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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她从没对外婆提过,如今的工作环境已经不是当年外婆刚参加工作那会儿的那么简单了,有些过于微妙的约定俗成跟外婆说不清楚,反而会放大她的担心,但苏棠觉得沈易应该是可以明白的。
沈易无疑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那种人,但她越来越清楚地发现,他之所以能在食物链的顶端占有一席之地,完全是靠他自己从地基深处一步步走上去,甚至是爬上去的。
“你不是前两年刚回国发展的吗,刚进公司的时候也不容易吧?”
沈易微笑着斟酌了一下,才简简单单地落笔。
——还好,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写罢,又犹豫了一下,在后面补上了一句。
——尤其是行政部门的中老年女同事。
苏棠愣了一下,突然在他略带无奈的苦笑中反应过来,“她们是不是都争分夺秒地给你介绍对象啊?”
看着沈易那一脸苦哈哈的理解万岁,苏棠强憋着笑摆出一个语重心长的表情,学着那些热心大姐的语气拍着腿说,“哎呦,小沈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眼瞅着就要三十了吧,也该谈婚论嫁啦,你看那个谁谁谁啊,年纪比你小,条件比你差,人家儿子都会打酱油啦……”
沈易一边笑一边连连点头,对苏棠做了个武侠片里拱手以示佩服的动作。
苏棠笑够了才摇摇头,细细地观赏着站在桌边的人,“她们这不是瞎操心吗,你还用得着别人给介绍对象啊,追你的姑娘们肯定每天都把你们公司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保安师傅都快烦死你了吧?”
沈易笑着摇头,提笔写了两个时间段。
——apr。…nov。21:30…4:v。…apr。22:30…5:00
苏棠看得出来,这是冬令时和夏令时的美股交易时间。
沈易写完这两个时间段,又在后面注释了一句话。
——我上下班的时间不太适合良家妇女做这种事情。
苏棠被那个“良家妇女”逗乐了,但也不得不承认沈易说的是实情,他这样昼伏夜出的作息习惯,想单凭自己的运气遇到点“良家妇女”确实不大容易。
八卦这种事只要一开头就别想停下来,苏棠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是在跟他说什么,只管托着腮帮子眯眼看他,“那你们公司里应该有姑娘喜欢你吧,或者你们的合作伙伴里,还有送报纸送快递送外卖的,都算。”
沈易笑着连连摇头,看苏棠满脸都是不信,不得不再次拿起笔来。
——和我交流很麻烦。
“我没觉得啊。”
沈易浅浅地苦笑。
——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耐心等我打字或写字,我总不能连约会都要带助理吧。
苏棠犹豫了一下,“也许就有像你的助理那样会手语的姑娘呢,或者有姑娘喜欢你,为了和你交流就去学手语了呢。”
沈易轻轻摇头,动作幅度一如既往的小,苏棠却感觉到一种被事实反复论证过之后的不容置疑。
——你学过三种不同语系的语言,应该明白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你的助理就学得很好啊,简直出神入化。”
沈易还是摇头,利落地写字。
——她的母亲也是聋哑人,她会说话的时候就会手语了。人类学语言是有最佳时间的,错过那段时间就会学得很辛苦。
苏棠比他更笃定地摇头,“这倒是未必,我从小学开始学英语,在法国读书的时候也有英语课,学了这么多年还写不出几句像样的人话来,是因为我过日子根本用不着它。”
苏棠说着指指摞在电脑桌上的几本法语教材,“我去法国之前只学过几个月的法语,法国人的英语简直是灾难性的存在,我刚到那儿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连比划带猜,但是架不住天天听天天说,几个月下来就能把那些过日子的话说明白了,一个学期之后听课也没什么问题了。”
沈易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好像是有些感同身受。
苏棠笑着耸耸肩,“所以我觉得手语应该也是一样的,单纯当做一门学问去学的话肯定不容易,但要是当做生存技能去学,应该还是不难的,起码手语不会像法语那样有几十种时态变化吧?”
沈易被她最后这句话逗笑了,摇摇头,又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
苏棠还没来得及继续八卦下去,就听见赵阳在客厅里招呼了一声开饭,苏棠想起来他还没吃早饭,赶忙收拾起好奇心,站起身来,“关于语言学的学术讨论到此结束,赶紧洗洗手去,该进行饮食文化的学术讨论了。”
这顿饭沈易确实吃得不少,成功地把外婆哄得很高兴,外婆知道沈易昼夜颠倒的工作时间,赵阳也要回医院值班,吃过饭之后外婆就催着他们回去了,苏棠还没把碗洗完,就收到了沈易的短信。
——谢谢你。
苏棠抿着嘴笑,她知道沈易谢的什么,她趁沈易在家帮她翻译材料的空去疗养院门口那个古董级的小卖铺里买了好多已经在大超市里销声匿迹的糖,全是小孩子家才会吃的糖,然后写了一张“帮你把这些补上”的便签一起放进袋子里,在楼下等到徐超把车开回来之后放到了车上,叮嘱赵阳在他们回去的时候拿给他。
他给她一个生日惊喜,她回他一份童年礼物,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吧。
苏棠刚给沈易回完“不客气”,就收到赵阳的微信。
——前方记者赵阳为您发回报道,小白鼠眼圈红了。
苏棠哭笑不得,一袋子糖而已,至于吗……
苏棠摘下另一只胶皮手套,给赵阳回过去一句。
——请前方记者提供顺毛服务。
苏棠刚把碗筷洗完,又收到赵阳的一条微信。
——前方记者赵阳为您发回后续报道,小白鼠含泪尝试了跳跳糖,顺毛无效,已疯。
☆、第12章 Chapitre12
s市旱了整整一个夏天,到了秋天终于憋不住了,周日那天就有点阴沉,周一周二接连来了两场矜持的毛毛雨之后,周三突然就轮圆了膀子来了场汹涌的,大雨从下午三四点钟开始下,一直下到华正公司的下班时间还像是消防车浇下来的一样。
陆小满的老公开车来接她,陆小满要叫着苏棠一起走,想到回陆小满家和去疗养院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苏棠就用手里还没干完的活儿为理由推辞掉了。
地铁站离公司门口不远,走过去最多三分钟,苏棠有随身带伞的习惯,也不急着回家,给外婆打电话报了平安之后就一边加班一边等雨势变小。
挂掉外婆的电话不到二十分钟,苏棠就收到了沈易的短信。
——还在公司吗?
苏棠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这样一句话,不禁抬头看了看桌上那盆已经彻底开放的玻璃海棠。
六点半,离沈易上班的时间还早,他应该还在家里,从他家到华正来的距离和陆小满把她送到疗养院再回家的距离没什么两样。
说到底,沈易只是外婆曾经照顾过的一位病人而已,像他一样离开疗养院之后还与外婆保持联系的病人还有很多,他这样频繁细致的关心照顾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标准。就算是他有心感谢她童年时对他的那个歪打正着的鼓励,但那毕竟是个无心之举,她实在不好意思总厚着脸皮接受他的关照。
苏棠心里感动得很,手上还是拒绝了。
——没有啊,已经在家了。
五分钟之后,沈易发来了回复。
——周大夫说你还没回去,你在哪?
苏棠欲哭无泪地看着手机上的字,她怎么忘了外婆跟他是一伙儿的了……
苏棠本想回他说正在路上,就快到家了,结果信息还没编辑完,沈易又发来一条。
——告诉我,否则我马上报警。
沈易从没用过这样冷硬的口吻,苏棠看得心里直发毛,生怕他真去报警,赶忙如实回复。
——你别担心,我在公司加班呢,等雨小点了就回家。
沈易很快回过来,语气恢复到了以往的柔和。
——慢慢做,别着急,我在门口等你。
苏棠对着手机屏幕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已经到了?!
苏棠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丝毫不见小的雨势,赶忙关上电脑,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通,跟还在加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下楼去了。
因为雨势太大,不少人滞留在一楼大厅,三五成群地聊着天等雨停,苏棠还是一出电梯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握着一把雨伞站在门口附近的沈易。
苏棠发现,无论在什么地方,沈易都有一种温和的存在感,唯独今天,也许是被这场大雨浇的,苏棠打眼看过去就觉得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她一出电梯沈易也看到了她,脸色有点莫名的难看,和她的目光简短交汇之后就把目光稍稍下移了一些,看见她手里也拿着雨伞,就兀自转身,撑开自己手里的伞走进雨里了,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似的。
“哎——”
这个转身转得干脆果断,苏棠直觉觉得,就算他能听见声音,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他叫住。
苏棠有点蒙,他在这儿等着她,就为了提前让她看个脸色?
这算怎么回事儿……
沈易到底是大老远的跑来接她了,苏棠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使性子,赶忙加快步子朝他走出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沈易的车没有直接停在公司楼下,只是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苏棠找过去的时候沈易已经坐进了车里,车门半开着,明显是为她留的。
苏棠收伞坐进来,向徐超道了声谢,把湿哒哒的伞放进塑料袋里,拿纸巾收拾了一下身上的雨水,沈易一直闭眼靠在旁边座椅里,看也没看她一眼。
苏棠估摸着他是因为她对他撒谎才跟她怄气,直觉得好气又好笑,收拾好了也懒得理他,只管转头看着被雨水冲得一片模糊的车窗,车里一时间没有一点人声,徐超到底是憋不住了,小心地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个人,惴惴地开口。
“苏姐,你生沈哥的气呢?”
苏棠被冤枉得欲哭无泪,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脸色依然有点难看的侧影,沈易闭着眼睛沉浸在只属于他的寂静里,没有因为徐超的话而做出丝毫反应,可能是因为怕弄皱了西装,虽然倚靠在座椅里,脊背还是绷得直直的,看起来有种说不清的严肃,好像正在酝酿着要怎么跟她谈谈人生。
“我哪生气了,你自己瞅瞅,这不是他在生我的气吗?”
苏棠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徐超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苦口婆心的动静,“哎呀,沈哥不是生气,他就是着急,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回去路上不安全啊。”
沈易的好意她能明白,但她一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被一个大不了她几岁的人这样小心翼翼地担心着,苏棠多少有点不被信任的委屈,淡淡地嘟囔了一声,“我坐地铁回去跟下雨有什么关系啊。”
徐超专心地观察着被大雨搅合得有点复杂的路况,一本正经地分析,“你看看这路难开的……你去地铁口不是还得过马路吗,万一有车把你撞了怎么办啊。”
苏棠朝他圆润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你们就不能念我点好啊!”
徐超眼瞅着自己越解释越乱,急得都要冒汗了,还是目不斜视地注意着前方,“不是,苏姐,你可别怨沈哥啊……他对出门的事都特别小心,不光是你,秦姐赵哥他们出门他都会叮嘱叮嘱。”
听到秦静瑶和赵阳这俩比他大几岁的人也被他这样担心着,苏棠心里顿时平衡多了,徐超没看见苏棠勾起的嘴角,还在苦口婆心地说着。
“你就说我吧,我给沈哥开车一年多,他就冲我发过一回脾气,因为我在路口超车被交警拦了,一下车交警还没说啥呢,他就甩给我一巴掌,把交警都吓傻了。”
苏棠想象不出沈易打人是什么样子,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还在那儿绷着的人,严肃是严肃了点,可终归是安安静静的,毫无攻击性可言,苏棠苦笑,“至于吗……”
徐超小心地拧着方向盘拐过一个路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怕苏棠误会沈易的脾气,忍不住小声说,“我那会儿也觉得不至于,后来他才跟我说,他小时候出过一回车祸,他妈因为这事儿成植物人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都二十多年了……你可千万别跟他提这事儿啊,他不愿跟人说。”
苏棠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身边这个依然未被打扰的人,他和她是并排而坐的,但suv过于宽敞的后座给他俩之间拉开了不小的一段距离,这样看着似乎他是一个人呆在另外一个空间里的。
沈易从没提过他的生母,她还以为要么是和她妈妈一样离婚离得就像离世一样干脆果断,要么就是真的已经离世了……
这么细心的人心里偏偏有这么一片深重的阴影,难怪他总会担心在外出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