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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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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们是跟陈家军同生共死过的;有这份情义,我们投军当然只能投陈家军;若投往别军,那还像话么?”

另一名青年抢道:“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投军,是为了杀敌报仇,必要投个当真肯与暗军拼命的军队才好,并不一定要顾什么昔日情义。但话说回来,当初镛城受困时,别的军队可没有敢去救的,唯有陈家军将士不怕死,敢跟暗军硬拼、敢去解救镛城,陈家军便是最肯与暗军拼命的军队,毋庸置疑;我们投军,当然要投陈家军,绝无疑问;其它那些熊包军队,便是给我们再多好处,我们也绝不肯去的”

这青年话音刚落,又一人抢着说道:“敢不敢跟暗军拼命,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是对老百姓好不好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可不能加入个作威作福的混帐军队,跟着欺压别的百姓去。当初陈家军将士为了不让我们捱冻,都宁肯自己吃苦,把棉衣脱下给我们穿;对老百姓这样好的将军、兵士,再到哪里找去?……”

不等这人说完,又一人争着说道:“陈将军,其实我们早就打定了加入陈家军的念头;当初陈家军离开镛城时,我们便很想跟着一齐走的,只是当时家人没个安稳着落,我们不放心离去,这才没有直接随军;现在我们家人都在三星城落脚,得三星城守军给安排住处、分发了粮食,生活不再艰难;我们没了顾忌牵绊,便急急忙忙赶来投军;我们本就认定要投陈家军的,至于投入别军,我们根本连想都不曾想过”

又一人大声说道:“陈将军,其实在暗军占领镛城之前,我们便都听说过您的大名了你在半兽族截断血暗两族互通之路、救我轩辕同胞,着实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能投入您这大英雄麾下,随您干些大事,正是我们心中所盼……”

陈敬龙见许多人都口张舌动,想要说话;这样一个个说下去,真不知要说到何时方止;忙摆手笑道:“众位兄弟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有什么话,尽可以等安顿下来,慢慢再说现在先请大家入营……”说到这里,忽地顿住,急的直眨眼,却再说不下去。他以往并没有接收新兵的经验,说到“入营”,便不知下面还须做些什么。

慕容滨滨在旁见了他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忙往他身边凑凑,低声教道:“安排营帐、登名造册、请领军备”

陈敬龙忙大声吩咐道:“贺副将,速引新军入营,安排宿处;吴副将,查点人数、登名造册;项副将,待人数点清后,去通知大帅,请他速速派送军备,并通知军需官准备整理分发”

贺腾、吴旬、顶拓三人齐声应令;当即招呼众百姓,引领往陈家军营地行去。

陈敬龙眼见百姓从身边络绎行过,乐的合不拢口;喃喃叹道:“苍天有眼;我陈家军兵力得以补充,定有东山再起之时……”

慕容滨滨摇头笑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些百姓要成为真正的军人,须训练一段时间才行,短时间内可不得战场”

陈敬龙含笑应道:“这我明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陈家军得了这些人手,不无小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绝无疑问”

慕容滨滨轻轻点头,望着众百姓背影,喃喃叹道:“不无小补,可还远远不够;但愿以后会有更多人来,越多越好……”

接下来的四天里,果然又有许多青壮百姓来投军。

这些百姓,正是先前被暗军所占六城中的,由镛城百姓引领而来。他们都曾苦受暗军欺压,恨暗军入骨;镛城百姓去稍一鼓动,不费多大力气,立即便有许多人下定投军抗敌的决心;镛城百姓又大力宣扬陈家军在镛城苦战抗敌、爱护百姓之事,兼有陈敬龙先前在半兽族立下大功的英雄名声打底,所以这六城百姓来投军,也都认定非陈家军不投。

陈家军新兵迅速增加;众将领接待安顿新兵,都忙的焦头烂额,但却人人心中喜悦。陈敬龙拥有自主扩军之权,袁石虽不喜陈家军实力增长,却也无可奈何,对军需物资,也只能有求必应,以免落下“阻碍陈家军扩军、有意违逆王爷”的话柄。

到了第五天,六城肯投军之人皆已到达;暂时再没百姓来投,陈家军诸将才终于得出空来略歇一歇。查点计算,这短短几天时间里,来投军的百姓竟足有三万余人,比正常三个营的兵力还要多些。

第六日清晨,大帅例行聚将,说谈些无关紧要的军务小事略一应景,便即散了。

陈敬龙回归本营,见营中人来人往,比前些日子热闹许多,依稀又恢复了些陈家军未曾大损时的光景;不禁悲喜交集、感慨无限;呆呆立在帐前,看着军兵往来纷杂、听着军兵说谈笑闹,只觉无比充实;怎么也看不够、听不够,竟舍不得进入帐中。

正在他呆立观听之时,忽见严奇领着一个身披连帽斗篷的人匆匆走来。

陈敬龙忙迎前,诧异问道:“严将军,您怎会到我军营中来?有什么要紧事……”

严奇脸色异常凝重;不等他问完,便急急吩咐道:“事关重大;我们进帐再说把这帐篷周围军士都驱散了,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偷听”话说出口,不等陈敬龙回应,已带着那斗篷人快步走入帐篷中去了。

陈敬龙见他行事如此诡密,也不由紧张起来;忙命亲兵到稍远处把守,不许放任何人接近帐篷;安排完毕,方才入帐,问道:“严将军,究竟什么事?”

严奇立在当地,默然不语。那斗篷人将头罩掀开,施礼叹道:“陈将军,久违了”

陈敬龙一看那人面容,登时一愣,愕道:“凌队长?……你怎会来到这里?”

这斗篷人,面容瘦削苍白、眉宇间隐现一丝狠厉,正是白虎城主府护卫小队长凌羽。

凌羽神色黯然,轻声应道:“陈将军遭受惨败、陈家军折损大半之事,王爷已经知道了,所以才命小的来此”

陈敬龙稍一寻思,苦笑道:“王爷让你带来责罚之令么?”

凌羽缓缓摇头,叹道:“王爷没有责罚之意;王爷命小的来,给陈将军送件东西”言毕,在怀里掏摸半天,方掏出个小小锦囊,递向陈敬龙,轻声说道:“王爷说,这里的东西,只能陈将军一个人看,万万不可给别人见到王爷还说……王爷还说,这是他能为陈将军做的,最后一件……最后一件事情了……”话未说完,已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

陈敬龙大惊,顾不得接那锦囊;前一步,紧紧抓住凌羽手臂,惶急问道:“王爷……现在如何?”

严奇沉声喝道:“轻声敬龙,一定要小心,王爷情形,眼下还不能让别人得知”陈敬龙定定心神,略一点头,定定望着凌羽,等他回应。

凌羽深吸口气,抹去泪水,凄然叹道:“小的走时,王爷已卧床十余日,不能起身;饭食皆不能进,每天只靠喝点米汤维持;每天清醒的时候,加在一起也不足一个时辰,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的……王爷命小的来时,着意叮嘱,让小的拼尽全力赶路,万万不能稍有耽搁,以免……以免被传达王爷死讯之人,赶在……赶在头里……”话未完,已再忍不住,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陈敬龙听他这话,情知白虎城主已是必死无疑;刹时间,只觉浑身冰冷,忍不住手足轻颤,一颗心直沉下去,似欲坠出腹外,血液却全往涌,涨的头颈生疼;接连张了几次口,才勉强如叹息般唤出一声:“王爷”呼唤方出,霍地头晕目眩、胸中闷痛;猛然一跌坐倒,“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直喷出来……

四百二十二节、王爷遗嘱

陈敬龙急火攻心,一跤坐倒,喷出血来。严奇、凌羽二人都吃了一惊,忙不迭的前给他揉按胸背。

严奇眼中含泪,强忍悲痛,劝道:“敬龙,王爷将大事托付于你;如今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唉,你更要善自保重,以竟王爷遗志,不使他老人家失望于泉下才好;千万不能悲伤太过,毁了自己身体”

陈敬龙缓缓摇头,默不应声;想起白虎城主对自己的宽和仁爱、知遇之恩,不禁泪如雨下。

凌羽哽咽劝道:“陈将军,王爷……垂危之际,着意吩咐小的来送这锦囊,可见这里面的东西万分紧要;您……您别只顾悲伤,先看看这东西;莫要耽搁了事情,让王爷……让王爷最后一点心血……白白浪费”

陈敬龙经他一提,方想起锦囊之事;忙强抑哀伤,将凌羽手里的锦囊接过,仔细观看。

那锦囊只有茶盅大小,入手甚轻,觉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囊口却以火漆封的严严实实,显然是为防凌羽途中打开探看。

陈敬龙只有一手可用,无法拆开那火漆封闭;看过之后,只得又递给凌羽,道:“帮我打开”

凌羽伸手接过,将火漆拆开,随即递还给陈敬龙,跟着起身退远一些,以示不敢偷看囊中之物。严奇见他如此,忙也起身退开,以避嫌疑。

陈敬龙向囊里一望,见只有折叠方正的一张薄绢;忙挣扎起身,到桌旁坐下,把锦囊放在桌,将薄绢抽出,抖开来看。

绢写着些字迹,但有大有小、间隔不等,颇不齐整;每个字都歪歪扭扭,不成方圆,甚至有的字笔划缺失,未写完全;字迹间,又有许多或大或小的黑色墨痕,似是失手垂笔而留下的;整张绢看起来,污浊纷乱,便如被无知小儿涂鸦一般。

陈敬龙看了字迹模样,情知是白虎城主于虚弱至极之时,已无执笔之力,却仍勉力强为而写成,所以才会如此凌乱不整;心里不禁又是酸楚,又是重视;忙将薄绢平铺在桌,仔细辨认绢字迹。

绢一共三行字。第一行,写的是“暗军退前,名顺朝廷,拥兵自主,不可公然白立”。

陈敬龙愕然心道:“‘白立’是什么意思?”微一寻思,猛然省悟:“是了,是‘不可公然自立’;王爷虚弱恍惚之下,少写了一笔。……王爷是叮嘱我,外患未除之前,名义要归顺朝廷,不能公然自立为王,以免与朝廷分争,自家混斗,让外敌趁虚而入”又想:“我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王爷早知道的;他是担心我念及过去与朝廷间的恩怨,意气用事、不肯委曲求全,所以才有此叮嘱……嗯,我当然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只顾私怨;再说,我有兵权在手,料朝廷也不敢再轻易为难于我;王爷这第一条吩咐,我照办就是”

思索过后,感觉第一行字所嘱之事并不为难;便又往下面看去。

第二行字较多,写的也更加凌乱不清;陈敬龙认真看了半晌,方才一一辩认明白,写的是“铁盔山囤粮十万担,由千名军兵看守;命贺腾引军速归,凭通行金牌接管;新城主到任之前,务必赶到;要紧,要紧”

陈敬龙诧异不已,暗自纳闷:“铁盔山?那不是以前草寇盘距之地么?在那里囤粮做什么?为什么又要我手下将士接管?”琢磨半晌,忽地明白了白虎城主的苦心;忍不住长叹一声:“王爷,多谢你如此为敬龙着想”说着,从怀里摸出城主府通行金牌,摩挲翻看,又怔怔地落下泪来。

白虎城主这第二个吩咐,自是在为陈敬龙预留后路,防其万一事有不遂,却无处可退。

铁盔山,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囤粮草、驻兵把守,便是一个足能自保的牢固据点。而贺腾为人忠直,宁死不改原则;他既受白虎城主之命而成为陈敬龙部下,那便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背叛陈敬龙;由他驻守铁盔山,最是可靠不过。

白虎城主所说“为陈敬龙做的最后一件事”,自是指这囤粮铁盔山了;而有了这一个可退之处,对前有强敌之患、后有内乱之忧,胜败难料、吉凶难定的陈敬龙来说,意义极其重大,实让他底气大壮、再不心虚。

陈敬龙感念白虎城主苦心,唏嘘良久,才稳住情绪,又往薄绢最后一行字看去。

最后一行,只有六个字,是“速与楚楚成婚”;字迹比前两行更加凌乱扭曲,几乎不成字样;第二个“楚”字模糊一团,若不是与前一个字连在一起,根本就推测不出写的是什么;到最后一个“婚”字,底下的“日”干脆就只画个圈代替;显然,白虎城主垂危之际又再劳神,精神越来越是不济,最后这几个字,实是写的万分勉强。

陈敬龙连推测带猜测,总算认明白了最后六个字,不由的更觉心酸;暗自感叹:“王爷只认楚楚这一个亲人,对她万分牵挂,到了垂危之时,犹担心她日后没有着落,着意叮嘱我要娶她……王爷,敬龙不是寡情薄幸之人,既与楚楚有了夫妻之实,将来必不负她就是;您泉下有知,尽可放心;只可惜……将来我与楚楚成婚之日,却不能得您老人家观礼了……”伤感之际,不自禁便想起当初起行奔赴前线、白虎城主将楚楚正式托付给自己时的情景;由此一引,昔日与白虎城主在一起的一幕幕,又纷至沓来、逐一浮现眼前……

严奇见他看过薄绢之后,便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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