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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约有半里地,徐真仍旧未见得有人来往,心头不由起疑,然而此刻,前方却隐约传来人声呼喊和隆隆的水声,他顿时加快了步伐。
此时他也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山寨之中的龙首渠水流越发湍急,水面上居然漂浮着白花花的河鱼!
越发临近,河中的鱼儿纷纷跃出水面来,暮色之中,那些个鱼儿居然噼里啪啦泛着蓝色的电光!
“难道。。。”徐真心头顿时涌出一个喜忧参半的想法来,他快步走到渠水边,将长刀缓缓插入到水中,丝丝蓝白电光如小蛇一般窜上长刀,而后徐真感到手臂发麻,如遭雷击,慌忙将长刀给收了回来!
“他们果然建成了啊!不过看来遇到了些麻烦呢。。。难怪没人来接我。。。”
徐真收拾心中疑惑,加快了步伐,果真见得前方河岸上聚集了许多人,正在搬运砂土和草木,正在拦截上游的河水。
而下游已经筑起了一道水坝,水坝上有三座石楼,石楼之中此时爆发出闷雷般的轰隆隆响声,石楼下方的闸口处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鱼尸体,水面上不断窜动着蓝色的电火花!
“果然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绝缘之物,这陶瓷绝缘终究是做得不够严密。。。”徐真很快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没有错,他的终极计划的一部分,需要极为庞大的供电,而为了供电,阎立德等人截断了龙首渠,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小型的水电站!
为了制造水电发电机组,阎立德可是冒着杀头的大罪,走私了大量的铜铁,单单是制造铜线和绕制线圈就耗费了四个多月的时间!
当初忘记了在线圈的铜线之间涂抹绝缘胶,以致于万事俱备,开闸放水之后,电机瞬间短路,烧融了之后变得一塌糊涂。
几个老家伙到底不是没有耐性的年轻人,虽然也有些气馁,但很快就迎难而上,将这个难题给解决,卷土重来,花费了五个月的时间,终于又将电机给造了出来。
这三台电机可谓凝聚了整个大唐最尖端的人才的心血,又依仗着工部的资源脉络,由阎立德这个工部尚书暗中调度,李淳风这个太常博士,外加苏元朗和摩崖这样的民间奇人,亲自指挥这些年来收拢的亲信工匠,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打造出来的。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进行实验,他们本想等待徐真抵达,也好给徐真一个惊喜,哪里想到绝缘体的耐热性太差,电机运行了没多久就持续发热,烧融了电缆,以致于发生了漏电,连那简易的开关都给烧成了一团,他们无法靠近电机,也没办法切断电源,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截断水流!
徐真的另一个机器需要的电量很大,但这三台电机的功率已经足够,李淳风他们不懂功率的换算,徐真也没办法给他们灌输这些知识,只能提前将各种数据都准备好,提供给他们,让他们按部就班,难免有些照猫画虎的意思。
龙首渠到了山中之后,水势变得很小,截断了之后能够提供的水流势能不算太大,但也足够驱动三台电机。
如今要截断上游,虽然不算太难,但也足够这近百工匠和守卫忙活大半天的了。
诸人热火朝天,阎立德几个老家伙小半生的心血都投注在这里面,紧张兮兮地四处指挥着,居然直到徐真到了他们的眼前,才认出徐真来!
老家伙们虽然早已料到徐真会自行寻上门来,可时隔三年,再见徐真,又岂能不开怀,不过工程难题摆在眼前,大家也无暇叙旧,徐真干脆放下长刀,脱了衣服,与工匠们一起卖力。
这些工匠都是大唐的精英人物,对这个超乎想象的工程是完全难以置信的,他们对工程的设计者更是崇拜到了极点。
为此他们还自愿发动自己的师门力量,招揽了一些忠心耿耿的同门,以致于队伍慢慢得以壮大,然而阎立德等人却告诉他们,总设计师另有其人。
此时他们见到徐真亲自搬运砂土竹木,哪里会想到这个年仅三十几的中年人,就是这个工程的总策划!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渠水才终于被截断,闸口断水,电机停止了运转,阎立德等人轻车熟路得被工匠们用篮子吊下石楼的水闸,检查被烧融的电缆和陶瓷绝缘管。
检查了几遍,找出了问题的原因之后,他们才放下心来,带着徐真回到了住所,为了犒劳辛苦了一天的工匠们,为了迎接徐真的到来,山寨里杀猪宰羊,架起篝火,摆下了宴席,诸人畅饮美酒,饱餐肉食,好不快活。
因为这些工匠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阎立德几个从来都没有亏待过这些人,再者,他们都是甘愿保守秘密的死忠,如同自家子侄弟兄一般,生活条件上也从来没有短缺过什么,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被照顾得好好的。
徐真的爵位很高,虽然他从未在意过,但他的封邑收入很客观,俸禄军饷也不少,加上阎立德等人一同出资,财力方面并不是问题。
几个人喝着美酒,切着金黄流油的烤肉,听徐真说着在吐蕃的事迹,以及回朝中途临危受命,打退贺鲁部反叛等,老家伙们一个个惊咤不已。
虽然徐真并未夸夸其谈,然而他们还是从言语之中感受到了跌宕起伏和惊心动魄,又跟徐真说到他们这几年研究和建造这个大工程的酸甜苦辣,虽然艰难,但徐真可以看得出他们脸上的满足和自豪。
以徐真跟他们的交情,根本就不需要假惺惺地说些感恩之语,作为硬件设施的建造指挥,阎立德主动谈起了遇到的难处。
其实经过了好几次的实验之后,技术层面已经不存在问题,如今的问题倒是卡在了材料上。
一个月前,阎立德托人从陇右运来了一批铜矿,当然是见不得光的那种,虽然打过了招呼,但也有人不肯卖他面子。
最终那批铜矿还是让人给截了下来,虽然没有揭发举告到圣上那里去,但那人却把据为己有,阎立德等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徐真眉头一皱,不禁问道:“何人如此张狂,居然连阎尚书的面子也不卖?”
阎立德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李淳风喝了口闷酒,在旁边回答道:“是兵部尚书崔敦礼。。。”
得益于慕容寒竹成功上位,成为天子近臣,深得李治恩宠,博陵崔氏的人开始不断渗透到朝堂之中,势力越发壮大起来。
而且慕容寒竹似乎对吐谷浑别有用心,之前将大隋的光化公主迎回大唐也就算了,如今又谏言圣上,将贞观年间嫁到吐谷浑的弘化公主也迎回大唐来了!
朝堂中人虽然不明其意,但很显然,此举又得到了李治的欢心,慕容寒竹的声望与地位更加隆盛。
崔氏一脉的官员遍布六部各司,虽然冒尖的高官并不多,却完全掌控了基层的力量,慕容寒竹所图不小,却又无人敢撄其锋芒,长孙无忌也开始了对他的排挤和弹劾。
然而李治将慕容寒竹依为股肱,连褚遂良等人都对慕容寒竹信赖不已,将之当成了对抗长孙无忌集团的先锋。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崔敦礼截获了阎立德私运的铜矿,没有揭发已经是万幸之中的万幸了。
这铜乃铸钱之物,私自贩运的后果可想而知了,这崔敦礼已经抓住了阎立德的把柄,开始逼迫阎立德告老,以便崔氏能够安插人手,接替工部尚书的位置,将这个油水最足的部门彻底拿下!
阎立德也是叫苦不迭,徐真却摸着下巴,思考起对策来。
眼看着他就要跟李明达成亲,如此一来,他必定会成为李治的左膀右臂,这是要跟慕容寒竹相爱相杀的节奏了么?
徐真只知道,这个计划他从来到大唐的第一天开始就无数次去构想,如今终于实现了一半,任谁都不能阻挡他徐真的脚步!
第二百六十五章夜饮畅谈祆教秘闻
太乙山的秘境之中,徐真与诸多好友夜饮畅谈,送走了李淳风阎立德和苏元朗之后,徐真才与摩崖谈起吐蕃之行的内幕。
摩崖乃正经的祆教长老,自己修习七圣刀秘术多年,然而未尝于人前施展,徐真每夜修炼不辍,厚积而薄发,终于在吐蕃展现了死而复生的“神迹”,这是后祆教时代未曾出现过的事情。
或者说,在祆教的历史上,圣典上也仅仅记载过寥寥几次这样的事情,如今徐真达到了前人未尝企及的高度,摩崖自然是心头畅快无比。
徐真被封为吐蕃国师,李治也不能甘落人后,他已经召见了礼部尚书许敬宗,拟定赐予徐真国师称号的议程,并在长安城中为徐真修建一座祆教的庙宇。
文官集团对徐真多有鄙夷,每每排斥和弹劾徐真,唐人本笃信道教,佛宗传入之后,短短时间之内就发展了大量的信徒,太宗年间仗着玄奘法师的名号,各地更是趁着这股热潮,大建寺庙,如今又要为徐真建造胡天庙,以徐真的人望与号召力,相信他很快就会拥有为数庞大的信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家国天下就是这般的可笑,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皇族总喜欢为自己披上一件宗教的外衣,用宗教信仰来迷惑众生百姓,可坐上了龙床之后,又开始叫嚣鬼神乱政,对宗教极力打压。
史上接宗教鬼神之名义而起事者,数不胜数,一如三国的张角等,是故文官集团对这些个宗教,总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可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信仰,虽然在朝堂之上多有贬斥,可自己私底下又重新神鬼,太宗朝因服用丹药被毒死的大臣,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所以虽然长孙无忌已经授意文官集团不断弹压,但这一次压倒徐真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册封国师,建造胡天庙,乃势在必得之事矣。
摩崖对朝堂形势并不感兴趣,他只觉得徐真在吐蕃展现了神迹,名声传播四海,连高句丽人听了徐真之名都为之震撼不已,因为徐真不但是吐蕃国师,更是他们的燧氏蒙,是燧神之神使啊!
“上师,仆有一物,亟待上师参详…”徐真生怕摩崖贪杯,精力有所不济,赶忙将那禄东赞所赠的密码筒给取了出来。
摩崖打开木匣之后,神色却如常,并无太多的惊愕,显然并未认出此物的来历,徐真不由失望,想来这禄东赞也是没个眼力价,居然让假货给骗了,还当成宝贝一般供着。
想到这里,徐真也不禁暗自自嘲了一番,他如何不是将此物当成了宝贝来看待?
然而当摩崖经历了短暂的迷糊之后,惺忪的醉眼却陡然怒睁,捧着密码筒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这…这是我祆教秘宝,阿鲁曼之封印!这是阿鲁曼之封印!!!”摩崖咽了咽口水,过得许久才缓过气来,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润,连声惊呼道。
“阿鲁曼之封印?”徐真皱眉疑问道,圣特阿维斯陀经上记载,善神阿胡拉?马兹达的敌人正是邪神阿鲁曼,这密码筒以阿鲁曼而名之,却不知归属于善神一方,还是邪神一方了。
祆教发展至今,已远远不如上古时期那么受崇拜,连西域诸国也开始崇信佛宗,像这等祆教秘宝,能够认识的人已经不多,不过摩崖乃正统的祆教长老,传承的是祆教最为核心机密的教义,是故很快就给徐真讲解此物的由来。
相传邪神阿鲁曼拥有一支恶魔大军,名为厄巴尔,根据祆教的传说,世界创造之后,善神与邪神开始了历时一万二千年的战斗,在第一个三千年之中,阿胡拉的光明世界与阿鲁曼的黑暗世界并存,当中只有虚空隔开,阿鲁曼主动攻击了光明世界。
到了第二个三千年,阿胡拉预知了未来,与阿鲁曼约定持续战斗九千年,然而阿鲁曼只知过去而看不到未来,阿胡拉的预言却是战斗的结局必定是黑暗世界的消灭,阿鲁曼惊慌失措,果然坠入了黑暗之中。
人类同样分善恶,善者死后会很容易走过裁判之桥,进入无限光明的天堂,而恶者过桥之时,桥面会变得薄如刀刃,恶者会堕落于地狱,承受惩罚和苦难,那些善行和恶行相抵消的人则留在中间地带,无痛苦亦无快乐。
躲入黑暗之中的阿鲁曼并没有放弃,他依仗自己知晓过去的力量,将死去之灵召唤出来,组建了庞大的妖魔军团,历史传说里的妖魔全部都复活过来,加入了黑暗大军之中。
虽然阿鲁曼最终被阿胡拉打败,但他不甘心也不放弃,将最后的英雄恶灵封印埋葬起来,以求第二次复活之时,就能够率领恶灵大军,进攻光明的世界!
而摩崖此时手中所持,正是传说之中,阿鲁曼封印黑暗大军的封印!
摩崖喝了口酒,胸膛仍旧无法平缓下来,也难怪他震惊不已,这等传说之物,只记载于秘典之中,如今活生生掌握在手,又如何让人不惊骇?
若果真如摩崖所言,此物并非阿胡拉的圣物,而是祆教邪神阿鲁曼的邪恶之物!
徐真虽然被宣扬为行走于人间的神使,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所依仗的,不过是幻术罢了,就连那七圣刀秘术,也不过是苦苦修炼得来的体术,结合幻术,才能制造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