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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一个交待!”
话音未落,陈敬龙摆手叹道:“若杀楚楚,干将威信大失,帝位也就坐不稳了!”
离不凡愕然叫道:“连楚楚也不能杀?”陈敬龙微微苦笑,轻叹口气,不答而答。
离不凡瞪目张口,欲待再言。未等他说出话来,洪断山颓然长叹,将巨刀收还鞘中,怅然道:“罢了!……若令百姓多受苦楚,我等岂不成了轩辕族的大罪人?洪某平生未尝负义。可这次……唉。无可奈何。只能有负商老爷子、有负容儿!”
听他怅叹之语,离不凡迟疑片刻,亦狠狠叹了口气,反手将双刀还于背后。——众豪杰本已杀心动摇,眼见正邪两大江湖泰斗先后收刀、摆明不杀之意,遂都越发将杀心打消干净;原本执出兵刃者,纷纷将兵刃收起。
见众人举动,六子失望不已、悲恨难当。颤声凄叹:“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离不凡闻声回身,歉然劝道:“不是我们不肯为容儿报仇,实在是你陈师伯说的有道理,不容我们不听!……嗐,这仇是真真报不得的;六子,你彻底打消念头……”
不等离不凡说完,六子突地冷哼一声,纵身斜跃,扑向伫立在人群之前的冯英。凌空探手,疾往他怀里搂箍的“大和一号”抓去。
六子这全力一跃、一扑一抓。着实迅猛有如风雷;凭冯英本领,根本来不及有任何闪避反应。然而,六子动作虽快,却终究快不过陈敬龙;其手掌距“大和一号”尚有三尺多远时,陈敬龙身形如电,斜刺抢至,已挡在“大和一号”身前。
六子手掌到时,险些抓在陈敬龙身上,惊骇之下,急忙缩手后退。
陈敬龙眉头紧皱,凝望六子,沉声质问道:“厉害关系,难道我讲述的还不够清楚么?”
六子连退六七步方才停脚,又深深呼吸两次,惊魂方定;侧目怒瞪陈敬龙,咬牙冷道:“你讲的足够清楚,厉害关系我已尽知,但百姓苦乐,我却顾不得了;只要能为师傅报仇,六子就算粉身碎骨、留下万载骂名,也是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陈敬龙错愕不已,疑道:“你怎会说出这样话来?……你……你以前,最是知轻重、明道理,从不意气用事……”
六子悲愤欲狂,忽地嘶声大叫:“再知轻重,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须不像你一般铁石心肠!似你这般冷血,焉能对我师傅真正动情?又焉能知道失去师傅,我心中何等苦痛?”
听他这话,在场豪杰无不骇然色变;面面相顾,尽皆惊愕失神。陈敬龙身心俱震,恍然惊呼:“与我比较?你……原来你对容儿……”
六子脸上微红,随即又转青白;咬牙嘶吼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为师傅报仇,就算粉身碎骨、遭受万世唾骂,也在所不辞!陈敬龙,要么你让我带走那钢铁怪人,要么,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罢!”言未毕,迈步疾进,周身鼓起两尺多厚的魔法护罩,竟直奔陈敬龙硬撞过去。
众豪杰听六子不呼“师伯”,竟而直呼陈敬龙姓名,不禁都愕骇更甚,再见其胆敢进身冲撞陈敬龙,越发都惊上加惊、骇上加骇,着实忍耐不得,不约而同,齐齐失声惊叫。
一片惊呼声中,陈敬龙横目怒斥:“放肆!”右手起处,一拳直出,击向迎面冲来的六子。
拳头触上魔法护罩,“砰”一声闷响,如击巨鼓;六子双脚离地,直直倒飞出两丈多远,凌空魔法护罩消散,冲口喷出一团血雾;落地后,连滚五六滚方停,匍匐在地,一时挣扎不起。
陈敬龙凝望六子,沉默片刻,怒色尽消,眼中又泛起爱怜之意;温声劝道:“六子,你师傅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般意气用事,定不喜欢。听师伯的话,打消报仇念头……”
不容他多言,六子双手撑地,用力抬头,喘息嘶叫:“废话少说!要么让我带走那钢铁怪人,以借其力,日后亲手为师傅报仇;要么……要么,现在便干干脆脆,一拳打死我罢!”
陈敬龙无奈长叹,黯然道:“就算全天下人,都骂我铁石心肠、薄情冷血,我也绝不容你报仇!……当然,更不容你带走‘大和一号’!”说着,转身从冯英怀里扯过“大和一号”,左手扣其脖颈,右手擎出龙鳞血刃,高高举起。
见其举动,“大和一号”惊惧不堪,臂腿乱扭,奋力挣扎,急呼:“救命!来人救我!……六子带我走!快来救我,带我走……”六子更是惊急变色,扯着嗓子直叫:“不要!师伯。求你手下留情!……求求你。千万别毁了它。别断了六子报仇的希望!……”
陈敬龙不理二人呼叫,稍一凝神,力贯右劈,血刃斜落而下,重重劈在“大和一号”侧肩上。刃肩交撞,“叮”一声脆响;血刃反弹而起,“大和一号”肩上只添了一道数分深的浅痕而已。
陈敬龙微愣一愣,翻刃横扫。又斩上“大和一号”脸颊。刃到处,“叮”一声响,仍只斩出个数分深的浅痕。
两刃劈过,六子停止呼求,微显惊喜之色;“大和一号”更是全然镇定下来,再不扭动挣扎,欢声笑叫:“我竟忘了,当今世上并没有高科技武器!哈哈,我身体外表全是坚固合金,仅凭冷兵器砍削砸击。是不可能对我构成置命伤害的!你们毁不了我,趁早打消念头。别再浪费气力了吧!”
陈敬龙稍一思索,冷笑道:“毁不了你?恐怕未必!——哼,你身体或许真的坚不可摧,但头上这顶‘帽子’呢?它与构成你身体的材质不同,怕是没有你身体那般坚实吧?若这‘帽子’毁了,你再没有能量供给,便也算是废了;对不对?”
听他这话,“大和一号”不禁震惊,怔怔疑道:“你知道我的能量,来自这顶‘帽子’?……这怎么可能?既然高科技知识没有流传下来,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陈敬龙不予解释,深吸口气,高举血刃,内力运足,大喝一声,全力一刃当头劈下。
血刃到处,“咔”一声脆响,如裂坚冰;黑色“帽子”从中直分为二,裂隙中,火星乱迸、紫电流窜,青烟乱喷。“大和一号”手足乱舞,如若疯癫,耳鼻眼口中皆“滋滋”鸣响,声音尖利,刺人耳鼓。
眼见电窜火冒、诡异可怖,陈敬龙心头莫名生起一丝警惧,想也不想,下意识疾甩左臂,将“大和一号”扔往峡谷方向。
在陈敬龙奋力一甩之下,“大和一号”如被掷石机掷出的石块,带着呜呜破风声响,疾掠出二十余丈,飞至峡谷上空。就在掷力将尽,由平飞转为下堕的霎间,其“黑帽”裂隙中,突地窜出丈余长一条火舌,随即“轰”一声巨响,“黑帽”炸开,暴成房屋大小的一团火焰;“大和一号”整个身躯,尽被炸的支离破碎,一霎时,碎“铁”四射、残片乱飞。
众豪杰见此惊情,无不骇然,齐齐矮身闪避。幸而“大和一号”爆炸时距人群已远,碎片飞射到有人处时,力道已不很强;虽有几名豪杰躲闪不开,被飞射碎片击中,却不过头肿脸青而已,不至重伤。
稍过片刻,火团消灭、碎片落尽;众豪杰直起腰身,个个咬指咂舌,惊魂未定。连离不凡这等胆大包天之徒,亦不免失色惊叹:“好家伙,着实厉害的紧!……啧啧,照这一下子来看,说它能造出崩天裂地的武器来,似乎不是吹牛……”
离不凡惊叹未绝,六子猛地伏身捶地,嚎啕大哭。
陈敬龙定定神,缓步踱去六子身边,温声安抚道:“无需难过!你师傅的仇,本就是不能报的;这钢铁怪人毁不毁,其实与你无干……”
不等他话完,六子突地收止悲声,撑着魔杖奋力挣扎站起,带着满脸涕泪,冷目斜睨,恨声问道:“你究竟杀我不杀?”
陈敬龙苦笑道:“你又未做过什么大恶事,我怎会杀你?”六子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目怒视欧阳干将,扬声问道:“狗贼,我智勇如何、本领如何?”
干将稍一迟疑,垂目叹道:“十二三岁时,便随军征伐,身经百战,智勇自不需问;至于本领,未冠之龄便已成江湖罕有的大高手,更是前所未闻!……六子,你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为朝廷效力,将来必成轩辕柱石……”
六子气不可耐,厉声大骂:“放你的狗臭屁!老子与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岂能到你这狗贼麾下效力?”骂毕,稍一沉吟,又冷冷问道:“依你之见,凭我智勇本领,可堪拉起队伍,揭竿造反?”
听他此问,众豪杰无不愕然。干将亦瞠目结舌,喃喃不能应声。
六子森然一笑。眉宇间忽地拢起一团戾气。咬牙嘶吼:“杀师之仇。不容不报!欧阳干将,你最好别死的太早,好好等着老子;早晚有一天,老子扯起反旗,带兵打入皇宫,将你和楚楚二人碎尸万段!……”嘶吼未绝,转身迈步,往无人处就走。
陈敬龙急问:“六子。到哪里去?”六子既不应声,亦不停步,反倒奋力挣扎快行,口中厉叫不绝:“……我早晚打进宫去,将你们碎尸万段!欧阳干将,你千万别死的太早……千万等我……千万等我……”叫声凄怆,隐带哭意,如杜娟泣血、似旷谷猿啼,令闻之者心悸之余,复又心酸。只想落泪。
凄惶孤影,踉跄而去。越行越远……终于,消失在苍茫雪原之间,再看不见;但众豪杰耳边仿佛犹有那悲凉厉叫声回荡,人人感慨无限、心潮起伏,难以平息……
……
又过许久,干将当先回过神来,急急奔到陈敬龙身边,惶急催道:“不能让他独行江湖!快去追赶,追他回来!快,快……”
陈敬龙低声安抚道:“你怕他真的拉起队伍反你么?……他能不能成功,不在于他,而在于你;只要你皇帝做的够好,百姓安居乐业,又怎会有人随他造反?”
干将急道:“我不是担心他造反,而是担心他胸怀仇怨,性情渐变乖戾,最后行差踏错,干出坏事,为世人所不耻!”
陈敬龙缓缓摇头,沉吟应道:“不会的!我了解六子,他心地纯良、胸怀侠义,绝不会变成坏人!……就算他会变成我大哥那样的‘大恶人’,也一定是个项天立地的好汉子、是个行侠仗义的‘大恶人’,绝不会干出为人不耻之事!”言毕,默然片刻,又苦笑道:“他恨我怨我,绝不肯再回我身边;就算我去追,也终究追不回来!唉,他已经长大了,有他自己的选择,勉强不得;由他去吧!”
闻其怅叹,干将忧急之心渐消,愧疚之情又生;忽地拱手躬身,深深施下一礼,激动叹道:“敬龙兄弟如此待我,我……我……纵然粉身碎骨,亦难报大恩之万一矣……”
陈敬龙扶托其肘,引其直身,正色道:“我如此行事,非为你,而是为轩辕亿万黎民!你不必谢我,但却也不可令我失望;不然,我必取你首级,绝不容情!”
干将连连点头,含泪应道:“干将活到今日,方信世间真有大义无私;回想以往所作所为,着实羞惭无地!……干将所揣,亦是人心,受人如此恩德,焉能再不思报?敬龙兄弟尽管放心,从此后,干将必竭力施为,治世济民,绝不再生贪念,绝不再动私心……”说到这里,忽地停住,想了想,猛一咬牙,再次拱手躬身,施礼下去,朗声叫道:“干将真心诚意,请霸王执掌江山;干将愿做一臣子,尽我所能,辅佐霸王理政治国!”
陈敬龙微微一怔,笑问:“你不怕我?若我举措有误,执意不改时,你敢违逆我意、犯颜诤谏?”干将迟疑应道:“这……我……我怕是……”陈敬龙再托其肘,笑道:“罢了;你不敢违我之意,辅政又有何用,终究还只是我自己理政一样!这皇帝么,还是由你来做才好!”
干将不肯直身,微微抬头,哽咽泣道:“可这轩辕江山,本就该是你的;干将取之,实为劫窃……”
陈敬龙正色打断道:“你错了!这江山,是那许多将士同袍,抛头洒血、亡命百战,共同打下来的!它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而是轩辕一族之江山、亿万黎民之江山!”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执起干将双手,紧紧握住,殷切嘱道:“敬龙代万民择你为君,托你好生治理这江山!你千万莫让敬龙失望,莫让亿万黎民失望,莫让……莫让那许多为这江山流干鲜血的同袍手足,失望于泉下!千万,千万!”
干将眉目皆动,缓缓直腰;踌躇片刻,凝望陈敬龙双眸,沉声言道:“干将不敢有负所托;从此后,凡事只以江山为重、百姓为重,尽力施为,死而后已!若敢稍存私心、稍有懈怠,让我死于千刀万箭之下、骨肉成泥。魂入油锅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陈敬龙欣慰一笑。放开他手掌。转目扫望众人;稍一沉吟,扬声言道:“敬龙与干将之间的恩恩怨怨,尽化云烟,不堪再提!望诸位还族之后,莫要对人妄言容儿之事,坏了皇帝的声名、威望!”
众豪杰自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