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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 作者:占修萍-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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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G先给他们甩串羊肉串。转眼一想,不行啊,那三个是英语文盲,嘲笑的话说
完了等于放屁,还得添上一句翻译:弟兄们,一边稍息去!

    第四轮单项比赛:敌后渗透侦察与报告。

    任务:侦察敌后方军事基地,调制侦察要图,用英文拟制敌情侦察报告。

    线路:G →侦察点→H ,直线距离25㎞。

    第四阶段穿插限时,约24h 左右。

    说是这个数字,其实只有挪威一队给足了时间。中国一队的限时:8 月5 日
20:10 -8 月6 日18:30 ,总计22小时20分。这个时间,比上吃亏,比中不足,
比下有余。

    这个“余”字,只是针对挪威二队而言。

    挪威这群北欧海盗,逗死人。挪威一队抽了个1 号,代号Viking1 ,几个控
制点都是按时到达,一直领先开拔。挪威二队抽了个末号,代号Viking27,下海
划舟时被分在了第三组,出发的时间吃了亏,后来又跟中国一队一样,连续三次
穿插都将封顶的25分丢得精光,出发的顺序也就不断地往后推移了。但他们远比
中国一队倒霉,在到达F 点时来了个猛超,20:27 到达点上,一下子超时3 小时
47分,两个单项没比上,还从陆路跑步到了G 点。陆路全在原始森林,连条羊肠
小道都没有,唯一的就是十多条大小河道。穿越几百米森林就得趟一条河流,不
说累,光衣服脱来脱去就把人烦死了,22:00 才累到G 点,裁判只给他们的下一
轮比赛恩赐了19个小时。看看他们的同僚Viking1 ,24小时,所有参赛队里穿插
限时最多的。

    女兵队放弃了侦察,可以从G 点直接到达H 点,直线距离6 ㎞,跟直线距离
25㎞还要搞侦察的男兵队一比,简直是天地之别,可也摊上了22个半小时的穿插
时间,比中国一队还多出了10分钟。

    中国一队拍拍屁股,对这段穿插限时很满意,心里全在盘算,瞅个机会睡上
一个囫囵觉。两天一夜了,除李永刚眯盹过个把小时,其他三位都没合过眼。太
累了,最期盼的就是睡觉。

    以G 点为基准,侦察点在西北,H 点在西南。

    G →侦察点→H ,直线距离25㎞。

    G →H ,直线距离6 ㎞。

    每个队都采取了兵分两路的战术,一路身负重压,一路肩负重任。

    没待李永刚宣布行动方案,张高峰便眨巴着眼皮子,耷拉着脑袋,把电台塞
到了王帮根的背囊,81…1也挂到了铁人的脖子上。侦察的事少不了他,任何一个
项目都缺不了翻译。趁三位讨论侦察线路,他躺在湿漉漉的草地,枕着装了帐篷
的背囊,赶紧打上几分钟的盹儿。他算是白长了个儿,生来就是书生的命,体力
差,耐力也差,可这场比赛就他事多,赛事没搞到三分之一,身心已透支到极点。
没办法,没理由推脱,现在所能做的只能利用这点时间休息,等三位确定了行军
路线又得劳累了。

    中国一队的分工是,于新伟和张高峰轻装上阵前往侦察点,李永刚和王帮根
负重直插H 点。雨水,汗水,全身都湿透了。四个人先往南面的森林腹地走了走,
拣了些树枝烤火。天色发灰时,该出发了,张高峰揉了揉眼睛,倒死,这日子不
是人过的,刚才烤着火睡了个把小时,正在睡意上,脑子迷糊着呢。

    G 点与一级公路的距离不到2 ㎞,由一条东西走向的小土公路108 线连接着。
于新伟和张高峰向着西北斜插到了森林边缘,观察了一下小土公路,见几个拿枪
的影子在晃悠,不敢贸然行动,只好继续走在了林子里。接近一级公路时,响起
了狂噪的“Oh! Oh! ”喊叫,两个人一惊,忙闪进灌木丛,透过树缝一瞧,两位
背囊老兄呼呼地向着森林腹地蹿逃,十多个人在后面紧追不放。森林里一热闹,
公路这边反而静得出奇了。于新伟分析红肩章全追进林子里了,大路上反倒无人
把守。张高峰一想,很有可能,有句名言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我靠,走大路。

    于新伟坚定了刚才的想法,躬身蹿向了路边。张高峰不假思索跟在了后面。
两个人蹲在树根旁,视线穿越百十米宽的麦地观察着。路上确实很清静,停放着
两辆吉普,却不见人影子。路的那一边也是麦地,然后再是林子。

    穿过麦地,上到公路,天色比刚才明朗多了。

    麦子的杆子是青绿的,穗子是金黄的。云彩渐渐暗淡了下来,天空变成了幽
深的宝石蓝。一群乌鸦超低空掠翔,在青黄的麦田与灰色公路上空嬉戏盘旋……
张高峰触景而思,想起了《麦田和乌鸦》的油画,那是荷兰画家梵高的杰作。有
人说,梵高的作品令人窒息。这话不错,那是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铺天盖地的
压力让你感受着绝望,又在绝望中滋生希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带着麦香
味的,劲来了,睡意跑了,禁不住喃喃自语:“Vincent Van Gogh……”

    “什么什么?”于新伟连声询问。

    “伟大的Googol,让我扎实地爱你一次! ”

    “Googol是谁?”

    “无穷无尽,至高无上,最高境界……”

    “喂,醒醒,别说梦话了。”于新伟惊诧地盯着张高峰,他自然不知道,这
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学名词,相当于10的100 次方,一个Googol比一个城市汇集了
一个世纪的雨水还要多,或者说,沙漠里的沙子有多少,天上的星星有多少,一
个Googol就有多大。他想哥斯拉一定累坏了,神经累出毛病了。

    “谁说梦话?”张高峰紧跟几步,挨着于新伟,“我是说文森特? 梵高,他
的油画太棒了,伟大的Googol,世人无与伦比,就像这道景观。”

    “这么厉害,他是哪路的神?”于新伟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见着景观有多
特殊。

    “100 多年前的大画家,爱上了一个妓女,那个女人要他的耳朵当礼物,他
刷地割下左耳包好了送给那个女人。”

    “我靠,就那个苕子啊,听说过。”于新伟放慢了脚步,说,“这事刺激,
比完赛了,好好说给我听听。”

    “现在说吧,很精彩。”张高峰放慢了脚步,语气迫不期待,“说话走路,
不累。”

    梵高爱上的妓女叫雷切尔。那是一个寂静的雨夜,雷切尔站在风雨里,又冷
又饿,却没接到客人。夜归的梵高被雷切尔的哭声感动了,带她回到了公寓。雷
切尔的漂亮和性感让梵高的创作灵感喷涌。可梵高穷困潦倒,无法满足她的物质
欲望。梵高想送雷切尔一件礼物,恳求她留下来,不是一夜,而是永远。雷切尔
觉得梵高的耳朵出了毛病,连“拒绝”一词都听不明白。她揪起梵高的左耳说就
要这个。痴情的梵高毫不犹豫地抄起了锋利的水果刀……

    “扭曲的爱情,不听。”于新伟加快步伐,把张高峰甩下了一大截,回头说,
“快走,这是大路,别磨蹭了。”

    张高峰落在了后面,脚步放得更慢了,不停地张望着麦浪,不时地看看压过
头项的黑色鸟群。他选修过西欧文艺史,那时总弄不明白,为什么19世纪印象派
油画大师产生于北欧。现在身临其境,看着这样一幅大自然手笔绘制的浓郁油画,
终于领悟到了原委所在。虽然这里是东欧,但与北欧的几个国家只是隔海相望,
而且从文化地域说,大多数人也把这个国度划入北欧。可以想象得出,田园风光
也是近似的。

    绘于1890年7 月的《麦田和乌鸦》,最为独到之处便是用刮刀上色,横扫了
整个画布,形象粗犷,奔放不驯。沉郁悒人的天空,西下的太阳是浅蓝色的,初
升的月亮是青蓝色的,旋涡状的星体和滚滚翻卷的乌云笼罩着空阔的麦田,狂风
撼动的金色麦田如波涛横铺倾斜,群鸦透露出疲倦和绝望,点点压向绚丽刺眼的
橙色麦穗……黑暗的冷色与明亮的暖色形成了天然的对比。两种互不妥协的精神
之力运用在狂嚣的画面,在强劲的抗争中极力地展现自我,这是不屈的呐喊和生
命的旺盛。

    梵高是个天才,是个狂徒,是个奇迹。他的画生前饱受寂寞,只卖出一幅油
画两张素描。他死后,他的画鲜活了,成了世人最昂贵的收藏品,被盗窃,被复
制,被假造,其数量没有哪位画家胜于他的。生活在低处,灵魂在高处,这就是
梵高的画。

    于新伟是个喜欢文学的人,一听张高峰的诠释,悟性便到位了,潮热涌了,
心血涨了。他突然来了新感觉,这更像两个狼崽子与一群红肩章的竞争。呵呵,
现在的他们,生存在困境,争雄在夹缝,铆紧蛮劲才能钻透铜墙铁壁。

    他们又走近了F 点,确切说,距F 点西南半公里处的一级公路。这里距公路
大桥不远,过了桥就是李永刚搭小皮卡下车的地方。

    天色已经灰蒙,不过还是能看见,不远处的桥头紧挨着一间小房子。看到孤
零零的小房子,于新伟就发悚。他放慢了脚步,考虑往前走还是侦察一下,或者
绕个圈子趟河而过。没待跟张高峰讨论此事,跑步声就起来了,他扭头一看,有
人追过来了,瞧跑劲颇似疯狗,紧跟着“Oh!Oh!”也吼响了。

    张高峰没敢回头,紧张地问:“咋回事?”

    这个地段太开阔了,路两边是空旷的麦地,无处藏身。背囊虽然减轻了重量,
但彼此相距太近了,要想摆脱追击很困难。于新伟镇定了一下心境,用平缓的语
气若无其事地说:“五只乌鸦追我们,跑不跑?”

    “乌鸦?”张高峰问了一句,立即反应了过来,“试一下。”

    “Go!”于新伟喊了一声,撒开双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小房子。

    只有背水一战,绕到房子后面看一看,要是从那儿伸出了熊掌攉上一巴掌,
呵呵,自认倒霉吧。嘿嘿,没料到老天有眼,房子后面是片河滩,长满了一人多
高的灌木,密匝匝的。于新伟顾不得灌木带刺,刷地滑下了路基,一把拽着张高
峰的手把他拉了下去,躬身一弯,一头扎进了丛林,将身体贴紧地面,老老实实
地卧着不敢动一动。

    五个假设敌,三男两女。他们是负责把守桥头的,刚才全待在了河边吃喝去
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参赛队员的胆子这么大,竟敢顺着大路过桥。追到房子后
面,他们叽哩咕噜商量了一会儿,撒成了一条线,探着脑袋直往灌木丛林瞅着,
身体不时地摩擦着枝叶发出嗦嗦的响声。

    坎上坎下,相距不到两步距离。

    两个狼崽子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憋得胸部发疼。

    天色似乎就在这一刻暗了下来,黑得很快。虽然老天相助,可头顶上的脚步
声没有停止,蚊子也嗡嗡地跑过来瞎凑热闹。于新伟又搬弄开了张嘴运动术,张
高峰就惨了,既不知道这个好方法,又没法看清于新伟的动作,尖尖的触角扎在
脸上又疼又痒。不过于新伟也没好到哪去,蚊子的触角毫不客气地扎进迷彩衣服,
身上照疼照痒。

    近半个小时过去,假设敌走了。

    哎哟,度秒如年。

    可还是不敢乱动,继续趴着,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他们才敢钻出丛林。于
新伟耸着痒痒的身体,问刚才红肩章都咕噜了什么,该不是割梵大师的耳朵吧。
张高峰不停地抹着脸,痒得很,又不敢抓挠。不过,没被罚分,再怎么地受苦受
难心里也舒畅。刚才人家说的是本国语言,他哪听得懂?可心里一高兴,他还是
开着玩笑回答道:“他们说怎么搞的,眼皮子底下给溜了,要是抓住,割下狼耳
朵下酒。”

    刚调侃开,枪声嘣嘣地响起了。

    见鬼!

    他们又钻进了灌木丛。

    不敢上大路,更不敢过桥,只有趟水过河。他们悄悄地钻出丛林,摸向水边。
没有月亮,只有几点星星,水面不反一点光亮,只有淙淙的流淌声。无法知道河
的深浅,但听声音水流不急,瞎子摸着过河,试上一把。

    河水果然很少,深不过膝盖。

    过完了河沟,上到泥滩,这里也长着一片茂密的灌木林。这些林子不知是啥
树种,尽带细小的硬刺,虽然将双臂豁出去挡脸,可还是时不时被无法设防的枝
条儿抽上一把,扎得脸皮火辣辣的疼。张高峰一想到刚才的煎熬心就颤栗,提议
找一处林子稀少的地方上公路。不敢捏手电,只能凭感觉,他们嗦嗦地挤身于灌
木林里,好不容易挪到公路边,双手搭在路基正要一跃而上,一发照明弹打在了
头顶,四周环境亮如白昼。他们吓坏了,双手猛地一抽,整个人掉到了路基下,
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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