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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然拎着兔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三娘认赌服输哟。”
云重紫面露为难,“这兔子我可不会拔毛。”
“我来我来。”慕君华跑过来,抓过兔子,笑嘻嘻道:“反正我也输了,也就帮三娘打打下手吧。”
说着,慕君华还向关安哲和慕君睿挑了挑眉,“一起来吧,输得可不是我一个人呐。”
女子射猎,唐安然居首位,云重紫输了是不负众望,而男子倒是令人出人意料,既不是慕君睿,也不是关安哲,而是云呈祥。
云呈祥又把一大堆猎物扔在云重紫的脚下,“那就麻烦三娘了。”
“这么多?”云重紫傻眼,“都由我来烤?”
众人戏谑地点点头,云重紫就觉得那些打来的猎物在眼前飞来飞去,不过她也没多说,只能认栽,谁让自己没事去打赌。
云重紫看了看周围人怪异的表情,觉得气氛有些怪,也不想多说话,乖乖地在一旁烤肉,慕君华则帮她打下手。
“我可是第一次烤肉,不管好不好吃,你们可不许嫌弃。”
“你嫌弃。”云呈祥笑道。
慕君悦附和,“哪有人敢嫌弃三娘的手艺。”
另几个人不说话,云重紫无奈地抿了抿嘴,她见唐安然没说话,把目光看过去,关切地问道:“安然,怎么不说话?”
她看到唐安然在揉手腕,关切地询问:“可是伤到手了?”
云重紫把手中的烤肉扔给慕君华,上前摸了摸她的脉搏,又看到她手腕上的红肿,不由皱眉,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坐在火堆对面的慕红灿提了句,“伤得可严重,我那里有药。”
唐安然还不等去阻止,慕红灿就让宫人去拿药,她有些诧异地看向云重紫,见她表情淡淡的,才反应过来要感谢,“那就麻烦公主了。”
“不要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就算不论亲戚,大家互相帮助又有什么关系。”
唐安然听慕红灿说话既不谄媚也不逢迎,柔弱中带着坦然,不由心生好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娇态,“其实我是想吃三娘做的烤肉,谁知道她这么懒散,让我赢得很是没有成就感。”
慕红灿听到唐安然主动和自己搭话,也像是受宠若惊地猛然看向云重紫,但看到她鼓励的眼神,才不好意思地回答:“安然姐姐的骑射不输给男子,我等是望尘莫及的。”
“是呀,你怎么能说我懒散呢。我就是两匹马也追不上你呐。”云重紫抗议。
几个世家女纷纷笑成一团,她们就是对云重紫再不满,如今她也是宝亲王之女,入了皇族宗碟,御封郡主,更何况在几个皇子面前,她们可是要收敛,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云重紫又乖乖回到位置上,边烤肉边和她们说笑,有人忽然走过来,低声道:“唐姑娘的手受伤了,先用我的药吧。”
众人听到那人的声音不由觉得奇怪,转过头看去,就见慕君歌拿着一瓶药膏,羞赧地站在后面。
唐安然诧异地张了张嘴,“五皇子?”
“这个药膏是出发前让太医配的,专治跌打损伤。”
慕君歌把药递给云重紫,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烦请德容郡主查看一下,是否适合唐姑娘的病。”
云重紫心里也觉得奇怪,这五皇子又想耍什么手段,她面上不露半分,接过药膏打开盖,闻了闻药膏的成分,“这配方是极好的,正适合安然。”
“还是五哥想得周全,提前把药带在身上。”慕红灿小心翼翼地笑道:“既然连郡主都说这药极好,那就请郡主给安然姐姐上药吧,不然误了时辰呢。”
云重紫赞同的点点头,但还是要看唐安然的主意,她用目光询问身边的人。
唐安然只觉得是一瓶药膏没什么了不起,也没多想,笑着谢道:“那就谢过五皇子了。”
“诚如红灿皇妹所说,我们是一家人,唐姑娘就不必客气了。”
“那五皇子如何叫我唐姑娘这么见外。”唐安然嫣然一笑,“既然是一家人,就叫我安然就是了。”
慕君歌也跟着笑起来,“那就听安然的。”
云重紫看慕君歌脸上的那张假面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怪不得老五和小七好呢,都是顶级的假面高手。
只是她觉得五皇子更受一筹。
云重紫心里不屑,再定睛一看就看到慕君歌的眼神直了,只是他的目光里渐渐露出阴冷,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她抓住了那抹诡异的光。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唐安然,而唐安然正看向不远处拿叶子吹小调的男子,云重紫会心一笑,但心中又很快浮现出担忧。
云重紫坚信自己不会看错,慕君歌应该在唐安然的主意。
这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一直把唐安然当自己的亲女儿般教养,她也时常在宫中走动,打得什么主意,没有人看不出来的,所以其他人对唐安然才会礼让三分,知道她注定是要成为皇家的媳妇,那人必定也只会是太子。
谁也不会去在唐安然身上动歪脑筋,可是慕君歌却敢这么想,难道说……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计划?
云重紫陷入深思,就听身边的人突然喊道,“三娘,肉烤糊了!”
“……”
云重紫抽了抽鼻子,先闻到糊味,再看向手中的烤肉,连她都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就给三皇子吃吧。”
“为什么是我?”
慕君华嫌弃地把脸扭到一边,指向远处的人,“这头一份自然要给赢家吃。祥哥儿,快来吃你姐姐烤的肉。”
云呈祥瞥了一眼云重紫,抽了抽嘴角,无可奈何地走过去,“早知道你会烤糊,就应该我来的。”
“哎。”云重紫叹息地摇摇头,“我是个没用的姐姐。”
云呈祥又抽了抽眼角,三娘绝对是故意的,把肉烤糊,自然没人敢麻烦她烤肉。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了解自己的同胞姐姐嘛。
“那个……”
唐安然见云呈祥把烤糊的肉拿走,上前拦住,“我也是第一,这肉我们一家一半。”
云呈祥的目光闪动,就看到自己面前的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唐姑娘,这肉可是糊的。”
“既然是糊的,你能吃得,我为何不能?”
唐安然一把抢过云呈祥手中的肉,撕了一半在手中,咬了一口,直皱眉头,“不过说起来,三娘你的手艺可真是差,以后就是你输了也不让你烤肉了。”
云重紫讪笑,但看向云呈祥的目光中却带着戏谑。
他们姐弟俩早就互通心思,云呈祥面上一红,又细细打量唐安然,她灵动又善良,令人怦然心动。
慕君华嘀咕连烤糊了的肉都有人抢着吃,他不敢再让云重紫烤肉。
而慕君歌却是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拉着慕君睿喝酒去了,只是离开前,目光深深地和云重紫对视一眼,目光森然冷冽。
云重紫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觉得这人真是阴险至极。
※※※
连续几日,每个人都打了几车的猎物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唯独不同的地方是关安哲每日都如第一天那般,与云重紫共骑一匹马。
关安哲手把手地教云重紫骑马打猎,从最初的一无所获,到满载而归,甚至超过男子所猎,让人大为吃惊。
云重紫心知反抗无用,就乖乖地任由关安哲摆弄,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家伙另有所图,只能不动声色等着。
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地里注视他们,连慕君睿也和云重紫私下通过气,关安哲若敢乱来就奋力反抗,他会一直在她身边不远处。
可是关安哲每日和她共骑一匹马,虽然没什么逾越的举动,还是惹得慕君睿不满,霸道地下令:每晚多洗沐浴几次,省得留下臭男人的味道。
慕君睿近乎咬牙切齿,云重紫觉得若不是碍于皇上在场,郡王大人会扑过来直接和关安哲决斗了。
想着想着,云重紫噗嗤一声笑出来。
身后的人不冷不热地开口:“有好笑的事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我是笑王爷您正事不做,会不会太闲?”
“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是在做正事?”
关安哲又从背囊里抽出一支箭羽,握着云重紫的肩膀,把箭羽搭在弦上,像往常一样寻找猎物。
慢慢地,关安哲对上正前方的慕君睿,冷笑道:“他对你还真是上心的紧。”
云重紫抿了抿嘴,想把箭矢换个方向,却被关安哲桎梏在怀里无法动弹。
她心中一惊,冷声问:“关安哲,你想干什么?”
关安哲不顾云重紫的挣扎,把箭矢对准慕君睿的胸口,把弓箭慢慢地拉成半圆,“做正事,不然你觉得我太闲。”
“你敢!”
“丫头,你认为我有什么不敢的事?”关安哲哼笑,“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不保证这支箭会不会射准,万一瞄的是胳膊,却被你乱动射向了胸口呢?”
云重紫根本不听关安哲废话,只用尽全力和他的力气较量,可是又不敢去喊,让慕君睿离开,只拿眼神示意他不要在那傻站着。
慕君睿眼底却没有丝毫畏惧,只冷冷地与关安哲对视。
王者见王者,一眼定输赢。
云重紫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可是自己的力气哪里是关安哲的对手。
只能放狠了心对关安哲低声厉喝:“关安哲,你要是杀了慕君睿,我会恨你!”
关安哲毫不在乎地收紧了臂膀,弓已经拉满,离弦之箭蓄势待发,“那就恨吧。”
云重紫正打算跳马惊扰其他人,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耳边忽然传来箭矢破空而出的声音,后面的人猛地一推,她当真从马上摔倒在地。
事情发生在突然间,云重紫在地上连滚了几个圈才停下,眼前一片花白,就听见有人尖叫起来,“杀人了。”
她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翻起身去看慕君睿的方向,就见他疾奔过来抱住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你……你没有受伤?”云重紫脑子觉得有点晕,“那是谁被杀了?”
慕君睿不答,只是脸色难看的紧,云重紫诧异地回过头,就看到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有个庞大的身躯躺在雪地里,他的身下一片殷红,身上穿的紫衣已经被血染成了酱色。
“是谁做的!”
云重紫厉声尖叫,可是刚打算从雪地里爬起来去查看,可是双脚一软又摔倒在地。
“你都受伤了,不要乱动。”
云重紫急得抓住慕君睿的手臂,“他不能死!”
“……”
慕君睿的目光阴沉下来。
云重紫来不及给他解释,不顾身上虚软无力,又一次爬起来,可是刚走几步,脖子上忽然一痛,就觉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慕君睿手疾眼快地抱住云重紫虚软的身体,怜爱地摇摇头,纵有千百不解,但都敌不过他心中对她的疼爱和信任。
爱是什么,他以前不知道,或许以后也不会得出什么真谛。
他只知道自己心尖上的人叫什么,就会用整个生命去爱护她,疼爱她,这对他而言就是爱了。
慕君睿抱着云重紫经过地上的关安哲的时候,他的血已经把雪染成了鲜红色。
他俯视着他,“你会死。”
即使胸口中了一箭,他的生命像是随时都会断线的风筝,关安哲躺在雪地里,都带着王者的霸气。
这样的输,他不认。
哪怕蓝眸中的焦距已经开始涣散,哪怕一说话嘴里吐了一口血沫,关安哲还是能笑得出来,不服不惧,“死了也不让她安心。”
慕君睿目光一寒,便像是不认识脚下快死的人,他把云重紫放在马上,决然而去。
他死不死与自己无关,他只想护着怀里的人,谁要妄动,绝对没好下场。
可是……
慕君睿望了望天空中下去的雪,这是谁做的?
※※※
仿佛天地陷入黑白颠倒的混沌之中,有无数血流成河,她走在空城里,身边萦绕着白茫茫的雾,不时有空气一样的人形跑来跑去,又或者在面前哭泣:他死了,国不将国,万民流离失所,百姓无法安居,战争永无宁日。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眼也看不到尽头,想要开口问那些飘渺的人影,到底是谁死了?
为什么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让她觉得心里不安。
是谁?到底是谁?
她感到困惑,喘不过气来,只能跟着面前哭泣的人一起掉眼泪。
终于还是没忍住,云重紫被自己的哭声吵醒。
“醒了醒了!”
云重紫睁开迷蒙的眼,透过氤氲的水雾就看到一个不清晰的人影,那人急急地哽咽道:“三娘,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睡那么久。”
“是芍药啊。”
云重紫摸了摸眼睛,发现自己的脸颊也被泪打湿,她心中沉闷万分,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芍药,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