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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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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楚楚告状以至白虎城主怪责,袁石或还可用“郡主不在军前,不明双方情势,又非军旅出身,不谙争战之法;所命实不堪行”之语搪塞免祸,但严奇是在军前的,对双方情势十分清楚,且他从军半生、曾为大将,绝非不谙争战之法,更何况,他身为监军,既白虎城主监督军中的耳目,有指责主帅战心懈怠之权;他若与楚楚一同告状,则袁石“畏敌怯战”之罪必然背定,绝无丝毫辩解余地。

于是,在楚楚、严奇双重压力之下,袁石无可奈何,只好把那些小心谨慎暂时收起,决定出兵,按欧阳干将计策而行。

在陈家军困守镛城的第八天,暗军大营依旧出兵搦战,而白虎军大营一如往常,仍是闭寨而守、不肯应战。

这情形已持续数日,暗军见得惯了,皆不以为奇。到黄昏时分,搦战暗军已疲,便欲退归营地。

就在暗族疲军刚刚向后撤退时,忽地白虎军营中战鼓猛响、辕门大开,军兵如潮,汹涌而出。

暗军已成退势,突见白虎军出,大出意料之下,匆忙转头、勉强迎战,哪还来得及布阵冲击?且暗军搦战一日,已然疲累,白虎军却是蓄势已久,个个生龙活虎一般。以此情形对战,胜负自不问可知。两军刚一接触,暗军立处下风,节节败退、劣势难转。

更可骇者,是开战不久,忽有两军斜刺兜来,自东南、东北两方夹攻暗军,且其兵力,竟都不少于三十万,与正面冲出对战的军兵数量仿佛。原来白虎军在大开西门出兵攻敌之时,南门、北门亦开,有军兵同时出击,迂回而夹攻敌军,且观其兵力,竟是倾营而出、毫无保留。

于此大军对峙之时,搦战、应战,正常都不过是出一部分军兵,争胜伤敌以求削敌兵力;如此对战,既便有失,亦不至一败涂地,仍可保继续对峙的能力;岂有突然倾营而出、不遗余力的道理?白虎军忽地全军尽出、全力相攻,竟是于突然之间、无明显必胜把握之下,欲行决战;这一着,可着实出于暗军意料之外。

暗军来搦战的军兵,不过三十万人,在三倍敌军的三面夹攻之下,自是支持不住,不久便被冲击的一塌糊涂,被分割成数块包围剿杀、彼此不成相顾。

三十万军兵,不是小数,暗军大营怎能坐视不救?得到前方告急、知敌尽出情形后,亦只能留下十万军兵守营,其余兵力,全部出动迎敌;到此时节,已是别无它法,只能在未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与白虎军展开决战,处境十分被动。

当晚,近二百万军兵交战杀伐;两军大营之间,七十余里长、四五十里宽的范围,尽成战场,处处有人厮杀、处处雪血交融。

这一夜大战,双方所投入的兵力相差不多,但暗军失了先机,有三十万军兵陷入重围,与主力大军失了联络,无从调度,在战事大局上已无法发挥作用,切实来讲,暗军真正能发挥全能的兵力,已远较白虎军为少;更重要的,白虎军是有所准备,养精蓄锐、磨刀砺剑、人皆饱腹、马皆草足之后再来开打;暗军却是全无预备,许多人晚饭也不及吃,便匆匆上了战场。有如此巨大差距,暗军自是大落下风、伤亡惨重无疑。

暗军之所以明知处于劣势,却仍坚持苦战不退,自然有其原因;这原因,便是他们尚有围困墉城之军可用。

自决战开始,暗军主帅便接连派出数拔传令兵,快马赶往镛城,欲调围城之军回援;而其料定,围困镛城的三十余万大军回时,猛攻白虎军侧面,必可扭转劣势,况且围城军中,尚有战力强横、寻常军兵无可对抗的皇家骑士团在内,这两万多超强战士冲入战场,必所向披靡,而到那时,白虎军必败无疑。

暗军主帅寄希望于围城之军,并不以被动决战而沮丧,反觉白虎军终于倾营而出,这一战实为彻底击溃敌军的绝佳良机,所以极觉兴奋、满怀喜悦与期望,拼命督促军兵坚持,以待援兵。

然而,他却不知,白虎军一方,已又多出一支欧阳义军相助。义军五千多江湖豪杰,早已分散埋伏,将所有战场通往镛城可行之处尽皆封锁严实。暗军去告急求援的传令兵,无论是从道路而行,还是由野地奔进,皆被阻杀于半路,并没一个能冲透这些武力高强的江湖好汉封锁,到达镛城。

两军鏖战整整一夜,杀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而围困墉城的暗族军,却不曾得到半点消息,全无所知。

三百九十六节、干将登台

三百九十六节、干将登台

两军厮杀一夜。暗军无备而出、苦等援兵不来,大落下风、伤亡惨重,渐渐支持不住。

快天亮时,忽地暗军大营中,杀声大起、火光冲天,留守军兵尽皆慌奔乱走、弃营而逃。有逃至前方战场者,向主帅禀报:敌军劫营,已将粮草辎重尽皆烧毁。

大营被劫、退无可归;这消息一传开去,原本便劣势难转、处境窘急的暗族军兵,更加恐慌;霎时间战心全失,哄然大溃,争相退逃。

兵败如山倒,势难挽扶。暗军将帅到此时节,明知再无回天之力,亦只得随军而走。两军一场决战,因暗军大营被劫而彻底分清胜负。

迂回至敌后偷袭劫营的,当然不会是大队白虎军兵,不然,重兵转移,必为暗军所觉,根本没有得手机会;而偷袭兵力不多,却又能击溃暗军守营军兵,劫营得手的,自非寻常将士;这一支队伍,正是欧阳干将所统领的义军。

在两军大战到半夜时,义军已截杀数队暗军传令兵;欧阳干将料定暗军不知传令兵尽折,不会再继续派人通报求援,便即分兵,留下一千义军继续封锁,引其余四千多义军,迂回绕至敌营后方。

暗军注意力,尽在大战场上,对由北而来、并非从大战场分出的这一支小小队伍,自不会留意发觉。义军趁夜色掩饰而行至敌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短暂时间内迅速逼近敌营,突然发起冲击,打了守营暗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义军,尽为江湖豪杰,武力非寻常军士可比;虽然只有四千多人,但在守营暗军全无防备、兵力没有集中防御之时突然杀至,近身混战,却也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而欧阳干将已然料定,暗军粮草辎重必都囤积于后营,事先早有准备:义军人人背负皮囊,内藏火油;杀入敌营后,迅速寻至粮草囤积处,淋油举火,付之一炬。

粮草本就易燃,更何况加油相助?因此义军杀入敌营,只片刻工夫间,营中已火光冲天,粮囤草垛皆着的如火焰山一般,绝难扑救;而营中守军大部分未等近前阻敌,已见粮草毁定,军心大乱,顾不得去围击敌军,便已弃营而逃。欧阳义军劫营得手,甚是容易,其实未曾苦战。

等暗族大军溃退回逃时,大营中不但粮草被烧,连围栏、帐篷,亦大半被欧阳义军点燃;整个营地火头四起、烈焰遍布,再不容人停留;溃军只得绕营而过,直奔向西。而这时,欧阳干将早引义军退出大营,于暗族溃退乱军中冲突行进,去与白虎大军会合。

突然全力相攻,逼暗军决战,然后趁其重兵暂离之时,凭兵力微薄但战力强横的义军偷袭劫营;此既欧阳干将所出破敌之策。此策须将敌我双方所有力量考虑在内,尽力分解敌军,而将自己一方力量发挥到极限,非有智者不能算计布置到毫无疏露;而以区区四千余人置身于重敌之后,袭敌大营,稍有意外,便难免覆灭之灾,非胆气过人者,亦绝不敢行此险策。

经此一战,欧阳干将显露头角,凭过人智勇而搏得名声威望,正式在劫余大陆争霸舞台上夺得一席之地。

陈家军困守镛城的第九日,暗军大溃,向西退逃,白虎军与欧阳义军会合后,随后掩杀,紧追不舍。一日夜间,两军奔行三百余里,直到两军皆筋疲力尽,追逃方止。三百余里路途中,暗军被赶上击杀的溃卒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据战后统计,这一场大战中,白虎军伤亡将士近二十万;而暗军折损,逾六十万众,当前入侵轩辕之军实力削减一半,与白虎军相较,兵力优势已然不在。

暗军溃退时,有许多溃卒慌不择路,脱离大队胡乱奔逃;其中很有一些逃蹿向北,去往镛城方向的。

留下继续封锁的一千义军,依干将事先所嘱,将陆续而至的溃卒尽皆阻杀,以免围城暗军得讯赴战,干拢白虎军追敌;然而,白天目力可以及远,不至有所疏露,到了晚间,可视范围有限,凭区区一千人,已无法封锁严实;终有防范不到之处,被溃卒通过,去往围困镛城之暗族军中。

溃卒疲惫而行,速度自然不快;直到下半夜时,围城暗军方得溃卒投至,得知大营兵败急退的消息。

大营兵退甚远,围城暗军陷于白虎腹地,已成孤旅,若被白虎军于追袭溃军之后得出喘息时间,布置断其退路,则围城之暗军进退维谷,纵能抢占镛城,亦无给养供应,滞留异族、四面皆敌之境况下,最终难免全军覆灭之祸。如此简单的道理,围城暗军自然不会想不到。

因此,得知大营军兵溃退后,围城暗军无不惊慌;匆忙准备,将轻便易携之物稍一收拾,便急忙起行,向西而去,要抢在白虎军布置截断退路之前,与大营军兵会合。其营寨帐篷、攻守器具等笨重之物,急行时不便携带,只能丢弃;所以才有围城暗军留营而去之事;此非其愿舍家当,实为情势所迫而不得不舍,然此举竟令陈家军诸将惊疑不定、多般猜测,却非暗军所能料知的了。

围城暗军稍收拾准备,耗去些时间,集军起行时天已大亮,正是陈家军撤下城防、准备死战之时。陈敬龙听闻暗营擂鼓集军,曾误认其欲趁虚攻城,便是因这时间上的巧合;而后来镛城四门大开,暗军却视若不见,只顾撤兵,实因其退兵快慢,有关生死存亡,万万不容耽搁,纵然暗军将领明知入城便可灭掉陈家军,但亦要先顾性命要紧,着实无暇于此性命堪忧之际再去寻求建立功劳。

欧阳干将谋划中,对镛城情形亦有估计、早加准备;所以白虎军追袭暗族溃军时,故意留下虎啸一军不去,而是回本营静等一日夜,然后赶赴镛城。这一安排,实做着两手准备:暗军若已得讯而退,虎啸军便接应陈家军,速解困军之难;暗军若仍未得讯退兵,虎啸军便与之交战纠缠,在缓解陈家军防守压力的同时,拖延敌军,为白虎大军布置截敌退路争取时间。

虎啸军赶到镛城时,敌军已然得讯退去,于是便按第一手准备而行,接应陈家军,立转其窘迫处境。

这两军大战、镛城之围得解的整个经过,严奇只能讲述自己所知的部分,甚是有限,当然不会如飞花写来一般,从多方面解释清楚;但从其讲述中,陈家军诸将已然明其大概,堪解疑惑。

待严奇讲述完毕,众将听得暗军大败,无不喜悦;陈敬龙听说欧阳干将居然出力为白虎军取得如此大胜,亦对其好感颇增,原本的疑忌之心大减。

陈家军诸将困守多日,人人体虚疲乏,听严奇讲述、消去疑问之后,再闲聊几句,便纷纷告辞,自去休息。严奇、李峦峰亦随众告辞而出,以免陈敬龙再劳神相陪。

范三爷、姬神医、云不回三人欲走时,却被陈敬龙阻留,正是故人相逢,有许多话要说,忍耐不得。雨梦、吴旬亦与三人亲近,见他三人不走,便也留下,听其交谈。

待室中只剩这几人,再没旁人时,陈敬龙顾不得先说别事,急急告诉云不回:“雪逸仙便在这镛城里,你知道么?”

云不回微愕,诧异道:“她还没有回家去么?你……为何只提她一个,难道雷师兄没有跟她在一起么?”

不等陈敬龙应声,雨梦接口叹道:“雪姐姐没有回家,是因为去暗族游历,被两族开战阻住归程,耽搁了许多时间。至于雷振……哼,他已投身暗族,为暗军效力,决定不再回家了;先前他便在围城暗军之中,也曾露面与我们对敌;这你可早想不到吧?他与雪姐姐也正是为这事而闹翻了,所以不在一起”

范三爷、吴旬二人,并不知雷振、雪逸仙究是何人,更不知来历身份,听雨梦此言,并无反应;云不回与姬神医却是齐齐变色,相顾愕然。

愣了半晌,姬神医方回过神来,喃喃叹道:“雷振……雷振……唉,我弃乡不归,在外只行医济世而已,无害于人,所以家乡人不理会我;雷振去投效暗族,助其入侵轩辕族,这……家乡人岂能容他?”说着,连连摇头,满脸忧虑之色。

云不回听他此言,忽地全身颤抖,脸上血色霎时褪尽,干声笑道:“好,好好一个雷振,我云不回终要被你累得无家可归五六年来担忧之事,到底发生,我……我……唉,时也……命也”感叹语气中,饱含伤心绝望之意;双目神采消失殆尽,有如死灰,再无半点生气。

他素来放荡不羁,总是一付游戏人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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