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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著空荡荡的走廊,地板昏黄的倒影,留下一条血迹斑斑的白纱布……
计程车驶入没有假日的机场,付了钱田中下车,提著行李往候机室走去,走出不远,便看到南本正笑著向他招手,幸好出发的机场是保密的,不然引来大堆歌迷就麻烦了。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笑问田中。记得当她提出带他去拉斯维加斯时,他犹豫了一会,最后仍然拒绝了她,理由是……“你不是说不想让他哭吗?”
“只有离开他,他才不会再为我哭。”
挣扎一夜,他彻底想清楚了,留在他身边只会继续伤害他。
“你变成熟了。”南本欣赏地点点头,这时候机室内的广播响起。“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嗯。”心情好沉重,突然决定要离开日本,连小野也不知道,只告诉他一个。又想起他的脸了,田中僵直的腿立于原地,许久也无法往前迈步,总觉得……胸口慌乱得不知所措。
当他说要去美国时,他没有哭,也没有说任何挽留他的话,只是哀凄地望著他,那神情,像极了离家出走时,杏子欲哭无泪的表情。
“田中,在想什么?快点啊。”南本回过头催促他。
“啊?喔。”他拍拍脑袋叫自己清醒,刚提起行李,手机便响了。
拿出来一看,田中愣住了……竟是他打来的,要接吗?
南本走回来,听见响个不停的手机,再看看田中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
“你不接吗?我觉得,有什么话应该在走之前说清楚,不然……你可能会后悔莫及。”
她看看表。“还有五分钟,我先上飞机等你。”
望著她远去的背影,他一脸困惑,最后亦抵不过内心强烈的渴望,按下接听:“喂喂?”
“我说过,只要你再抛弃我一次,我就死在你面前。”
站在十八层高的顶楼平台上,近藤纤瘦的背影仿佛将要被狂风卷走。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快要上飞机了……”
他笑了起来。是啊,他走得那么干脆,就证明了他从来不曾爱过他,他居然还在妄想著,他会为了他而跑回来。但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他也不愿让他走,自私是人类最原始的本性。
“十分钟,我再等你十分钟,如果你不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即使像个女人一样,用这种懦弱而卑鄙的手段,他也要试著挽留他。
“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传来他惊慌的吼问。
“医院的……”头好晕,他开始有点神智不清,声音也越来越细小。“不,不用回来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哪里快告诉我!喂、喂喂?!”
“不要,头好痛,我没有和他上床……”手一松,手机从高空直线坠落,摔得粉碎。
耳内一阵刺破耳膜的电流窜过,田中的心往一沉,丢下行李直奔出候机室。
'恭贺新禧,各位乘客晚上好,往美国的班机即将起飞,请系上您的安全带……'
南本看看身边空空的座位,会心地笑了。
“你就不能开快点吗?!混蛋!我来开好了!”田中急得越位要跟的士司机抢方向盘。
“先生这已经是最快了……”
“可恶不要停啦!管他什么红灯快冲过去呀!”
“可是……啊!”
趁停红灯的空隙,他索性一拳打晕司机,把他踢下车后坐上驾驶座,直闯红灯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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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咔嚓一声,他低头一看,是手机的碎片!仰首望去,楼顶一片黑暗,但他就是住在这栋楼的病房里,所以不会有错的!确定之后,田中像被火烧身一样冲进大楼。
该死的电梯竟在这紧急时刻坏掉!气喘嘘嘘地跑了十八层楼梯,他停下顺了顺气再接著跑。
果然是这里!看见他纤长的背影被月光所笼罩,田中心里暗暗庆幸他还活著。
“纯!”他大喊一声,想把他的注意力引到这边来。
他听见喊声,慢慢转身向他,背对著月亮,光线阻碍使田中看不清楚他的脸,更看不到他脸上的泪水。
“别动!冷静一点等我过去!”心想他现在的情绪可能很激动,为了不刺激到他,虽然紧张得要死,田中仍压抑著缓步向他靠近,并伸出一只手,好让他握住。
他也慢慢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田中宽大的手掌,可马上他又缩回手,失常地往后退。
“不……走开!不要碰我!不要再伤害我!”他哭喊著,瘦弱的身体在突如其来的飓风中摇摇欲坠,田中吓得冷汗直冒,也顾不得危险了,他疾步向前跑去。
这时,近藤受伤的腿抖了下,眼前的田中渐渐模糊,幻化成几个重叠的人影。
踩不到地面,悬空的感觉促使他回头,一阵晕眩袭来,他往后倒去……
“不!纯——”
田中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云霄,伸长的五指悬在半空,他玻璃般漂亮的瞳孔,映照著他爱的人,坠入黑夜的怀抱……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著,田中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抱紧自己,全身抖个不停。
不知道自己趴在平台上跪了多久,只知道当他掉下楼的时候,他几乎想跟著跳下去,直到被人扯开,说护士发现有人要跳楼并报警、他已在抢救当中等等,他才像行尸走肉似地走回这里。
最后一眼看到他,他的脸早已划满跌伤的血痕,不再是那张完整而清秀的白皙脸庞。
他错了吗?走到最后一步,他决定分手,但明显地这个决定仍是错误的,一错再错。
“你们有看到吗?他的腿流了好多血啊,满地都是血、好可怕啊!”
“就是啊好恐怖,虽然摔在垫子上,但十八层楼实在是太高,我看见他摔落后又弹了出来,所幸腿先落地,头部没有重创,应该救得活吧。”
“救活了情况也不乐观啊,那个人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或残废呢。”
好吵,几个多嘴的护士一直站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
“闭嘴……我叫你们闭嘴!”田中猛地跳起来怒吼,吓得胆小的护士慌忙逃开。
急救室的门忽然打开,他随声响望去,一个医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他下意识地冲进去。
“先生你不能进来!请你去外面等!”
DiDiDiDiDiDi……心电图显示仪的画面出现一条崎岖不平的曲线,主治医生大汗淋漓。
“我要在这里等!”田中用力推开上前阻止他的护士,冲到病床前握住近藤冰冻的手。
“VF……长泽医生,他好像快不行了!”
“打强心针!”
“奇怪,头部只是轻伤啊……”
他紧闭双眼,似乎很痛苦,透过氧气罩可以看到他张开的嘴急促地喘气,皱著眉头,那闭合而颤动的眼睫流下两行泪水。田中的心剧烈地跳动著,十指包紧了他的手。
“不要死……我叫你不要死听到没有?!”
“先生请你出去好吗?你在这里会妨碍我们进行抢救的!”
DiDiDiDiDiDiDiDiDiDi……类似闹钟的声音越来越快,仿佛在预兆他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不要……我求求你、求你不要死啊……我爱你……”田中哭诉著爱意,心痛欲碎。
作势准备上前拖走他的医生听到这句话,全部都傻了似的手足无措。
“我爱你……我发誓永远都不离开你好吗?所以请你也坚强一点……”
像是听得见他在耳边的哀求,近藤的泪水越流越汹涌,气喘不止。
“医生!强心针!”
“喔喔!”发呆的医生急忙卷起近藤的衣袖,往扎满大大小小针管的削瘦手臂刺进去。
“输血!”
“是!”
趴在床沿注视著他,注视眼前的一切,像是时间暂停般空白。
他发誓会给他永远,如果神听见他祈求的话,请把他还给他吧……
“近藤先生,该吃药了。”护士抽走他手里的音乐盒,拿起药和水杯准备喂他吃,谁知背后伸出一只手,夺走了她的任务。
“我来就好,你出去吧。”田中抬高他的下巴,按紧他两颊,等他的嘴自动张开时立刻把药扔进去,再灌入温水。吃完药再把音乐盒放回他手里,半个月来,这个机械化的动作不断重复。
“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去楼下散——”田中的声音忽然刹住。“去楼下坐好吗?”
……没有反应。他依旧明亮的眼睛凝视著音乐盒,仿佛失去听觉般无动于衷。
“还是……算了。”田中苦笑著叹了口气。
“喂!”有人敲门,他回头看,原来是小野。“出来一下吧。”
坐在草地上,小野先出声:“还是不能说话吗?会不会是失忆了?”
“医生帮他做全身检查后对我说,他一切正常。”田中烦恼地仰首叹息。“大脑顶叶没有受创,精神正常,声带也没损伤,我想……他是在恨我吧。”
“因为腿的事?”
虽然是活了下来,两条腿却残废了,他还那么年轻,任谁也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吧。
“可能吧,不过没关系,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来照顾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原谅我的。”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他的人生观完全改变,现在他已无所畏惧,只要他真心爱著的人还活著,钱,女人和自由,他什么都可以抛弃。
“会吗?”田中变乖了的确令人欣慰,但他对近藤的伤害不是轻易就可以得到宽恕的。
“一定会的,不管多久,反正这次……换我等他了。”
“我们回来啰。”田中心情甚好地推著坐在轮椅里的近藤进屋,屋子像重新装修过般干净整洁,他蹲到他眼前笑容可掬地问:“你看我是不是也很会做家务事啊?阳志是我带大的喔!”
一心想逗他笑,但他的脸仿若蒙上一层冰地冷漠。
“你不说话……害我跟傻瓜一样。”田中自嘲著,让自己好下台。“算了,我去做饭,你没有吃过我做的饭吧,不是骗你的,真的很好吃呢,对了,我还记得你讨厌纳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进厨房。
无声的晚餐,除了电视机的声响,一切都沉静得让人沮丧。
跟住院时一样,三餐和洗澡,一切大小事物全部由田中包办。
蹲在浴缸旁擦拭著他白皙的背,忍受不了安静的田中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话:“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好吗?你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吧,那去图书馆怎么样?不过你知道我不懂那些都是字的书,所以我想找漫画来看,可是图书馆有漫画吗?比如说机动战士之类的……来,转过身。”
拿起洒水器冲去他身上的泡沫,恢复血色的肌肤渐渐在朦胧的雾气中呈现出来。
湿布掉进水里,压抑不住冲动的欲望,田中猛然将他搂进怀里。
“这里不是医院,开口说句话好吗?我真的很难受,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每次看见赤裸的你,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好想抱你,可以吻你吗?告诉我可不可以……你回答我呀!”
坐在他面前的人,就像一樽断了肢体的木偶般了无生气,有时他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著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说话,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地面,闭合的嘴唇丝毫没有动过。
田中垂下头,狠狠地吸气,把所有需求都往心里压,最后,他终于挤出笑容抬头:“没关系,要快点帮你洗完,你一定很想睡觉……”他的手停在他架在浴缸外那细长的腿上。
清楚看到他腿上的伤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无奈随时间增加的是心痛,而不是习惯。
“对不起……现在还会痛吗?”
轻轻擦干他身上晶莹的水珠,他低头在那毫无触觉的腿上落下一吻,然后抱起他走出浴室。
放他躺卧在床上,田中帮他盖好被子,接著抱起枕头说:“快睡吧,我去阳志的房间睡。”
不能和他睡在一起,否则会把持不住自己。自从他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女人了。
“一个人可以吗?如果半夜不舒服的话就喊我——”他愣住,随即又放下枕头。“还是不要了,我留在这里吧。”关了灯,他轻拥著那无声的躯体,即使闭上了眼,亦久久不能入眠。
黑暗的卧室,深夜静得只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近藤仍然活著。
只要他还活著就有希望,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问题接踵而来。
两个轮子慢慢滑动著,卧室的门半掩,隐约可以听见楼下传来中年男子低沉的说话声。
客厅的气氛一触即发,严肃而令人精神高度紧张。
油亮的头发整齐地往后脑梳,皮肤稍为黝黑,两道剑眉往上竖的男人显得怒气腾腾,绷著脸威严地盘膝而坐,他身旁则端正地坐著一位虽上了年纪却不失美丽韵姿,温柔娴淑模样的女子。
田中第一次以后辈姿势正坐在他们对面,弓腰低头,著地的两手手心直冒热汗。
“无论如何,我今天是一定要把他带回家!”男人的噪子洪亮高昂,那气魄令人敬惧三分。
“伯父!”他马上抬头想劝说他,但一遇上他锐利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他在一起,所以请你允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