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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这一抓,只是在他听到声音时,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便任由他这么抓着。
汤光亭转过头去一瞧,这声音,这双手的主人,果然便是与他睽违了半年之久的林蓝瓶。虽然只是半年不见,但她原本俏丽的面容,此刻已多增添了几分成熟妩媚,而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毫不吝情地洋溢在她红红的脸庞上,眼眶中还隐隐泛着泪光。
汤光亭当然也是喜从天降,笑逐颜开,乐道:“瓶妹妹,你怎么来啦?”林蓝瓶道:“不单只是我,我是跟朱师兄一道来的,还有我哥哥,他也来了。”汤光亭心里打了一个突,心道:“林延秀?”目光还来不及去寻他,耳里已经听到有人轻咳一声,故做清喉咙状。汤光亭顺着声音寻去,果然便瞧见了林延秀,右手虚握拳头,掩嘴轻咳,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林蓝瓶。
汤广成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见到汤光亭进来,说道:“亭儿,这位林兄弟,奉了曹将军之命,拿着符节前来传令,要我们今夜立刻出发。”汤光亭大喜,说道:“要去打金陵了吗?”林蓝瓶插嘴道:“洪州的朱令贇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发救援金陵,经过鄱阳湖时,我门师兄探到了消息,星夜前往通知曹将军。所以曹将军便令王明将军与我哥哥前来截击,如今王将军率领五千水兵,在采石矶驻守,我哥便到这里来求援。”林延秀到时已先与汤广成提了一个大概,林蓝瓶在一旁听到了,所以抢着说出来与汤光亭知晓。
汤光亭道:“那好,这个朱令贇有十五万水军,我方有王将军的五千水兵,还有谁会来支援?”林延秀道:“我领了两千步兵,已在山下待命,另外朱师兄这边,还有二三十个师兄弟。”汤光亭道:“嗯,还有然后呢?”林延秀道:“就这样,没有然后了。”
汤光亭道:“不,不,不,你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其他还有多少兵马?”林延秀道:“我很清楚你的意思,是你没搞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就这样,没有了。’”汤光亭吃惊道:“可是我们的对手有十五万,喂,是十五万人呐!”林延秀道:“大军主力现在都在金陵,分不出太多兵员来守采石矶,所以曹将军才会让我上铸剑山来求援。”
双方军力悬殊,也是汤广成一直在担心的事情,既然儿子开门见山地问了,他也趁机发言道:“以小搏大,以寡击众,在兵法来说,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事关我手下弟兄三千余条性命,不知将军有没有什么计策。”
林延秀道:“洪州守军虽然号称十五万,不过实际上最多只有十来万。将军要我率领步兵在两岸江边多插旌旗,牵动马匹往来奔驰,以为疑兵,王将军则在江上多浮长木,遍插旗帜。趁夜色掩袭,唐军船只庞大,掉转停锚都不易,要是前方船只突然发现状况有异,当先停船的情况下,一定会全部挤在一起,然后……”说着说着,拿出兵力部署地形图出来,按图索骥,将整个计划与汤广成等人说明一番。
汤广成父子与长剑门人听着连番点头,虽然仍是行险,但是行军打仗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况且如果计划成功,众人以小搏大,那才是一项足以向后人道的丰功伟业哩。
策谋既定而且十分可行,汤广成便决定依约出兵,当下即招集寨中兵马,依计分工下去,分头进行。原本汤广成欲留汤光亭留下守寨,但是汤光亭坚辞,心想连林蓝瓶都参与,自己岂能置身度外?汤广成无奈,只得召来陈九渊,并留下五百人让他守寨,以确保撤退有路。
当夜汤广成便率领寨中二千余人马,与林延秀一起下山,并与林延秀那二千步卒还有长剑门人会合,约定吹螺鸣笛为号,然后各自带开。那时月黑风高,四野漆黑,猪犬难辨。那跑马寨寨中各洞,各有旧部,此时各自带领散开,汤光亭不愿跟着父亲,那只有跟着长剑门人。此时他们只有静静地躲在江边长草当中,静待着情报所说,今晚就会抵达采石矶的南唐军船。
汤光亭蹲着身子,百般无聊地瞧着身旁的林蓝瓶,却见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江面,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感觉,汤光亭不愿被她比下去了,也静静伏着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面之上突然出现点点火光,先是一朵两朵,接着一下子十朵、二十朵,不断地呈倍数成长,待那火光渐渐走近,众人一看之下,才惊然发觉,那一团一团的火光,竟是一艘艘的小木船,木船上塞满了干草木柴,浇上助燃的油脂,顺着江流而下,这些小木船顿时成为冲向敌军的火炮,唐军主力战船就从后面跟来,若是宋军遣船抵挡,一旦让火船撞上,唐军再跟着杀上,那么宋军只怕就要全军覆没,而若是宋军不加抵挡,则这些火船就可以直接撞上采石矶上的浮桥,既能一举烧掉负责宋军后勤补给的桥,唐军还能顺流直抵金陵城下,解决金陵之围。
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出自于一个向来为南唐朝臣,讥之为刚愎自用,有勇无谋的朱令贇手里,可以说是李煜的运气。朱令贇想出这样的计策,自己也很得意,还给这些小火船命名为“火油机”。
汤光亭看着这些火油机大举顺流而下,心中只想:“完了,完了,下游的守军不管是奇兵疑兵,真兵假兵,一把火烧过去,那还有得剩吗?”只想是否该做点什么事,但是约定的信号始终未发,众人仍是一动也不动地躲着。汤光亭干着急,也不知该怎么办。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一字排开,一马当先的火船,忽然在江心当中停了下来,随后而来的“火油机”跟着一艘接着一艘地撞上前船,必必剥剥地在江面上形成了一道火墙,几艘幸运突围的火油机,也莫名其妙地停在下游不远处,好像要等它的同伴似的。
那朱令贇站在当先的战船桅杆之前,见到这些打前锋的火油机部队,居然敢抗命不前,一时慌了手脚,急忙下令下锚停船,可是他这些水军是南唐最大的水兵劲旅,战舰也都是最大的,如何说停就停?前面的停下来了,后面不知情的一一撞上,剧烈的连串撞击,终于将当先的船舰挨上火墙边,风势一起,船头立刻着火。
这一下朱令贇全军上下可都慌了,手忙脚乱,正欲灭火之际,忽然四下锣声响起,杀声震天。王明领着五千水军,各执火把,迎面冲将上来,遇船就烧,那南唐战船此时全都挤撞在一起,根本驶不开,而原本用来逃生的小木船,此刻有都成了“火油机”了,慌乱中只觉得将上船影幢幢,也不知有多少宋军,再遥见两岸边上,也是布满了无数宋兵,摇旗呐喊,火光烛天,每一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我们中了埋伏了!”
朱令贇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原本用来对付宋军的火油机,竟然成了屠戮自己手下,最惨忍的凶手。他哪里想得到,曹彬早就吩咐王明,利用长江此时正是枯水期,在采石浮桥前,在江上打下一根根的大木桩,唐军来时,则可将大圆木推入江中,拦在木桩之前,用以阻挡唐军船舰。没想到朱令贇用火船当前锋,王明将计就计,木桩拦住了火油机,达到了连曹彬都意想不到的战果。
汤光亭此时也与长剑门人在江边举火把摇旗呐喊,更有多人骑马来回奔驰,以蛊惑南唐军心。果然那南唐军士见岸边水上都是敌人,不敢跳下船来的,都活活被火烧死,连远在岸边的汤光亭,都能闻到烧焦的屍臭味,而冒险跳下船的,十之五六,都被王明令水军用箭射死,而余下侥倖逃上岸的,或擒或死,几乎全都栽在宋军步兵手下。
忽然间有好些个南唐军士往汤光亭这边泅水而来,汤光亭身后跟着有人大喊:“放箭!”只听得飕飕声响,乱箭齐发,立刻就射死了不少唐军。几个游得快的,已经上了岸边,长剑门下,便有人挺剑斩去。这些军人至多不过是身体勇健了些,如何是这些剑术名家的对手,不用三两下,一个一个屍横就戮。汤光亭原本也跟着砍了几个人,但他原先见到数以万计的唐军,被大火活活烧死时,就已经起了恻隐之心,待闻到焦屍臭味,见到满江的屍首,更几欲令他作呕。所以此刻他才砍了几人,就觉得手软,嚷道:“别杀了,不要再杀他们了!他们好不容易在这么冷的天气游水上岸,手中又没兵器,要我杀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下不了手!”
朱兆和走近他身旁,说道:“汤兄可别嚷嚷,可是我们若不杀他们,却放他们一条生路,那么其他人见了,就会全都往这边来。你可别忘了,他们多少人,我们才多少人。打仗就是这样,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说完,接替了汤光亭的位置,继续追杀唐兵。不一会儿的功夫,江岸边堆满了屍体,宛如渔家在晒鱼干一样。
忽地前方大喊:“抓到朱令贇了!抓到朱令贇了!”接着锣声笛声大作,却是约定收兵的信号。那汤光亭这时已知打仗根本就没什么好玩的,早就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一听到信号,便忙不迭地往约定的地点移动。朱兆和领着长剑门弟子则是先冲杀了一阵,这才步步跟上。
不久其他人马陆陆续续赶到,那林延秀到达之后,下令清点人数,扰嚷间,一个苍劲的声音从汤光亭后方喊道:“我亭儿到了没有?”
汤光亭答道:“爹,我在这儿呢!”林延秀见是汤广成回来,笑着说道:“汤老爷子,恭喜你这回可立了大功了!”汤广成道:“哪里,哪里,这一次水军的脚色比较吃重,若不是王将军率众在江上冲杀,敌军也不会这般自乱阵脚,而若不是朱令贇用火船做前锋,这一仗我军的伤亡,可就有得算了!”想起刚刚唐军的惨状,仍是心有余悸。
林延秀道:“其实曹将军命王将军在江心打桩阻船,同时也吩咐以轻舟小船装载柴火,用以火攻,只不过没想到朱令贇也想到了这一计,倒是省了引火的麻烦。”汤广成吃惊道:“没想到曹将军用兵如神,着实令人佩服。”林延秀笑道:“古来兵者以寡击众,除了天时地利人和,此外便多仰赖他助,如火攻、水攻等等,老爷子难道忘了前朝赤壁之战吗?”汤广成拍掌道:“哎呀,今夜吹得正好是东风……”林延秀道:“王将军抓到了朱令贇,此刻便要押往金陵,去逼李煜投降,他特别吩咐了,长江上游还有南都留守刘克贞未尝肃靖,但是此人是庸才,不足为惧,便请老爷子派人乔装成贩夫走卒,去散布朱令贇全军覆没的惨状,那刘守贞两面得到消息,多半只会吓得按兵不动。但是为防他突然举兵前来,一样还希望仰仗老爷子多派探子留心动静,一有消息,立刻派人禀报。”汤广成点头答应。
林蓝瓶道:“哥,那你现在要去哪里?”林延秀志得意满地道:“曹将军答应我了,只要我办成这件事,他就答应让我做先锋,让我领军攻打金陵城。”林蓝瓶道:“哥,我也去!”林延秀想她是个女孩子,本不愿让她跟去,但是考虑到这些日子以来兄妹的感情不甚和睦,难得此刻两人目标一致,并可藉此安慰父兄在天之灵,迟疑一会儿,也就答应了。
汤光亭道:“瓶妹妹,我也跟你去吧!”林延秀心里是巴不得他有此要求,但是脸上却不显喜乐,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开,让妹妹自己去处理。只听得林蓝瓶也是喜道:“汤哥,你真的要跟我们去吗?可是你刚刚……”林蓝瓶刚刚一直在汤光亭身边,察觉到了他由原先的跃跃欲试,到嫌恶排斥的心理变化,所以这时听到汤光亭这么说,自然是十分的意外。
汤光亭道:“我不放心你,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我就只跟着保护你。”关怀爱护之情,溢于言表,林蓝瓶不禁脸红害臊起来,心里大为受用。
当下汤光亭与林蓝瓶,便各自向汤广成与朱兆和辞行。汤广成知他这个儿子武功不凡,若不是跟着军队冲锋陷阵,就算遇上危险,也当能全身而退,便不阻止。而朱兆和知道林蓝瓶的身世,就更不好阻止,自然也同意让她前往了。
于是汤林二人便跟着军队,在营帐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一同拔营往金陵进发。三天之后,兵临城下,王明、林延秀回主帅营帐覆命,缴回兵符。
那李煜得知朱令贇兵败被俘,一时无法接受,仍执意固守城池,继续征召民伕挑土加高城墙,并无投降的打算。曹彬见朱令贇不能逼迫李煜投降,便令人将他押往汴京,一方面下令军队团团围住,并不令战。此时吴越军也已经由东抵达金陵城下,加入围困金陵的行列。
却说林延秀自得胜归返,见李煜仍不愿降,正中下怀,心想曹彬定会大怒,下令攻城,于是日日磨刀,准备随时上阵。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