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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到时自然会有另一个顺天者取而代之。
两人隐约地懂得了这个道理,但并未去深入研究,这一天来到长江边上天色已晚,天空忽然下起雨来。汤光亭想起初见林蓝瓶的那个晚上,也是一个大雨滂沱之夜,不由得痴痴傻笑起来。林蓝瓶笑道:“汤哥,你也想起来了吗?”汤光亭脸上笑意未退,说道:“想起什么?”林蓝瓶道:“这个地方,就是三年前莫前辈抓着我们两个,打算第二天一早要渡江,前一天休息过夜的那个渔村呐。”
汤光亭想了起来,说道:“我记得你那时发了高烧,所以莫前辈特别在这里休息了一晚,过江之后,还上千药门去帮你找大夫。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莫前辈是个好人,就不急着回家了呢。”心想:“也正是如此,我才能碰到阿雪,算来莫前辈还是我的媒人哩!”林蓝瓶不知到他这会儿已经想到了梅映雪身上,便道:“可是我那时还觉得你是一个无赖,是一个轻浮的臭小子!”
汤光亭笑道:“你的脚不方便,就算扶着你走也走不快,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来背着你走好了!”说着便在她的身前蹲下身子,做出一副要她靠上来的样子,正是当年曾经跟她说过的几句话,做的几个动作。林蓝瓶想起当时的景况,忍不住噗痴地笑了出来,说道:“不好,不好!”也正是她当时的反应。
汤光亭接着道:“那背的不行,不然用抱的好了!”林蓝瓶道:“不要!”汤光亭佯怒道:“你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要,你到底想怎么样?干脆你自己留在这里好了!”说罢转身作势要走。林蓝瓶接着道:“小二哥!小二哥!”汤光亭大声道:“我不是店小二!”林蓝瓶笑道:“可是你明明就是店小二嘛!”汤光亭忽然反身抱住她,说道:“我不是店小二,我不是店小二,叫我汤大哥,叫我一声汤大哥!”笑闹得一时忘情,手上用力了些,林蓝瓶脸上一红,细声道:“汤哥,你……你放松一点,我快……快喘不气来了。”
汤光亭这才发觉失态,连忙放开双手,说道:“哎哟,当真对不住!”林蓝瓶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开,低头不知想着什么,不再说话。汤光亭道:“你生气了吗?”林蓝瓶摇摇头。汤光亭又道:“那你现在觉得我怎么样?”林蓝瓶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从前你是个小无赖,现在长大了,是个大无赖!”汤光亭道:“你既说我是个无赖,那无赖要来抱你了!”张臂就要来抱。林蓝瓶笑着躲开,就这么追追打打,闹了一夜,至此两人的感情又更进了一层。
第二天两人便回到了铸剑山上。汤光亭原本想先找父亲,却听陈九渊说他过江去了,好像是去谈收编铸剑山山上众人的事情,山猪、刀疤老三等一干父亲的老部下,也都陪同前往,现在山上没事,大家都颇悠闲。汤光亭便舍了正事去看梅映雪,见她气色是好了很多,但精神注意力不但没有进步,反而有点退步的迹象,心想可能是自己没有在她身边作伴,没有熟人带引,所以才会出现了后遗症。于是便天天陪着她,跟她说说以前的事情,那林蓝瓶虽然吃味,但是汤光亭重旧情义是一件好事,再则梅映雪的处境确实堪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了。
过了几个月,汤光亭没等到父亲回来,山猪却先回来了,说是朝廷要直接将铸剑山的兵众,按原编制编为宋军,立刻支援曹翰攻打江州。又说朝廷已经出兵攻打北汉,而吴越早先也已经投降了,看样子天下归一统的日子将不久矣。汤光亭听说赵匡胤用兵北汉倒吓了一跳,心想那万毒宫不就是在北汉主刘继元手下做事?要是赵匡胤一举打下北汉,万毒宫跟着分崩离析,那梅映雪可就不妙了。当下等不及父亲回来,便带着梅映雪要北上,林蓝瓶自然不能让他与梅映雪单独一起,也就成了当然的跟班。
那山中众人虽觉得危险,但是无人能劝。其时莫高天身子已经好了,就等着铸剑山解散,好带着陈九渊四处游历,虽然还关心他,但并不太管他;而杨景修虽然有劝他别去涉险,但是汤光亭想医好梅映雪,有一些原因正是为了他,所以杨景修的劝告也就无效。于是汤光亭自己准备妥当,便带着梅林二女出发北上。
三人这一路向北,仍是得借道宋境,由汴京向西顺着黄河进入太原,否则就得经过重重关卡。如今两国交战,边关只怕都已关闭,顺着黄河可能是较为可行的一途。不过不管如何,这一路路途遥远,远胜过三人先前所走的任何一趟旅途。这一天他们才过了虎牢关,路上便听到宋将党进、潘美、牛光进、米文义与郭进等,率军攻下了忻、代、汾、沁、辽与石州,正与前来救援的辽国宰相耶律沙军队对峙时,却忽然班师回朝了。人人都猜说一定是京城里出了大事了,说不定还是当今圣上生了重病之类的事情。林蓝瓶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李煜所说过的话,便道:“汤哥,我们到汴京去看一看吧?”
汤光亭也想瞧瞧这个热闹,正有此意,三人于是掉转回头,直往汴京而去。不日到了汴京,却不得其门而入。在城内绕了几圈,忽然看见一座深宅大院的门匾上写着“晋王府”三个大字,汤光亭立刻投刺求见。门吏收了名刺,却道:“王爷入宫去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若是王爷转回,再行转告。”汤光亭只好留下投宿的客店名称,希望他代为通报。
过了两天,晋王府门吏来报,说晋王已经回府,来请汤光亭移步说话。汤光亭要梅林二女留在店内,自己单独赴会。入得晋王府来,却见赵光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状似忧愁。汤光亭上前见礼,赵光义笑道:“你来啦。”吩咐送上茶水,接着摒去左右,说道:“汤兄弟对于丁白云的认识有多少?”
汤光亭不料他有此一问,说道:“王爷为何问他?他带给王爷困扰了吗?”赵光义道:“前年英雄大会之后,人人为朝廷出力,都各有所获。要比地方势力,那自然首推无极门与长剑门,而若要比武功高强,除了玄玑真人,便是汤兄弟你了。更何况汤兄弟你参与采石矶一役有功,本王都还没记你的功劳呢,倒是丁白云师徒两人每天将自己所做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挂在嘴上,本王不愿与他一般见识,离开寿春。他倒是厉害,居然上了京城来,不知怎么跟我皇兄四皇子德芳搭在一起,想要对付我。唉,皇兄这些天身体不好,本王近日白天帮忙处理政务,晚上照顾皇兄,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还要分功夫来对付他们,实在是令人烦心。”
汤光亭道:“王爷既然吩咐人叫在下过来,想必是有用到我的地方。还请王爷不必客气,在下必定竭尽所能。”他助宋军取得江南,既不负陈抟与吕洞宾的期望,而山寨也因此找到了出路,一举数得,早已是心满意足,原是不想再介入像这样的政治国家大事了,但是一听到对手是丁白云与万回春,却又跃跃欲试起来,心想:“我与丁白云无冤无仇,他却处心积虑的针对我,况且他还是个不孝子,真是想起来就有气,正好替丁伯伯教训教训他。”又想:“我与万回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的儿子也不是我害死的,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样恨我?就算我吃了阿雪的一颗药丸,也犯不着如此吧?最后他还对阿雪下这样的毒手,我也不能让他太称心如意了。”
赵光义不知他们有这样的渊源,听到他愿意帮忙,立刻眉开眼笑,说道:“有汤兄弟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原来赵光义心想江南既平,自己老是带着一群江湖人士到处跑来跑去,终是不妥,能够安排一官半职的,便安排职位让他们上任,而不堪任职的,便多赏金银,要他们先回乡,以俟新的任务。所以现在身边一个江湖异士也没有,要对付丁白云师徒,颇有后顾之忧。汤光亭武功既高,年纪轻又容易服从,正是最好的帮手,当下便招来贴身内侍,与汤光亭细谈,自己则有事先行离开。
那内侍送走赵光义,与汤光亭通了姓名,说道:“汤少侠知道赵王爷是当今圣上的皇太弟吗?”汤光亭听过有什么皇太子,什么皇太弟倒是头一回听到,于是便道:“愿闻其详。”那内侍道:“建隆二年六月,王爷的母亲昭宪太后临终之前,曾召集所有子孙,留下遗命,说为避免前朝幼儿主天下,招来亡国之祸的历史重演,要当今皇上百年之后,帝位须先传弟晋王,晋王再传弟光美,最后才传当今皇长子德昭,并说国有长君,才是社稷之福。当时圣上金口答允,当场更写下誓书,疏密使赵普署名见证,藏于金匮之中,所以王爷便是皇太弟了。”
汤光亭似懂非懂,说道:“原来如此。”那内侍续压低声音续道:“如今圣上病危,当今皇后便极力运作,要皇上传位给她的亲生儿子德芳。”汤光亭心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谁晓得赵光义当了皇帝之后,会不会遵守这个规则,再将皇位传给他弟弟呢?”说道:“那赵……皇上怎么说呢?”内侍道:“皇上是孝友之人,誓守金匮遗言,不愿背盟。”话锋一转,说道:“其实王爷也不是非要继承皇位不可,只是如此一来,皇室就会陷于内斗之中,给了边境蛮夷可趁之机。况且德芳皇子还搜罗了一些江湖人士,恐怕在圣上坚持不肯船位给德芳的情况之下,做出一些不利圣上的举动,那就不好了。”
汤光亭想道:“说赵光义不想当皇帝,那也不见得,不过保持大宋的国势稳定却是必须的,如此天下才能太平。”便道:“这个我懂了,要我怎么做呢?”内侍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王爷心中已有了盘算,待他吩咐下来,我再去找汤少侠就行了。”汤光亭一口答允,内侍答谢,送汤光亭出了王府。
回到客店之后,汤光亭将赵匡胤病重的事情告诉了林蓝瓶。林蓝瓶道:“可别让他先死了,我还想问问他当年是怎么设计陷害我爹的。”汤光亭道:“你怎么还在想这事情?”林蓝瓶道:“既然来了,就顺便问一问嘛!”汤光亭道:“你以为皇帝是那么好见的吗?要是每一个人想要见皇帝,都可以走到他的前面,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林蓝瓶道:“我不管,你不是见着赵光义了吗?叫他想办法,他一定可以带我们进去。”撒娇吵闹,软硬兼施。汤光亭禁不住,便勉强答应她想办法。
过了两天,一大早忽然下了一场大雪,过了正午,雪天方霁,赵光义正好派人来接汤光亭进王府。汤光亭跟着来人前往,才穿过后院,便见到赵光义竟在书房门口亲自迎接。入得门来,赵光义摒去左右,道:“今天你收拾一下,住到我王府来,我若奉诏上朝,你便跟着我进宫。”汤光亭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赵光义道:“我皇兄恐怕不行了,根据消息,德芳很可能会趁着我皇兄驾崩之际,派人劫走金匮遗言,湮灭证据,让我不能顺利登基。”汤光亭心想,所谓的派人劫匮,这个人若不是丁白云就是万回春了,便道:“王爷是要我去保住这个金匮遗言?”赵光义微笑道:“没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汤光亭道:“这个没问题,不过我想向王爷再推荐一个人跟我同去。”赵光义道:“是谁?”汤光亭道:“这人王爷见过的,她是林延秀的妹妹。”赵光义微一迟疑,但还是说道:“好吧。”
汤光亭立刻告辞回客店,收拾行囊,见到梅映雪的同时,才想到:“阿雪怎么办?她神智不清,可别让人拐跑了。”灵机一动,向她招招手,叫道:“阿雪,你过来一下。”梅映雪应声而来,汤光亭抓住时机,右手一个手刀向她颈上切去。那梅映雪身子往后一缩,左臂跟着转来,勾向汤光亭的手臂。
汤光亭暗道一声:“好!”见她神智不清,身上的功夫却没忘了,对她产生信心,手下便多用了三分劲,匆匆过了十来招,忽然“啪”地一声,汤光亭眼冒金星,却是梅映雪不知节制力道,一掌打在自己的左颊上,若不是自己内功了得,这一掌只怕要当场晕过去了。
汤光亭怕她乘胜追击,连忙将双手一架,喊道:“阿雪,阿雪,好了,好了,可以住手了!”梅映雪应声退开,汤光亭这才狼狈地放下双手,站直了身子。
梅映雪见他模样狼狈,不自觉地娇笑了起来。汤光亭道:“你还笑,很好笑吗?不过你会听话,武功也没扔下,就决定也带你一起去了。”梅映雪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点着头傻笑。
汤光亭心道:“你手下不知轻重,差一点伤了我,要是你神智清楚的话,包准你心疼得不得了。”抚摸着痛颊,但觉热辣辣地生疼,自己是哑巴吃黄莲,也只有这么想来我安慰了。
林蓝瓶知道汤光亭要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