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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鼻可汗阿史那斛勃本是突厥世族,世为小可汗,东突厥灭亡之后,迫于薛延陀,只能退保阿尔泰山,而后薛延陀被灭,斛勃遂自立为乙注车鼻可汗,想要统治漠北铁勒诸部,不向大唐进贡。
像这样的突厥残部,人马不多,装备也粗劣不堪,也就只剩下一点硬骨气,派个郎将高侃去收拾也就够了,却要徐真这位左屯卫大将军亲自出马,其中意味,又有谁不清楚?
李世民倒是想反对,可如今他已经被架空,群臣坚决反对,中立派又沉默不语,最终顶不住压力,只能让李治如愿,将徐真调离了长安。
徐真自然知晓李治的歹心,临行前嘱托李明达,将李明达的女武官全部都调到李世民的寝宫外,而且他还请示了李世民,将百骑交给了薛仁贵,而北屯营则交给了契苾何力和阿史那社尔。
虽然仍旧不放心,可徐真也只能无奈离开。
收拾好行囊之后,徐真躺在榻上辗转难眠,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考虑自己的人生轨迹,若李泰和李治争夺皇储之时,他支持李治,如今也就不会成为李治的眼中钉,毕竟李治是要当皇帝的人,时代大势不容阻挡,自己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可他当时被李治坑害,选择与李治对抗也只是被动无奈,只能说命运使然,再者,对于李治的为人,他实在是不敢恭维。
想到自己的未来,徐真不得不担忧起来,李治继位之后,自己的荣耀又能维持多久?虽然李淳风苏元朗和阎立德等人已经加紧进度,可那件东西才完成了一半,若自己失势,将无法再调动这么大的资源来建造这件东西,到时候可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从进入军方核心开始,徐真的俸禄就不断提升,封爵的食邑也有极其惊人的财富积累,再加上一路征伐积攒下来的财富,他也有不小的身家,可将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消耗得差不多了,那件东西也才造了一半,若李治剥夺自己的官职和爵位,又该如何继续这个大计划?
再者,凯萨等人在吐蕃那边,也不知事情处理得如何了,若真如预想那般,却也是个大问题,说不得要趁机到吐蕃去走一遭的。
如此想着,心烦意乱,徐真就越是睡不着,正辗转之间,窗外却传来细微的响动,徐真心头一紧,灵动十足的翻身下榻,捉刀在手,却见得窗台上出现一道倩影,竟是李明达!
虽然李明达一直被当成徐真的妹妹,但朝中几乎能参加朝会的大小官员,都已经知道,李明达不是徐真的妹子徐思儿,而是当今圣上的心头肉!
徐真也没想到,从小接受宫廷教育的公主李明达,居然会深夜偷入他的房中!
李明达本就冰雪聪明,对朝堂的动向也是敏锐得很,又岂会不知李治想要对付徐真?她也是担心徐真一去不回,挣扎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咬牙寻了过来。
回想当年在摩崖和凯萨的手中救下李明达,回想二人一路的经历,这些年来的分别和重逢,想到又将到来的离别,徐真将手中的长刀放下,将李明达狠狠地抱在了怀中。
这是让人心碎的一夜,也是让人心醉的一夜,在狂风骤雨一般疯狂的疼爱和亲密之下,二人将积蓄了多年的爱意,全数化为不肯停歇的柔情蜜意和**。
徐真醒来的时候,李明达已经悄然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床单上一朵落红,将徐真一颗火热的心勾起。
四月未央,徐真离开长安,随军征讨车鼻可汗,此行遥远,难免让人心头唏嘘,说不得再次归来,大唐已经换了一个主人了。
大军进入大草原之时,已经是五月,徐真心想着,史书上记载,李世民不就是五月驾崩的么?
想到李世民对自己的极力栽培,就是为了在他驾崩之后,能够让徐真好生辅佐李治,免得懦弱的李治受到长孙无忌等一干老臣子的把持,没想到这个儿子并未如他所想那般懦弱,也并不需要徐真,反而恨不得将徐真放逐到遥远的天边去!
车鼻可汗的兵马简直不堪一击,徐真满怀心事,诸多军务都交给了高侃,此时却收到了长安送来的快报。
四月二十三日,开府仪同三司,卫国公李靖溘然长辞,享年七十九岁,圣上大恸,册赠司徒、并州都督,给班剑、鼓吹、羽葆,陪葬昭陵,谥曰景武,坟墓如卫青、霍去病故事,筑坟形如同突厥内燕然山、吐谷浑内积石山之形状,以旌殊绩。
徐真心里很清楚,史书上记载得清清楚楚,李靖去世不久,李世民也就驾崩了,此时就算他即刻启程,用八百里的驿马不停歇赶回去,估计也来不及了。
想到李靖对自己的厚爱与教导,徐真不免落泪,朝着长安的方向,三拜李靖。
此时的长安城中也是阴霾笼罩,朝臣对李靖的死因绝口不提,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此事绝对与李治脱不了干系,可对于即将要继位的李治,谁敢说半句坏话?
李世民心中郁郁,李靖的死让他心灰意冷,朝堂权力又完全被架空,自己苟延残喘,又跟死了有何区别?
如今的他反而有些庆幸,也多亏李治看徐真不顺眼,否则留徐真在长安之中,说不定同样会被李治给害死。
自己聪明一世,却终究是糊涂一时,知人善用了一辈子,最终却连自己儿子的真面目都没有看清楚,还煞费苦心将徐真培养起来,希望徐真能够好生辅佐李治,不让那些老人们欺负李治。
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李治不是被欺负的那个,而是欺负别人的那个。
“若徐真是我儿子,那该是有多好。。。”李世民轻叹一声,再也无法在太极宫待下去,命人摆驾,行幸翠微宫。
这翠微宫本是避暑的行宫,如今大旱无雨好几个月,多地出现了旱情,好在国库充盈,并未造成饥荒。
李世民走出行宫,抬头仰望沉闷的天空,眼角泛泪光,喃喃自语道:“鹮仔(李承乾乳名),青雀儿,兕儿,药师,玄龄,朕有负于你们,有负于徐真啊。。。”
圣上心有感触,忧愤难当,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落,异常冰凉,不是他的眼泪,而是雨滴!
五月十七,辛酉日,大雨。
“药师,可是你显灵了耶?”
李世民喃喃自语,不等大雨停歇,就支撑着久病的躯体,冒雨到显道门外告天,决定大赦天下。
百姓关注的不是大赦天下,而是李靖显灵,或许也是从此时开始,李靖慢慢被民间之人神化,以致于各地开始出现供奉李靖的庙宇。
或许是悲伤过度,又或许是大雨天出行受了寒,李世民终于倒在了病榻之上。
这位千古一帝,并未能够如想象之中那般,荣耀地死在马背上,看着自己的老臣子一个个或死或贬,才奄奄一息地在病榻上渡过自己最后的时光。
第二百一十九章一代天子回归真国
“轰隆隆!”
一道闪电如长矛一般从乌云之中砸落下来,震得整座长安都抖了三抖,自从圣上高天祭雨之后,大雨连下了三天三夜,今夜好不容易停歇了小半夜,如今又乌云密布,雷龙滚滚,眼看着大雨又要倾盆而下。
太子别宫安喜殿之中,李治正于榻上浅睡,被这巨雷一惊,倏然从睡塌中坐起,额上尽是密密的汗珠。
正欲起身呼唤宫人来伺候,却听得嘭的一声,房门猛然弹开,贴身近侍满脸惊惶,快步入内,把李治都吓了一跳,若非这近侍乃多年心腹,他都要怀疑此人心怀不轨了。。。
这近侍也是老人了,哪里不知宫中规矩,只是事关重大,他也顾不得失态,慌忙拜在李治的脚下,沉声报曰:“殿下,圣上垂危,还请速望含风殿!”
李治心头一紧,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就冲出房门,过了金华门,挑灯夜奔含风殿,地上的水渍将他的裙裤都溅湿,途中几次险些滑到,然而他却不管不顾。
自从祭雨之后,李世民的身体状况越发恶劣,昏迷不醒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太医馆的人和宫人们日夜不歇的伺候着,李治也是心力憔悴,今夜见圣上情况稳定了一些,才匆匆回安喜殿小睡,可没想到这才睡了一会,居然就传来了噩耗!
“快去请长孙国舅!”李治不忘提醒近侍,那近侍慌忙出了别宫,套了快马快车,往国舅府狂奔疾驰。
雨丝打在脸上,李治格外的清醒,他此时的心绪异常复杂,没有悲伤,也没有惊喜,有的,是深深的愧疚。
他知道自己才能不够,魄力不足,为人又怯懦,虽然李泰宠冠诸王,然而皇储之位最终还是传给了他李治,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李世民对自己的疼爱么?
可是这一切都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还在不停地向这位久病缠身的父亲索取着一切,包括他头上的那顶皇冠!
到了此时,李治竟才发现自己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他让近侍请长孙无忌前来,就是担忧自己在父亲面前会手足无措,生怕自己掌控不了局面。
宫人和太医默默地守在含风殿之外,见得李治仓惶而来,慌忙低下头去,宫女们兀自抽泣起来,泪珠滚滚而落,李治越发心慌,感觉那门口就像凶兽的血口,但自己又不得不咬着牙,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一股寒风随着开门的空当,送入了含风殿之中,被屏风格挡,向两边摊开,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外面的不断闪雷,雷声如同直接敲击在灵魂上一般,让人浑身发紧。
李治绕过屏风,来到龙塌前面,李世民瘦弱不堪,骨瘦如柴,双颊凹陷,就只剩下一双眸子,折射着熠熠光辉,那是回光返照的精气神在支撑着最后一口气。
“耶耶。。。”
李治扑倒在李世民的床边,紧紧握住了李世民的手,那手冰冷干枯如一节生硬的老木,李世民艰难地露出了笑容来。
“雉奴儿,你终于来了,兕儿呢?”李世民的头脑还算清晰,老天给了他最后一点力气,好让他看到升天之路,不至于迷失在中途,而他却用这最后的一点力气,与自己最疼爱的一双儿女道别。
此时的李治,看着垂危的父亲,回想起幼时的光景,心里头浮现出一个念头来,如果耶耶能够再活下去,自己就算不要这皇位,也就罢了!
李世民能够从李治的眼中看出这样的心绪一般,他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来,放在了李治的脸上,眼中满是慈爱,就像第一次在长孙皇后怀中,看到刚出生的李治那般。
“耶耶,兕儿还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李治的滚下眼泪来,他本就不是一个强硬的人,如今更是六神无主,先前觉得无颜面对父亲,觉得自己无法面对父亲,所有的这些担忧,统统一扫而光,剩下满满的悲伤和不舍,直到此刻,他才知晓,自己是多么的深爱着这个耶耶。
“雉奴儿。。。耶耶要走了,有几句话要。。。要嘱托你,你可要好好记住了。。。”李世民胸腔发出不正常的鼓气之声,就好像肺部穿了千百个孔洞一般,又攒了一些力气,这才缓缓开口道。
“徐世绩才智有余,城府又深沉,然汝与之无恩。。。恐。。。恐不能怀服,如今耶耶就罢黜了他,若他。。。若他毫不犹豫地离京赴任,俟我死后,汝可复用为仆射,若他徘徊顾望,当。。。当杀之以绝后患!”
李治没想到父亲居然说出这番话来,临死前居然还在为他的继位殚精竭虑,还在担心老臣们会欺负他的儿子,为了儿子能够顺利继位,甚至不惜将几十年的老臣子都罢黜外放!
“他。。。他一直在保护着我啊。。。”李治已经看不清父亲的笑容,因为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父亲为何培养徐真,李世民连李勣都信不过,又何况长孙无忌!
从他一开口,并不称呼李勣,而是称之为徐世绩,回归其本名,就是想提醒李治,李勣始终不是李家的人,长孙无忌也同样不姓李,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如今他李世民不在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保护你李治了,今后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李治瞬间想通了这些,想起自己甚至还生出了要杀死李世民,提前夺位的念头,羞愧得要死,如同小时候犯了错一般,伏于父亲怀中,放肆地大哭。
李世民微笑着抚摸了李治的头,此刻的李治,在他的眼中,似乎又变成了那个羞涩的小孩,那个从来没有心计的纯真小孩,他摸着李治因日夜侍候自己而生出的白发,不由落泪道。
“雉奴儿。。。能如此孝敬疼爱。。。耶耶,我李世民就算死了,此生又有何所憾!”
李治听了父亲的话,越是悲伤难当,竟忍不住自己的痛苦,眼角都要流出血来!
正当此时,房门又吹进来一阵风,烛火动摇,长孙无忌满身水迹踉跄着跌了进来,同样趴在榻沿上,李世民用手摸着长孙无忌的脸颊,只是不语,后者放声痛哭,不能自已。
李世民与李治说话太多,消耗了精力,此时也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流泪,过得片刻,褚遂良应召而来,李世民才提起最后的力气来,嘱托后事。
“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