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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娜听出云重紫在委婉拒绝,笑道:“弱者是保护不了你的,不过三娘不愿意也没关系,省得旁人说我们家金格欺负弱小,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她的手抚弄着金格的脖子,拉着它链子的手忽然松开,甘娜惊呼一声,状似不经意一般,金格就像是疯了似的一声猛地扑向虎子。
“哎呀,我的手不小心松开了。”甘娜捂着嘴,咯咯地笑了笑,“这可怎么是好,只能让它们斗一斗了,但娘放心好了,金格是不会吃了它的,它只是玩玩,欺负弱小不是它的风格。”
云重紫眉眼俱厉,阴冷地瞪向甘娜,“公主果然是病了,连手力也没力气了是吧?”
“是啊。”甘娜软弱无力地抬起手揉太阳穴,“不如三娘给我把把脉?你上次你来的时候,都没来瞧瞧我。”
云重紫背脊直挺挺的,听着虎子被金格追得满院子跑,所有人吓得都躲到一边,只有她和对面的甘娜,像是没事人一样,静坐在石凳上。
余光里,她就见到已经被逼到绝路上,正呲着牙和金格嘶吼,吼叫一声比一声都高。
云重紫带虎子来是来配种的,可不是打架的,两个母犬争斗必有一伤,她微微蹙眉,就听见甘娜把手腕放在他的面前,“三娘,替我把买吧,就让它们自己玩闹吧。”
玩闹?
金格猛地扑倒虎子身上,就要咬住它的耳朵,虎子一个纵身跳躲闪开来,身姿还算灵巧,云重紫冰寒的目光中带着笑意,也许甘娜说的是对的,狗急了还跳墙呢,虎子确实是需要一些野性。
她突然记起虎子早上还没吃东西,正是饿得慌吧。
云重紫淡淡一笑,抬起手腕给甘娜搭脉,心中慢慢沉静下来,把脉最忌乱,她确实是需要好好探一探甘娜到底病在哪里。
甘娜一脸风轻云淡地看着云重紫,过了半晌才轻声问:“三娘,我可有什么不妥吗?”
云重紫皱紧的眉头稍稍舒展,笑道:“公主的身子安康。”
“可是我就是身子不适,觉得浑身都没力气。”甘娜收回手,斜睨着她,“尤其是见到你,我就浑身不舒服。”
云重紫的笑意更深,“公主,真是快人快语啊。”
实在太不矜持了!
怪不得她把金格放出去咬人,这样一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里面应该不止有沈怡琳的人,还有关安哲派来的,甘娜借着这招狗咬狗,是想空下来向她挑衅呐。
院子里传来阵阵狗吠,虎子和金格已经撕咬成一片,甚至能闻到血腥味,云重紫想偏过头看去,甘娜冷笑一声,“三娘,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
“愿听公主一言。”云重紫也起了好奇心,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甘娜的冷笑,似乎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低低地咯咯声,让人听了头皮都会发麻,“你对想害你的人从不主动挑衅,你明知道上次是我主动出手,让你中了一箭,你还能和我谈笑风生,若我是你,就在进来的时候给往下毒了。”
云重紫眨了眨眼,“我和公主无冤无仇,怎么会如此对你呢?”
“你虚伪。”甘娜哈哈大笑,“这点我到是喜欢,有时候你的虚伪连我都骗过了,更别说是个男人。我上次害了你,你不可能不恨我。”
“唔。”云重紫眯着眼想了想,“恨一个人挺累,我要恨的人也挺多,实在排不过来。”
仇恨值不够啊,云重紫当时也有想过甘娜上次做的事着实不厚道,不过她就当被疯狗咬了,然而甘娜还敢咬着自己不放,一如现在,她会连她的狗都不放过。
甘娜桀桀怪笑两声,“三娘子不用和我玩嘴皮子,今日我能把话和你说开了,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讨厌你。”
“看得出来。”云重紫笑笑,“彼此彼此。”
“所以成不了朋友的人,都是我的敌人。”甘娜理了理飘到胸前的发丝,“实在是抱歉了。”
“无需抱歉。在我眼中甘娜公主病的不是身,而是这里。”云重紫指了指甘娜的心口,“心病还须心药医,是三娘我才疏学浅,不能成为公主的朋友,是我福薄。”
“你就是我的心病……”甘娜的眼光毒辣起来,“我会想尽办法拔出这根刺的。”
云重紫笑着摇头,只当没听到她的威胁,歪过头看向墙根上,那两团被污血染满墙头的獒犬,虎子的个头大,叫声早就不如幼小的金格,但是她忘了告诉甘娜,曾经的虎子陪着威信候征战沙场,那是真正吃过人肉的。
为了活下去,再弱小的獒犬也会拼进全力活下去,甘娜是想警告自己,但是她却不知道大元有句话叫天时地利人和了。
金格忽然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嘶吼,甘娜猛地回过头就看到金格全身是血的往后逃窜,可是已经被逼上绝路的虎子,已经越战越勇,奋力直追,纵身跳起跃到它的身上用力咬住它的脖子。
两只獒犬一上一下,正对着她们,金格起先还在挣扎,可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终于抖动两下,颓然倒地。
虎子没有立即跳开,只是冲着金格叫了两声,又闻了闻金格身上的气息,确认它还有一口气,才跳到地上,颤巍巍地跑到云重紫面前,乖顺地蹭了蹭她的脚边。
“辛苦了。”云重紫揉了揉虎子的脖子,一手粘稠,她皱着眉对甘娜道:“公主,大着无穷,弱者智也,凡事是不能看表面的,有些事谁输谁赢可不是靠猜的。”
甘娜两只蓝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起身走到金格身边,探了探它的气息,才松了口气。
“我们家虎子是不会伤害同类的,没有深仇大恨,它绝不主动伤人。”云重紫见芍药匆匆跑过来,就把虎子交给她,走到金格面前检查了一番,“这人和狗有时候是一样的,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养什么样的人,公主说我太心软,对敌人都不主动出击,但是有句难听的话公主怕是没听过,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的。”
她拍了拍金格的脑袋,“关王爷说治人和医狗是一样的,我无法让公主心安,但我可以治好金格,放心吧,它没事的。”
云重紫正要起身,蹲在地上的甘娜突然道:“三娘,若是你以后离王爷远点,我可以饶你不死。”
“哪个王爷?”云重紫不解地看她,“我在这深宅大院里,哪个王爷都离得远远的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主你就是想太多,不好不好。”
云重紫不去看甘娜的脸色笑着往外走,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头补充了句,“忘了说,我们虎子早上没吃肉,方才是饿极了才多有得罪,请公主勿怪,公主晚上要穿得漂亮些,记得去泰和居喝酒呐。”
她往外走,能感觉到背后那道阴毒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自己,回去的路上,小雪心疼地搂着虎子,芍药凑到云重紫面前轻声道:“三娘,那个公主为什么一直蒙着面纱呢?”
“她没脸见人。”云重紫淡漠的回答。
芍药愣了一愣,没脸见人?不会啊,她瞧着挺漂亮的。
她心中不解,云重紫却没给她解惑,她今日终于知道甘娜的病了。
她的病不是在心里,而是脸上,这个要脸面的女人,早晚有一日会自食其果。
诚如那句话,我不害人,人负我,这世上哪里才会有一片净土。
※※※
整个一天,云重紫都在巧兰园给虎子包扎伤口,不用出院门她就知道,今日两只獒犬恶斗的事已经在府里传遍了,沈怡琳不知道又要诟病出什么话来。
夜幕降临,泰和居的丫鬟来了三四趟,才把云重紫请了过去,她忙了一天身上一身的血腥,也只匆匆洗了澡换了件朴素的衣裳去赴宴。
说是宴会,只不过是侯府里几个平辈众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赏赏夏荷,看看明月,说几句风花雪月的话,就算是应付了差事。
出门前,云重紫把要带的东西放在身上,这次只带了芍药一人,两个人经过美人居的时候,见院门是关着的,芍药忍不住嘀咕,“没想到三姑娘也爱凑热闹。”
“是啊,关大爷那双眼睛是迷死人不偿命的。”
云重紫笑道:“你最近让人去各个院子走动走动,找几个信得过的,之前的是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
芍药心有所悟地点点头,“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
之前的事,云重紫已经不想发生第二次了,老夫人居然能被人下毒,她只不过是离开一会就被陷害,那下次,下下次……云重紫冷冷地勾起嘴角,她已经给过她们太多机会了。
网已经撒下,是该收网了。
两个人说了会话就到了泰和居,她们来的不算太晚,就见云秀荷已经坐在席间和关安哲叙话,关安哲面上始终冷冷的,不过祥哥儿和锦鹏到是聊的投机,云重紫见状有一种老怀欣慰的感触。
“大姐姐,你来了。”
云锦鹏看到云重紫,自己推着轮椅上前,“怎么这么晚,要自罚三杯。”
祥哥儿出现在他身后,推着轮椅又往前走了两步,“三杯?锦鹏还是算了,你是不知道你这大姐姐的酒量,浅得吓死人。”
“我还从来没和大姐姐喝过酒呢。”云锦鹏不依。
云重紫冲着两个人笑笑,“既然没喝过,今日就喝个痛快,不过可说话,我要是喝醉说错话你们可不许笑我。”
“那是自然。”云锦鹏拉着她的手往席间去。
云呈祥一声哀叹,“完了完了,让三娘喝酒,可是要倒大霉的,我今晚不与你同坐。”
云重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看到关安哲向他走去,刚要见礼,就被他不耐地摆了摆手,“表妹不必与我客套,今夜与我也多喝几杯就是。”
云重紫听到关安哲这话,警惕地挑起眉梢,喝酒啊?
关安哲那酒量谁拼得过!
“这个……”云重紫面上露出迟疑。
关安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我这个表哥果真是外人,与锦鹏喝得,与我就喝不得?真是难为我还给表妹带了礼来!”
说完,关安哲抬手啪啪拍了两声,就见夜幕中走出一人一犬,那的脸隐藏在夜幕之中,不过须臾,还没看清他的长相,獒犬就已经挣脱他的手,直扑向关安哲,吓得坐在他旁边的云秀荷嗷嗷直叫,立即躲闪开来。
然而云重紫却见了宝贝似的,也一头扑过去,“好威猛的獒犬!送我的?”
云呈祥和云锦鹏看到云重紫那个样子,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低声嘀咕:“怎么大姐姐见到一只獒犬比见到咱们还亲?”
“哎,家门不幸啊。”云呈祥叹气。
关安哲看着云重紫那副谄媚的样子,忍俊不禁,他就是想看到云重紫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身心都是愉悦的,而这种愉悦只有眼前的少女才能带给自己。
她的狡黠奸诈,虚伪妥协,遇强知道示弱,逼急了就变得更强。
这世间,还有谁比他们还绝配?
关安哲欣赏了一阵云重紫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云重紫皱着眉拨开他的手,挤眉弄眼地看他,像是在质问:你好像在摸一只狗一样。
关安哲则真的笑出声来,“这獒犬是给你配种的。”
云呈祥正喝着茶,听到这句话直接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表哥,你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是你想太多。”关安哲把手中的獒犬扔给云重紫,“这只獒犬可是金国的霸主,让它给你姐姐那只虎子配种,已经很委屈它了,有些话我可是要说在前头,它要是不愿意,你就自己想办法撮合吧。”
云重紫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心中正纠结怎么把这只毛光锃亮,牙齿锋利的獒犬要到手,她继续露出谄媚的表情,笑着看向关安哲,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甜,“我说表哥啊,这只獒犬可真好看,和表哥一样油光水滑的……”
关安哲挑了挑眉,云重紫笑得就有些心虚了,可是为了要到这只獒犬,她只能继续厚着脸皮拍马屁,“你看吧,您这么威猛高大,养的獒犬都是如此神勇,和我们家虎子真是绝配,不如你就把它送给我,我一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她的话不等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似乎带着穿透力,听进人家耳朵里都要酥了,“呵呵,三娘……你就别打天霸的主意了,天霸可是王爷的心头肉呢。”
云重紫回过头,看到甘娜是和云裳一起来的,脸上一点也没露出吃惊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在意料之内。
几个人起身向来甘娜请安,“见过公主。”
甘娜走到关安哲面前行了礼,又道:“这天霸就是连我们金格都看不上呢,你们虎子上了年纪,怕是很难配上呢。”
“公主,配种这种事就和感情是一样的,会有很多意外,说不准天霸就爱我们虎子那种老弱病残的,也不喜欢高贵的,这是任何人都强求不来的。”
云重紫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