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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将聚齐,再不缺人;陈敬龙正色问道:“诸位,咱们陈家军各营中,哪几营军士较为擅长步战?”
众将面面相顾,不知他此问有何意图;稍过片刻,六营副将何伦越众而出,拱手应道:“禀将军:若论步战,我六营军士似乎比其他各营稍强一些”跟着七营副将杜飞鹏亦越众禀道:“七营军士,步战也算不弱”
陈敬龙见再无副将出列,皱眉问道:“怎么?十营之中,只有两营军兵擅长步战么?”
众将迟疑片刻,又有两位副将欲要出列;陈敬龙摆手道:“罢了,罢了两营就两营;两万军士,未必便不够用”说着抬手从令箭架上取了两支令箭,沉声喝道:“何副将、杜副将听令:你二人率各自麾下军兵,于天黑时饱食出营,尽皆步行,各带两餐之干粮饮水,随我行事。不得有误”
二将对视一眼,均觉茫然;何伦问道:“将军,咱们……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陈敬龙笑道:“军兵出动,当然是去打仗了;至于去哪里,到时便知,现在却不必问”言毕又皱眉喝道:“还不接令?”
何、杜二将虽满腹狐疑,却也不敢再问,只得上前接了令箭。
待二将退回将列,陈敬龙又道:“九营慕容副将、十营莫副将、一营贺副将,上前听令”
慕容滨滨出列,眉头皱的紧紧,定定望着陈敬龙,却不应声。十营副将莫云随后出列,拱手静立,等待将令。贺腾稍一犹豫,轻轻叹了口气,从将列中迈前一步。
陈敬龙命道:“三位副将,各带本部军兵,于明日清晨起行,去克复镛城;午时开战,攻势不得停歇,直至攻克城池为止不得有误此军以慕容副将为首,对战之际,贺、莫二位副将只听慕容副将命令行事便了”一边说着,一边又抽出三支令箭,向前递出。
莫云大声应道:“得令”上前接过一支令箭,退回将列。慕容、贺腾二人却仍立在原处,并不上前接令;慕容滨滨板着俏脸,冷冷问道:“将军欲要克复镛城,如此大事,怎不与我们众将商议?”
陈敬龙笑道:“这件事情,我已思索妥当,绝无疏漏;不需商议而定”
慕容滨滨缓缓摇头,沉声道:“攻击镛城,不等城破,便已被敌人援军包围;如此必败之仗,末将不肯打;将军此令,末将不能接”
陈敬龙笑道:“难道我会让你们去送死么?你这担心,大可不必我率两万军兵出营,去做什么,难道你猜不到?有我拦截,敌人援兵怎能去包围你们?”
此言一出,众将齐齐色变。
贺腾面冷如铁,缓缓说道:“以三万军兵设伏,犹无胜算,何况两万?将军自恃武勇,藐视敌军;如此莽撞行事,必然有失还望将军三思……”不等他说完,本已接令的何伦抢到案前,将令箭递向陈敬龙,干声说道:“以两万军兵步战阻敌援军,与自寻死路何异?末将虽不怕死,却不愿做此无谓牺牲还请将军收回成命,饶了末将吧”
那杜飞鹏本也惊惧,见何伦如此,便也行往案前,举着令牌欲要递还。
陈敬龙大怒,将手中两支令箭插回箭架,重重一拍桌案,瞠目喝道:“你们要造反么?”
众将见他发怒,都是一惊;愕然注视。
陈敬龙双目圆瞪,厉声言道:“陈家军既归我统领,如若战败,责任自由我一人承当,何须尔等担忧?既为军人,当知军令如山四字,难道你们敢违抗军令不成?”
众将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陈敬龙喘息几次,怒意稍减;沉声说道:“军人理当保境卫民,万死不辞。八城沦陷许久,城中同胞屈身于异族铁蹄之下,真不知苦到何种地步;白虎兵将,却畏艰惧险,迟迟不敢去救,试问如何对得起百姓期望、如何对得起军人身份?假设你们的亲人家眷尽在镛城,你们还能忍到今日,仍不有所行动么?”说到这里停住,目光如电,冷冷扫视众将。
慕容滨滨皱眉劝道:“敬龙,你莫要急躁我等不肯轻易听命,并非惧敌怯战,实因战场杀伐,非同小可,绝不能等闲视之,务要仔细商量,计划周密才行……”
陈敬龙怒哼一声,愤愤言道:“不必说了打仗岂能不冒风险?若想安安稳稳、万无一失,咱们便都回家做寻常百姓好了,何必从军?当初三星城受困,以袁石为首的那些大将,都顾虑重重,不敢出兵,把个暗族军看的无比厉害,把自家军兵看的狗屁不如。结果呢?我陈家营一出,以三万多军兵连破三城之敌,克敌十五万,大获全胜。这又怎么说?可见暗族军才是真的狗屁不如,咱们白虎军,才是真的兵强将勇以此虎狼之师,对草包暗军,自是百战百胜;什么‘仔细商量,计划周密’,不过是无谓拖延、虚耗时光罢了……”
慕容滨滨顿足急道:“陈敬龙,战场之上,最忌轻敌;你如此小看暗族军,早晚要吃大亏”
陈敬龙怒笑道:“不是我轻敌,而是事实如此暗族军不是草包么?我单矛匹马,陷身十万敌军中,纵横往复、挡者披靡,敌军不但奈何不得我,竟连自家大将也保护不住,被我飞剑刺死;试问,如此无用军兵,却让我如何能瞧得起他?嘿,你们喜欢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也由得你们,我陈敬龙却不懂这一套,只知实话实说”
慕容滨滨又气又急,俏脸涨红,愤愤望着陈敬龙,却再说不出话。
陈敬龙扫视众将,思索片刻,冷笑道:“我已有成算,此番出兵,必能获胜,大好立功机会摆在眼前,你们却不知把握,可惜,可叹……罢了,你们胆小怕死,只想苟安,我也不勉强你们。我自寻有胆之人同去便是,立了功劳时,你们可莫要眼红”言罢,转头喝道:“三营项副将何在?”
项拓越众而出,大声应道:“末将在”
陈敬龙正色问道:“项大哥,你怕不怕死?”项拓大笑道:“我老项只怕没仗好打,却不怕死将军要末将做什么,下令便是;只要能杀敌,水里火里我都肯去,绝没二话”
陈敬龙喜道:“好,项大哥,你是真汉子,我果然没看错了你你带兵攻城,引敌援军,我带兵伏于半路,破敌援军;咱二人合力大干一场,好歹立些功劳,羞一羞这些无胆之辈”
项拓正要应声,却听立于案前的杜飞鹏怒道:“将军,你口口声声‘无胆之辈’,着实辱人太甚我杜某宁可死,也不愿被人如此小看;罢了,虽明知此战败多胜少,凶险万分,我只陪将军去拼了这条性命便是,那也不算什么军令,末将接了”言毕,将原要递还的令箭又插回腰间,转身大步回到将列,负手而立,满脸决然。
何伦见他如此,犹豫一下,也将令箭插回腰间,慢慢踱回将列,垂头不语。那十营副将莫云举着令箭叫道:“将军,末将是接过令的;你要克敌建功,怎不算末将一个?”
陈敬龙笑道:“不错,我竟忘了莫副将,你也是条好汉……”不等他说完,贺腾板着脸冷冷问道:“将军,你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绝不回头了,是么?”
陈敬龙斜睨问道:“不错,我非去不可;你还有何话说?”
贺腾深吸口气,慢慢吁出,大步走到案前,朗声道:“军令如山,无分对错末将接令便是”。
三百五十六节、雪地伏兵
三百五十六节、雪地伏兵
陈敬龙见贺腾肯来接令,不由大喜,点头笑道:“好,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一边说着,一边取支令箭,交与贺腾。
贺腾接过令箭,硬邦邦的说道:“将军草率行事,有亏大将身份;贺腾对将军,可着实有些失望”言毕,不再理会陈敬龙,自顾转身回列。
陈敬龙见他言语无礼,颇有些恼怒,正欲喝斥,却见慕容滨滨走来案前,正色问道:“敌援兵倘若当真受挫,必会再向大营求援;敌营再派援兵,将军该如何应付?”
陈敬龙傲然笑道:“我亲自引领伏兵出击,所到之处,自是如汤泼雪、挡者披靡;要击溃敌人援兵,并不用太长时间,就算敌军再派第二拨援兵,也绝对救援不及;嘿,第一拨援兵溃败,溃卒奔走急退,后来援兵受其冲击,不战自乱,我再趁势掩杀,则战果更丰……”
慕容滨滨连连摇头,苦笑叹道:“真实战局,变化莫测,只怕未必能尽如将军想象的这般如意”沉吟片刻,又道:“我会拼尽全力,尽快攻下镛城;将军厮杀若遇不顺,便退往镛城去吧”
陈敬龙不知她后半句话,究竟有何意义;也不去细想,喜道:“你肯引兵去克复镛城了?哈,这才对么,这才不负你我朋友之义”口中说着,已忙不迭的抽支令箭递出。
慕容滨滨接过令箭,转身行出两步,却又停住;稍一踌躇,回头轻轻叹道:“既然你当我是朋友,我便不妨多说一句:刚愎自用者,终不免自取祸事,误己误人;敬龙,望你早些省悟,寻归正途,莫要迷失太远才好”
陈敬龙沉脸问道:“你说我刚愎自用?”慕容滨滨苦笑不答,自顾归列。
陈敬龙素来敬重慕容滨滨,虽然恼怒,却也不愿当真呼喝斥责,令她难堪;沉吟片刻,只得忍着怒气,不再理她;转向众将说道:“既然慕容副将与贺副将都已接令,则攻城军足够,计划无须改变除义营以外,剩余五营副将,各引本部兵马,以项拓副将为首;明日清晨,与慕容一军同行,赶往镛城,围城佯攻,以惊吓敌军,待听得我伏兵战鼓响时,则转头南下,与我所率伏兵夹击敌人援军”吩咐完毕,又抽出五支令箭递出。
项拓大声应道:“得令”上前接了支令箭插在腰间。余下的二营、四营、五营、八营副将,也纷纷上前,各接令箭在手。
陈敬龙见众将应命,无一违拗,又有些高兴起来,原本的怒气消减不少;笑道:“已得将令的各位将军,这便散了,回去各自准备吧;明日对敌,务要奋勇,可千万莫丢我陈家军的脸面才好”众将答应一声,络绎出帐离去。
未得将令的,只有齐若男、欧阳莫邪、吴旬这三位义营将领。待众人离去,陈敬龙含笑言道:“这次出兵破敌,仍须咱们义营多出力气,承当最重要的任务……”
齐若男不等他说完,板着脸,冷冷打断道:“将军有何吩咐,只管下令便是,不必说这些无用言语”陈敬龙听她语气生硬,显然有气,不由一愣;诧异道:“怎么?你也觉得我不该出兵破敌么?”
齐若男皱眉叹道:“出兵破敌,是好的,我当然不会觉得不该;其他各位将领,也绝不会认为不该;可是,你总要事先和我们商议一下才好……”
陈敬龙急道:“我已寻思妥当,何必浪费时间,再行商议?”欧阳莫邪插言道:“敬龙,你以极少伏兵,对抗大批敌军,着实……着实不妥……”陈敬龙怒道:“莫邪,你这懦弱胆小,难道便永远也改变不了么?”
欧阳莫邪一呆,面孔涨红,嗫嚅欲言;陈敬龙不等他说出话来,抢道:“时间紧迫,现在没空再说废话。我只问你们,肯不肯出力帮我?”
欧阳莫邪看向齐若男。齐若男微微苦笑,叹道:“敬龙,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罢了,待此战过后,我再寻时间与你详谈一次吧咱们终究是过命的交情,你要去冒险,我们也只好陪你;你说吧,要我们怎样做?”
陈敬龙稍一寻思,问道:“义营中人,正邪不一、本领驳杂;其中定有人精于隐匿伏击,亦有人精于掩盖行迹、遮人耳目,是不是?”
齐若男点头应道:“不错;江湖上,设伏阻击别人、掩迹脱敌追踪之事,并不少见;咱们义营中人,都是走过江湖的,懂得这两样本领的,自然不会少了”
陈敬龙忙道:“这就好你们这便回去,寻出一些精于隐匿设伏之人,立即赶往镛城以南,推定敌军援兵必经之路,并寻找可堪隐匿设伏之所。再选出一些精于掩盖行迹者,夜里出营后,随在队伍后方,将咱们走过之处做些掩饰,以免留下明显足迹,让敌军哨探发觉至于不懂这两样本领的,便也准备干粮饮水,夜里随我一起出营去设伏便是”
齐若男点点头,上前自取一支令箭拿了,回身便走,再不多言。欧阳莫邪见她出帐,忙不迭的跟着离去。吴旬稍一迟疑,问道:“陈……将军,还有其它吩咐么?”
陈敬龙缓缓摇头,郁闷问道:“吴大哥,为什么我做了大将,这些生死相交的故友,便都不像以前一样对我,总是想扭拗我的意思呢?”
吴旬犹豫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不是大家不像以前一样对你,而是你自己先有了改变陈少侠,你以前很看重朋友们的建议;可现在……唉……是你变了”说罢,也不等陈敬龙接口,自顾转身出帐而去。
陈敬龙怔怔望着他离去背影,心中大是不忿,只是寻思:“我当然知道自己变了,这又何必要你来说?我变的有自信、有主张,又有什么不好?大家却不喜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