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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天威得意洋洋,哈哈大笑:“不好意思,那是我流影城之人,不是鎭东将 军府的。不过本侯宽宏大量,送佛送到西嘛,这种货色我城中一抓就是一把,借与 慕容大将军打打擂台、救救急,也是不妨的。”
两人奚落半天,谁知慕容全不受激,兀自淡然微笑,当他俩正演着一出蹩脚的 参军戏。蒲宝一边嘻笑调伲,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镇东将军雷厉风行、眼 底颗粒难容的大名他是久闻了,此人心黑无庸置疑,殊不知在“脸皮奇厚”上亦有 过人之长,他要是打定主意端坐不动,正应了蒲宝之言,那是谁也骂不死他的,围 山又待怎的?除非佛子一声令下,眞让流民杀将上来!否则山下仍是挨饿受冻,山 上依旧歌舞升平,还不是各玩各的?
蒲宝素来自诩“天下第一无赖”靠无赖打滚、靠无赖发家,甚至靠着无赖爬 上天下四鎭的高位,人人当他是小丑跳梁,料他坐不稳将军齐座,一旦中书大人觉得烦厌了,随时能将他打回原形,恢复成平望都脂粉巷底潦倒乞酒的闲汉……但至 今日,脂粉巷的妓女嫖客都不知翻了几翻,月旦之人随风流去,镇南将军依旧是镇南将军。
蒲宝深知无赖的力量。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只是他万万料想不到,像慕容柔这样的人一旦耍起无赖,居然会如此令人头疼。 怎地所有的杀着到了这厢,都变得这般难使?这人到底……是有多棘手啊!蒲宝不 禁冷汗涔涔,一颤一颤地晃着猪蹄也似的胖手,抓着湿漉漉的帕子胡乱抹额。在他 的靠山失去耐性之前,无兵无权的镇南将军必须尽快证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値。 莲台之上,琉璃佛子忽然抬头。
“我欲与将军相辩,说得将军收容难民,以此取代论法。将军意下如何?”
却 是对着慕容而说。慕容柔淡然道:“佛子有意,但说不妨。”
琉璃佛子闭目垂首, 面带微笑,沉默了片刻,方才抬头:“但我料将军心如铁石,纵有钵生青莲之能, 也难教将军改变心意。”
慕容柔垂眸淡道:“佛子是率众围山之后才知道的,还是围山之前?”
琉璃佛子笑而不答,片刻才道:“我欲陈疾苦于将军之前,一见将军恻隐。看 来是贫僧过于天眞了。”
慕容柔笑道:“怵惕恻隐,人皆有之。然而国家大政,却非你我说了算。”
佛子摇头。“将军临阵指挥,也要一 一问过朝堂,待六部官员合议之后,再由 圣上颁旨而行么?”
慕容柔怡然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上阵将士的性命, 俱都操于将帅之手,邮驿往返,未免缓不济急。”
佛子口宣佛号,合什道:“数万难民的性命,亦操于将军之手。待朝廷议定, 怕已无可赈济;将军临阵果决,何以厚将土而薄百姓?”
慕容柔笑道:“我乃武将, 非是文臣。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依佛子之位,自当论法,宣扬释教教义, 令我等与流民同沐,斯为善矣。”
琉璃佛子点点头。“若三乘都希望将军出手拯救,将军愿意听否?”
慕容柔身姿未动,淡淡说道:“三乘的高僧若然有意,但说不妨。”
佛子长叹道:“将军之心意,看来是难以撼动了。如此蒲将军的提议,倒也申 失为良策。”
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也知再拖将下去,情况将要失控么?〉慕容柔嘴角微动,眼前朦胧难测的对手忽然现出一丝轮廓,隐隐现形。即使在心机的角力之上,慕容终于摆脱捽然遇袭的劣势,占得一着之先,但他并不打算松手。若能拉央土任家一起下水,对东海将更为有利。
“蒲将军的提议,本镇并无意见。”
他淡淡一笑,低头轻叩扶手。“若得娘娘 应允,本镇自当遵从。打或不打,尙请娘娘示下。”
适君喻听得一怔,附耳道:“将军!此乃激将,不可……”
慕容柔打断他。“你瞧那山间流民,该有多少人?”
适君喻闻言一凛,想起将军冷若冰岩沈静如山,连自己都知对方用的是激将法, 将军何等睿智,岂能轻易上当?定了定神,低声道:“腱下粗粗一看,应有三五万 人罢。”
“估得保守了些,但相差不远。权作五万人罢。”
慕容柔道:“五万人的部队, 你想该有多少伍长、什长、百人队与统领?”
适君喻长年在将军身边学习军事,一点就通,登时恍然。连五万名训练有素的 军队,都须以军令严密节制,方能有条不紊;五万名流民蜂拥于山野间,简直跟火汤 上之油没有两样,任何一点意料之外的小状况,都可能使这批数量宠大的乌合之众一瞬间失控,无论进退,都将造成难以阻挡的灾难。
3明白这点,适君喻发现情况远比想象中更糟。观察山间那片黑压压的蚁群动作, 不难发现铁骑队逐渐撤向山道,于、邹二位统领奉有严令,未得将军之命,恐怕连 尺寸都不敢退。防线不住被挤压后退,代表流民渐起骚动,若不能及时舒压,后果 不堪设想。
将军已别无选择。
适君喻想过施放号筒,或派死士穿过包围,向越浦驻军求援……但这些应变方 略最终导向的结果,便只有武力镇压,无一例外。
将军素来不受胁迫,但琉璃佛子的做法全然不顾满山权贵安危,甚至将皇后娘 娘置于鼎镬刀锯,在流民生变以前,将军需要他亲口下达解散的命令;倘若连这着 都失效,也只能领众人退入寺中固守,发号召来大军,在娘娘及无数显寊面前,上 演一场惨烈至极的血腥屠杀……
年轻的风雷别业之主束紧腰带,低道:“属下愿拼死一战,不敢辱命。”
慕容柔点了点头,起身朝凤台拱手,朗声道:“战与不战,还请娘娘示下。”
“妈的,又来这招!”
任逐流气急败坏,扶剑回头道:“阿妍,妳莫要上当,这厮赚妳出头,替他做挡箭牌!妳要是一时心软掺和, 不只圣上怪妳,连妳阿爹也要担干系!妳赶紧让那粉头小贼秃散了流民,眞想帮他 们,待返回平望,叔叔陪妳去求妳阿爹,要米要棉也就是一句。”
耿照也劝道:“娘娘,将军不是不肯拯救难民,实是怕落人口实,为东海惹来 兵祸……”
阿妍突然抬头, 一双美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轻声道:“不说将军。耿典卫, 你也希望佛子解散难民,任他们自生自灭么?”
耿照摇头。“将军一直在想办法帮助难民。他让我将难民驱赶到白城山附近,方便萧老台 丞和邵家主赈济收容。此法虽然颟预,但并非全无效果。”
少年从没像此刻这样痛 恨自己的口舌不够便给。将军的为难、朝廷的猜忌,还有那传说中的“密诏”…… 慕容柔不是什么完人,甚至不能算是善人,但他希望皇后明白:在难民一事上,慕容并不是她的敌人。
他努力陈说着,直到阿妍姑娘叹了口气,又露出那种悲悯而无奈的笑容,就像 她决心离开韩雪色时,曾满布悄颜的忧伤抻气。耿照心中一动,才发赀自己的鲁莽 与自以为是;他所说的那些“将军的困境”以阿妍姑娘的阅历、眼界以及所处环境,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毋须他多费唇舌。 但她的“困境”也始终如一,与将军并无不同。 她叹息着,转头冲任逐流一笑。“看来这回,阿爹是大大不如慕容柔了。同样是为自己打算,人家到底还有良 心的。”
年轻的皇后坐直身子,笑得十分感慨。奇怪的是:明明决定如此艰难,在 出口的瞬间,她却有种解脱似的快意,彷佛这么做才是对的。
“慕容做了这许多,换我帮他一把啦。擂台要能解决问题,那就打罢!”
第百一折 奔雷殒日 明镜高悬
懿旨一出,全场为之静默。
慕容柔缓缓坐回椅中,十指交握,置于腹间,不住转着心思。
琉璃佛子明白自己是在玩火。
慕容柔始终不肯表态,连任逐流、迟凤钧都接连提出“解散流民”的要求,唯 独身为正主儿的鎭东将军毫无反应,为的就是引出琉璃佛子眞正的意图。
他并非天眞的理想家,以为把可怜的流民带到鎭东将军面前,就能得到所需的 奥援;但也非不计后果、玉石俱焚的狂人,所求如不能遂,便要煽动流民攻上阿兰 山。佛子深知一旦流民哗变,蜂拥冲上莲觉寺时,满场权贵、皇后娘娘,甚至他自 己都将陷入难以挽救的危机。 〈这人也是会怕的。〉就在佛子附议蒲宝的那一瞬间,慕容柔终于笑了。 琉璃佛子对他而言,再也不是“读”不出心思的空白面具。 此人将敌我同置于高悬的钢索,赌徒性格一览无遗。第一时间逼迫慕容就范的 企图既已落空,赶在流民生变之前,如非佛子出面安抚、解散,便是慕容松口收容;双方有着同样的时间压力,而蒲宝的荒谬提议则是新的角力场,这回两造均无退路, 势在必得,没有再推倒重来的机会。
开局虽然不利,但慕容柔并没有输。在新的一局里,谁才能笑到最后? 慕容柔抬起目光,忽见那名面带伤疤、随耿照而来的巡检营队长双手握拳,目 光紧盯着山野间的流民,披甲的结实身躯似乎微微发抖,不由挑眉:“你很害怕?”
那少年队长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躬身抱拳道:“回将军的话,怕。”
直认不讳的态度颇出慕容柔的意料,但也生出些许好感。镇东将军一向喜欢坦 率诚实的人。“怕死么?”
“启禀将军,怕杀人。”
“从军报国,本就是要杀人的。”
慕容柔淡道: “不敢杀人,自好做别的营生。”
“回将军,属下不怕上阵杀敌。属下杀过人的。”
“喔?那你怕得什么?”
面色惨白、神情精悍的带疤少年抱笮俯耸,肃然逍:“属下住汛盆龆拧遭流民包围,为求自保,杀伤过许多人。典卫大人虽有严令,命雇下等不得伤及百姓,当时却是身不由己……属下是,流民也是。陷在那样的人流里,谁也不能控制自己, 不是竭力杀人,便是被人所杀……待回神时, 已然是一地尸血。能够的话,属下情 愿杀敌,也不想再像那样子杀人。”
“这样的害怕并不是胆怯。这样的害怕很好。”
慕容点了点头,扬眉道: “你叫什么名字?隶属何人麾下?”
“属下罗烨,巡检 营耿典卫麾下。”
慕容柔听取过籾盆岭一事的口头报告,亦知巡检营是耿照借提下鹏手下的新兵 顽卒重新编成,不料竟有如此人才,“何人麾下”云云,其实问的是罗烨原本所属长官是谁,日后若要擢升,也才知去哪里寻人;本欲再问,忽觉这样回答亦是极好, 露出赞许之色,转头道:“现下,你知为何要打,而且非赢不可的理由了?”
身后适君喻收拢折扇,低道:“属下愿为将军嬴得首战。”
慕容想起适才耿照一霎微眩、脚步虚浮的模样,料想他奔波数日,身心俱疲,实非应战的理想人选, 遂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适君喻抱拳长揖,“泼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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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宝喝采最是响亮,竖起大拇指道:“这位是风雷别业的适庄主罢?名门子弟 将星之后,果然不同凡响!今日岳老师不克出席,由他的得意弟子代师出征,少时 适庄主施展神掌,雷霆霹藤,我等亦是大饱眼福啊!荣幸荣幸。”
独孤天威转头骂道:“他妈的,要不是本侯识得这厮,差点以为是你的人!蒲 胖子,明人眼底不做暗事,瞧那整排南陵老猴儿的嘴脸,没教人给打死就不错啦, 打个屁擂台!你卖力促成此事,肯定藏了好马。让侯爷瞧你的手段,也好佩服一下。”
蒲宝笑道:“我南陵武士甚多,还怕没有人打擂?然而所派之人,须与对手的 身份、实力相称,这才叫做礼尙往来。”
胖大的身子倾出雕栏,扯开喉咙大喊道:“瑕英瑕英,你在哪儿呀?快来见过适大庄主!”
众人循声栘目,盯着对面望台的出口,要不多时,一抹修长身影走下悌台,朱 章挎褶、乌皮蚴靴,头钺金薄纱龙折脚幞头,腰跨鲛皮珍珠雁翎刀,服色是堂堂七品武弁,身段却刚健婀娜、玲珑浮凸,彪文精绣的锦缎围腰纗起一束圃窄紧敏,饱满的上围似以布条裹起,不见双丸形状,胸口仍是鼓胀胀的一团;随着靴尖拾级而 下,每步踏落,襟口便随之一跳,可见其乳绵 软,极沃极腴,连裹胸布也约束不住。 谁也料不到镇南将军指派之人,竟是一名女子,两侧望台登时炸了锅,嗡嗡吵 成一片。
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肌肤白皙、下颔尖细,相貌甚美,眉目间颇有英气, 衬与簪羽蹬靴的武官戎服,飒爽、美貌兼而有之,令人难以移目。
凤台上耿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