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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校理面色凝重,不过旋即又释然。
处置周老爷这种事早晚会被打听到,虽然他做的很谨慎,但如果有心的话早晚会打听出来,再说他原本也没想永远隐瞒下去,本来嘛,就是为了杀鸡给猴看,鸡杀了,猴子被吓到了,但却不知道主人是谁,岂不是白费力气?
他脑中再次将事情理顺一遍,确信处置的理由合情合理,就是见了皇帝也说得过去,一个陈相公,虽然比他地位高的多,但是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是在这官场混的,谁的身上都不会清白干净。
陈家在祖居没少干夺人田产的事,那童内翰就更不用说了,身上的破事多得数不清。
他们要是以为自己这个老实人稍微打压一下就可以的话,那倒是件好事。
刘校理脸上重新浮现惯有的笑容。
“快请。”他说道。
马车停在神仙居前。
神仙居已经停业了,此时只开着两扇门。
“你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秦十三拉住周六郎问道。
周六郎回头瞪他一眼。
“你还是顾那几个人的命吧。”他说道,“也亏你们敢如此做,京兆府的大牢黑幕重重,生死不过眨眼间。”
“放心,那不是他们几个兄弟的命,那是我的命。”秦十三郎说道。
周六郎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下车。
另一边程娇娘已经由婢女扶着下车了。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迈进门去。
门里两三个伙计以及一个老掌柜正在整理桌几,看到他们进来都停下手。
“这里今日不营业。”老者含笑说道。
周六郎看了眼这老者,长得慈眉善目,说话柔和,穿的跟伙计们的衣服差不多。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他说道。
“哦。”老者含笑看着他们,“周公子,老儿斗胆说一句,这无凭无据的,闹下去可真没什么好,虽然说同行是冤家,但这样闹,两败俱伤,高兴的是旁人罢了。”
周六郎哼了声,还没说话,身后的程娇娘迈上前一步。
“是。”她说道,略一施礼,“多谢刘大人赏脸。”
刘大人?
周六郎有些微微的惊讶打量这个老者。
刘校理深居浅出,在京城这么多年就如同不存在一般,又是文武有别,他这个年轻后辈倒从来没注意过。
原来长得是这般的不起眼,怪不得不起眼……。
咬狗不叫,叫狗不要,说的还真没错。
老者也含笑打量程娇娘,这个女子豆蔻年华,身子瘦弱。看上去很是单薄,但形容举止温文尔雅,面容俊俏,只是眉眼看上去有些异样,乍一看有些怪异。再一看就有些寒意。
这就是那个江州傻儿……
他不信鬼神。但却深信世事无常,万事要小心不可大意。
这傻儿曾经是真的傻,但如今也是真的好了。可见必有奇遇。
他含笑点头。
“好说,好说,不敢,不敢。”他说道,一面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向内,“这边来坐坐吧。”
而在另一处,陈老太爷若有所思。
“又出什么事了?”他问道,“怎么突然跟着姓刘的扯上了?”
陈绍叹口气。
“归德郎被降职。太平居厨子被歹人暗害,神仙居白日被人打砸。”他说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陈老太爷伸手按了按额头。
“说白了,还是上次的事。”他说道,“这刘校理如今越来越贪了。”
“父亲是说,那次的事是姓刘的主谋?”陈绍问道。
“上次不一定,但这次肯定是。”陈老太爷说道。一面笑了笑,“这刘校理顺风顺水过太久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那程娘子她是待如何?”陈绍沉默一刻问道,“该不会,也杀了吧?”
说到这里他失笑。
那可是秘阁校理。士大夫,就是皇帝想要杀还杀不得呢。
陈老太爷却没有笑,伸手捻须。
“这个程娘子啊…”他慢悠悠说道,“真是不容易,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你看她不过是要开个食肆,结果多么艰难。”
“世事本就艰难,哪有一帆风顺的。”陈绍笑道。
“所以啊,人都不可避免遇到事,不得不面对啊。”陈老太爷说道。
“父亲是说,她这次真的要对刘校理动手了?”陈绍惊讶道,“她,她,要做什么怎么做?”
那是官!京官!几十年的老京官!
“她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不知道。”陈老太爷笑摇头,“这女子,行事看似有规却是无矩,摸不准也猜不到,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刘校理这次只怕要崩到牙了。”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陈绍说道,“她只让我牵个线,做个中间人请刘校理见一见,别的什么都没说。”
“不用,那娘子行事有度,该说的时候她一定会说,不说的时候,你不要说,万一乱了她的安排。”陈老太爷说道。
陈绍点头。
“不过我们也可能多想了。”他想到什么又说道,“许是她要跟刘校理和解也说不定呢,这也是自保啊。”
是吗?
陈老太爷捻须没有说话。
要是换做其他人,事到如今的确是该找中间人说客和解了,但别人的自保要么退避,要么断腕,这个娘子的自保,可就厉害了,看上一次泼皮事件,她的应对不躲,不避,不让,威胁到她,她就敢直接弄死了事。
如今那已经咬了她一口的人,她会放过?
厢房里,刘校理坐好,待程娇娘与周六郎施礼过后,才含笑开口。
“久闻程娘子大名,一直无缘得见,多亏陈相公引荐,实在是荣幸啊。”他说道。
周六郎心里哼了声,看向程娇娘。
“你干的好事!还不快说!”他喝道。
这倒把刘校理吓了一跳。
“刘大人,是这样。”程娇娘再次向刘校理施礼,“太平居是我的,我舅父一家都不知晓。”
什么?
刘校理皱眉。
“刘大人。”程娇娘俯身未起,声音沙哑,“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没想到的,那几个军汉是我半路捡来的,施恩贿赂充作打手,因为李大勺怀疑是窦东家暗害,我也只想吓窦东家一吓,没想到那些人出手太狠…”
刘校理干笑两声,捻须没有说话。
这是来低头认错想要和解了?有胆子做这种事,怎么就没胆子继续闹下去了?
“刘大人,我舅父就要回来了,如果他知道是我惹来的这些祸事,那我就要被赶回江州了。”程娇娘说到抬起头,“刘大人,我好容易才在京城站稳脚,我不想就这样一切烟消云散。”
☆、第五十五章 信否
与周家不和?这一切都是这个江州傻儿一个人干的?
太滑稽了吧?
“这件事也怪我。”周六郎说道,“当初是我带她去神仙居,结果因为过路神仙她与窦东家心生罅隙。”
说到这里他再次看程娇娘,带着几分愤愤。
“没想到她竟然私下筹划立太平居,倒是好本事!”他咬牙说道。
刘校理呵呵笑了。
“程娘子的确有好本事,也不为怪,要是换做别人也立不起来啊,你看看窦七,这不成器的,有家里打下的根基,又有好运气,这神仙居还不是神仙难留?”他笑呵呵说道。
如果有外人在,这场景好似有嫌隙的是这少年少女,而这个宽厚的老者则是在劝慰说和。
“有些本事的难免得志猖狂。”周六郎说道,一面看向刘校理,“大人,不满大人说,至今尚还未告知父母家人。”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刘校理和煦说道,如同慈祥的长者淳淳劝慰,“家长就是家长,怎么相瞒?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想办法嘛。”
“他们要是能给我想办法,我会如此?”程娇娘说道。
“闭嘴!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周六郎喝道。
刘校理嗨了声。
“莫吵,莫吵。”他起身伸手劝慰道,带着几分长者的忧心,“有话好好说。”
程娇娘看向他,再次施礼。
“刘大人,过路神仙是我教会他了,他却经营不好,本是他的错,却来背地算计我。刘大人,他纵然是您的干孙,我也要这样说。”她说道,“这样的干孙,真是辱没你的脸面。”
刘校理哈哈笑了。
“不怕不怕。犯了错。我会管教他,只是。”他说道,“不能外人说他如何就如何。咱得讲证据不是?”
“证据自在人心。”程娇娘说道。
“那二位今日是借着陈大人要问老儿我本心的?”刘校理含笑问道。
在陈大人二字上加重语气。
两个少年人沉默一刻,似乎有些踌躇。
“我们是来向刘大人你请罪的。”周六郎说道,“还请,高抬贵手,这件事能揭过去。”
刘校理哈哈笑了。
“你们真是孩子家。”他说道,一面又语重心长,“怕你们父母亲长责怪,要做的就是去坦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要怕,如果担心那些闹事的被官府抓走的人,你们则要去官府,诉情由,让府尹大人做断,还有一个。这件事说来就是市井打架闹事嘛,要想真销案,你们就去找原告,原告不究,那自然也就罢了。”
“那怎么样。原告才会不究?”周六郎问道。
刘校理摇头笑。
“这个,你们要去问原告才是。”他和煦说道,又想起什么,“哦对了,听闻程娘子是李道祖真人的亲授弟子,起死回生断肢再生不在话下,那去帮他把胳膊治好了,不就什么都好说了?”
周六郎嗤声。
“什么道祖真人弟子!”他说道。
程娇娘沉默一刻,忽的伸手从身上拿出一个绣花囊,伸手推过去。
“其实不是道祖真人。”她说道,“就是当今一个异人,他治好了我的病,又给我留下这个方技。”
刘校理看着带着几分好奇点点头。
“原来如此啊,那程娘子真是好运。”他含笑说道,目光从香囊上移开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把这个给大人,请大人自己找个大夫,按照其上的法子便能给窦七治好胳膊。”程娇娘说道。
“这,这,为何要我?”刘校理惊讶道,一面摇头,“你们的结你们解才是好。”
“我让人打了他,我再去给他治好,大人,这不是解,这是火上浇油。”程娇娘说道,“您不一样,您是他的亲长,您给他治好了,他对你更为感激,你再出面让我们化解,才是最好。”
刘校理依旧摇头。
“出面和解嘛,说句话的事,我自试试就好了,娘子无须如此。”他说道。
“只说话没有诚意。”程娇娘说道,“我决意要靠自己过好日子,所以不想被这事毁了我的太平居,也不想让舅父知道,被绑送回江州,思来想去,最方便最直接能帮我的,就是刘大人您了。”
她说罢俯身将香囊再次推过去。
“还请大人怜悯我身世可怜,母早亡父不养亲不待。”她说道。
一旁周六郎脸色难看,但强忍着没有说话。
刘校理看着眼前的二人,视线最终落在那香囊上。
“那么,我就姑且试一试。”他说道。
程娇娘和周六郎这次忙一起施礼道谢。
“多谢大人大人大量。”他们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刘校理说道,语重心长,“遇到事不要冲动,不要瞒着家长,这件事我暂时与你们兜下,但待归德郎回来,你们还是要和他说明的,都是自己的亲长,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再气再恼,也是要护着你们的。”
程娇娘和周六郎再次施礼道谢。
看着这二人离开,刘校理慢慢的站起来。
“大人,您觉得可信否?”一个亲信从里间出来,问道。
“说话而已,什么信不信的。”刘校理说道,“人家说,咱们就听,咱们说,人家不也是听嘛。”
“这个江州傻儿还真敢来,而且态度还这么嚣张。”亲信说道。
刘校理笑了笑。
“年轻人嘛,嚣张一些很正常。”他说道,“去吧,打听打听去。”
亲信领会应声是,疾步出去了。
刘校理低头看着还摆在席垫上的香囊。
江州傻儿……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太平居是她的,那么上一次射杀泼皮也是她主谋的么?
好个江州傻儿……
真是可惜了,如果当初就知道这过路神仙是她的,当窦七进城之后他就放低姿态周全一番,那样的话如今普修寺的那些和尚收入囊中的钱就有很多属于他了。
若不是已经结下了仇,按照他的规矩以及习惯,都是必须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他还真想留下这个女子,让她为自己所用。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没了人,方技留下便是。
“来人。”刘校理说道,站直身子。
门外立刻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