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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捏着点头的幅度,让自己显得不过于热络也不过分冷淡。
只是他便秘脸思量太久,张无惮早就移开了眼自顾自走路了。成不忧媚眼抛给瞎子看,也只有暗自叹息了。
剑宗人士转眼间撤走了,陆柏看封不平整个人方寸大乱、野心全无的模样,知道留也留不下他们,暗叹今日实在是流年不利,看了上首微笑而立的岳不群一眼,也只得告辞,搀扶着丁勉离开了。
他们在场时不好说什么,好不容易滚了,令狐冲急忙道:“师父,若是剑宗人士暗藏歹心,暗害于惮弟,那可如何是好?”
他跟张无惮在人前一直有意保持距离,“张小弟”来“令狐兄”去的,可先前令狐冲接成不忧一阵时已经说漏了嘴,再加此时心乱如麻,也顾不得许多了,惯常用的称呼便脱口而出。
岳不群道:“冲儿你放心便是,封师弟绝不会伤张堂主分毫。”封不平演技还没这般出色,他是真的心灰意冷,死绝了入主华山之心,岳不群便改口称他一声“师弟”。何况便是封不平跟成不忧、丛不弃三人联手,也未必能留得下张无惮。
“可是嵩山派前脚也走了,要是他们不忿丁……师叔负伤,找惮弟理论该怎么办?”令狐冲问道。
他都有立刻拔剑去追的意思了,此时形势一片大好,张无惮跟着去说不定能说动封不平重归华山。封不平对他改观了,但看气宗的人还是很不顺眼的,岳不群无论如何不会让令狐冲去追剑宗搅局。
但张无惮终究是他的盟友,还是有大用的盟友,刚替他解决了大麻烦,若是转眼便不理不睬,当真让人心寒。岳不群稍一沉吟便道:“这样,冲儿你下山去告知天鹰教下属他们堂主的行踪,德诺和大有你们送嵩山派下山。”
依他看嵩山派也不像是再想生事的模样,还是让劳德诺和陆大有阻他们一阻,让剑宗等人走得更远些。岳不群早怀疑劳德诺乃左冷禅派来的卧底,只一直拿捏不准,此时让他去送客,自己暗中尾随,若劳德诺同丁勉、陆柏等交谈时露出了马脚,坐实了他的疑虑,那便再好不过了。
令狐冲想想此等双管齐下之举倒也不失为稳妥方法,再看岳不群心意已决,只好应了。来到华山地界他才是地主,抄最近的小道下山,赶在剑宗离开前便知会了天鹰教当地分舵。
于是张无惮随着封不平等人刚下了华山,便看到侯军闲率领天鹰教五名好手候在路旁。他顿了一顿,大致猜到该是华山一方不放心他,才通知了这帮手下的。
张无惮比岳不群更能确定封不平对他已经没了敌意,至于嵩山派那群人根本不足为惧。他挥了挥手:“我跟着封先生,再安全不过了,你们都退下吧。”
侯军闲恭声应了,二话不说率众离去。
封不平一路上都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方才叹道:“张公子信得过我,我却信不过自己了。横竖剑宗数得上号的人都在此地,也不用再回中条山了,便就近找间客栈,将此事了结了吧。”
张无惮正色道:“封先生何必说这些丧气话,谁没个瞎眼的时候呢。”好歹封不平是已经擦亮了眼睛,像宁中则、令狐冲等都还当岳不群是个好鸟。不过现阶段的岳不群只是伪善,跟鲜于通的坏还不是一个概念。
封不平苦笑一声。他们说话间早有伶俐的弟子去包了间客栈,一行人入了客栈小院,成不忧当下将鲜于通扔在地上。
鲜于通先前被点了哑穴不能言语,可一张白净的脸已憋得紫红,浑身筋脉爆起,刚落到地上,便满地打滚不住,涕泪横流。
张无惮屈指一弹,隔空解了他哑穴,见自己伸指头时成不忧忍不住偷偷看过来,便对他笑了一笑,惊得成不忧急忙又将眼转开了。
鲜于通普能说话,便哀嚎不止,声音凄厉直如鬼魅一般,叫道:“杀了我!快杀了我!求求你们,来个人捅死我吧!”他两手掐向自己的喉咙,怎奈身中此毒后便浑身无力,连自戕都不能成,其形极为可怖。
封不平喝问道:“你大师兄和小师弟,是不是当真被你所害?”
鲜于通初来还想抵赖,在地上滚了几圈,疼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尖声道:“是,是是,是我害了他们!杀了我吧,救救我吧!”
“那你是怎么……”封不平一语未尽,看他这副鬼模样都不忍再问。
封不平自然不是心疼鲜于通,他幼子是染病而死还好说,大徒弟却是同鲜于通一道下山历练时被害的。鲜于通武功平平,纵是偷袭都难得手,怕还是使毒。若其真是被金蚕蛊毒暗害,那鲜于通此时所遭受的痛苦,便曾在他大弟子身上一一生受过。
张无惮在一旁瞅了一阵,看他满脸痛苦挣扎之色,叹气道:“身中金蚕蛊毒者,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得神志清醒得受七天七夜的折磨,浑身皮肉尽数腐烂而死。封先生若是不忍,晚辈愿意代劳,将此恶除去。”
封不平知他体谅自己难以下手杀掉昔日爱徒兼女婿的难处,感激地看他一眼,背过身去,顿了一顿却又道:“不劳张公子了,此乃我剑宗教出来的不肖之徒,还当由我派人出手料理。”
成不忧忍不住道:“师兄,咱们此时杀了他就是救了他,凭什么让他这么轻易就解脱?您不忍看,便跟着丛师弟先回中条山罢。我和张堂主在这里盯着他,什么时候他咽了气,我什么时候拎着他的尸骨,回去给师侄和小侄子上香!不让这龟孙生受七日七夜痛苦,我怎能心安!”
封不平点头应了,率领一众弟子离去,留下张无惮和成不忧两人,成不忧见这小子一个劲儿冲着自己笑,脸上先有三分惧色。
张无惮笑道:“成先生这般怕我,却还自请留下来,却不知是想跟我打听什么?”
这小子机敏得真是吓人,成不忧稍一犹豫,还是问道:“敢问张堂主,在华山主峰上,那复姓‘令狐’的小子,使得是哪门哪派的剑法?”
“非是我不想告诉成先生,只是疏不间亲,您看我是跟您熟还是跟令狐兄熟啊?”张无惮眨了眨眼睛,“不过您放心就是,令狐兄学的,也是正儿八经自华山长辈那传承下来的。”
封不平和丛不弃都让鲜于通给带跑了,幸好剑宗还有个明白人,成不忧心中有疑虑自然是好事儿,岳不群巴不得绑着风清扬上车四下展览华山派有这么个老不死在呢。
成不忧想令狐冲使得绝不是华山剑法,他乃使剑正宗,要连本门剑术都认不出来,那一辈子的苦功都白下了。可看张无惮言之凿凿,令狐冲的剑法又着实神乎其神,若细数历代华山前辈中有谁能传授这等高深剑法,那真是非……
成不忧一个激灵打出来,脱口道:“莫非风师叔他、他老人家还活着?”双眼瞪得老大紧盯着张无惮。
张无惮却不肯再说了,拎了个板凳来坐下,专心欣赏鲜于通惨状。
第54章 转道峨眉
鲜于通实打实被金蚕蛊毒折磨了七天七夜,到最后已然无力气翻滚,嗓子也早已喊出血来了,五日之后便已再无人形。到第八日上,张无惮睡了一觉起来,却见地上一摊腐臭之物,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叹道:“此人不知道拿金蚕蛊毒暗害了多少人,死在这上面,也是天网恢恢。”
成不忧无精打采地探头看了一眼,倒无多少喜悦之情,见这一摊烂糟糟的玩意只觉恶心,道:“如此我也好回中条山向师兄复命了。”
张无惮早在刚安顿下来时便放信鸽上华山,令狐冲得知他并未走远,七日来下山探了他许多次。算算时间,再过不久他便要下山来了。
是以张无惮并不着急走,一把火烧了地上尸骸,等在小院中。成不忧则已经收拾妥当行李了,临走前忍不住又问道:“张公子,风师叔他还活着?”
“令狐兄在的时候您不问他,他不在了又来磨我。”张无惮道,“您要真想知道,不若回中条山请了封先生、丛先生来,一并上华山去问便是了。”
成不忧叹了口气。他不问令狐冲,便是拉不下脸面来,想他们才刚灰溜溜下了华山,此时再上山,显得火药味太重了。他琢磨着此事还当同封不平等商议后再定夺,若是风师叔当真还活在世上,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
张无惮想了一想,道:“金蚕蛊毒乃天下数得上号的歹毒之物,需得取金蚕粪便制成。这鲜于通扇柄中却有大量毒粉,怕他养有一对活蚕。若是成先生在他居所搜罗到了,可否请您命人送至天鹰教总坛?医仙胡青牛便在那处,若他能研制出破解之法,也造福于世人。”
胡青牛早就懂得破解之法,否则鲜于通也没福气活到今日。张无惮久未回天鹰教了,还当先送两只稀罕的胖虫子哄哄妹妹,权当赔罪了。
天底下少有跟张无惮处七天还好感度不达标的,何况他给出的理由也足够伟光正,成不忧没多少犹豫便应下了:“好,若是师兄他们没事先将那毒物清理掉,我定当命人为胡神医送去。”
他说完,打马告辞离开,张无惮送出去几里,刚回到客栈便见令狐冲拎着两壶酒进来。面对他时自然比对着成不忧松快许多,张无惮伸了一个懒腰,往院中摇椅上一躺,道:“冲哥,我得走了。”
令狐冲叹了口气,紧挨着他坐下,愁眉苦脸道:“师父说剑宗怕会杀个回马枪,任我死求活求,都让我这段时日老实待在华山上。”
“岳先生思虑周详,剑宗‘不’字辈师叔比气宗要多,他们上次拉了嵩山,焉知下次不会将其他四岳都拉上来同你们为难。”张无惮心中有数,剑宗再上山定然是要找风清扬的,老爷子对岳不群好感度实在太低,也就令狐冲没准还能将他请出来。
何况令狐冲又是实打实的独孤九剑传人,有他镇住场子,岳不群若真能同剑宗讨论并派事宜,也多几分把握。只是想到相聚没多久便要分开,张无惮心中也不痛快,拍拍他的肩膀道:“待得此间事了,传书于我,咱们再一并仗剑江湖,何其快哉!”
令狐冲顺势抬起手来想搭在他的手上,胳膊举到空中跟张无惮对了一个眼神动作便不禁顿住了,一时间竟然不好意思去拉他了,半晌方回过神笑道:“那便说好了?”
张无惮翘起小指来,逗他道:“要不要拉钩钩?”
“呸,多大的人了,谁稀罕跟你拉钩?”令狐冲哼了一声,扭头要走,迈出去两步忍不住又踱了回来,伸出小指来钩住,大拇指相碰盖了个戳,没憋住“噗嗤”笑出来了,“你堂堂教主之尊,玩这等孩童把戏,不觉丢人吗?”
“非也,非也,”张无惮摇头道,“玩孩童把戏的另一个人比我年龄还大,我又有什么好丢人的?”
两人笑过一阵,笑完后才发现手还拉在一块,急忙撤开了。张无惮理理头绪,若无其事道:“既然冲哥你把酒都备好了,我陪你喝一顿再走?”
令狐冲眼睛发亮,忙道:“不耽误你正事便好。”想了想补充道,“你下午便要走,喝得醉醺醺的可不安全,小酌几杯便好。咱们兄弟什么情分,还看喝酒多少吗?”
他面上微露懊悔之色,似乎在责备自己刚刚不该过于漏了痕迹。张无惮稍稍打量他几眼,便也应了。
当日午间他确没喝多少,酒都让令狐冲给抢着喝了,也不知这人是当真担心他醉酒误事,还是心中另有心事。饭后张无惮负责将这名醉鬼送回华山,交给了守在半山腰的陆大有。
岳不群料得他今日便要启程赶路,特意赠了两匹好马。张无惮没推辞便也收了,他任意捡了一个方向,一口气赶了大半日的路,待得夜深了,才就近择了一家客栈。
待向小二要了上房,张无惮以炭笔在窗纸上写下“更深露重,还请入内一坐”的字样。他等了一阵没有什么响动,便抖开被褥闷头睡下。
他本就未睡熟,待到半夜,听到木门被人推开的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果然见一身红衣的东方不败款款走了进来。
这人衣服上的纹饰比上次相见时更添了许多,借着月色张无惮隐约也从他脸上看出了胭脂的痕迹,打起精神拱手道:“晚辈只是一试,想不到东方教主仍在。”
东方不败幽幽道:“烦也没用,凭你又杀不了我。”
他的声音变得更细更尖了些,张无惮指指床边凳子请他入座,方道:“教主跟在晚辈身后已有些时日了吧?”
东方不败双眼微阖回忆着,掐了一阵手指头:“还差十四天才够八个月呢。”说罢摇了摇头,以手托腮,改口道,“是十五天,唉,我都忘了今年闰二月了。”
他摆出一副“自宫后记性就不好了”的叹惋脸来,张无惮更发愁了,试图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能为教主您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只是这整整八个月您就这么一直追在我后面,于咱们双方,都多有不便之处。”
东方不败离教出走八个月有没有惹得黑木崖上一片混乱不好说,反正张无惮是知道自己快被他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