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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广迅疾无伦掠离神龛,闪出寺外,只觉心神犹悸,面对金刀四煞禁不住地泛起一股无名寒意,他决定回转总坛覆命,也顾不得再问徐海严晓星生死吉凶了。
他猛感颈后一阵噬痛,不禁面色大变,顾身四顾,却不见一人影踪,颈后噬痛仍然,伸手一摸,触指有物,五指迅即捏住拿下,只见一只白色,大如古钱般蜘蛛,鼻中冷一声,用脚踩死,一臂一振,疾步如飞,瞬即杳失在白雪茫茫远处。
寺外树后人影闪,陆续出现冷面秀士庞雨生,百足天蜈皇甫炎等黑道知名豪雄十数人。
百足天蜈皇甫炎至今身分未明,他自称宁为鸡首,毋为牛后,何能为无极帮主为虎作伥,虽然如此辩解,但黑道人物本利害相关,互为利用,哪还有什么道义存在。
冷面秀士庞雨生目光凝望毒手阎罗荆广远去消失的人影缓缓转面冷冷一笑道:“我等且去寺内瞧明有何踩跷!”
黑道豪雄随着冷面秀士鱼贯入寺,只见金刀四煞面对着五台明月禅师七具坐身漠然不动。
殿角散立着雷玉鸣及子女雷俊峰雷翠瑛混元爪侯迪,尚有白衣神龙龙翱翔及两徒于中龙于中凤。
还有多人散聚在殿内,其中冷面秀士仅相识东斗天君葛元良神鹰七式廖独处,余外严晓星、徐海、许飞琼、萧文兰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塞上隐叟祝秋帆、病金刚孟逸勇、元中怪乞孔槐均易容改装以掩来历。
冷面秀士一眼瞧出那七具坐身上是何人,不禁面色大变,向葛元良望了一眼,诧道:“此处发生了什么变故?”
葛元良冷冷地答道:“庞老师明知故问,葛某也不知明月禅师等人为何这般模样。”
冷面秀士低声道:“金刀四煞为何在此?”
葛元良摇摇头默然无语。
冷面秀士只觉气氛变得异常恐怖,令人喘不过气来。
突闻金刀四煞中一人轻喟一声道:“不知无极帮主用的什么手法,制住七人,体内真气相互逆冲,若妄行我妥穴,心脉立断,口喷鲜血而,各位中不管武功卓绝,才华极高之士,也许可以解开这七位武林名宿,恐气血久滞,落得一个终身残废!”
冷面秀士走了过去,伸手细察七人脉象,心震惧异常,暗道:“这是什么武功?”
他本才华极高之武林奇才,一身所学正邪博杂,聪颖异常,无论什么奇奥武功,大部触类旁通,而且还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此次却难倒了他,从明月禅师等人体内真气运行情形,竟无法察出以鉴端倪。
严晓星一直目光凝神殿外不声不语,跌入一片沉思中。
许飞琼忽向严晓星低声道:“星弟,你在想什么?”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小弟在想应如何解救这七位武林名宿,免引起一场武林血洗浩劫,当然解铃还是系铃人,但无极帮主绝不可能出尔反尔,不过凡事总有一个解决之策,小弟不信除了无极帮主之外就无他人可以解救。”
许飞琼突用语声传道:“星弟是神木令传人,你那两位恩师一身所学均旷绝盖世,难道你竟束手无微策么?”
严晓星摇首郝然道:“虽然得天独厚,但武学一道,浩瀚若海,穷毕生之力所得者不过十一,更非一蹴即成。。”
说此,但闻金刀四煞中一人道:“庞老师有解救之法?”
冷面秀士答道:“信如阁下所言,七位武林名宿体内真气逆冲,妄行解穴,必心脉立断,口喷鲜血而亡。”话声略略一顿,又道:“四位主人何在,他必有解救之法。”
“敝上方才离此,他有解救之法,何能袖手不答。”
冷面秀士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无极帮主无人可制的了?”
“这倒未必。”廖独不禁冷笑道:“无极帮主必有所惧,天下之大,奇人辈出,他此举实含有深意。”
冷面秀士微露惊容道:“莫非无极帮主施展的金钩钓饵之策。”
廖独点头道:“不错,正是此意。”
冷面秀士略一沉吟道:“在下有一点不明,明月禅师等均是当代武林名宿,功力已臻化境,凭他们七人之力联臂合攻无极帮主,虽未必胜也不致落败,何能七人同时被制,请问四位可曾察出端倪么?”
严晓星突咳了一声道:“此话不难臆测。。”
冷面秀士冷笑道:“你是何来历,谁人与你问话!”
混元爪侯迪大笑道:“庞雨生,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就凭你这点微末技艺,他还不将你瞧在眼内。”
冷面秀士不禁满面通红,眼中逼闪怒芒。
只见严晓星手掌一摆,道:“倘在下猜测不错,明月禅师七人至今仍在梦中,除了七人外,尚有一位与他们相交莫逆,用传柬邀约他们来此聚会。。”
冷面秀士沉声问:“阁下从何断言尚有一人?”
严晓星微微一笑,手指地面道:“明月禅师坐处左侧,尚遗有一蒲团痕迹,虽经撤除,匆促拂拭,仍依然隐约可辨,殿内光线幽暗,烛光摇闪,不穷极目力,无法察见。”
群雄闻言,凝注严晓星坐处左侧,果有一圈蒲团微痕,不禁暗暗钦佩严晓星心细如发,目光锐利。
雷玉鸣道:“正如阁下所言,然此人必为无极帮主收买。”
严晓星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无极帮主就是此人,这两者均是猜测之言,不难水落石出,真象大明,在下料测明月禅师等人正坐息行功时,为迷魂魔法所乘,一时之间,神智为控,失去抗拒之力,使无极帮主从容施展辣毒手法制住七人。”
冷面秀士内心极为赞许严晓星剖理入微,无词可答。
只见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无极帮主手段委实辣毒无比,非但使我等无法妄行伸手解救,而且不能搬移明月禅师等七人离此寺外。”
雷玉鸣大声道:“这为什么?”
严晓星道:“一经搬动,心脉立断!”
群雄闻言不禁大惊失色。
冷面秀士忽然想起一事,道:“就在庞某来此之前,发现一人在寺内窜出,诸位并无察觉么?”
金刀四煞中一人道:“此人乃是无极帮中高手辣手阎罗荆广。”
冷面秀士诧道:“四位为何轻易让他逃离?”
雷玉鸣接道:“荆广以七人性命作胁,为保全七位武林名宿活命,才让他安然离去,他不过是未徒之辈,杀死他也未必有多大益处!”
冷面秀士颔首微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庞某在他身上已做了手脚,可逼使荆广自动找上庞某。”
百足天蜈皇甫炎不禁失声惊道:“可是那只毒蛛么?”
冷面秀士点点头道:“:“正是,只是庞某独制解药可治。”
金刀四煞忽转面目注了冷面秀士一眼,道:“我等必须赶上去与主人会面,望诸位同心戮力,共残此獠,不然武林之中将永无安宁之日了。”说罢快步如风走出殿外面去。
冷面秀士目光望着殿外,冷冷一笑道:“金刀四煞虽非常人,但似嫌倨傲,竟然我等之中无一可使他们信赖之人!”
廖独冷冷笑道:“当年神木令主者独来独往宛如天际神龙,难见首尾,俗谚青出于蓝,他纵然信赖,也未必到你姓庞的头上。”
冷面秀士面色一寒,大喝道:“廖老师处处言语相逼,存心为何?”右掌忽起如电光石火击向廖独天灵盖,掌沉力猛,他已动杀机,欲一击将廖独毙命。
只见一条人影飞快疾掠而至,五指奇巧无比扣向冷面秀士腕脉穴,冷笑道:“此处怎是你逞凶的地方!”
指风如割,冷面秀士心神一凛,赶紧撤掌倒跃开去,定睛一瞧,只见是严晓星。
严晓星道:“难怪廖老师出言讥讽,似你这等出手阴毒,委实令人齿冷,江湖中传说冷面秀士只知利害,擅用心机,不能与人同舟共济,器重狭隘,无法共事,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冷面秀士朗笑道:“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庞某虽然偏激刚愎,手底从未妄杀无辜。”
严晓星道:“廖老师与你并无不解之仇,如非在下及时抢救,岂不是作你掌下冤魂。”
廖独大笑道:“兄台太小觑廖某了,就凭他也取得了廖某性命?”双掌一分,接道:“倘不见信,就在此处拼个高下如何?”
冷面秀士心机卓绝,察觉群雄对自己有不满之意,纵然分出高下,也难善了,眼珠微微一转,道:“庞某此刻想明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恕庞某不奉陪了。”转身飕地掠出殿外。
皇甫炎等人亦相继快步离去。
严晓星道:“无极帮主此着辣手高明之极,使人棘手难措,有劳诸位搜觅殿内外有无贼徒凶邪潜隐,再行商量大计。”
群雄应声纷纷走出,仅余下严晓星许飞琼、萧文兰、雷翠瑛四人。
严晓星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波涛起伏,这是一极辣手难题,应如何釜底抽薪解开此一死结。
三女聚在一处也不打扰严晓星,窃窃私语。
约莫半顿饭光景过去,群雄纷纷走回大殿。
云中怪乞孔槐道;“寺外五里方圆这内,均无人潜迹,老朽已布下伏桩,如有人侵入,立来传讯报知。”
严晓星道:“无极帮主此举非欲借我等之口传播开去,后来武林黑白两道高手再一网打尽,所以在下料测三日后,无极帮主必遣人前来布伏,这三日期中他须遍布耳目,侦视武林一举一动。。”话声略略一顿,又道:“故我等在此三日期中必须将这七位武林名宿移去,另换七具假身。”
吕鄯诧道:“老弟不是说过不能移动么?”
严晓星道:“在下片刻之间忖出暂行解救之策。”
武林群雄闻言不禁面泛喜容。
严晓星道:“这消息万不可传扬开去,即是明月禅师等同门亦不能顾预闻。”
姜年大年说道:“这为什么?”
严晓星道:“在下相信江湖各门派中均有无极帮党羽卧底,人心难测,我等不可不慎重行事。”
武林群雄点点头。
在两日内,群雄分头行事,寻来七个必死的死囚,以易容之术作为替身,迅疾离去赶往燕京。
第三日。
寺外银雕玉琢,寒梅吐蕊,散出淡淡清香。
墙外一株斜枝柯奇松后突然闪出面目奇丑,狰狞恐怖的双判,穿着一身宽大白色长衫,迎着狂风瑟瑟飘舞,令人不寒而栗。
大判田敦明忽双掌交击,啪啪啪三声,清脆远播,墙内迅疾冒出三条人影,悄然落地。
其中一面色瘦削的汉子躬身掌道:“两位香主,寺内外遍无人迹,看来武林群雄均已离去了。”
男敦义双眉一皱,道:“他们无法解开明月贼秃等七人穴道,知难而退,但武林群雄却可逗留寺内三日,其中必有蹊跷。”
大判冷笑道:“你情太多疑了,武林群雄不能见死不救,是以留此欲设法施治,但帮主武功如何奇奥,不敢妄自伸手一如帮主所料,你我速依计行事,静待武林人物人伏。”
双判飕地飘身而起,翻越寺墙,进入大殿,只见七具坐身宛如木雕泥塑般,竟无法察觉其伪。
田敦义忽面色一变,道:“老大,你瞧那梁上是什么?”
大判仰首一望,只见梁上钉着一只人手,并一方白纸,双肩微振,倏地腾身拔起,五指接下那张白纸。
纸上留有字迹:“敬告汝主,勿倒行逆施,速解开明月禅师等七人穴道,如有损伤毫发,无极帮定遭血洗。”
下款绘有一只神木令及四把金刀。
酆都双判双肩猛剔,目中逼射慑人凶芒,杰杰怪笑。
田敦明道:“老二,神木令传人无法救治明月贼秃,尚敢危言恫吓,那只人手是何人的?”
田敦义摇首道:“这就不知了,情势发展至此,帮主说此乃一斗智之局,不可力取,帮主侦知对方十二月初,欲去天后宫查探本帮隐秘。”
田敦义大惊道:“对方是如何侦知的,必是本帮有人泄漏机密。”
田敦义冷笑道:“帮主佯装蒙若无知,在天后宫内设下陷地井,若然来人是神木令主者,必可生拎活捉,永除后患。”
殿梁上一条黑影疾如狸猫一闪而出,身法奇快,迅即无踪。
十二月初八,当地俗称腊八日,京中大家小户均充满着过年气氛,但大雪纷飞,寒风如割,街巷中依然行人熙来攘往,满街叫卖,随风飘扬。
大街尽头胡同忽转出一种马车,车把式戴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羊皮祆裤,约莫三十上下年岁,浓眉大眼,黄净脸膛,透出英悍神态,挺捧着长长马鞭,不时拍地抽动,高踞在车辕上,吆喝出声。
马车华丽异常,一望而知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