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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莹玉落到另一侧,天鹰教教众十分上道地纷纷避开了,给他留足了脸面。他一看殷野王这情态,便猜到此人是谁,冷笑道:“哦,这位便是武当张五侠之子了吧?”
殷野王脸一黑。
张无惮拱手笑道:“晚辈张无惮,见过彭大师。”
彭莹玉道:“天鹰教总算出了个能好好说话的人了,倒也是好事一桩。”他同殷天正关系并不差,但跟殷野王就是死活不对付。
不过此番来是为了自己亲师弟,彭莹玉也不想为了些小事坏了心情,还了张无惮一个佛礼,便转身走了。
殷野王冷森森道:“真晦气,竟然兜头碰上他了。”旋即又对张无惮道,“五散人中,最烦的便是彭莹玉和周颠了,你日后可得避着他们走。”
张无惮点头称是,心道旁人则还罢了,他最该避的是布袋和尚说不得才是。
第32章 周家有女
张无惮同他们汇合时已经入了江西,就近找个城镇住宿,第二日过午时分便到了袁州境内。
殷野王没打算久待,领着张无惮出面送上贺礼,表明天鹰教对周王的支持态度,小住几日便要离开。
彭莹玉也在席上出现了,他虽是和尚,却不忌荤腥,坐在上席据案大嚼,同同席的弥勒宗师兄弟们时不时说笑几声。
周子旺领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来挨个桌拼酒,到了他们这一桌时,特意跟他介绍道:“这是犬子,阳泽,这位便是你张师哥,你二人年纪相仿,正可一并玩耍。”
张无惮低头笑笑,他看出这小男孩儿身体羸弱、并未学武,同他父亲可并不相像。
宴席散了后,殷野王问道:“怎么样,你也看到今天的架势了,有这么多教众声援,还认为周子旺不能长久吗?”
“这个谁也说不准。”张无惮转而问道,“倒是今天所见的周公子,文文弱弱、清清秀秀的,怕是像了母亲。”
殷野王自己没儿子,倒也爱打听这个,颇觉跟周子旺同病相怜,叹道:“他一双儿女一母同胎,儿子落地就有不足之症,不能习武,倒不知女儿如何。”
张无惮记得原著中常遇春就带着个小公子避难,想来怕是周子旺将女儿另外托付给别人了,倒也没在意。
两人议论了一会儿,便各自睡下,第二日张无惮起了个大早,便向殷野王辞行。
殷野王吃了一惊:“这么快便要走了?周王今日还置办家宴,请我们入席,还特意派人提到你呢。”
如果周子旺要将世子介绍给大家,肯定需要个由头。张无惮很不乐意去给人当陪衬,但殷野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好道:“那行,我明日再走,彭和尚也在席上吗?”
“在,我们都会给周王面子,放心。”殷野王冷笑道,顿了一顿,又安慰他,“你不是一向对造船很感兴趣吗,周王起于此地,他手下有最好的造船工匠。”
后半段话倒是让张无惮心头一动,现在接谢逊回中原的时机并不成熟,造船工匠什么的大可缓一缓,但其他工匠,他手头还真缺不少。
张无惮随殷野王一并出席,却见席上不过寥寥数人,除了周子旺和周公子外,彭和尚在,还有一名健壮大汉,他虽未持兵器,但手指粗大,手臂肌肉暴起。
这人在昨日并未出席,张无惮稍一打量他,便听周子旺道:“庄旗使今日清晨方到。”
张无惮了然,殷天正给他科普过明教五行旗,锐金旗旗使庄铮怕便是眼前这位,他擅使狼牙棒,天生臂力奇大无比,是位铁骨铮铮的汉子。
庄铮也在打量他,见张无惮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年岁不大,可行动走路间自有一番气度,观其吐息,显是身负高深内功的。
他不禁在心中叹一句鹰王教子有方,起身道:“想不到殷野王也来了,我明教上下一心,定能早日驱逐鞑虏,光复我汉家天下!”
殷野王对他比对彭莹玉客气许多,拱手还礼道:“自是如此,我父虽同其余几位法王并光明左使政见不合,可也从未自逐出教。”
五行旗同几名法王关系如何不得而知,但殷野王知道他们同杨逍的矛盾很大,果然提到左使时,庄铮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现如今明教的格局混乱不堪,几名法王都看左使杨逍不顺眼,五行旗也看杨逍不顺眼,五散人也看杨逍不顺眼。杨逍看所有人都不顺眼,偏偏他占据了大义,能名正言顺赖在光明顶上不下来。
至于法王、五散人和五行旗之间的矛盾,也是错综复杂,理不出个头绪来。便只这次席间,几个人说话间便机锋不断,张无惮同周公子陪坐在一旁,倒是听得颇为热闹。
他瞅了个空档,问起周王手下造船能匠一事儿,周子旺倒被勾起一桩心事来,放下酒盅叹道:“袁州位靠袁河,我原想大展水军,只可惜最好的能工巧匠还都被鞑子把持着,手下这些人,都不堪大用。”
元朝对汉民管制极严,寻常百姓家中连丁点金属都寻摸不到,一把菜刀都得一个村轮流使用,再加上民智尚未开启,民间的匠人跟朝廷手中掌握的不是一个水准。
庄铮却道:“周兄这话也不尽然,若说当世能人巧匠,谁人能比得上鲁大师呢?都传闻他是鲁班传人,别说是那些鞑子的走狗,依我看,便是鲁班在世,都未必比得上他。”
殷野王则道:“我也听过鲁大师之名,只可惜他不爱牵扯江湖之事,又天不假年,早早便去了,实在是我等一大损失。”
庄铮作为锐金旗旗使,于锻造一事上也极有兴趣,跟鲁大师一系也很熟稔,接话道:“鲁大师有名传人弟子,姓朱名停,手艺上倒是尽得其真传。”
张无惮听到个熟悉的名字,微微一笑。他一直都在打听朱停其人,可惜此时陆小凤等人都还只是刚闯出名声来,出道不久,朱停的大名也未广为人知。
想不到今日倒是碰到了个明白人,他露出极感兴趣的模样来,问道:“庄旗使,这位朱停,不知身在何处?我倒想去见识见识,鲁大师的传人有什么本事。”
“他一向喜欢整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上个月在福建碰上他,他还在研究怎么让木头人走路。”庄铮想了想,“他好像提过接下来要往滇缅一代走。”
他说完,见张无惮两眼放光地紧盯着自己,想到这年岁的少年也都喜欢这些新奇东西,天鹰教这小小堂主,倒也不能免俗。
庄铮心头发笑,当下将朱停的形容细细说给他听,又好心提醒道:“他这人,以一双妙手为荣,却跟鲁大师一样,不爱听人差遣,何况所造之物,虽新奇有趣,可也并无大用,你也别为他费太大功夫。”
张无惮笑道:“他若真的能让木头人行走,单这一项,都能使寻常百姓受用无穷了,怎能说并无大用?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我去请他几遭,又有何妨?”
他虽是笑着说的,但眉间意态郑重,绝非一句玩笑话。庄铮想了想,却是想不明白几个能行走的小木人能有什么大用,便道:“你们若能碰上,说不定倒真能凑一对知己。”
若这位小堂主不是为了个人玩乐要去寻朱停,倒是他先前小看了他,此人真当不可小觑。庄铮心中转着念头,特意同他碰了一杯:“祝你旗开得胜了!”
张无惮一饮而尽,一扭头对着一直在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周子旺笑笑:“既然周王近期内不打算打造水军,不知可否匀几名能工巧匠给我?”
跟刚见面的人开口要人自然不太妥当,张无惮是在借机暗示,周王和天鹰教的合作可以更密切一点。
周子旺刚刚起兵,最缺的便是钱财货物,而天鹰教雄踞东南二十余载,可以为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援。
张无惮等着听周子旺谈条件,却不料周子旺爽快道:“大家都是同门,张堂主都开口了,十几名工匠的小事儿,我让他们随你一并离开便是了。”
这发展跟张无惮所想的不太一样,他面无殊色,起身向周子旺敬酒:“那便谢过周王了。”
殷野王本来也很满意张无惮想了这么个名头跟周王拉近关系,看周子旺一口应下,也颇为奇怪,不觉多看了他几眼。
周子旺拉过张无惮的手,引着他去牵周公子,叹道:“日后你们还当互为臂膀。”等他二人手拉着手坐下,又特意对着他们笑笑。
张无惮让他笑得发毛,看周公子的模样却是知情的,只是此时也不好问。
等酒过三巡,周子旺笑道:“我家中尚有一女,江湖儿女不讲究这些小节,便请她出来同大家相见,我还想请彭师兄收她为徒呢。”
彭莹玉知道他这是胡说,没听过女儿家跟着个和尚学武的,倒还是给师弟面子,粗声粗气道:“好!”
周公子亲自进内堂去请了,不多时领着个容颜极为秀丽的女孩儿走出来。周子旺笑道:“此乃小女,小字芷若。”
张无惮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明明白白记得周芷若是个渔家贫女,是常遇春带着周公子避难于汉水时,恰好上了她父亲的渔船,害得她父亲也被元军乱箭所杀,怎么一转眼竟然成了周子旺的女儿?
他转瞬便想到,莫不是当年常遇春眼见逃脱无望,将她和渔夫的儿子换了衣裳,以图瞒天过海?不然怎么应当被常遇春重点保护的周公子死了,那个渔家女孩儿却竟然活了下来。
张无惮脑中转着念头,殷野王却是大怒,他就说怎么周子旺这般殷勤好说话,原来是想抢走他的女婿。
只是碍于这是席间,有些话断断不能明说,免得坏了女儿家名声,殷野王只好闷闷不语,狠狠喝了几口酒压火。
周子旺让三个小辈自去离席玩耍,张无惮还琢磨着心事,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周公子尚还懵懂,周芷若却看出来他的心思不在此处,便有意引着周公子同她说话,不去打扰张无惮。
张无惮并没有在周芷若的身份上纠结很久,他后半段走神到怎么刷朱停的好感度上去了,技术性人才很难讨好。
等回过神来,他对周芷若笑了笑,对方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细致心思,倒跟原著中的那位对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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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惮次日便告辞了,打得旗号是要快点去找朱停。周子旺看来挺遗憾没能把闺女安利给他,还是派了两名亲信随他上路。
张无惮尽数婉拒了,他单身独行,从袁州赶到福建,再赶往云南一带,费了相当一番功夫,才算是找到了同庄铮形容的朱停同样容貌的人。
朱停是个胖子,富态圆满,唯独一双手灵巧、细致、优美,现在这双手正捧着个玉茶壶,他也正在街上闲逛。
街头有个手工艺人,正在劈竹子,转眼便劈得如同筷子一样粗细了。朱停看他手法虽快,却不是做木工的手法,而是杀人的手法,便知这人在手工上是个门外汉。
他根本不在乎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会跑到街角做手工来了,正想直接离开,却不料对方手掌张开,五个手指上都套着细线,竟然飞起五个小风筝来。
这几个风筝大小不一,最大的也不过三分之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最小的只顶两枚铜钱。朱停一下便停住了脚步,风筝大小不是问题,关键是此时正值晌午,街上闷热,无半点微风,怎么竟然有人能放得起风筝来?
他凑过头去看,却见这五个风筝,以桃花纸为翅,看厚度应该是一张纸给细细分成了两股,骨架是削得只比头发丝略粗一点的竹子。
朱停只看了一眼,就道:“你别用桃花纸,这纸虽然轻薄,但是太飘,你看这五个风筝,没一个飞得稳当的。”
对方没有理他,一手放着风筝,另一手继续削竹子。
朱停绕着这个摊位转了几圈,看光是他走动时带起的风,都让小风筝乱摇乱摆了,忍不住又道:“骨架不是细就够了,还得纤维均匀,你劈开的时候必须得小心转动你的刀,顺着它天生的纹路使劲儿……”
那木匠——张无惮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挺配合的,把五个风筝一收,一手捏竹子,一手用刀。他做得很用心,但看朱停还是一脸的惨不忍睹,便干脆把柴刀递给他:“喏,你来?”
朱停早就想听他这句话了,当下毫不客气,撸袖子,嫌弃地将他那把柴刀随手掷开,从袖子中抽出一个工具盒来,打开后摸起一把小刻刀:“等着啊!”
他下手很快,又稳又狠,不一会儿削好了木头,又去隔壁布店买了一匹丝绸来,用丝绸代替桃花纸,重新做了一个蝴蝶模样的小风筝出来。
朱停的风筝更小,只比一枚铜钱略大,他做好后,都不用像张无惮似的暗搓搓用内力催动,轻轻一拉鱼线,风筝就自己飘了起来,翅膀还抖动个不停。
张无惮在一旁看着,倒是诚心佩服他的手巧,他为了能让微型风筝飞起来,练了足足一个月光景,却不想朱停看了看成品,便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这是张无惮在前世看来的,不需要风便能飞的风筝是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