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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一旁的随吏忙关切的问道。
耳边噗通噗通的心跳响起,刘校理慢慢的吐口气,冲随吏微微一笑。
“去劝诫一下,咱们这里距离政事堂很近,别让相公们看到乱糟糟的就不好了。”他和气说道。
刘校理一向谨慎老实怕事,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为怪,随吏笑嘻嘻的应声是出去了。
门外的嘈杂声很快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安静。
刘校理低着头继续吃饭,神情虽然依旧,心内却翻江倒海。
这也是他的习惯,不管悲怒喜忧,都压在心里,绝不能表于外,这么多年他已经很自信能掌控自如。
只是今日与以往不太一样,他总觉得心跳的有些快。
况且这还不过是吏员们闲谈说笑,每日政事堂内流传的消息百十来个,哪能都当真。
更况且,他是他呀,谨慎本分的他呀,怎么会因为这一句虚谈就如此情绪不稳?
刘校理不由深吸一口气。
吏部侍郎,竟然提早要来到了吗?
真是喜事啊,如果能跨入这一步,必将是分水岭的跨度。
日后中书门下省里会不会多一个姓刘的参政?
刘校理握着筷子不动,微微有些出神。
门帘响动,随吏进来了。
刘校理放下筷子,端起茶,心跳平复,鼻息间若有若无的香气缠绕。
“嗯,好香。”他不由说道,用力的嗅了嗅,看着面前的茶碗。
“新换了南州的茶,校理喝着如何?”随吏听到了忙陪笑问道。
是茶香啊,刘校理点点头,带着几分轻松。
“好茶,好茶。”他说道端起来一口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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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官职我打算唐宋乱用了,不细究了,因为前边没细究随手写了,所以要改的话太麻烦,大家就当个名字看,我也尽力少涉及,担待担待。
☆、第五十九章 说和
婢女将晾干的纸抖了抖,挂在屏架上。
“四。”她念道。
退后几步,回头看程娇娘。
程娇娘已经站到了门外,樱花树枝繁叶茂,随着夏日的风摇摆。
距离求见刘校理已经过去四天了,郎君们也已经在监牢里关了四天了,如果不是秦郎君传来话确信无忧,真是要让人急了。
不过,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越来越不安忐忑。
周六郎走进来,便正看到廊下的程娇娘正在捻着手指,神情木然看天。
“还会算吉凶吗?”他说道。
“吉凶还用算吗?”程娇娘说道,“我只是在算时间。”
“算什么时间?”周六郎问道。
程娇娘看着他笑了笑。
“有好消息的时间。”她说道,放下了手。
周六郎看着她,面色狐疑。
如果说以前,他听了这话,还会想一想,但现在…
这女人嘴里说出的话,有一句可信的吗?
“我说过我不说假话,你干嘛这样看我?”程娇娘说道,微微笑了笑。
“是吗?”周六郎哼声反问。
“当然,不过,我说的话别人怎么样,就与我无关了。”程娇娘说道,转过身向厅堂走去。
周六郎还要说什么,有人敲响了门。
“程娘子,神仙居窦东家有请。”
神仙居已经重新开张了,虽然跟没开张时也没什么区别。
程娇娘和周六郎闻讯前来时,窦七也正迈进神仙居。
说起来茂源山兄弟下手很客气,除了打折了手臂,其他地方都无碍,如今手臂接好,虽然还包扎的严密,但并不影响他的走动。
“爷爷,那就这么便宜他们了?”窦七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就这么放他们出来了?”
“怎么便宜了?不是会提条件的吗?”刘校理不急不缓的说道。一面伸手按了按额头。
昨夜没睡好,虽然他一向睡眠都不好,但今日感觉特别累,似乎耳膜嗡嗡响。
是因为听到的那个消息太让人难以平静了吧。
虽然还都是私下乱传,但自来是无风不起浪,陈绍真的即刻就要升任了。
这个消息据说是从政事堂传来的,而且据说是天子近侍秦侍讲也有所耳闻。
秦侍讲跟皇帝的关系可不一般。
其实要说突然也并不突然,也不意外,毕竟自从陈绍进京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也不是听了消息就要筹划经营的那种人。
因为。为了这一日。他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了。
“爷爷。凭什么提条件就要放了他们,杀了他们也能提条件。”
窦七在耳边喊道,打断了刘校理的走神。
刘校理皱眉,伸手在鼻息间扇了扇。看着涂脂抹粉的窦七。
“离我远点,香腻腻的熏得慌。”他说道,“就知道杀了杀了,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急什么急!眼皮子真浅!”
“那我就放心了。”窦七笑嘻嘻说道,“我还以为爷爷心软了呢。”
刘校理哼了声。
心软?那是什么东西?
门外脚步声响,掌柜的拉开了屋门。
“大人,东家,周公子和程娘子来了。”他说道。
看着迈进门的少年少女。窦七有些恍惚,曾经见过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不过再见到人,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就连身后跟着的那个丫头都没变。
但事实上一切都变了。
冬天变成夏天。食客和东家变成了东家和东家,而且,自己还赔了钱,折了手下,断了手!
早知当日那两个少年少女会引起今日如此麻烦,当时他就该除掉他们!
果然这世上没有好人坏人,只有聪明人和蠢人。
刘校理这几日探查的消息已经确认了,周家上下果然不知道这太平居的事,甚至都不知道周老爷的罪事是谁做的,不知因自然不明白果,一群人还乱扑腾,不像这两个少年人,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到什么人,一想就明白的寻过来了,偏偏还不敢告诉家里。
这一切果然就是这两个少年人做出来的,自己竟然被这两个少年人耍弄了,想到这个窦七就气的要疯。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先开口狠狠说道。
“是啊,真是没想到。”程娇娘亦是说道,“我都白让给窦东家一份赚钱的秘技了,东家竟然还要来抢我的,人心真是不足。”
“要不是你害我…”窦七喊道。
“都住口,都住口。”刘校理似是被吵的头疼,有些无奈的伸手示意,“冤家宜解不宜结,都坐下,都坐下,大家好好的谈一谈,闹成这样有什么好的。”
程娇娘在一旁坐下,周六郎也跟着坐下,窦七愤愤的甩了下还能动的手也坐下来。
“阿七啊,你的手要多亏了程娘子的方剂才能治好…”刘校理说道。
话没说完窦七就又跳起来。
“爷爷,我的手也是被她打断的!”他喊道。
“你若是不先打断别人的手,别人怎么会打断你的手。”程娇娘也立刻说道。
“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李大勺的手是我砍的?”窦七哼声说道。
程娇娘嘴边一丝笑。
“你都知道是砍的不是打断的,还要什么证据吗?”她说道。
“我打听还不行吗?那那些知道李大勺手砍掉的难道都是凶手吗?”窦七冷笑。
真是幼稚可笑!少年无知!自以为是!
以前是轻敌没有防备才栽了跟头,今日人都明明白白的站到眼前了,他难道还能傻乎乎的等着被打脸吗?
“够了!”刘校理拔高声音喝道。
屋子里安静下来。
“事已至此,不要吵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都各退一步,何必闹个没完?”刘校理语重心长说道,“既然程娘子和周公子你们找到我,信我,我就仗着年长,就来给你们做个决断,你们可愿意?”
“我自然听爷爷的。”窦七说道,再次坐好。
周六郎和程娇娘亦是点头。
“首先人不能白被打…”刘校理伸手一指窦七,说道,“…不管程娘子你们心里怎么认为,有证有据,没证没据就是你们无理,既然错了就要认罚。”
程娇娘没说话,似乎有些不情愿。
“是,我们自然认罚。”周六郎瞪她一眼,说道。
刘校理带着几分长辈的赞许点点头。
“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你们年少冲动,又诚心诚意给窦七治好胳膊,窦七也不要不饶人。”他接着说道,
“那要怎么罚?”窦七说道。
刘校理看向程娇娘和周六郎没有说话。
“一切皆是这食肆惹的祸,这太平居我们不要了。”周六郎说道。
窦七哼了声。
以为你们还能要?
“如此也好。”刘校理点点头,“这样也能跟跟官府说,私下和解,原告不纠,斥责一顿,罚些钱就了了。”
“便宜你们了。”窦七愤愤道。
“大人,我的人还请照顾一些,他们中一个原本受过伤,才好了没多久。”程娇娘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待跟官府说清了,自然要放人。”刘校理和煦说道,“娘子放心。”
程娇娘和周六郎施礼道谢告退。
“且慢。”刘校理说道。
程娇娘和周六郎不解的停下起身看着他。
“这个,程娘子拿回去吧。”刘校理说道,一面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推过来。
正是当日程娇娘给他的那个方技。
周六郎面色微怔。
“这个,既然给刘大人了,便是刘大人的。”他说道。
刘校理含笑摇头。
“给这个,是托我给窦七治伤,伤已经治好,东西怎么能不还。”他说道,一面又带着几分歉意,“只是,方技到底被人看了,不过,程娘子放心,我自己家有个药铺,这次用的人也是自己的可靠人,我已经让他立了毒誓绝不用也不外传。”
这一瞬间,周六郎都有些心软,还有些怜悯。
多好的多老实正直的老人,还好,还好,就要被更老实从不说假话的正直的人算计了。
这真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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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解决这个情节了~这算是剧透吧?
☆、第六十章 皆欢
周六郎神情复杂。
“大人何必如此。”他说道。
“这一切都是误会嘛,你们两家误会解开,就好了。”刘校理又含笑说道。
“那我父亲的事…”周六郎忍不住问道。
少年人太心急,藏不住事。
刘校理冲他嘘声。
“令父的事,我有所闻,还请稍待毋躁。”他和气说道,“陛下性情慈悲,过了这个气头,或许就好了。”
当然,如果过不了这个气头,那就没办法了。
刘校理含笑看着面前这少年激动又感激的神情点点头。
还是少年人好,重情义又敢作敢为,热血上头,一心一意眼里心里只看这件事,不像他们这些枯朽之人,做一件事思虑万千迟迟不敢动。
“好了,快拿去吧。”他说道,“回去跟你家人把事情说开,莫要怕,打一顿骂一顿,都是为你们好……”
他的话音未落,程娇娘向前一步。
“既然刘大人有药铺,那不如我以方技与大人合作。”她说道,“我一直想安安稳稳的行医。”
“哎呦你想的倒挺美。”窦七喊道,“赔了太平居,你就再捞个药铺是吧?你可真敢说!”
刘校理瞪他一眼制止,在和气的看着程娇娘。
“这,只怕委屈娘子了,我的铺子小…”他说道。
“那这方技我不能收回。”程娇娘说道。
刘校理似乎面对无理取闹的孩童,有些无奈的叹气。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何必呢。”他连声说道,沉吟一刻,有些无奈,“那这样吧,既然娘子想要行医,那就去我家的药铺吧,看病的钱你自己拿着。抓药问诊之类的钱算是我家的,有程娘子在,我家药铺的人气必然要大旺,倒是我占了大便宜,如此可好?”
当然好,能挣钱又有靠山,可比开什么食肆好多了,要知道这女人一诊病开口就是万贯钱呢。
说起来,刘校理还是赔了呢。
“不,既然托庇大人店中。那自然按规矩该拿多少就拿多少。”程娇娘说道。
“你这孩子。。”刘校理摇头说道。
“行了爷爷。孙儿我还吃大亏了呢。”窦七在一旁哼声说道。
刘校理嗨了声。最终一点头。
“那好,既然程娘子开了口,我要是不接了,就好似没有和解的诚意。那就这么说定了。”他说道,一拍手。
程娇娘施礼。
“多谢大人。”她说道,抬起头微微一笑,“这真是个好消息。”
刘校理也哈哈笑了。
“是啊是啊,真是个好消息。”他也说道。
好消息…。
周六郎心头跳了两下,看着相对而笑的二人。
都在笑,那么,谁又知道谁才是能笑道最后的呢。
两个骗子!都不是好东西!
周六郎起身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