成;更兼被陈敬龙不讲招式、只凭速度克敌的怪异打法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才大落下风,接连丧送两人。
如今所余六人抛开顾忌,全力施展,斗气运到极至,出刀力量大增;陈敬龙虽然力大,却已难再将他们兵刃震的脱手;且那铸剑山庄武技本就以轻捷灵动见长,六人倏进倏退,招式变化精妙,攻势连绵紧密,属实难以应付。
陈敬龙终究吃亏在身带残疾上;腿脚不便,不能灵活闪避,更难迅速反应追击;只能伫立不动,仅凭钢刀格挡招架敌人进攻;而他左手用刀,终不及右手灵便,刀势变幻之际稍有生硬,速度难达最快;凭这一臂一刀抵挡敌人六臂六刀,实是吃力的紧,勉强防护自身尚可,至于抽空出刀攻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想想罢了;当此情形,他实已立于有守无攻的不胜之地。
幸好他学过铸剑山庄武技,深知敌人招式变幻路数,不受敌方招式克制,而那六人以刀代剑,极不顺手,不易将一些轻灵招式的威力发挥出来;所以双方才能僵持一气,陈敬龙不至立败。
斗了片刻,那六人用刀稍熟,攻势愈紧;陈敬龙情形愈见窘迫,颇有些捉襟见肘,应付不迭。
出刀过于匆忙,不免稍有疏忽,内力运的不足;待他格挡敌方一人刺往自己胁下的一刀时,两刀相交,“哧”一声轻响,陈敬龙钢刀竟被拦腰削断;正是灌注刀身的内力不够,仅凭刀体本身硬度,抵不得对方锋利无匹的锐金斗气。
刀身一断,未能将对方钢刀格开,陈敬龙不禁大骇;眼见对方刀尖离胁下已不足寸,匆忙间尽力向后仰倒,连滚几滚。
六名铸剑山庄弟子见此良机,岂肯错过?同时迈步,欲追击毙敌。
翻滚速度,自然赶不上奔行之速;这六人要追上陈敬龙,自是轻而易举,而追上时,六柄钢刀一齐刺下,陈敬龙翻滚未起,无力格挡,自是有死无生。
便在这危机时候,忽听“呼呼”风响,几个西瓜大小的球状物体疾飞而至,分击六名铸剑山庄弟子;却是那车夫将原本堆在副驾位上的几个布袋投掷过来。
事发突然,六名铸剑山庄弟子均吃一惊,不等看清击来的究是何物,已本能的举刀格挡。
几个布袋与钢刀相触,立时破裂;“扑扑”轻响声中,只见白雾翻腾、尘烟弥漫;丈许方圆内,但见乌烟瘴气,六名铸剑山庄弟子尽被掩没其中。
原来那几个小布袋里,装的竟是极细极干的石灰粉。
那六名铸剑山庄弟子全无防备,哪能躲闪得及?早都被石灰粉扑了个满头满脸。眼里进了石灰,自是剧痛难睁;而六人打斗片刻,呼吸正急,被石灰粉一扑,口鼻之中登时也吸进不少;哽住咽喉,再难呼吸,竟连惨叫也叫不出来。
转眼工夫,翻腾烟尘稍淡,现出六条人影;已都是踉跄欲倒,钢刀丢弃,两手只在脸上颈间乱抓乱抹,显然都已失去打斗之力。
陈敬龙见异变陡生,危机立消,不由又惊又喜;立起身来,问那车夫:“你究竟是谁?”
那车夫忙跃下车,快步走到陈敬龙身前,掀开斗笠,露出苍白瘦削的面容,躬身笑道:“城主府侍卫小队长凌羽,见过陈将军”自报身份后,又转头叫道:“众位兄弟,动手”
在陈敬龙所乘破车后面停着的那两辆厢车,车门应声而开,每辆车中各跃出五名身着银色锦衣的城主府侍卫。十人手中各持铁索,直冲向那六名铸剑山庄弟子;铁索挥舞之际,已将六人先后击倒,跟着便上前按住,拢臂抹臂捆缚起来;待尽都擒住,又有两名侍卫从怀里摸出水囊,去给那六人清洗口鼻中的石灰粉,以免他们被生生憋死。
陈敬龙听凌羽报明身份,又见这十名城主府侍卫现身,不由大是惊奇;愕然问道:“王爷怎会安排你们来护送我?难道王爷有未卜先知之能,早料到我路上会遇危难么?”
凌羽迟疑笑道:“小的只是按王爷吩咐办事,至于王爷何以会有如此吩咐,小的可就不明白了陈将军如有疑问,且等小的请来慕容将军,您问她吧”言毕,去马车驾位下摸出一支号角,用力吹响。
号角声传向远方;不一会儿,只闻西方远处响起隆隆蹄声;又过片刻,黑压压一片骑兵纳入视力范围之内,迅速奔来;当先一骑,马上人红盔红甲,遍体红的如着了火一般,自是慕容滨滨无疑。
待骑兵队伍奔到近处停处,陈敬龙扫视估量,见来的至少有一万人马,不禁骇然,实猜不出如此兴师动众,究竟为的哪般。
慕容滨滨翻身下马,奔到陈敬龙身前,焦急问道:“敬龙,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陈敬龙忙道:“伤倒没受,我只是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糊涂的难过”
慕容滨滨笑斥道:“事到如今,你若再想不明白,可真就是个糊涂蛋了王爷执意坐这破车回城,又着意让你相送;难道会没有深意么?”
陈敬龙思索片刻,恍然道:“啊,王爷是故意让人知我行踪,引我仇敌现身”
慕容滨滨含笑点头,应道:“不错昨**送王爷回城,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