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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来了。”小顾搂上她的肩,引她看停到他们身边的TAXI。
“那我先走了。”她抬起手轮流动了动手指,“bye。”
身体里那股突如其来的闷恼情绪是何种成因,他无法去分析探讨,只是不觉往前跨出一步,拉住了她跨进TAXI的身子:“不如我送你?”
“耶?”陆繁星有些意外。
“让西西送她,我有话跟你说。”小顾拉开他阻挡她的手,将陆繁星塞进出租,关上了门。
“什么话?”他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即便体内沉闷之气凝结,出口的话依然平静无波。
“星星有抑郁症。”
“什么?”他一震,突兀的转头看他。
小顾神情严肃:“所以如果不能给她安全感,不要随便招惹她。”
车子奔驰在夜里。
星星有抑郁症。死亡对她来说,是种快乐。
所以上次她拉了那个女孩出门并不是说服,玩命的意思就是真正找死?这次,恐怕也是这样。
我遇见星星的时候,她饿了好多天,在乞讨。她没有亲人,没钱办健康证,大学毕业证书也没拿到,找不到工作,只有去乞讨。我们大概很难想象,究竟要饿到什么程度,才会放下人的尊严去乞讨。
所以小顾才会每次听到星星说到自己是乞丐就发火吧,因为那段过去,对她来说,是灾难,小顾希望她忘掉呀。他也希望。
她的那个破烂手机是她死掉的朋友留给她的,似乎是让她帮一个忙,所以她才会活下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手机不见了,就要小心了。怎么?难道你都没发现她是有准备的把每一天都当生命最后一天过吗?
他真的没有发现。只知道她总是想做什么就马上去做,好象怕会赶不及一样。在凤凰是,去上海也是。
她那曾经让他羡慕不已率性之后究竟是什么?
雷煦明胸口倏地像是被拉扯般紧缩
所以如果不能给她安全感,不要随便招惹她。
招,打手势叫人来;惹,招引,挑逗。
妈的,只是朋友,说什么招惹?
他闷闷捶了一记方向盘。
真的只是朋友吗?心里明明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如果只是朋友,那你在烦什么,看见小顾搂她的时候,怒什么?
他喜欢过人!他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好不好!
该是,该是没见到她的时候想见她,见到了还是觉得看不够,在她身边,心跳就会不自禁的加快。
而对陆繁星,没见的时候想见,有。
见到了觉得看不够,没有。
心跳加速,更没有。
在她身边,只是……只是觉得很舒服,舒服的不想离开而已……
可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听到她受伤的瞬间,那翻天蹈海般涌起的情绪是为了什么?那失去冷静的混乱情绪是为了什么?那只有“为什么会是她受伤”这个认知无限扩大,刹那占据他所有情绪,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何自己会如此心烦意乱?
震动了许久的手机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随手将蓝牙耳机塞到耳中,按下通话,低沉的出声:“喂。”
“喂?”那边传来熟悉的女声。
车子一个急刹,他紧张语道:“怎么了?伤口又出事了?还是出租车有什么问题?都怪我,当时应该坚持送你的。现在在哪里?”
“……”那边人似乎被吓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被一把无形的大锤狠狠锤了一下,脑子在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繁星不会这样叫他,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他曾经深深恋了五年的人,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以为终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人。
可是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为什么会那么久没想起她?甚至在接到电话听到声音完全都没想起她。
“喂喂喂?怎么搞的?雷你还在吗?”
他定了定神:“在。”
“我下个月结婚,你有没空来?”
“有啊。”他浅笑,知道不是繁星出事让他松了口气,她的结婚也没有勾起他多少感觉,“不过哪有人要发喜贴问别人有没空的,都是发了喜贴就做数的,别人不到只好自认倒霉。”
“哎呀,跟你学的,先问清楚,省得浪费喜贴的钱。”她爽朗的笑开。
他笑了一声。的01
“那我让苏到时候把帖子带给你。”
“好的。”他在和她道别后收线,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放下车窗,让冷空气灌进了车内,冷却他纷乱的脑子。
他闭上眼再睁开,双瞳都清明了不少。
繁星。繁,星。
这样念着她的名字,心跳依然是平平的,可是贴近心口的地方明明有什么燃烧了起来,在这样的冷夜里格外温暖。
喜欢那个人之前,心一直是空的,所以一眼看见之后,就被倒满了,满心满眼就都是她,容不了其他人。爱的很汹涌,于是也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她。
繁星不同。
繁星是一点一滴渗进来,一点一滴的将原本的那个人挤了出去。
悄无声息的,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爱情这条路,很多时候都没有直达车,或许那天在公交车站遇见她,就意味着他该换乘的那路车姗姗来迟了吧。
part8
恍然间,好象又回到了凤凰。
从菜商的公司走出来,因为帐目而有些头发胀的雷煦明一眼便看见了对面街上那抹红色的身影。
回到那些频繁到可以称之为诡异的邂逅里。
原本还塞满数字的脑袋,一下就换成了闲情逸致,让他不自觉的勾起微笑,双手习惯性的插到风衣的口袋的,背靠在墙上,略偏着头看她在做些什么。
过路的人都行色匆匆,偶尔投注在他身上的一两眼,也并没有放焦距。
她穿着一件鼓囊囊的中式红色棉袄,长长的头发还是绑成了两条松松的辫子她的头发其实很软,当初要绑成皮皮那种翘起的辫子想必用了不少摩丝还是背着她那个超级无敌宇宙大袋袋,这些都算正常了,全身上下最夸张的应该是她头上那顶兔子帽了,长长茸茸的耳朵在她脑后垂下来,配上她在人家橱窗前蹦来跳去的动作,是很可爱没错啦,可是她大概早就忘了虽然她看上去还是学生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年界30高龄。
她似乎在某一年,就停止了成长了,和彼得·潘一样。
那天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他去找过原先的那个人。
“怎么忽然想到请我吃饭了?”
“想请人吃饭还要找理由吗?”他望住她。她的头发依然削的不过肩膀,笑起来大大咧咧,和以前似乎没什么两样。
“干吗这样看我?”她摸了摸脸,“警告你,不许说什么有皱纹之类的话。”
他微微侧开头笑了一下,将菜单递过去:“点菜吧。”
“唔。”她接了过去,埋头研究了起来。
他静静看她。
真的,她一点都没变。他知道。
变的是他。是他的心态。
面前坐着的和去年是同一个人,可是他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好难点,你的店不如你推荐”她从菜单里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干吗这样看我?喂,不要告诉我你暗恋我很久了哦。”
他将菜单递给在一旁侯着的服务生:“让大厨排2个人的菜上来,速度快一些。”尔后凝睇着她,没有立即说话,在她不耐的要开口的前一秒,才徐徐出声:“你说的没错。”
“什么?”她一楞。
“我暗恋你很久了。” 他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扔下了怎样的炸弹。
她局促起来:“雷……我、我把你当好朋友……我、我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你也知道的……对不起……”
“曾经。”他凉凉加了两个字,伴随着的是一个促狭的笑。
“什么?!”她再楞,反应过来就想抓狂,“你耍我?!”
“没有。”他垂眸对着手中的茶一笑,“我曾经暗恋过你,很久,久到甚至我以为这种状态会延续到我生命的结束。”
她放下握着的茶杯,有些仓皇:“对不起……”
“不用抱歉。”他笑笑。
“所以……”她看着他闲适的笑,明白他说的曾经是实话,也放松了下来,度着他的用意,“你已经找到了你的现在?”
他的视线停在她身上,又似不在她身上:“曾经就这样看着你,就会觉得很幸福,想时光一直流下去,维持到岁月的尽头。现在”
“现在怎样?”她莞尔迎上他温柔透过她的目光,接上他的话。
现在?
现在,他就这样看着对面那个背影,想要将她深深的印进他的生命。
他的心很小,不能同时放两个人,所以一定要先结束一段。
他是去和那个人告别的,将所有的以往一次说开,没有遗憾。
从此后将他所有的感情和生命投注到她的身上,等她回头,等她看见他。
你没我可爱,你没我可爱。
陆繁星无聊的在玩具橱窗前跳来跳去的对一只兔子挑衅,时不时还扮上个鬼脸。可是兔子大爷很拽,她跳了半天也不鸟她。
不过如果理了她,她大概会吓跑吧?
陆繁星摸着下巴想象着那个场景,嘿嘿的笑了出来。刚刚完成了一份设计稿,就想出来买东西犒劳自己。
总觉得有视线胶在她身上,怪怪的。她的第六感向来没有杀杀那么灵,可是她就是感觉了。
她蓦然回首,兔子耳朵和辫子一起在风中飞扬了起来,当它们重新落回她身上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他。
他就在对街,黑色的头发上有着夕阳的眷恋,反射出丝绸的光泽,清秀的眉目隐在银框眼镜下,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随意套了件藏青色的风衣,斜斜的靠在墙上,风吹起他的衣角,吹过他的微笑。
某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深刻而久远的感觉,从那些不经意间的微小缝隙中沁出,滋润了她被厉风吹的干涸的脸。
嘴角还没有扬起,眼睛里就先盈满了湿湿的笑意。她向来是不吝啬表现她的欢乐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他简短答完,手抚上她脸上那个没有镜片的粗重黑色眼镜框架,“这是什么?”
她忙用手扶住快掉下的过大框架:“cosplay啊。”
“哈利·波特?”
很可惜,他在这方面的第六感从来没准过。她悻悻白了他一眼:“阿拉蕾啦。”
“谁?”
“阿拉蕾都不知道,你有没童年啊?”呃,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她下意识的自己脱口而出,“什么童年?如果是你这种,抱歉,确实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出来。
“真的是,”她压了压笑意,又白了他一眼,“当街大笑,被你搞的我一点淑女气质都没了。”
“淑女?”他惊叹,凑近她,拉了拉她胸前的辫子。
“不要乱拉,我要是脱发就都是你的错。”她抢回自己的辫子,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某一夜之后就风流倜傥了起来,明明是他没错,眉毛鼻子眼睛都没变,可是那种眼神和语气,都亲昵了起来,害她经常会错意。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或许会是这世界上最难变心的一个男人吧。
“不是说你在赶稿吗?怎么会在这?”几天没看见她,当归的人说她在昏天暗地的闭关赶稿,不见客。
“外星人绑架了我,研究之后发现我和普通地球人不一样,就把我放回来了笨啦,很明显我是出关了啊。”她好得意啊,走起路来都晃了起来。
“练成绝世神功了?”他伴在她身旁,慢慢的走。
“潜心钻研出葵花宝典一册,你要不要练?”她拿眼角睨他,忽的笑出声,“不对不对,你练童子功才比较合适。”
“笑我?”他语带威胁,用手肘圈住她的脖颈拉她贴到自己怀中,热热的气息伴随着他的话吐在她的耳际,“你、笑、我?”
即便隔了层层的衣物,他的体温依然熨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热传导原理,她的脸烧了起来。
她一慌,挣脱了他的禁锢,没有转过身,怕他看见她脸上可以与天空媲美的红霞:“后面的那位老兄,要不要和我去看幸福?”
“看幸福?”幸福是可以看见的吗?
“恩。”她点了点头,“要去就跟我来吧。”
他看着她跳带小跑的向前行,兔子帽帽的耳朵在她脑后轻巧晃着,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