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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纳尔嘿嘿一笑,自言自语了一句Kalev ,回过神来时收住了笑意,怀疑听
错了,加重语气问了一遍。姬文魁用郑重的语气重复了两遍,第二遍的语调非常
肯定:Kalev !
古纳尔不再说话,扭头瞅着窗外的景色。大赛是设了卡列夫勇士奖,可从来
没有哪个外国队捧走过,也没听说哪个外国队放出狂言要这个最高荣誉奖。他无
法理喻这位中国侦察兵,精瘦的身材,一脸秀气,语气文雅,说出的话竟然狂傲
得吓人,才踏上爱沙尼亚就要卡列夫,简直是狮子口大开,狂到了赫曼塔顶。他
咧嘴笑了笑,摘下望远镜,摸了摸铁疙瘩,依依不舍地归还给了主人。
姬文魁被敲门声惊醒了,一看表,4 点差1 分。
今天休息,调整时差。
昨天逛了半天老城,回到维和中心(爱沙尼亚联合国维和中心培训基地),
洗漱了一把,过了零点天色还是晨暮般发亮,不用灯光就能看书。北纬59°太有
意思,夏秋之交近乎极昼,过了23:00 太阳才落下去,不到05:00 阳光就铺开了。
据说6 、7 月的极昼更厉害,夜空总是一片阳光。夏至这一天,西边的太阳落下
时,东面的太阳紧跟着升了起来,人们架起篝火,唱歌,跳舞,Party ,喝酒,
伴随着烤肉的香味持续一整夜。狼崽子都可惜没能赶上,望着窗外亮晃晃的天色,
躺在床上狂聊。狼头儿说了,比赛前的日子轻轻松松过。呵呵,死累了八个月,
现在美美地歇上几天。
睡到现在没多长时间,困,困极了。
姬文魁把古纳尔让进房间,又赖回到了床上。
古纳尔抓起迷彩,连拉带扯把光着膀子的姬文魁拽到了院子,推着他上了吉
普。汤姆塞坐在驾驶位置,回头一瞥,笑得很爽朗,凹陷又撑得圆圆的小眼睛眯
成了小缝,伸手一摸平头黑发,那是一头短茬茬、带小卷儿的黑发,扭身一踩油
门,车子呼地冲出了维和中心大门。汤姆塞也是职业军人,上士,负责接待中国
侦察兵代表队,与古纳尔不同的是就职于维和中心。
姬文魁心里塞了个闷葫芦,大清早开着车子兜风,两位上士玩什么游戏,再
热情也不至于不让人睡觉啊。
10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汤姆塞坐到了副驾驶位子。古纳尔做了个邀请动作。
姬文魁不肯上驾驶室。古纳尔急得直跺脚,让抓紧时间,上班了部长就要用车。
姬文魁想,欧块太可爱了,部长用车管我屁事,我不用车要睡觉,你要我用车不
让睡觉,莫名其妙。虽然有些不愉快,可他仍是笑眯眯的,频率极快地道了声thanks,
下了车,甩开步子就当锻炼了。
古纳尔追了上来,解释道:“中国没有这种车。”
没又咋了,不就是德国大众牌吗?向来谦虚让人的姬文魁一改好脾气,很有
些傲气地说:“我们也有大众,上海大众小轿车,比这漂亮多了。”
古纳尔摇摇头,生怕说不清楚,生怕这位中国兵听不明白,比划着手势解释
道:“去年‘车辆驾驶’中国队成绩很差,欧洲队都熟悉这种车子,你们没见过,
我要帮助你们,我就找了部长秘书,让你们熟悉一下车子。”
姬文魁停住脚步,盯着古纳尔,仿佛要把对方的心思看穿,难道就为了小望
远镜?古纳尔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是喜欢小望远镜,可更喜欢中国侦察兵,他
要帮助中国侦察兵尽量跟欧洲侦察兵公平竞争。
姬文魁的心热了,但还是不相信,有这份好心就要动用国防部长的车子?汤
姆塞解释道,比赛的车子已经封存入库,这车是德国援助的,性能跟比赛的车子
接近。姬文魁一听,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急急地叫着快回。古纳尔很伤
心,国防部长的专骑不是说弄就能弄出来的,怎么不试一试呢?
试啥嘛,车把式是杨三牛和双枪王。
姬文魁咳了声,频率极快地喊着快回,叫“I am a娘”试去。
开进高乌特拉
8 月3 日08:00 (北京时间14:00 ),中国队离开维和中心
8 月3 日14:00 (北京时间20:00 ),中国队开进高乌特拉
武官要为中国队开枪送行,王海洲高兴得屁颠,又蹭上一顿好吃的了。今天
要撤出维和中心,前往竞赛大本营高乌特拉。祖国为接受残酷挑战的侦察兵设宴,
就像母亲为远行的孩子准备精心的饭菜,每一道火候都是祝福,每一盘菜肴都是
吉利,一餐下肚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好兆头啊。
“跟大前天一样?”王海洲嘴里这么问,心里却想着千万别重蹈覆辙,大前
天喝了一晚上流汁,肠壁膨胀成了薄膜,折腾了一宿WC,天没亮又咕噜成了鸡肠,
还是吃点实在的吧。
大前天晚上,爱沙尼亚7 月31日20:00 ,北京时间8 月1 日02:00 ,1999年
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节。自去年中国侦察兵走向“爱尔纳? 突击”,中国武官就
把“八一”招待会从芬兰移至爱沙尼亚。大使馆人员都来参加,爱沙尼亚国防部
的文职官员、陆军参谋长和竞赛组委会成员也应邀出席。招待会很随意,大厅里
没有椅子,每个人都是一朵浪花。时空里荡漾着阿弗佩尔特的《圣母赞主曲》。
这位爱沙尼亚当代作曲家的作品充满了古典音乐的深沉古朴,宁静的音符串流起
辉煌的旋律,既散发圣主的爱火和神光,又不乏灵魂的飘逸与轻盈,随着波动的
人群拖起热烈又恬淡的轻风。枝形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流,中爱两国军人喝着饮
料,品尝着波罗的海情调的鸡尾酒。这些酒出自东欧最有经验的调酒师,他们擅
长把不同度数的伏特加和原始森林的野果子调配在一起。
刘蒙NO了声,爽朗一笑,拿食指画了个圈:“今天全是自家人,搞中国午餐。”
OK!最好去“北京”中餐馆,这名字吉利。
老城区里有一家比较上档次的中餐馆,王海洲早就想去品尝一下东欧的中国
厨艺,这几天忙着勘察地形、研究比赛方案,没顾上一饱口福。据说餐馆布置得
很中式,餐具也是中式的,菜谱也有中文的。虽然厨师是印度人,但有一道西北
人最爱吃的鱼香肉丝做得很地道,就是价格超过了北京五星级饭店。在塔林,咖
啡馆里闲坐半小时,吃一块西洋小蛋糕,喝一杯香浓的咖啡,才花8 克朗,可要
在中餐馆简单地饱餐一顿,一人就得消费80克朗。
刘蒙甩出了行动方案:海滩森林,野炊。
嗬!王海洲拍案叫好,别有一番风味,浪漫,洒脱。
梅秘在前,开着“大众”。
杨磊随后,把着“奔驰”。
两辆面包车是中国大使馆为中国代表队租下的。
出了维和中心,拐了两个弯,梅秘哎哟了一声,傻乐开了:“嘿嘿,被跟踪
了。”
果然,行驶了半个小时,倒车镜里一直有一辆黑色大众轿车。无法理喻,野
炊嘛,跟啥跟,费心思,费汽油,要是有兴致就加入锅碗瓢盆交响曲,或者表述
饿极馋极之意,来自礼仪之邦的中国军人还是乐于施舍的。
刘蒙提议,用英吉沙小刀切割黑面包,提提口味。英吉沙位于兰州军区防区,
是新疆的一个小县城,以产英吉沙刀闻名于世。玩笑开得颇有情趣,王海洲自然
高兴,干脆一拍板,西北狼,北极熊,看谁调戏谁。反跟踪是侦察兵必备的素质。
马上要举行的竞赛全在假设敌的捕猎下进行。谁能最有效地排除干扰,谁就是牛
皮的爷。虽然口出狂言,但不敢小瞧跟踪者。爱沙尼亚是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众
所周知,前苏联的克格勃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特工。
波罗的海三国的交通标志都以各国的文字书写,没有英文说明,外国人在这
些国家自行驾驶很不方便。梅秘是个有心人,每次来塔林都用心熟悉道路,车技
也玩得娴熟,专拣丁字十字拐弯抹角。杨磊玩了四年方向盘,看到前面的车子开
得飞快,不知详情,以为梅秘考核他的车技,咬住尾巴紧追不放。原想玩场游戏,
检测一下反跟踪能力,没料到,三下五除二把跟踪者甩得无影无踪了。
两位驾驶员神经绷得太紧,头都胀疼了,不过玩得很刺激。乘车者倒霉了,
车子左拐右弯甩得屁股坐不稳,吓得一颗心悬在了嗓门眼上。他们倒是希望被跟
踪,这样就可以坐安稳了,还能看看克格勃的模样儿,回国后也好多了嚼舌头的
配料。
到达野炊地,大家收回了跑疯车的兴致,架起篝火烧烤开了野味。杨磊脑子
里还在疯狂驾驶,没完没了地和梅秘吹牛。于新伟也是个懒人,啥也不想干,不
过决不耽误吃喝的事,端着饮料,唉声叹气地走了过来:“哈哈,看样子老外的
技术也一般般,波罗金诺掉队了,活该啊。”
这位中国一队队员兼驾驶员,没摸上方向盘与跟踪者潇洒一番,心里颇是遗
憾。他是个啥事都喜欢浪漫的人,能吃,善吃,一提到黑色大众轿车就想到了东
欧餐桌上的主食黑面包,口感有点儿酸,又有点咸。购物时尝过黑面包里的极品
波罗金诺。这种黑面包加了天然香草籽,出炉时底部敲得梆梆响,色泽黑光油亮,
切开时香软可口又不掉渣,涂上一层薄薄的黑鱼子酱,鲟鱼卵制成的鱼子酱像珍
珠一样晶莹剔透,赏心悦目,不过腥味太重。
话题转到了黑面包,杨磊的牛皮又鸣锣开场了,哐哐哐一阵猛敲,吹嘘着小
样儿,要是把波罗金诺扛过来现烤,他就能烤成中国面包,色泽金黄发亮。于新
伟一听,我靠,杨三牛要把波罗金诺烤成黄桥烧饼还是新疆馕饼。这两种“中国
面包”都是外扣芝麻内插酥,香气扑鼻总比酸咸腥味要棒,两面金黄总比一团漆
黑悦目。
狼崽子都很可惜,黑色大众轿车被梅秘给甩了,要不现烤一下波罗金诺,试
试成色和味道。梅秘呵呵笑着,顺水推舟开着玩笑,波罗金诺没法现烤,和面发
酵就得两天,还要放到俄式烤炉里用文火焖烤,不如甩了它安心吃咱的中国餐。
塔林… 派德… 塔尔图的一级公路,西北… 东南走向。
从塔林出发,向东南行驶,经科泽(KOSE…UUEMISA)至阿尔杜(Ardu),拐
向东北的二级公路,绕了一个斜向西北45°的大U 形,这就到了大赛宿营地,亦
为竞赛终点站的高乌特拉(KAUTLA),全程81㎞。
爱沙尼亚的原始森林是典型的丘陵地貌,随着地形的起伏,郁郁葱葱的参天
树木像一浪浪绿色的微波。油伞一样的松树高大直立,矮小的冷杉充杂了柄间空
隙,组成了一堵绿墙,站在纯净的蓝天下俨然地体现着大自然的尊严。
前些年,组委会推倒了树木,推平了地面,这里便成了平坦的草坪,方圆1
㎞? 有余。
林木环抱的空旷地段,没有古城堡的凝重,没有现代建筑的压抑,人为景观
就是几块灰色石头。两块大的2m多高,八字形对称站立,顶部为不规则半圆,正
面挂着三块长方形小牌子,刻录着文字说明。其间躺着一块作为基座的70㎝高的
石块,顶部立着1m多高的黑色十字架。文字刻意地提醒每一位来者,此刻正置身
于二战时期的战场,周围的森林和农田还能找到战火焚烧的痕迹。1941年,爱尔
纳游击队在这里遭遇了一场恶战。这支为民族独立而战的侦察小组与入侵者打得
很惨烈,最后终于在此与大部队胜利会师。
自举行“爱尔纳? 突击”,这里就是竞赛的大本营和胜利者的最后冲刺点。
这不是历史与现代的简单撞击,而是经历了太多外侵磨难的爱沙尼亚民族,在用
鲜花歌唱寻求自由自尊的同时,渴望岁月的流逝不会冲没和平的宁静。他们也希
望通过竞赛,全世界的军人都为这个目标奋斗,愿硝烟化为炊烟,让干戈成为玉
帛。每年竞赛前夕都要搞一次纪念活动。今天傍晚领队、裁判协调统筹会后,21:00
整,全体人员将在这里举行“日落典礼”敬献花圈仪式,纪念为民族尊严、捍卫
和平而牺牲的烈士。
组委会规定,参赛队在8 月3 日12:00 -17:00 期间进驻宿营地。
因为野餐,中国队最晚进入营地,各参赛队都已搭好了帐篷。
王海洲逛了一圈,选了东北角的空地,伸手一指七零八落的帐篷,啥话没说,
乐呵呵地兜开了风。等他转完一圈,东北角已经立起了帐篷,两顶16㎡的排用帐
篷,八顶单兵帐篷,高低有序坐落成了整齐的两排子。
王海洲往行军床上一躺,叫了声舒服。床是篷布绷成的,一躺下就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