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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听得她这叹息之语,霍地心中一紧,暗叫:“啊哟,蝶舞姑娘临终前,曾说过这样的话!……这话似乎不祥,可不能轻易乱讲!”yù要喝阻商容儿,睁目望去时,却见她鼻息微微,似已入睡,已不再继续说话;无奈何,只得忍下心中的不舒服,闭口不言。
……
果如商容儿猜测一般,二人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外面便又喧哗不堪,吵的人再睡不着;却是李混已带领大队蝴蝶寨喽啰归来。
寨中留守喽啰死伤将尽,归来喽啰见了,自都又悲又怒;皆吵着要去杀陷龙寨喽啰报仇;群情激愤,几乎失控。
张肖哀痛未息,jīng神恍惚,无心管束部下;李混、黄守家本非蝴蝶寨人,威望不著,说话亦无太大用处;陈敬龙无可奈何,只得出面安抚众喽啰,解释祸乱真正根由之所在,消除众人对陷龙寨喽啰的误会、怨恨。幸好他威名赫赫,众喽啰对他极存敬畏之意,倒也肯听他话;在其努力安抚下,方众怒渐消、归于平静。
刚刚消除两寨喽啰再战之患,不等陈敬龙略松口气,仇虎等原本与汪明道亲近的几家寨主,却又寻上门来,求他出面。阻止其他寨主寻仇;随即其他几家寨主也一齐追来,非要与仇虎等人拼命不可,闹的不可开交。
陈敬龙少不得又要调停一番,将仇虎等人部下受骗。攻伐各寨全是受汪明道指使,与仇虎等人无关之事解释清楚;费了好大力气,方消除各寻仇寨主的怒意,化解干戈,使双方各位寨主握手言和。
刚将仇虎等人送走,贺寨主又冲上山来,非要找张肖帮忙,一同去灭了小孤寨。昨夜大乱时。他飞熊寨被小孤寨喽啰攻破,留在寨中的一千喽啰及许多老弱妇孺,尽遭屠戮,无一幸免。如此血海深仇。自是让贺寨主恨怒冲天,不可遏制。
陈敬龙解释安抚良久,方勉强让这心智不全的莽汉明白了真正仇家是谁、打消了踏平小孤寨的念头。而这莽汉报仇之心不息,知十三寨之乱与血寇有关,又知张肖已答应随陈敬龙出山。便也坚持要随陈敬龙走,将来好上战场与血寇拼个死活。陈敬龙见他态度坚定,不可扭转,便也只得同意。
……
青龙十三寨这一场大乱。各寨或攻或守,皆经战事。皆有伤亡,无一例外。事后统计。各寨伤亡合计起来共有一万四千多人;原本十三寨四万多喽啰,所剩已不足七成,着实是实力大损、元气大伤。
但经此一乱,汪明道身死,十三寨内部原本的两派之分得以消除;从此后,各寨之间疑忌尽消,团结胜从前。
大乱之后几rì里,陷龙寨喽啰分投各寨、飞熊寨贺寨主亦将麾下喽啰尽数并入到蝴蝶寨中,两寨不复存在;自此,青龙十三寨,变为了青龙十一寨。
就是这十一寨中、人数不足三万的山贼草寇,jīng诚互助,结为铁板一块,扼住青龙、朱雀两境互通的咽喉要地,丝毫不肯放松。此后一段时间里,血寇派兵来攻打几次,但每次都铩羽而归;其分兵北上、两路共进的计划始终不能实现。
数年之后,蒋氏朝廷被推翻,朝建立,轩辕族重归一统;但朝廷亦拿十一寨这班强悍山贼无可奈何。直到许多年后,原本的这一班山贼都已老迈,又天下太平,没有人肯来落草,十一寨rì趋势危,方无奈接受朝廷招安。
此为青龙南部这一支dúlì势力的后rì结果,众看官知道便可;不必细表。
……
只说陈敬龙,刚把贺寨主打发开去,又陆续有江湖豪杰来告别辞行;直闹到黄昏时分,方略得安静。
不料,歇息未久,又有喽啰来报:神木教来人,要接萧天王归去。
陈敬龙不敢怠慢,忙下山相迎;及到了山下时,却见来的足有五六十人,领头一个,正是姓史的那位慈和老者。
史天王见陈敬龙亲自来迎,颇觉欣喜,忙与他施礼寒暄。二人客套几句,陈敬龙问及神木教当前情形,史天王忧虑讲道:“眼下神木教大局已算稳定,无须担忧,只是林正阳失势的消息传出,有些小城中的军兵趁势作乱,据城自立,恐rì后会为害青龙百姓。还有,昨夜林玄去过几个分坛,鼓吹拉拢一番,带走了一些教众。看他如此行事,分明是不甘失败,有东山再起之意;只怕rì后会掀起一些风浪!”
陈敬龙深以为然,沉吟叹道:“原来林玄纠集人手去了,难怪昨夜未与林正阳同来!……此人颇有心机,若任其发展,将来必成轩辕大患!如今青龙地区,以神木教力量为强,压制林玄及叛乱军兵,应不为难;还望四位长老以青龙百姓为念,能带领神木教人,为青龙稳定尽些心力!”
史天王笑道:“义不容辞,不劳陈少侠叮嘱!我这次来,正是要请萧大哥回去,共同商议推选教主、稳定青龙局势等要事!不知萧大哥现在何处?”
陈敬龙摇头叹道:“昨夜与血寇对战时,萧老前辈受了些伤,眼下也不知能不能随你赶路呢!您老人家先随我上山瞧瞧再说!”当即在前带路,引众神木教人上山。
及进了山寨,寻个喽啰带路,去到萧天王暂宿木屋时,却见姬神医正伫立门外,怔怔出神。
陈敬龙忙上前询问:“老神医,萧天王情形如何?伤势可要紧么?”
姬神医缓缓摇头,叹道:“不妙的紧!他年纪老迈,气血本就不旺,再受此重伤……唉,老朽苦思救他之法,却一直想不出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七节、萧老遗嘱
陈、史二人听姬神医这一说,不禁都大吃一惊;再顾不得多问,急忙入屋探看()。
木屋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萧天王身盖薄被,平躺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此时他脸sè青白,不见一丝血sè,眼窝灰黑、两颊凹陷;形容枯稿,几若死人,唯有胸膛微微起伏,证明并未断气;瞧其模样,分明便是个缠绵病榻、奄奄yù毙的垂危老者,却哪还有半点前辈高手的神采、江湖强者的威风?。
陈、史二人去到床边,看清萧天王样子,均生惶恐、酸楚之意。史天王轻轻唤道:“老哥哥,醒一醒!兄弟来接你了,你睁眼瞧瞧……”
在他连声呼唤下,萧天王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目光在史天王脸上一转,微露一丝喜sè,虚弱叹道:“你来了!……好,好……我本以为,等不到与老兄弟再见……你来的好……”
史天王焦急问道:“老哥哥,你怎会受伤?……伤势究竟……究竟怎样?”萧天王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厮杀打斗,免不得受伤,有什么奇怪?……伤的并不很厉害,只可惜……我老了,不比年轻时候……”
陈敬龙愧疚难当,唏嘘叹道:“萧老前辈,若不是敬龙带你来这万花山,你就不会陷身险地,更不会苦战受伤()!……敬龙对你不起!”
萧天王缓缓摇头,笑叹道:“不必自责;是老夫自己要来的,与你无干!……老夫多年不问江湖事。本以为,今生再无作为,只混吃等死罢了……却不想,有生之年。竟能再结识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与你并肩厮杀、血战抗敌……嘿,痛快,痛快!……老夫着实……着实开心……”他太过虚弱,此时说话刚多一些,便已喘息急促,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史天王忙劝阻道:“老哥哥,不可多言;安静歇息。养养神吧!”
萧天王微一沉静,用力吸了口气,沉声叹道:“不能歇!……我有些要紧话,须对你讲;现在不说。只怕就没机会了!”
史天王一闻此言,登时泛起泪光,哽咽劝道:“不至于此!……老哥哥,你能好起来,一定能好起来……不可如此悲观……”萧天王喘息抢道:“不用做这等无用安慰!……听我说!”史天王无奈。只得点头应道:“好;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陈敬龙拱手辞道:“二位老前辈,敬龙出去办些事情,暂离片刻;失陪……”萧天王忙道:“不用……不用回避!我要说的话。并非机密,不怕人听;况且……况且与你有关……你听听也好!”陈敬龙点点头。不再客气,伫足静立。
萧天王喘息几次。聚聚力气,缓缓开口,低声讲道:“老夫十六岁入神木教,而今七十八岁矣!……六十余年江湖岁月,无数艰险磨难,能活到今天,岂可再不知足?……只有一件事,老夫仍然牵挂,不能释怀——史老弟,你说rì后江湖中人,还会记得有过老夫这样一号人物么?……若当真有人忆起老夫时,又会如何评价?”
史天王泪水滚滚而下,哽咽应道:“‘铁鹰’萧竹,一世英雄,江湖后辈岂能不知、岂能不忆?……想老哥哥当年,杨城诛三霸、瓮山除四凶,更曾独闯鬼影谷,凭着掌中一条链子枪,将偌大鬼影门打了个冰消瓦解……如此威风,足堪传扬百年;江湖后辈忆起,必都对老哥哥敬服欣佩……”
不等他说完,萧天王闷闷问道:“陈少侠,你听说过老夫这些威风事迹么?……实话实说,不要撒谎()!”
陈敬龙踌躇片刻,尴尬应道:“这个……晚辈对江湖旧事所知极少,孤陋寡闻……”
萧天王泛起苦笑,幽幽叹道:“史老弟,你听到了么?……才过去三四十年而已,老夫年轻时那些威风事已然少有人知;还谈什么传扬百年?”微一停顿,又问道:“陈少侠,你说……你的事迹,能流传多久?”
陈敬龙微一思忖,沉声应道:“敬龙自大估量:只要轩辕不亡,后世轩辕族人忆及今世轩辕族之危难,便免不得要提起敬龙抗敌保族之事;敬龙事迹,当可流传彩虹,彩虹不绝!”
萧天王缓缓点头,叹道:“不错,我想也是这样!”转目望向史天王,又问道:“老兄弟,你明白了么?”
史天王稍一沉吟,问道:“老哥哥,你究竟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吧;兄弟洗耳恭听!”
萧天王思索片刻,缓缓讲道:“老夫年轻时,杀过不少江湖成名人物,但从没有像昨夜杀血寇一样,杀的满心欢喜、杀的洋洋得意!……昨夜大战之后,我便一直在想:同样是杀人,为什么感觉大不相同?方才半昏半醒之际,我忽然想明白了——
江湖争锋,称强夸胜,一言不和,刀兵相见;纵能搏得一时扬名,又有何惠于世人?就算行侠仗义、抱打不平,除去几个江湖败类,所济者亦有限的紧,并无大益!
为无益之事而拼命,可谓无聊;行无聊之事,又哪来的得意洋洋?既无济于世人,世人又何需记住?江湖虚名,不能久传,理所应当!
昨夜之战,并非江湖争胜,却是为保我轩辕万民而拼命()!杀一个血寇,我轩辕族便少一分危险;杀退血寇,便能救我轩辕族亿万百姓;行此大义大善之事,对世人之惠大到无可估量,我又怎能不杀的满心欢喜、得意洋洋?
既有惠于世人,世人自会感念;既然感念,自当牢记于心!抗敌保族所得,不是虚名,可堪流传后世,毋庸置疑!”
他说了这许多话,方停口略歇,但不显疲累之态,反倒脸上cháo红、双目炯炯,jīng神似乎健旺许多。
史天王年老多识,看萧天王模样,知是回光返照之意,不禁惊慌;急急劝阻道:“老哥哥,不必再说了,歇歇吧!兄弟明白你的意思:等咱们回去,便带领神木教人抗敌保族,为轩辕百姓出力,不再只求称雄江湖,徒争虚名……”
萧天王摇头叹道:“我回不去了!”微一沉默,又直直望着史天王,郑重说道:“神木教是为当世第一大教,却无惠于世人,岂不可耻?只图称雄江湖,争无用虚名,岂不可笑?你把我这些话,转告给崔、谭两位位兄弟知道!你们……你们要引领神木教,为抗敌保族出力;要让神木教流芳彩虹、盛名不衰!若念着咱们相交半世的情义,你三人便一定要这样去做,不然,我必抱憾于地下,永世不得安宁!”
史天王连连点头,哽咽应道:“放心!老哥哥所嘱,我三人定不有违……尽管放心!”
萧天王长吁口气,思索片刻,又缓缓叹道:“要抗敌保族,神木教内部可不能再起纷乱了!……寻找大公子林通,拥他继任教主之位吧!”
史天王一愣,瞠目愕道:“林通?……他无德无能,只知吃喝piáo赌……”
陈敬龙插言解释道:“林正阳统领神木教三十余年,对他怀有崇敬之意的教众,必定不少。林通虽然不堪,但毕竟是林正阳之子;立他为教主,则倾向于林正阳者可消抵触之心,当能安分守己。而这教主是四位天王前辈所立,四位前辈又掌握教中实权,其余教众对四位前辈信服敬重,便也不至生乱()。如此做法,虽非长久之计,但确是当前免除神木教动荡的最好选择!”
萧天王接口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史老弟,林通一无是处,只能虚居教主之位;教中事务,还需你与崔、谭两位兄弟cāo持!你们虽也年老,jīng力衰退,但还望以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