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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这个时候,李治却蠢蠢欲动,又得了司徒长孙无忌和谏议大夫褚遂良等人的支持,欲争夺这储君之位,褚遂良更是谏言圣上,言道若李泰得势,晋王李治必定受其所害。
李世民素知自己对李泰过分宠溺,真怕李泰会对李治不利,这才久久无法定下储君的人选。
这一次李治正面与李泰争锋,使得李泰颇为被动,为圣人所不喜,李泰又岂能善罢甘休,遂召来柴令武和房遗爱,连夜商议对策。
这柴令武乃是谯国公柴绍与平阳公主之子,尚巴陵公主,封驸马都尉,授太仆少卿,常出入内宫,与李泰私交甚密,遂成心腹。
又有梁国公房玄龄次子、太府卿房遗爱,掌管金帛财帑,行走大内,来网勾结,遂成密友。
这厢刚刚坐下,银青光禄大夫、黄门侍郎兼魏王府事韦挺与魏王府长史杜楚客联袂而来,共商今日之事。
这韦挺幼时与隐太子李建成颇有情谊,武德年间与王珪、杜淹等人一同遭流放,直至当今圣上登基之后,才得了重用,圣人更是将其女许配与齐王李佑为妃,而后李佑谋反事发,他虽没有受到牵连,心中却时常记恨。
至于杜楚客,因其子被凯萨杀死,凯萨却凭借着徐真之势安然无事,由是心有愤恨,与韦挺等人密谋着要推举魏王成就大事。
房遗爱虽为房公之子,却无乃父之谋,诞率无学而有武力,据说即将要擢右卫将军了,论及今日之事,房遗爱大言不惭,欲招徕死士来图谋,诸人也是哭笑不得。
好在杜楚客和韦挺老谋稳重,知晓对症下药,若要解除当前危机,扳回局势,只有两个法子,要么重新立题,要么得到李治手中的余题。
如今圣上对李泰心生失望,想要禀明圣上,重新立题,显然不太可能,至于如何得到李治手中剩余的题目,同样难度不小,几个人好生商议,却终究是没个结论。
正愁云不展之时,柴令武却突然想起一事来,连忙问及房遗爱道:“俊哥儿(房遗爱名俊,字遗爱)可曾听夫人说过武才人之事?”
房遗爱闻言,顿时双眸一亮!
其妻高阳公主深得圣上钟爱,与柴令武之妻巴陵公主私交甚笃,得以常结伴入宫,请安吃宴,消遣游玩。
这宫闱之中,不乏流言蜚语,高阳公主又是个刁钻的性子,最喜探听,却是听说晋王李治与宫中五品才人武媚有着不可告人的私密,言之有凿凿,颇让人遐想。
武才人乃已故应国公武士彟次女,圣人得闻其容貌仪态,是故召入宫中,封五品才人,赐号“武媚”。
圣上日理万机,且谨慎自爱而不近女色,自圣皇后薨,越是偏离内闱,诸多嫔妃不得雨露久矣,更漫说才人,且圣人召其入宫,也多有感记其父之意,是故未有宠幸,入宫多时不得常见圣颜,武媚正当青春,自是寂寞难熬,或是与李治勾搭成奸,也犹未可知。
李泰虽忿恨于李治之作为,然听闻房遗爱与柴令武谈论此等谣言,心头兀自不喜,此等要紧事关系皇家颜面,若非与此二人交厚,李泰早就遣人打将出去了。
房遗爱和柴令武又不是蠢人,自然知晓事情牵扯圣上,也万万不敢惹恼魏王,然高阳公主虽失宠刁蛮,却少有谎言,既是如此一说,这武才人该是真与李治有些瓜田李下的纠葛了。
听房柴二人说得笃定,李泰也是直皱眉头,若将此事报与圣人知晓,龙颜大怒之下,李治地位势必不保,然则道听途说,又无真凭实据,加上圣人今日对自己多有失望,这等节骨眼上,此事也不便去提。
韦挺却是个狡诈的老人,听了李泰的忧虑,不禁摇头道:“大王此言差矣,二位驸马并非揭破之意,只要让他二人得以相见,必教晋王乖乖开口也!”
李泰闻言,心中释然,遂命房遗爱督办此事,后者欣然领命而去,与高阳公主密议了一番,这公主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儿,当即入宫去胁迫武才人。
且说这武媚年方二十,姿色真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然眼眸之中却暗含波光,连高阳公主看了都不由为之心动,实乃内媚外纯之绝色。
高阳公主素来高傲,见得武媚姿色如此脱俗,心头嫉恨,也不遮掩,直威胁武媚,逼其帮着将李治余题都给套取过来。
武媚与李治果是两情相悦,武媚心思玲珑,固知魏王欲对李治不利,只一味否认,不肯就范。
这高阳公主也不是易与之辈,阴鸷着恐吓道:“贱婢竟如此无知!若本公主说道与圣人知晓,管你是真是假,圣人心头必定留有阴影,且不说晋王如何,单说你这贱婢,也只能终日囚于冷宫之中,再难见得天日!”
武媚虽也见惯了宫闱的尔虞我诈,却终究势单力薄,抵不过高阳公主的威逼,只能忍辱落泪,应承了下来。
李泰得知武媚果真与李治有龌蹉沟通,心头暴怒,对李治更是恨之入骨,又找到了李明达,假意要她当个和事人,相约李治到淑仪院重修旧好,李明达不疑有诈,欣然答应了下来。
李泰又告之房遗爱,使了高阳公主,借故烧香礼佛,将武媚带了出来,假扮成小厮,跟在李泰的身边。
李泰见了武媚真容,果是楚楚可怜,让人心动,遂带着到了淑仪院,自己却借故离开,只等李治如约而来,必欣喜若狂,武媚由是得以依计行事!
且说李治前番暗中指使,命人弹劾徐真,连着李明达的名声都要败坏,自问愧对了这个好妹子,正不知如何讨好,听说李明达命人前来相请,要撮合他与李泰,自以为李泰服了软,可谓一举两得,心头大喜,带了诸多礼物就赶往淑仪院。
李明达也是心有无奈,对李治早已失望透顶,却仍旧怀着良善,终究不愿见到两位哥哥拼死拼活,故而才答应了李泰。
为着李治对自家的所作所为,李明达心伤了数日,无处排遣,又不得见徐真,心里早已烦乱如麻,今日既然请了两位哥哥,何不借此机会,将徐家哥哥也请将过来,以解寂寞?反正两位哥哥自有话题,她却能够与徐真倾诉一番,岂非两全其美么?
念及此处,她也是一扫抑郁,催促了女武官去请徐真。
徐真正为解题之事伤脑筋,听闻李明达来请,猜测这丫头说不定能够从李治那厢得些隐秘消息,是故风风火火就赶到了淑仪院来。
李明达知徐真要来,脸色顿时红润,躲在闺中细细打扮起来,徐真也不客气,反正对淑仪院熟门熟路,就先四处逛了一下,到得一处偏院,却听闻其中隐约有窃窃之声,继而又听闻男女旖旎的喘息,心头顿时惊奇难平。
这淑仪院乃李明达专属之地,此时又是青天白日,何来这等腌臜动静?
惊疑之下,徐真点开了纱窗一窥视,却见得一男一女兀自卿卿我我,其中一人正是那风流李治,而另一人虽然穿着侍从男装,一头青丝却如瀑般披散,依稀可见媚眼如丝,双颊似桃,含情待发,却是一个貌美的女子!
“这李治怎地在此胡天胡地的乱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晋阳公主撞破幽会
人说这怀春少女的心思正如针眼儿一般细,又如海底那样深不知底,李明达此时乃是忆事临妆笑,春娇满镜台,这等女儿心思一打开,便如那飘飘洒洒的春雨,润雨无声又连绵不绝。
李明达自知对徐真生了情愫,既紧张兴奋,又暗自压抑,每日困于宫院之中,求之不得,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正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难得有机会将徐真请来,细细打扮,总觉浓妆淡抹都不适宜,干脆将头花儿都扯了下来,兴冲冲就往偏殿去了。
找了几个厅子都不见徐真踪影,李明达也是气嘟嘟起来,暗自腹诽道:“大骗子!不好生候着,居然敢四处乱窜,抓着了教你好看!”
嘀咕着又绕了半个殿,转了个拐角,却见得徐真正弓着腰,往偏院房间里窥视,鬼鬼祟祟如蟊贼一般。
李明达气得直跺脚,心想着徐真定是偷看哪个宫女来着,气不打一处来,疾行过去就要揪住了徐真的耳朵!
徐真素来警觉,然此时正聚精会神偷听李治和那宫女的谈话,李明达又跟随周沧等人修习过武艺,有心来拿捏,一下子就揪住了徐真的耳朵!
“好你个色…!!!”
李明达刚骂出口,徐真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这丫头再闹腾,一把将她搂了过来,示意她噤声,又用眼色扫了扫室内,见李治二人毫无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真与李明达打闹惯了,此时搂着李明达脖颈也不觉有何不妥,然李明达既已动了春*心,这等暧昧举动,足以让其脸红心动了!
唐风虽开明,然礼法约束也严谨,漫说徐真与李明达不是亲生兄妹,就算是亲生,如此搂着妹子的脖颈,也是有悖常理的轻浮孟浪行为了。
李明达既已将心肝儿许了徐真,见得徐真如此亲热,自然以为徐真对自己也是情有独钟,顿时心花怒放,低头含笑,双颊泛起红霞。
徐真并未察觉到李明达的异常,因则他的注意力全数都放在了房内那对男女身上,李明达娇羞了半天,不见徐真有所表示,连忙抬起头,却看到徐真专注于房内光景,这才醒悟自己是来抓这个偷*窥之狼的!
她见徐真看得专注,嘟囔了一句,舔湿了手指,就要破了纱窗,想要看看徐真到底被什么给吸引了,然而她的个头毕竟娇小,徐真又生怕她再闹出动静来,遂一把抱住她的后腰,将她提了起来。
李明达羞臊难当,心里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兴奋和甜蜜,可当她透过小小的孔洞,看清楚室内那对正疯狂亲热着的男女之后,她彻底的惊呆了!
徐真不识,她李明达又岂会不认得武媚,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家哥哥李治居然会做出这等毁乱纲常丧尽伦理的丑事来!
无明业火三千丈,烧得李明达双眸发红,她挣脱了徐真的阻拦,一脚踢开了房间的大门!
李治与武媚长久不见,哪里还记得这里是李明达的淑仪院,直到李明达破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徐真,二人才慌乱着整理不堪的衣物和凌乱的头发。
李明达的眼中满是悲愤的泪水,李治如此不堪,伤害的是当今圣人,是最疼爱李明达的李世民!
念起父亲对这些兄长们的疼爱,想起李承乾谋反坐实了,李世民都不忍杀之,万般保全,再看看李治如今的所作所为,李明达心如刀绞,愤怒地跑了出去。
李治心头大乱,若李明达将此事说道出去,那一切可都完蛋了!
或许李明达还会顾及兄妹情谊,多哀求一番也能够保守这个秘密,可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徐真!
自己前段时间才刚刚听信了长孙无忌的怂恿,暗中指使言官弹劾徐真和李明达,今日他的把柄就落入到了徐真的眼中,真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徐真也是头疼不已,没想到自己会撞到李治和武媚幽会,这二位可是大唐朝未来要坐龙椅的人物,漫说自己不敢泄露半句,就是李明达也不能泄露,否则这两位当不上皇帝,历史可就要改写了!
念及此处,徐真也不敢多留,冲出去追李明达去也,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李治和武媚。
李治到底是个做大事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安抚了武媚之后,命人将其送回了宫中,自己却慌忙回府,将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虽然他坦诚相告,但也免不了长孙无忌一番怒叱,这位老国舅可不留半点情面,直言李治败坏人伦,难以成事,愤愤然拂袖而去,只留下慕容寒竹一个人。
慕容寒竹心头冷笑,这长孙无忌果真是倨傲独断,此时就已经透露出拿捏李治的姿态来,将来势必为李治所不喜,这不正是自己的绝佳机会么!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走了之后,李治如同丢了主心骨,只能只能将全部希望都投注于慕容寒竹身上来。
“崔先生,事如燃眉,还请教我!”
慕容寒竹只是微微一笑,好整以暇道:“大王无须多虑,此非危机,实乃良时也。”
见得慕容寒竹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姿态,李治得以稍安,连忙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慕容寒竹敛了笑容,不急不缓道:“此必是出自魏王之毒计,欲拿捏大王把柄,然事关皇家颜面,他又岂敢宣扬?晋阳公主殿下悌孝有爱,只需大王多加宽慰,必能掩盖,反倒是暴露了魏王已经开始焦躁不安,忌惮大王之力耳,既是如此,魏王俨然已经落了下风矣!”
“适才国舅爷也问过大王,武才人曾无意询问过婚试题目之事,想必是遭了魏王的胁迫,若张扬开来,圣人追问,大王可称武才人受了威胁才不得已而为之,将罪责都推到魏王头上,少不得一个栽赃陷害手足兄弟的嫌疑!”
李治听了慕容寒竹的话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满怀欣喜,更是将慕容寒竹视为幕后诸葛,于其心中,地位俨然已经提高起来,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