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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刀来,一刀把彩绫挥断。
只听舆中人哼了一声:“官人好本领,好计谋!”半截彩绫缩回舆中。站在舆旁的那两名侍女上前左右分开纱帐,凌冲定睛望去,只见舆中端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这个女人虽已年届三旬,却并没有上头,仍做处女打扮,满头珠翠,穿着汉式宫装,宽袍大袖,肩系飘带。虽然青春不再,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一直板着脸,眼神阴戾,倒有三分象龚罗睺或者牟玄圣。这想必就是月后的养女简若颦了。
简若颦缓缓站起身来,走下肩舆,冷冷地对凌冲说道:“你取巧破了剑阵,休以为便可救下那个叛徒,且先过了我这关,再嚣张罢。”说着话,身形突然一晃,直向凌冲扑来,一掌向他胸口印下。
凌冲见他空手,自己也就弃了刀,并指相迎。双掌相交,“呯”的一声,两人各自退了三步。“嘿嘿,好本领,却不知你如此年岁,内力终有多强。”简若颦说着话,又是一掌打来。凌冲用招内家拳中的“如封似闭”,将来招格开。
两人顷刻间连交四五招。凌冲感觉简若颦的功力不及龚罗睺、史计都等星君,但招术精妙,似乎还在那两人之上,自忖以自己的本领,三四十招应能接下,其后便不好说了。正在考虑破敌之策,忽听骆星臣说道:“娘娘恕罪。小人已答应领这位官人去寻一个人,寻到时,自来娘娘驾前领罪!”
简若颦冷哼一声:“你这溜滑小人,今日还想走么?!”口里说话,手中一刻不停,连下杀手。凌冲用内家拳法护体,寻找取胜的机会。简若颦已知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但若不加紧进攻,却也很难简单将他收拾了,于是突然间身法一变,飘逸灵动,换掌为指,招招疾点凌冲带脉上诸处大穴。
凌冲才交了七八招,就知道她用的乃是日帝自创的“峻极指”。他对这套指法所知不多,也就看过彭素王用过一次,破了龚罗睺的腐心蚀骨掌,加上简若颦身法疾若风雷,飘若云霞,看得他眼花缭乱,一个不慎,险险被点中了腰间命门穴。这是一个死穴,内力透过,必死无疑,凌冲堪堪躲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简若颦一击不中,腰肢一扭,大袖罩向凌冲面门。凌冲闪身避过,却突然发现敌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接近自己肋下。他急忙一招“天高听卑”,跃身躲避,同时一脚踢向简若颦的下颌。简若颦一侧脸,手呈龙爪,来抓凌冲的脚踝。
凌冲岂能轻易被她抓住,反手格向对方来招。两人手腕相碰,各自肌肉一缩,趁势十枚手指扭在了一处。凌冲展开分筋错骨手,仗着力大,想要卸脱简若颦的腕骨。简若颦肤如凝脂,轻轻一带,手腕已从凌冲指下滑开。凌冲一扭不中,左手上来帮忙,点向简若颦的肘下。
简若颦也将左手来援,两人各自张开手掌,再度相交。凌冲知道自己胜算渺茫,这一掌用足了十成力道,只听“呯”的一声,他身子一晃,简若颦却连退了两步,皱眉惊问道:“沛若神功!你却是哪里学来的?!”
~第五十四章其情吞声不忍言~
日帝自创的沛若神功,是凝神练气之法,讲究以神感气,以气御力,和内家功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当日陆清源才将此功法传授给凌冲。凌冲有十年苦练的内家功夫做基础,修习起沛若神功来,进步很快,不到半年,就已经修习到了第五层的境界。而既然沛若神功与内家功法大同而小异,凌冲很容易就把两种功法修得的内息混同为一,打拳踢脚之际,自然使出。简若颦因此才会在与他对了一掌后,失声惊叫。
凌冲也感觉出简若颦的内功根底,也来自沛若神功,只是她似乎才刚练到第四重境界而已。知道自己的内功修为其实还要稍强于对手,凌冲不由得精神大振,一连四招杀手,逼退了简若颦。
简若颦虽然暂时退后,但年龄、阅历摆在这里,论起内外功夫真实水平,凌冲其实仍然稍逊她一筹。只见她不慌不忙,右手在腰间一按,银光闪处,一柄软剑已经握在手中。
简若颦所使的软剑,比起那些红色女子所用,要略微长大,剑身二尺六寸,宽约一寸,但夭矫灵动,则更过之。凌冲见势,急忙拔出刀来,挽个花,“当当”连声,格开了对方的连环七剑。
凌冲看那简若颦的剑法,倒有三分象是彭素王曾经使用过的、日帝传下来的那套“三十三天剑”,但重拙不足,轻巧过之,有点似是而非。他展开家传刀法,不求胜,先虑败,连消带拨,小心应付。两人兵刃相交,眨眼间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凌冲逐渐的心中焦燥:“这里是她的地盘,拖的时辰长了,于我大是不利。况此女武功实在我上,我能挡她二十招、三十招,未必便能挡她五十招、六十招哩!”
他一招“进步缠身”,钢刀直进,斩向简若颦左臂。简若颦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右手软剑拉回来,护住自己胸前。凌冲趁机向周遭瞥了一眼,只见简若颦的部下与骆星臣等人,都正站在两丈开外,静静地观战哩。凌冲心道:“我却何苦要与她纠缠,且走了罢。”
手随心动,“力劈华山”、“凤凰旋窝”、“尉迟拉鞭”,连环三式一气呵成地使将出来。简若颦不敢硬接,又向后退了一步。凌冲趁机脚尖一点,身如枯叶随风般向后掠去,用手一拉骆星臣,低声道:“走!”
旁边两名红衣女子上前拦阻,早被凌冲一刀背拍倒一个,一指点翻一个,俱都跌倒在地。他和骆星臣两人展开轻功,用力前奔,只听身后传来简若颦的喝骂声:“是好汉的,且休要走呵!”
凌冲毫不理会。他的内力和轻功本来就要比骆星臣为高,此刻用左手托在骆星臣的肋下,带着他一起狂奔,身形毫无殆滞。奔出两里多远,沛若神功行处,内息运行通畅,浑身暖洋洋的丝毫也不觉得疲累。凌冲长啸一声,脚下加快,逐渐和在后面追赶的简若颦拉开了距离。
※※※
红日当空,凌冲一口气已经疾奔了五十多里路程,身后追踪的脚步声越来越轻,逐渐遥远到无从分辨。他逐渐加快呼吸,放慢脚步,只听到身旁骆星臣的喘息声越来越是粗浊。
终于,凌冲停下了脚步。骆星臣一口气喘不过来,弯下腰大声咳嗽。凌冲也一边喘息,一边拍拍他的肩膀:“怎样,还好么?”
过了好一会儿,骆星臣才勉强能够说出话来:“料那简……简若颦是追不上了也……官人奔得好快……”说着话,慢慢直起腰,左右望望,苦笑道:“苦呵,此间数十里都是树林,全无人烟。咱们又失了马,要待走回桃源州去,定然未能得到,天已黑了也。”
凌冲指指不远处一座山峰问他:“那里是何地?”骆星臣回答说:“那便是桃源山了,简若颦隐居处,便在此山之中。”凌冲灵机一动,笑道:“想那简若颦,定在四下搜查咱们的下落。她定当咱们赶回桃源州去了,咱们却偏往桃源山里去隐藏一晚,明日再走,她定然料想不到也。”
骆星臣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是偷渡阴平之计,或可使得。简若颦隐居处是一所庄院,模仿丹枫九霞阁的形制,但要小得许多。庄中仆役弟子不过三五十人,她带出去不少,想必如今空虚得紧。我对那里颇为熟悉,今晚定能寻着安歇之处。”
于是,凌冲就在骆星臣的带领下,往桃源山中走去。路上问起骆星臣是怎么跟了简若颦的,骆星臣回答说:“我本是洞庭人士,曾远访崆峒派清溪上人,做他俗家弟子。十六岁上父母亡故,我遂告别了师父回到湖广。是时陈友谅初称汉帝,兴教化,开科举,我本想苦读三年,中个进士,可惜家无恒产,便投到简若颦门下来做个幕宾了。”
凌冲点点头,问他:“那你今后做甚打算,便欲跟了扩廓帖木儿,为鞑子做事么?”“我却不晓得,”骆星臣苦笑道:“此番领官人寻着那彭素王,报答了昔年恩惠,此后,自不能再留在湖广,还回河南去。郡主迟早都要嫁人,那时节,我也许湖海飘荡,了此残生。此前,却不舍得走哩。”
凌冲冷笑道:“你莫非真有非份之念,想在中州军中立了功,扩廓帖木儿会将妹子许与你么?”骆星臣摇摇头:“似我这般,文不足安邦,武不能定国,立的甚么功?她是天仙一般人物,又贵为郡主,我哪里般配得上?”
凌冲看他惨然的神色,不免心生怜悯,安慰他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甚么般配不般配。她虽今日无意于你呵,焉知日后如何?休颓唐,且看天意罢。”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红日偏西,已经进入了桃源山中。山中路径曲折,又走了七八里路,骆星臣一指前面,说:“那里便是简若颦的庄院了。”
凌冲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隐蔽前行。只见前面红墙灰瓦逐渐显露,果然是不小的一片庄院。骆星臣领着凌冲,来到庄院西侧一处隐蔽的角门边,翻墙而入。里面是一个不大的花园,正当夏末,各种奇花异卉绽放,景色倒也颇佳。骆星臣低声说道:“简若颦颇爱植花弄草,常往这花园来。但她不在时,此间除了一名耳聋的花匠,却少人住的。咱们藏在此处,料她再想不到。”
穿过花丛间小径,前面是两间小小的竹舍,一个皂衣老人正弯着腰,在摆弄两盆牡丹。骆星臣一个箭步蹿上去,在那老人腰下一点,老人缓缓软倒在地。骆星臣对凌冲打个手势,两人抬起老人,拖进了竹舍。
骆星臣熟门熟路,把老人放在一把藤椅上,然后从灶下寻来些吃食,点火热过了,给凌冲端上来,两人饱餐一顿,就在这竹舍中安歇。骆星臣执意把床让给凌冲睡,自己却缩在门边,和衣而卧。
第二天一早起来,草草用过早餐,两人便翻墙离开了庄院。凌冲问骆星臣说:“咱们若北归桃源城,难免遭遇简若颦。却不知往南或往西去,可有集镇、城池?”骆星臣说:“西南三十里外,有个郑家市站,莫若先往彼处去来?”凌冲点头答应,于是两人延着山路,往桃源后山而来。
走了一程,骆星臣忽然一指前面:“那是简若颦定下的禁地,庄中人等,均不得往彼处去来。”凌冲问道:“却是为何?彼处有些甚么?”“我也未曾去过,”骆星臣回答,“却不晓得。”凌冲好奇心起:“往山南去,此是必经之路,若绕开了,须多行数里路哩。咱们且去看看,甚么禁地,难道有猛兽么?怕他怎的。”
骆星臣不敢反对,于是领着凌冲往那所谓“禁地”走去。其实山路连通的,不过是一片陡崖,崖下就是汹涌的沅江。而在崖边,却立着两座坟茔,坟前有人,正在低首凭吊。
乍见有人,两人都是一惊停步。虽然相距四五丈远,那人早听得响动,转过头来。凌冲“咦”了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这上坟之人非他,正是丹枫九霞阁主人彭素王!
骆星臣迈上两步,拜倒在地,口称“主人”。凌冲也近前问道:“彭前辈,四处寻你不着,原来你却在这里。”彭素王面色发青,双眼微红,勉强一笑,问道:“退思,你却怎的到此间来了?”
凌冲有一肚子话要说,事到临头,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才好了。他再走近两步,看见那两座坟茔,一大一小,坟前都立着石碑。大的一块碑上写“先妣赵门修氏讳惕尘之墓”,他曾听史计都说起过,月后的闺名唤作修惕尘,这个想必便是月后之墓了。小的一块碑上写“先姊简氏讳月寒之墓”,既然也姓简,又注明“先姊”,想必是简若颦的姊姊、“三凶星”之一、月孛星君的埋骨之所了。
凌冲恍然大悟,这块地方所以是禁地,不是有宝藏,有机关,或者有猛兽,而是简若颦义母和亲姊姊的坟茔所在。他看彭素王正站在月孛星简月寒的墓前,神情似乎极为哀伤。
“原来月后之墓在此,”凌冲跪倒坟前,磕了三个头,“既是反元的前辈呵,岂可不拜?”等他拜完,站起身来,问彭素王道:“彭前辈往湖广来,寻着了他们的葬所,却不知可寻着那简若颦理论了么?”
彭素王摇摇头:“她不敢见我,已自离庄去了也。哼,我便在此间守墓等她,终不成她一辈子不敢露面?”凌冲才要对他说起,自己就在桃源山附近见到过简若颦,但想到此行湖广的目的,还是先谈正事为好,于是问彭素王:“史大哥往湖州去助张士诚,此事彭前辈可晓得么?”
彭素王点点头:“我晓得的。史大叔好热心肠,不计旧怨,要往助张士诚,我也不好相劝。”凌冲急忙问道:“前辈与史大哥不是已然与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