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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不安得迎上季语的视线,那深邃的眼神令他猜不透季语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沉默良久,季语低头凑近了慕言的脸庞,搔痒的气息拍打在脸颊,酥麻的感觉瞬间醍醐灌顶,那微微眯起的一双桃花眼透着乱人心神的媚惑,慕言不由自主得闭上了眼。
那一刻, 他以为他会吻他。
“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季语寽了寽慕言额前的散发,起身离开。
新皇登基之日,大赦天下,季礼终于获得自由出行的权力,却忽然收到了一封书信。
送信者神神秘秘,季礼打开一看,立刻变色。
当夜,天高气爽,华灯初上,歌舞升平,皇城里一派喜庆,宫里笙歌曼舞。
不为人知的宫里一角,却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东西呢?”月下一身素衣装扮的女子,正是季老爷新近娶回家的第七房小妾,今早朝廷上刚被册封为如妃。
慕言不解,季语告诉他未免惹人注意才选了这么个小角落把刺绣给她,可是为何这人要怒目相视。
如妃一把抢过慕言递上的刺绣。
如果慕言此前有看过刺绣上绣的是什么字,或许他就明白为何此刻季礼会出现在现场并想要杀他。
可是慕言不会去看,他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看,更进一步的来说,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季语的吩咐。
之前鹿良山的那次送信是如此,这次也是一样。
没等季礼下手,大批的禁军包围住了他们,从人群中走出的,是皇袍加身的季老爷。
人证物证俱在,一切好比捉奸在床。
刺绣上的绣的是季礼与如妃俩人的爱称,俩人欲杀慕言的行径恰恰又暴露了他们杀人灭口的目的。
季礼与如妃是如何私通的,慕言自然不知道。
但是只要季语知道就可以。
早说过龙颜是不可触犯的,季礼被秘密处刑,季语非常‘好心’的去看了他大哥的最后一面,只是冷笑着丢下一句话。
“大哥,色字头上一把刀。是你输了。”
季礼是触犯了龙颜,罪不可赎;可慕言,不免被牵连了‘知情不报’的罪。
慕言冤,他心知这很可能是季语导演的一出戏,可他又决计不会出卖季语。
因为季语说过,他对皇位没兴趣。
可如果当真没有兴趣,为何又要千方百计除掉自己的大哥?
“我是不得已的。”季语如此对被关在天牢的慕言解释,“大哥暗中派人杀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说过的,你应该明白的。”
明白吗?慕言是迷糊了,难道除了死,就没有其他解决方法了吗?
“对了,父王要见你。”
又要询问那次的事情了。慕言跟着走出大牢,突然语气坚定,“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闻言,走在前头的季语顿了顿,回头划开一个不明所以的笑。
一路走来,慕言奇怪,不是要问话吗?怎么到后宫来了?为什么还要他沐浴更衣?
“乖,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季语看出慕言的疑惑,揉了揉他的发,示意他不用太担心。
一炷香的时辰后,慕言身穿一件鹅黄色纱质的华丽衣衫出来,还不停打着喷嚏。
“怎么?水不够温度感冒了?”季语替他把额前的散发寽向一侧。
“不是,是那些花瓣太香了,我……阿嚏……”慕言狠狠揉了揉鼻子,“都说了不要了他们还硬是要加。”
季语眼色一变,扫向一侧早已吓得跪趴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你们听不懂人话吗?不知道什么叫适量吗?”
看着从来都不轻易发怒的季语为自己生气,慕言心里暖暖的。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为了后面所做的铺垫。
季老爷对慕言的秀色垂涎已久,只是那时忙于创业正事,此等劳神费心的事自然是在一切都稳定之后。
慕言不懂,季语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他怎么可以熟视无睹的请求告退。
难道这个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对自己的行为还不够明显让人认为是要做爱吗?
季语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慕言居然连叫他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季语的姿势是那么一气呵成,是那么干净利落,是那么没有一丝犹豫。
听着门缓缓合上的声音,慕言无法相信这是现实。
“看来我的这个笨儿子的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厉害啊~”季老爷沧桑的声音传来,“就连我把你压倒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住手’。还是说,你对他根本不重要?”
那最后一句在慕言看来是挑拨离间的话,反而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功高盖主,这个人是想要找借口除掉自己的儿子吗?
来不及去细想,慕言后庭一阵紧痛,浑身战栗不止,扬起的头痛苦得张着嘴,异样的冲击刺激着他的神经,难耐的呻吟断断续续,可前面始终没有勃起。
他是真的陷入了某个温柔的陷阱,不得翻身。
男宠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尤其主人是在床上有特殊嗜好的当今皇上季语的爹。
白天睡到日上三竿,晚上痛到彻夜难眠。
慕言恨透了这个把他当宠物一样对待的人,而当他证实了季老爷欲除季语而后快的心思后,更是有弑君的冲动。
可是当对方以季语的性命为要挟,却不得不妥协在男人的身体下。
直到某一天,传来当今皇上设下筵席招季语进宫,此后季语便一病卧床不起的谣言。
慕言想都没想,就冲向了季语的王府,宫里的侍卫倒像是提前收到了命令,没有阻拦。
一切都在季语的计算中,就算是现在病危躺在床上命不久已,他也异常坚定的相信,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是自己。
“你这是中毒,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死了,怎么还能这么平静?”慕言一见面就怒气冲天的吼了一顿,沉寂了一会儿,退下了闲杂人等,表情严肃得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放心,我死不了。”
“真不知道你脸上的那份自信是怎么来的。”慕言气得直跺脚,要不是碰上自己,他以为他还能活多久。
“我当然有自信。”是,季语他当然充满信心,从他那次看到慕言居然复活了一只已死的小鸟时,他就知道他绝死不了。
“在这之前,有些事我想告诉你,我……”
“如果你是要说你自己体质的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
“恩哼。”季语一脸的轻松,完全不像是临死之人。
慕言服了他,“怪不得你都快死了,还这么气定神闲。”
从王府回到宫里,慕言反复思量了许久。
他的能力,救得了季语这一次,下次,他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了。
而那个下毒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季语。
季语早就知道了他的事,一直以来却对他始终如一。
慕言望着铜镜中自己出尘的脸颊,暗暗下了决心。
当自己被以弑君的罪名投入大牢等待问斩的时候,慕言是视死如归的。
这次被关押的地方,同时还容纳了一干饥渴的贼人。
可想而知,一只小绵羊落入大灰狼手中,是怎样的下场。
慕言挣扎在这中间偷生,为得不过是想再看一眼那个他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听说,他顺利继承了皇位,改名为灵修皇。
听说,他平定了山西一带的反贼,众人称道。
听说,他纳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为后,举国欢庆。
听说,他微服出宫,体察民情,制服了一伙儿危害百姓已久的强盗。
听说,他于早朝之上,以神机妙算破了一宗奇案。
听说,他的成功是天生注定的,是他手中握有的无字天书上所明示的
听说,那次鹿良山投降的敌军将领,在对战前早已向他投诚
听说,他继位前身边曾有一个形影不离的人,后来因为个人恩怨私自弑君被抓了,还差点连累了他的前途
……
慕言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中,终于等到了当今万民敬仰的灵修皇的御驾亲临。
那个威风凛凛一身皇袍的人俯下身,寽了寽他额前的散发,动作如从前一样,声音如从前一样,可眼神变了。
“听说你要见我?还闹得前来视察天牢的巡抚少了一个耳朵回去?”
说罢,季语上下打量了一下衣衫褴褛却掩不住绝世容颜的慕言,扫了眼牢里蜷缩在角落的一干猥琐小辈,使了个眼色,身边的文官便命人把那些小辈拖出去砍了。
“抱歉,朕近日国事缠身,没能顾到你。”
明明残忍得将他自己遗忘在这个角落,慕言不懂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慕言打掉季语再度寽他额前散发的手,“不要当我是傻瓜。”
“哦?”季语挑了挑眉,拦下想要教训对自己无礼的慕言的手下,“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慕言一时无以反驳,“是,我是傻瓜,相信你,尊敬你,甚至还不可救药的爱上你。可你从头到尾一直在骗我,一直在对我做戏。”
季语不置可否,眼里闪过一丝可笑,“你用‘如果朕不来见你就能马上让朕死’的话逼朕来这儿,就只是为了和朕说这些?”
“怎么,你不信?”慕言也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以为你当时说你知道我的事,是真的知道。现在看来,似乎不尽然。”
季语被他笑得有些发毛,“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入冬了吧。”慕言突然左顾而言其他,未经允许便站了起来,步履有些踉跄得走到了牢房的天窗下,“不知道今天冬天会不会下雪?你说呢,皇上?”
季语蹙起了眉,退下了所有随从,紧紧盯着慕言茫然的双眼。
“当初,是你给了我信任,即使到了现在,我不管天书是不是你偷的,我还是很感激你那时候向我伸出了手。我不计较你如何利用我,真的,我不计较。最后,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我说有呢?”季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慕言的身后,将站立不稳的人圈进怀里,“你瘦了。”
慕言没去理会那句关心的话,冷笑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以,到了现在,你还骗我。”
季语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蹙起的眉拧得更紧了,“你想怎么样?”
“我只想告诉你,被我救过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余生都是掌握在我手里,我想他们三更死,阎王都不会留人到五更。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所以当初我才说,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用的。”
季语已经退到了牢房外,紧握住双拳意图阻止身体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我是真的不计较你利用我,如果你当初把实情告诉我,我也会一件件都帮你做到。可你唯独不该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明白吗?”
慕言凄凉的一笑,抬头看着天窗外阴霾的天空。
“今天冬天会下雪哦~而且,会是千载也不一定能逢的红色哦~灵修皇这么爱民如子,一定不会希望百姓无辜遭殃,是吧~那么,就让当初和你一起打天下的那九九八十一个人的季家军,陪你一起上路吧~”
慕言催动了最后的血祭,天空仿佛降临了一条红色的毯子,在他眼底晕开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起在皇城中。
雪花,亦是血花。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街上,一个孩子仰视异常的天空,拉着大人的袖子,惊喜得叫着,“爹,娘,你们看,红色的雪花。”
恰,彼时,谁都有天真。
17。伤害
恰彼时天真。
楚凡呆坐在屋子里,脑袋空空。
藤姬最后告诉他,离开这里也不是一定要经由慕言,冥府的人已经发现了异常,定会派人来找他,到时,为了维护两个世界的平衡,自然而然就会把他送回去,毋须担心。
可是现在,即使回去了那边,也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回不回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大不了拿不到高中毕业证书。
只是,干等在这儿,会有谁回来吗?
江南回来是无庸置疑的,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慕言……楚凡猜不透。
如果慕言失忆是假装的,那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找自己报自己之前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