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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还魂-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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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执著地拉住她,“有何後果?”

  她咬著唇,万般不愿地告诉他,“日後回到地狱之时,将永无轮回之日。”

  “你不後悔?”心疼如绞的晴空,难忍地看著付出庞大代价回到他身边的她。

  “我说过,我只是想要个答案。”她淡淡地说著,“我更想知道,为何我对人间这么牵挂。”

  下一刻,晴空二话不说地将她拉来怀中紧紧抱著。

  “晴空?”晚照在他的怀中抬首。

  晴空颤动地埋首在她的发问,对於一无所知的她,他有满腹说不出口的歉意,他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他曾如何爱她又让她因此死去,他说不出,是他这名佛界力保而不惜将她牺牲的圣徒,令她堕入地狱里受尽日夜千百苦劫。

  “你怎了?”感觉到他在颤抖,不明就里的晚照伸手拍抚著他。

  “我想撒谎……”他收紧了双臂,仿佛如此就能得到救赎。

  她一顿,“你想骗谁?”

  “我自己。”

  “为什么?”晚照将身子往後退了些,两手捧起他写满懊悔的脸庞。

  “因我第一次发现我竟这么软弱。”

  就算是赔上性命道行、纵使得背叛佛界,当年他若能够力争那段爱情,他若能早些察觉,并不允许佛界抹去他的记忆,或许当年他就能赶至地狱里将受苦的她救出,若他能坚守真心,她也不至於待在地狱里苦苦想忆起过去……

  不知他心中痛苦的晚照,朝他微微一笑,拉下他的脸庞开心地嘉奖著他。

  “这不是很好吗?你终於有点像人了。”

  看著她单纯无知的眼瞳,晴空哽咽得难以成言,只觉得自己就快因此而窒息。

  你不懂,是我害了你……他无声地在心底说著。

  没用的,这伤会周而复始的出现,永不间断。

  晚照曾对他说过的话,在这时突窜进他的耳底,他好想掩上耳朵,不愿让这刺痛他心扉的话语在他耳畔流连。

  难道说,我的存在就是一种罪?

  他用力闭上限,不愿去回想她在说这话时眼中流露的心酸。

  能认识你,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再也无路可退,他的泪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她的脸庞上。

  “怎么了?”晚照大惊失色,心慌意乱地抚去他的泪,“你是哪疼、哪不舒服?”

  晴空不断朝她摇首。

  “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她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望著他的眼。

  “不是的,错的不是你……不是你……”晴空像是不能失去她般将她拥紧,不停地在她耳畔极力否认著它。

  在他环抱的手劲抱疼了她时,帮不上忙的晚照只好抬起手用同样的拥抱来回应他,就在这时,几不可闻的低语,自她的耳畔轻轻掠过。

  “错的人……是我。”

                            

  晚照坐在桌边看著一桌早己凉的饭菜。

  他又晚归了……

  打那日晴空出关後,晴空就似变了个人,虽然他俩的日子没什么改变,他一样每日出门卖豆腐,她也一样过著日夜不同的生活,但晴空的声音好像被谁偷了般,时常一连两三日没见他开口说过一句话,而他,似乎也在逃避著她,为了不与她碰面,他每日刻意比她早起出门,很少晚归的他,现在则是不到她入睡不返家。

  他究竟是怎么了?

  她在想,要是日子得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开始考虑把晴空珍藏的那几坛老酒全都搬走,拿去灌醉藏冬之後,再从藏冬的口中把她要的答案给套出来。

  静夜中,沉重的足音在廊上响起。

  “你回——”终於等到他回家,晚照欢喜迎接他的笑容蓦地止住。

  宿鸟静站在门边。

  “你是来找晴空,还是找我?”晚照边问著这个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边一手摸来放在身旁的琵琶。

  “你。”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破了外头晴空所设的结界。

  她看出他眼中所藏的杀意,“请问,我曾得罪过你吗?”

  “你得罪过整个佛界。”

  她娇声轻笑,“很抱歉,生前的事有些我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会记得。”宿鸟往前踏了数步,随即将衣袖一扬。

  琵琶的弦音立即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

  “忘了这个吗?”晚照笑吟吟地举高手中的琵琶,开始奏起镇魂曲。

  宿鸟冷冷哼了口气,有备而来的他,当然早料到她会有此举。

  她手拨著琴弦警告,“别以为我晚上的性子会同白日一样好,再动,你可就不光只是在这站一晚了。”

  “你无习法,又能拿我如何?”宿鸟不顾她的警告,兀自在手中结印,估计自己大约再过一会就能破她镇魂曲的困术。

  “不如何。”她自有对策。“我可找出你心中的罪孽,让你沉沦其中自悔。”以往在地狱里,鬼后的前孽镜若是不管用,她偶尔会被找去助鬼后一臂之力,利用忏魂曲让那些即使是死了也不认罪的鬼伏首承认。

  宿鸟昂然地扬高了下颔,“我无罪孽。”

  “那得试过才知道。”她勾起唇角,“我才不相信你像白纸那么乾净。”就算她没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光是瞧著这双充满杀意的眼,她也知这个佛界中人应当干过不少不容於佛界的事。

  与先前镇魂曲迥异的曲子,在她话落之後随即奏起,宿鸟原是不以为意的,但在他眼前,忽然飘过数缕人影,他微微一动,周遭的景物瞬间像湖面上经风扬起的波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浑然不觉自己已一脚踏进罪孽里的他,怔看四周的景物愈来愈清晰,当晴空的宅子突然变成了法寺大殿时,霎时明白此处是何处的他睁大了眼。

  殿上人影幢幢,每一张面孔都是这两千年来他极力想遗忘的,他不禁屏住了气息,还未来得及转身逃躲,数滴温暖的血液即飞溅至他的脸庞上。

  他怔看著自己持棍的双手,高高的扬起,又重重击下,趴卧在地上的晚照就这般任他宰割,在戒棍又一次落下之後,他清楚地听见了她脊骨断裂的声音……

  晚照将指按在弦上不动,中止了忏魂曲,只因通常一曲未奏完,普通的鬼辈早就全盘将自己的罪过供出了,但这个叫宿鸟的没有,他非但一语不发,还能与忏魂曲对抗不在她面前崩溃。

  “好吧,算我低估了佛界的自制力。”她双目审视著他大汗淋漓,苦苦力撑的痛苦模样,“不过我相信你定也不好受吧?”

  总算能够再次呼吸的宿鸟,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鲜空气,虽是筋疲力竭,他仍是硬撑著身子不肯倒下。

  “为何你怕我?”晚照冷不防地问。

  他一怔,随即口气凶恶的应回去,“我不怕你!”

  “若是不怕,你何须这么急著杀我?”晚照走至他的面前,近看著那双不敢直视著她的眼,“我才还魂回人世,你就连番来找我两回,且这两回你都怀著非置我於死地的意图,若不是曾与你结过仇,你何须这么做?若不是你心中有愧,你的眼神又为何这么闪躲?”

  心中有愧?

  不,他没有……兀自在心中天人交战的宿鸟频频摇首,他不承认他所做之事是错,他是为了晴空著想,为了整座佛界的未来而痛下杀手的,为了友朋,他没有错,一点也没有!

  “杀了我,就能掩饰你的罪?”晚照推敲地问。

  再也不任她摆弄的宿鸟,明知若破镇魂曲可能会耗去数十年的道行,凭恃著自己道行数千年的他,拚著数十年的道行不要,强行挣脱了镇魂曲带来的困术,在浑身剧痛间,他咬牙地开口。

  “为了晴空,你就再死一次吧……”

  “什么?”晚照愣在原地。

  破空而来的佛印袭向晚照的心房,她紧急地回神拿过琵琶来挡,不堪此击的琵琶当下应声碎裂,也硬生生将她的肋骨震断两根,她掩著胸口颤跪在地,看著一不做二不休的宿鸟朝她步步走来。

  宿鸟的步伐在踩著破碎的琵琶时中止。

  晚归的晴空,背对著宿鸟蹲在晚照的面前,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将指尖凑至她的唇边,要遭佛印震得心神大乱的她喝下。

  “快喝下去,不然你的魂魄就要散了。”她只是个凡人,哪挨得住佛印一击?若不是有鬼后的琵琶挡著,只怕她又要回去见鬼后了。

  晚照张开嘴将它喝下,觉得自己像要四分五裂的她,甚至尝不出口中血腥的味道。

  晴空在她将两眼闭上时,将她抱至厅内的躺椅,在他脸上,不见惊慌失措,亦不见愤怒,平心静气地大略将晚照的伤势处理一下後,他施法让晚照睡去。

  “宿鸟,不要再以我为名做这种事。”

  “你说什么?”站在原地,不知该走或该留的宿鸟,听了他的话,随即敏锐地察觉他话中有话。

  晴空缓缓回首,“当年是我不能持,是我遭七情六欲所困,不是她之过。”

  “你想起来了?”如被逮著了罪柄,宿鸟面色苍白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可能,你不可能想得起那些……”

  晴空走至他的面前,无言地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布包,将它摊开後让他看清那些破碎的佛珠。

  “晴空……”

  “你走。”晴空木著脸。

  宿鸟不敢相信地摇首,“难道,你又要为了她……”

  “我不得不。”在他知道那些後,覆水早已难收。

  “你不能败在她手上!”宿鸟激动地上前紧握住他的肩头,不遗余力地嘶喊。

  “人生是没有胜负的。”

  “你忘了你是为何来人间吗?”宿鸟难忍地问,拚命想要撼摇他已定的心意,“你必须渡过这一劫回佛界,你不能因她而毁在这劫上!”

  晴空还是不为所动,“是劫非劫,是苦是乐,这该由我来定论而不是旁观的你们。”

  “你就不怕你回不了佛界?”

  “为何你比我还在意这事?”晴空淡淡地问。

  宿鸟一怔,看著晴空不留情地将他搁放在肩上的指尖拨开。

  “别再如此了。”晴空用清澈的眼瞳望进他的眼底,“我不是你心中的圣徒,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为何选择来人间历劫、我在佛界不能更上一层楼的原因,我比谁都明白,因我根本就不是佛界眼中那个无敌的圣徒,我没那资格。”

  “你是!”他掩著耳,突然爆发开来,“你比谁都有资格!”

  “我不是。”

  宿鸟倏然转首看向晚照,兀自在嘴边喃喃,“只要没有她,你就能够再渡过此劫……”

  “你知道我杀戒已开。”晴空温和的眼眸霎时变冷,“真不得已,我会杀了你的。”

  “为了她?”心痛使得他的脸庞有些扭曲。

  晴空定定地道:“我得还她。”

  这句话,将站在悬崖边的宿鸟一掌推落谷底,再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再也无法忍受一分的宿鸟,难堪地转过身,拔腿拚命狂奔,像是想快点逃离那个令他期待幻灭的晴空。

  “你要还我什么?”远处躺椅上传来虚弱的问句。

  “你听见了?”晴空走至她身畔坐下。

  “只听见这句……”她费力的喘息,一手拉住他的衣袖,“你要还我什么?”

  已将自己逼至绝境的晴空,不语地看著眼前差点又要与他擦身而过的人儿,他隐忍下手心的颤抖,感激地轻抚著她的脸庞。

  “你欠过我?”她看著那张自出关後就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欠了你太多太多。”他低声承认,“我欠你的,无论再过几世,我都还不清。”

  不放心他俩,一直徘徊在这附近的藏冬,靠在屋外的墙上仰首看著满天灿烂的繁星,而後叹了口气。

  几世?这小子哪有什么几世呀?

  他待在人间的时间,就只剩这么一世了。

                            

  “你说什么?”燕吹笛不满地拉大了嗓门,“找错人?”

  受神之托,得去找出叫无相修罗的某两位师兄弟,此刻正站在一座绿荫处处的林子里,眼对眼、鼻对鼻地互瞪著对方,而在他们身後远处,一名身著灰袍、名唤无色的修罗,正无言地看著他们师兄弟俩起内哄。

  “是找错修罗。”轩辕岳一脸不快地更正。

  燕吹笛幸幸然地哼了口气。


  “也不知晴空的灯都灭了几盏,你还找错?”辛辛苦苦地翻山越岭,也不知找了几个月,结果咧,当初夸下海口的这小子居然让他白忙一场!

  “有本事就换你来呀。”哼,六个修罗统统都是行踪不定,能找到就该偷笑了,谁像他一样最多只能找到个皇甫迟?

  他一手指著身後的无色,“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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