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声呼啸拍打在窗棂上,让紧闭的宫门传出其内的声音更加听不清,哭声忽的大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
晋安郡王后退两步,惨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越发显得那一双眼黑亮。
他后退了两步,又停下脚猛地向前而去,伸手推开了殿门。
门的响声让殿内的人都看过来。
但很快所有人便收回了视线,就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
晋安郡王也没有向往日那般知礼守矩,而是也视若无物的慢慢的走向卧榻。
这个宫殿他并不陌生,相反很熟悉,甚至还常常的留宿这里。
“。。哥哥,我们来下棋…”
卧榻上那个孩童冲自己咧嘴笑着招手。
晋安郡王紧走几步,眼前的坐着孩童消失,取而代之仰面躺着的六皇子。
他的肤色依旧红润,脸上的泥土血迹已经擦干净,鼻息煽动,发出轻微的鼾声,如果不是头上绑着的一圈裹伤布,就与平日睡着没有两样。
还有呼吸!
晋安郡王大喜脚步有些踉跄的坐在了卧榻边,伸手探鼻息。
“他没事,他没事。”他声音有些变形的喊道,扭头看后边,“太医,太医,他还活着。”
李太医看着他,带着几分怜惜。
“…。且不知能不能醒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也不再复初。”他接着方才的话说道。
“不再复初,是什么意思?”皇帝问道。
李太医低下头。
“因为伤在头部,神魂大损,就算能醒来,也必然是三魂六魄不全。”他说道。
“那到底会怎么样?”皇帝猛地拔高声音喝道。
“痴傻,也就是活死儿。”李太医说道。
痴傻!
大殿里气氛一阵凝滞。
“你胡说!”晋安郡王喊道,从卧榻边站起来,神情有些扭曲看着李太医,“你胡说,他明明还好着!”
李太医看着他,神情沉重,但却坚定和晋安郡王对视。
晋安郡王毫不避让的看着他,似乎只有这样就能让李太医重新论断。
大殿里再次一阵沉默。
皇帝身形微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向殿中的其他御医。
“你们说呢?”他问道。
室内角落里跪坐的其他太医都低着头,闻言纷纷俯身。
“臣等也是如此…。”他们杂乱的低声说道。
皇帝颓然闭上眼靠坐在行榻上。
太后和贵妃再次掩面哭起来。
“二皇子,因何会受伤?”
在这哀伤静谧中,晋安郡王的声音突兀响起。
这话让在场的人呼吸都一滞。
李太医看向晋安郡王,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小子,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疯了吗?
但这还没完,似乎怕别人没听道或者没听清他的话,晋安郡王再次开口。
“二皇子,为何会跌下梅山?”他说道,目光看向贵妃,“大皇子,怎么说?”
此言一出,贵妃太后都停下哭泣看向晋安郡王,就连闭着眼的皇帝也猛地睁开眼。
明明只有三双九道视线,殿内的人却觉得眼前如同万千羽箭齐飞。
缩在一角的太医们心中哀嚎,天啊,他们今日为什么会进宫来啊,他们为什么不病的在家起不来,或者来的路上被车撞了被马踩断了腿啊。
对于二皇子为什么会跌下梅山,他们真是一点也不想知道啊,看看一旁的已经站不住的内侍和宫女,很明显他们也不想听。
在宫廷之中,听到不该听的话,知道不该知道的事,绝非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而是催命的哀事。
尤其是晋安郡王竟然还问出了大皇子,这个时候问大皇子,就连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一想到自己明白的这个意思,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爬出宫殿。
看看宫殿外,刚刚被杖毙的那些内侍的血迹还没干呢,他们难道就要追去和那些内侍黄泉路上作伴了吗?
宫殿里沉寂的似乎没有人气,四个火盆以及地龙的烘烤完全没有阻止这里变的寒气森森。
第七十一章 自责
“玮郎,你说什么?”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里慢慢的响起。
“陛下!”贵妃一声痛哭,俯身跪坐在地上,几乎昏厥,“臣妾愿意一死…”
这哭声打破了殿内的凝滞,但却让所有人的心跌入冰窖。
终于要开始了…。无可阻挡了…。。
晋安郡王看着他,迈上前一步正要张口,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禀。
“皇后娘娘驾到。”
似乎千斤重的门被内侍们打开,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下床行走的皇后在两个宫女搀扶下慢慢的走进来。
皇后穿着礼服,凤冠霞帔越发显得她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一阵沉默之后,贵妃哀哭着冲皇后施礼。
“臣妾有罪。”
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贵妃不由掩嘴,带着几分惊慌,她竟然说出这话,她怎么说有罪呢?
“景荣,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太后说道。
“臣妾有罪。”皇后再次说道。
贵妃松口气,原来是皇后说的,但她旋即又紧张起来,皇后都来自认罪,难道是不肯罢休?
太后显然也起了什么思量不说话了,面色有些复杂。
“都退下。”皇帝开口说道。
大殿里的所有人如蒙大赦顾不得天子面前失仪一窝蜂的冲了出去,走出大殿的每个人面色惨白大汗淋漓就好似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大殿里只剩下天子一家人,殿内越发空荡,殿门紧闭,日光似乎也照不进来,昏昏暗暗。
“景荣,你快起来,你身子不好。 六哥儿的事…。”
太后说道。声音颤颤巍巍,她看着皇后,目光哀伤但又带着几分决然。
大殿里一瞬间又陷入凝滞。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是个意外。”
短短四个字,宣判了这次事情的结果。也表明了太后的态度。
此言一出,贵妃依旧掩面哭泣,皇帝坐在行榻上面无表情。
屋内再一次凝滞。
晋安郡王脸上慢慢浮现笑意,站在卧榻前,少年人无声笑看起来很是怪异。
“这不是一个意外。”
张口却还没发声的晋安郡王愣了下,看向抢了他的话的皇后。
地上跪坐的皇后说这话抬起头,伸手摘下凤冠。束发顿时散落,散开的头发中白发斑斑清晰可见。
贵妃不由伸手掩嘴差点惊呼出声。
皇后比皇帝要年轻,虽然自来久病,但保养得当。有着一头的好发,没想到此时竟然白了这么多。
是这些日子本来就白了,还是闻讯突然变白的?
皇后将凤冠推向前,另一边的宫女也将抱着的皇后印玺推了出来。
“霍氏景荣,请辞皇后位。”皇后俯身说道。
太后的神情变得阴沉。皇帝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景荣,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慢慢说道。
皇后抬起头,病弱枯黄的面容上惨惨一笑。
“娘娘,这是景荣的错。”她也慢慢说道,“这不是意外。这是景荣的错,如果不是景荣赞哄六哥儿纯孝,他又怎么会冬日山上折梅要讨我欢喜,他也就不会跌落摔伤,他是一个小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是一个孩子,且是一个生母早亡被我养大的孩子,娘娘,他是一个小孩子,但他什么都懂,他想要讨好我,讨人欢心,娘娘,陛下,他只是一个孩子,我是个大人,我没有教养好他,哄骗纵容他,其实,其实我不喜欢那么梅花,我一点也不喜欢…”
皇后伸手抚着心口,重重的拍抚,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神情越来越激动,与之相反的是太后的神情松弛了下来,眼中的决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悯。
“景荣,景荣,你快别说了,这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意外…”太后流泪伸手说道。
“这不是意外!”皇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声,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衫,瞪大了眼,“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不喜欢那些梅花,也不喜欢被他伺候吃药,我都不喜欢,我却装作喜欢,我想要大家看到我喜欢,是我害了他!要是我早点告诉他训斥他,他也不会去折梅,他还怎么会去折梅!他还是个孩子,却被我哄的要亲手折梅,只有这样才能显的他的孝顺,他还是个孩子,我害了他,我害了他…。”
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回荡在大殿里,伸手揪着衣衫,抓住头发。
“快拉住她,快拉住她!”太后终于起身喊道。
贵妃也哭着扑过来死死的抱住皇后的手喊着娘娘。
皇帝也不再面无表情,随着皇后的说话,神情颓然哀伤。
“不,是朕的错…”他说道,“矫枉过正,蜜糖亦是砒霜,他还是个孩子,赤子之心,是我赞他纯孝的,他敬我悦我,是我害了他…。”
太后跺脚。
“皇上,就别跟着添乱了!这就是个意外!人这一辈子,谁能保证好好的?喝水都有呛死的!哪能说是让他喝水的人的错吗?是水的错吗?”她喊道。
那边皇后已经悲痛的几近癫狂,贵妃都拉不住了。
殿中哭声喊声充斥。
“太医,太医!”
太后急声喊道。
大殿的门被打开,日光再次倾泻而入,宫女内侍太医也随之涌入,嘈杂声再次填满了宫殿,虽然嘈杂而混乱,但却驱散了适才的寒气以及窒息,充满了人间生命该有的鲜活。
晋安郡王一如方才那般站着一动不动,神情木然看着,看着这一眨眼间沧海桑田天地变换。
他没有回头,就这样慢慢的后退直到撞在卧榻上然后慢慢的坐下来,身后的孩童安静沉睡。
白日晴好,夜间起了风,夜风在重重宫殿里穿梭。高低呼啸如同鬼哭。
门被推开了,缩在卧榻最里面的胖胖的身形便开始瑟瑟发抖。
要来杀他了吗?
是人来了还是鬼来了?
“四哥儿…”女声在帐外响起,帐帘被掀开。贵妃走进来。
宫女低着头点亮了两边的宫灯,室内变得明亮起来。照着贵妃疲惫的脸。
掀开床帐,看着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人,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急躁,她扫了一眼四周,宫女们立刻低头退了出去。
贵妃坐在卧榻上,伸手掀起被子。
大皇子如同见鬼一般要逃开,被贵妃伸手拉住。
“你怕什么怕!”贵妃厉声喝道。
这种呵斥压过了大皇子心内的恐惧他不敢再动了。
贵妃深吸一口气。伸手揽过大皇子,一手拍抚他的后背,一面放低柔和声音。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她安抚说道。“六哥儿没死…”
这句话出口,原本放松一些的大皇子顿时绷紧了身子,瞬时就要爬开,贵妃死死的按住他,母子二人对视。各自脸上的惊骇相当。
他没死…他没死…。是不是别人就要知道是自己松开了他…。
大皇子面色惨白抖的筛糠一般。
竟然如此的害怕,听到没死不是欢喜而害怕,那就说明…。
贵妃娘娘心底的惊涛骇浪。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皇子从皇帝那里离开,路过御苑,然后去摘梅花…。”
皇后宫中。一个内侍跪在地上颤声说道,说到这里又抬起头补充一句。
“这还是二皇子提议的,大皇子一开始还不情愿,后来被身边的内侍说了两句,才跟着去了…。”
被从二皇子宫中抬回来的皇后一动不动,似乎睡过去了。
内侍不敢再抬头,继续说。
“…后来便一起上了山,大皇子让内侍们去摘,二皇子则自己摘,后来二皇子和大皇子说话,还要他去看梅花,然后…然后那边的土石松了,二皇子不小心踩空…。”
“不是,他是被大皇子推了下。”
一个声音打断他。
内侍低着头连看都不看。
卧榻边的阴暗处晋安郡王身影浅浅。
当时伺候的内侍都已经被杖毙了,知道具体经过的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但晋安郡王竟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是皇宫四面漏风毫无秘密可言,要么是这个原本可有可无只是个摆件的郡王手眼已经在皇宫遍布了。
不管意味哪一个,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接着说。”
皇后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凝滞。
“。。二皇子踩空了大皇子伸手抓住但到底是力气不够等其他人冲过来已经晚了…”内侍一口气说完。
室内一阵沉默,只听到外边夜风呼啸。
“你下去吧。”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