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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师傅一人!……陈师伯复出后,没有为我师傅报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我知道,更别想指望别人帮忙了;因为轩辕族所有的军兵将领、江湖人物,都只听我陈师伯吩咐而行事,绝不会违拗我陈师伯的意思;既然我陈师伯不肯报仇,那便绝没有人敢为我师傅之事出头……”
听他讲到此处,洪断山打断道:“我已明白,不用多讲了!”稍一沉吟,又摇头叹道:“你这想法,把所有的江湖人都瞧的小了,未免太过偏激!”
离不凡焦躁催道:“闲话少说!还有什么问题,快点儿问;老子可没耐心久等!”
洪断山左右一望,甩手将“大和一号”丢给立人群之前的冯英,命道:“冯少侠,小心看好它!”随即抽出巨刀,转目直瞪陈敬龙,沉声喝道:“已经问完,再没问题了;离帮主,动手吧!……陈敬龙,快快让开;不然,可莫怪洪某无礼!”
离不凡微微一怔,随即精神大振,粗着嗓子大嚷:“你肯帮我?好。好。当真妙极!”叫嚷声中。摆开双刀,凝神欲动。
洪断山询问六子这半晌,陈敬龙只低垂着头,默然僵立,未曾吐出半个字驳斥六子。在场豪杰见他模样,皆知六子所言虽出自个人判断、并无实据,但其判断定与事实相附、绝无差池;不由的,人人心中恼愤。都对欧阳干将生起恨憎之意。
此时眼见洪断山、离不凡这江湖正邪两大泰斗级人物摆明态度,要与欧阳干将为难,众豪杰登时都有了主心骨,戒畏欧阳干将权势之心大减;许多人忍耐不住,放声呼嚷斥骂起来:“欧阳干将得总舵主传位,却反过头来谋害总舵主;他奶奶的,这还算是人么?”“如此没良心的狗贼,不可不杀!”“杀,杀;今日先杀干将,待返回无极城。再打进皇宫,擒杀楚楚!”“总舵主。快快让开吧!干将害死了商姑娘,你怎还能维护于他?”“总舵主,杀妻之仇,岂能不报?您别犯糊涂,快让开吧!”……
乱纷纷一片呼嚷声中,又夹杂的络绎不断的“刷刷”刀剑出鞘之声;正是一些性急豪杰按捺不住,已陆续亮出兵刃,只等陈敬龙一退开,便要拥上围攻,将欧阳干将乱刃分尸……
……
群豪义愤,斥声攘攘;离、洪、六子三大高手,扬刀端杖,蓄势待发。
欧阳干将料无幸理,颓然长叹,缓步从陈敬龙身后绕出,丢开软剑,负手闭目待死。——早已聚到他身后的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忙欲跟进围护,可随即又都想到:远非离不凡等人对手,就算跟上去,也不过白白送死罢了,终究护不得干将周全;遂都停步不前,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见干将出离庇护,离不凡怒吼一声,舞刀举步,便欲冲上砍杀。洪断山急探臂拦阻,喝道:“让六子动手!”离不凡稍一思忖,连连点头,应道:“不错,理当如此!小六子,你亲手为你师傅报仇吧!”
六子激动的泪花横溢,颤声泣叫:“多谢二位老前辈!……大恩大德,六子没齿难忘!”叫声未息,魔杖平指,连发两枚火刃,分往干将胸腹切去。
眼看火刃到时,干将必胸腹齐裂、肝肠外泄,死的惨不堪言。千均一发之际,一旁垂头默立的陈敬龙忽地迈步斜跨,身形如电,又抢到干将身前。——两枚火刃射至,距陈敬龙身躯尚有一尺多远时,似中硬物,“扑”“扑”两声轻响,凭空烟消火灭,消弭无踪。
见陈敬龙如此,众豪杰无不错愕;乱纷纷的呼嚷声猛然停息下去。
离不凡微微一怔,随即气的虎躯乱颤,厉声大叫:“姓陈的,你小子究竟喝了什么**汤,怎地这般倒行逆施、好歹不分?”洪断山却疑心大起,皱眉喝问:“陈敬龙,你如此护着干将,莫非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不成?”
陈敬龙微一摇头,闷声应道:“敬龙行的正、走的端,并无把柄可供人抓!”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随即深吸口气,抬头直视离、洪二人,又正色言道:“就算杀了干将,容儿也活不过来;倒不如放弃报仇,留干将……”
不容他多说,六子挥泪大叫:“你能尽忘旧情,我却不能如你一般寡情无义!师傅的仇,我一定要报!”话未完,魔杖垂落,直往地面戳去。
未等他魔杖戳及地面,陈敬龙右臂急起,挥袖拂出;一股猛烈罡风随袖而生,直扑到六子脸上。六子气息骤滞,胸闷心慌,禁不住连退两步。
陈敬龙一拂之后,垂落手臂,沉声喝道:“六子,不用妄动心思了;有我在此,你绝杀不了干将,趁早打消念头吧!”
六子气息方畅,连连轻咳,一时不能应声。洪断山横目怒瞪陈敬龙,冷道:“你是打定主意,要维护干将到底了?”
陈敬龙忙道:“敬龙不肯报仇,自有道理……”洪断山厉声抢道:“不必废话!你可以弃忘情义,不为容儿报仇,但我却不能不顾与商老爷子之间的交情,任容儿含恨泉下、仇怨难雪!”他话音未落,离不凡又接口叫道:“容儿与我,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容儿被害,离疯子就算粉身碎骨,也非得为她报仇不可!”
陈敬龙急道:“二位前辈,切莫焦躁,听敬龙解释……”
不容他多言,离不凡扬刀怒叫:“我只问你,究竟让不让开?”随着他扬刀,洪断山亦横刀斜睨,作势欲动。
到此地步,被陈敬龙挡在身后的欧阳干将着实再忍不住,颤声劝道:“霸王不杀我报仇,已属难得,岂可再为维护干将,与挚友反目?……血债血偿,天公地道,干将死而无怨;霸王……唉,敬龙兄弟,你让开吧!”
陈敬龙不理干将,稍一沉吟,一咬牙关,挺胸直视洪、离二人,斩钉截铁般坚定言道:“绝不让开!要动手,尽管来!”
离不凡愤怒大吼:“老离是向来不怕死的;虽明知打不过,也非打不可!”吼声未绝,双刀齐落,分剁陈敬龙两肩。洪断山紧随而动,巨刀横扫而出,径往陈敬龙腰间斩去。
陈敬龙负手挺立,不闪不躲。三刀接连斩至,“砰”“砰”“砰”三声闷响,皆于距陈敬龙身躯尺许处弹开。
虽然刀未沾身,但洪、离二人出手,力道岂是寻常?任陈敬龙内力雄浑冠绝古今,硬抗之下,却也抵受不住三股巨力的接连冲震。——护体罡气刚将三刀挡开,陈敬龙冲口喷出一支血箭,向后便倒。
欧阳干将本能的往前一扑,扶顶其背,慌急询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而洪、离、六子,以及在场的所有豪杰,眼见陈敬龙如此“应敌”,不禁都惊的呆了。
因干将扶顶,陈敬龙未曾摔倒;抬手按胸,喘几口气后,“哇”地又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努力挺身站直,低声安抚干将:“死不了;不用担心!”
听他说话,洪、离二人回过神来。洪断山诧异大叫:“你为何不还手?为何不闪避?”离不凡则粗声急骂:“你这傻小子,当真疯了不成?活的不耐烦,自己寻死么?”
陈敬龙微微苦笑,喘息叹道:“敬龙极敬二位前辈人品,就算死,也不愿与二位前辈动手!……唉,若不是因为敬龙,又怎会有人谋害容儿?容儿之死,敬龙难辞其咎!——现在的轩辕族,可以没有陈敬龙,却不能没有欧阳干将!如果二位前辈一定要杀个人,以为容儿报仇,那便请杀了敬龙,饶过干将吧!”
耳闻他这一番言语,欧阳干将猛然良心涌动、愧疚难当,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凄叹:“舍命以护仇人,古今焉有是事?……敬龙兄弟,干将屡行不义、害你非止一次,实不配受你如此相待……”(未完待续。。)
七百零二节、亢龙无悔
干将愧叹未绝,离不凡已忍不得纳闷,上前一步,粗声询问陈敬龙:“什么叫‘轩辕族不能没有欧阳干将’?这狗贼有什么了不起了,竟会这般重要?”
陈敬龙苦笑反问道:“二位前辈,现在肯听敬龙解释了么?”
离、洪二人对视一眼,不禁都老脸一红;随即又都回望陈敬龙,一齐点了点头。
陈敬龙凝神理理思绪,扫目环顾众人,扬声言道:“二位前辈、诸位长缨会兄弟,急公好义,欲为容儿报仇,敬龙感激不尽!但请诸位认真想想:容儿一人,与轩辕族亿万黎民,究竟孰重孰轻?为给容儿一人报仇,便杀掉一个好皇帝,使轩辕百姓多受苦楚,究竟该是不该?……”
他问话未完,六子扬声厉叫:“欧阳干将阴谋害人,忘恩负义、卑鄙歹毒,算什么好皇帝了?”
陈敬龙沉声喝道:“皇帝好坏,需据黎民万姓之苦乐而评价,岂可据寥寥几人之生死恩怨而衡量?——逢异族敌寇入侵,率兵力抗,百战不移、艰险不屈;执掌本族政务,多行善令,轻徭薄赋、予民生息;如此皇帝,还算不得好,那依你之见,怎样才算是好?”
六子稍一思忖,不服道:“师伯做皇帝,未必就不如干将!杀了干将后,只要师伯肯登帝位,百姓也就不用多受苦楚!”
听他这话,众豪杰均以为然,纷纷点头。离不凡大笑道:“不错;六子说的丝毫不错!敬龙,你可以做皇帝么。轩辕族并不是少了干将就不行!”
陈敬龙连连摇头。苦笑道:“若论冲锋陷阵、十荡十决。干将远比不上敬龙,但若论治朝理政、安民兴邦,敬龙却绝比不上干将!这一点自知之明,敬龙还是有的!”言毕,静立思索片刻,又扫望众人,正色讲道:“干将才智过人,且早有为君之志。必曾深研过治世之道、理政之法;故其登基后,立即便能着手处理政务、谋定利民良策!反观敬龙,自幼长于深山,智微识浅、胸无大志,只学过博战之技,却未尝稍习治国之术;只惯于武力争胜,浑不知文治如何施行……”
听他说到这里,洪断山忍不住插言道:“不会的东西,可以慢慢学么!你刚投军入伍时,想必也不懂如何做将军、如何带兵打仗。可到后来,你还不是纵横疆场、威震天下。成为了当世第一名将?只要你肯学治国之法,又焉知以后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陈敬龙苦笑道:“我可以慢慢学,但轩辕百姓,能等得起么?——多年战乱之后,民生凋敝,百废待兴;我轩辕万民生活艰难,苦似倒悬,急待解救,刻不容缓!当此时境,若由敬龙做了皇帝,慢慢去学那理政之法、慢慢摸索治世之道,则百姓苦难,究竟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终结?明明有好皇帝而不用,偏偏要让百姓多受苦楚,我等又如何能够忍心?”说到这里稍停,想了想,微显凄容,又涩声叹道:“我确曾由一个不通战事的傻小子,成长为一个四海闻名的大将军;可这成长过程中,有多少失败挫折,这成长之路,由多少同袍尸骨铺就,大家可能数清?——当初只因敬龙不熟战事,谋划疏失,以至兵败困守镛城;数万将士血洒镛城内外,陈家军险遭覆灭之祸!这件事,大家定都是听说过的!——为将而不熟征战之道,祸至如此,若为君不熟治世之道,又当如何?一旦谋划不足,政令不善,只怕会累及全族、黎民尽受其苦了吧?敬龙确可以慢慢学习摸索,争取成为一个好皇帝,但大家可曾想过,需要百姓承受多少苦难、需多少黎民血泪为铺垫,才能让一个不通政务的门外汉,摸索成长为一个有力治国的好皇帝呢?”
他这一番话讲出来,众豪杰均觉不无道理,虽对干将憎恶之意不减,但必杀之心却都已动摇。——陈敬龙言毕住口后,众人或静立凝思,或轻语议论,却再无一人喊打喊杀。
洪断山皱眉思索片刻,又缓缓开口,沉吟建议道:“当皇帝的,身边不都是有文臣扶佐理政的吗?……敬龙,你不懂治国,并不要紧,只要你选出些有本事的大臣来,遇事多听他们意见,想必也能将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你说呢?”
陈敬龙摇头叹道:“敬龙嗜血贪杀,凶名昭著,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畏!若敬龙为君,大臣必都战战兢兢、慎言自保,却有几人敢畅所欲言,指教敬龙?”叹毕,理理思绪,又正色言道:“当今轩辕族中,能掌控兵权、坐稳帝位者,唯敬龙、干将二人而已;既然敬龙无治世之才,则这皇帝,非干将去做不可!——我说轩辕族不能没有欧阳干将,绝非夸大其辞!”
离不凡焦躁问道:“照你这话,干将是绝杀不得了?”陈敬龙毫不迟疑,正色应道:“绝杀不得!”离不凡急道:“难道容儿的仇,就这样算了不成?”陈敬龙微微苦笑,负手叹道:“若容儿之仇可报,我早就报了,何用等到今天?”
离不凡又是不甘,又是无奈;犹豫片刻,难下决断,转头问洪断山:“你怎么说?”洪断山仰头思索,迟疑应道:“实在不行……只杀楚楚,虽仇报的不算干净,却也算给容儿一个交待!”
话音未落,陈敬龙摆手叹道:“若杀楚楚,干将威信大失,帝位也就坐不稳了!”
离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