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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浩瀚如海,似乎数不清的人马漫天遍野,除了静待的将兵,还有西贼赫赫的骑兵来回奔驰,蹄声如雷滚滚不停,似乎下一刻就倾盆大雨。
数不清也要数。
徐茂修强忍着数完了。
“多少?”范江林问道。
“六千。”徐茂修说道。
此言一出身边的人面色都大变。
“直娘贼!姓赵的说让咱们从后边包抄,打西贼一个措手不及,这他娘的到底谁给谁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西贼的主力怎么在这里!”一个将官在后骂道,一面来回踱步,重复这句话,“他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故意坑我!为什么西贼的主力会出现在这里!”
“大人。”徐茂修上前喊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现在要大人定夺怎么办。”
将官停下脚,看着身后寨堡,除了自己带来的这几百兵丁,寨堡里还有不到一千兵丁。再加上寨堡的二百民夫,算下来快要二千人了,再想想适才得到的敌人的数目,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烽火点了吗?”他问道。
身后亲随应声是。
“那。那咱们就撤吧。”将官说道。
“大人,可是现在撤的话,后方那边只怕准备不及啊。”徐茂修说道。
这里是进入龙谷城的最险处寨堡,过了这里便可以长驱直入了,想想那些得了命令在另一个方向准备迎战的队伍,无疑是把后背*裸的展露给敌人。
将官自然明白这个可怕的结果,但他也明白留下将要面临的可怕结果。
“那也是赵成他判断失误酿成的大祸。”他咬牙说道,反正最大的过错肯定栽不到他的头上。
徐茂修迟疑一下。
“大人,我们不如再稍微抵挡一刻,信使也派回了。烽火已经点起来,我想一个时辰就足以给赵将军他们做准备了。”他说道,一面向前几步,指着城堡外,“而且咱们现在退守堡城。依城而战,这就有了一半的胜算。”
那倒是,跟那些骑马狂奔的西贼不同,西北兵最擅长的还是城战。
这是挑战,也是一个机会,立大功的机会,就好像守龙谷城的朱老大人一般…
将官眼神闪烁光亮起来。
“对,那年朱老大人能靠着二千余人守住龙谷城,我们怎么就不能守城呢!”他大声说道,“更况且我们只是守城一个时辰,虽然人少,但是也要让西贼知道。咱们汉家男儿的军阵不能闯,城堡不能攻!”
…………………
“大人,大人!”
龙谷城北的刘奎如同困兽一般团团转,好容易见到一个将官忙扑过去。
“可以派援兵了吧?”
那将官一脸铁青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派什么援兵!还不快去奔回守城!”他喝道。
“大人,那方侍禁他们…”刘奎急道。
“他们?他们都点了烽火了。还不知道跑啊。”将官喝道甩开袖子走了。
刘奎看着他的背影,神情焦急。
“我会看着他们的,我会看着他们的,我不会让他们跑了的!”他喃喃说道,一咬牙向外奔去。
“我想他们不会。”
而此时在营帐里,周六郎站起来说道。
满屋子的视线都看过来。
对面有个将官冲他使个眼色。
“六郎坐下。”他低声说道。
为首的将官却不以为恼笑了笑。
“这是你们周家的后生儿郎,不错不错。”他点头笑道,“你说。”
“我认为方侍禁他们不会立刻弃寨而走的。”周六郎说道,深吸一口气,一面伸手指着面前的沙盘,“这里的距离不是烽火传递消息就能让咱们做好准备的,这一点西贼知道,方侍禁他们肯定也知道,所以他们一定会守城,给咱们拖延时间。”
“可是信使说西贼兵有四千之多,他们可不足二千啊。”一个将官说道。
周六郎挺直胸膛。
“咱们汉家儿郎从来不惧敌多。”他说道。
那几个一心想要挣功名的男人更不会,这可是一个大大的机会,是你们立功扬名的机会,这几个家伙可别放过!你们可别放过!你们要坚持住!
周六郎垂着的手紧紧的攥起。
张弓搭箭,羽箭如雨,位于最前方的六人几乎手不停,动作快速,力度大的箭雨穿透了城堡下的盾牌,带起一片惨叫。
“这茂源山兄弟的箭术果然了得。。”方侍禁站在城门上说道,看来或许真能顶上一个时辰。
他的话音未落,一只利箭从城下而来,竟然直冲他的面门。
身旁的亲随立刻抬手挥刀,方侍禁也仰面后退一步,箭罗在地上撞倒他的腿脚上,犹自带来一阵生疼。
好箭术!
果然不愧是西贼王座精兵。
方侍禁看着城门下欢呼怪叫骑马奔腾的西贼骑兵面色更加发白,再看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手心里冒出汗水。
也许,一个时辰太长了…。
因为猛烈的箭雨,城堡下的攻城兵潮水般退回去。
徐棒槌哈哈大笑。
“孙子们,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他看着城门下的尸首有些眼红,“只可惜待会儿带不走,这得多少功劳啊。”
“棒槌。放心吧,有的是西贼的头让你割。”一个兄弟笑道。
话音未落,城下又是一阵擂鼓声,这表示新一轮的攻城又开始了。
连这么一个小城都攻不下。岂敢称精兵,对方显然也是如此的想,带着更猛烈的攻势而来。
一阵箭雨,投石逼的城堡上的人抬不起头。
“…。还有多久?”范江林大声的喊道。
“快了!”徐茂修喊道,“还有半个时辰。”
还有半个时辰。。
“怎么今天这一个时辰过的这么久啊…”有人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趁着城下攻击暂停,他们举起弓箭还击。
“还有箭吗?给我箭!”徐茂修大声的喊道。
没有人回答他,待他回头才看到城门上竟然已经没多少人了。
原本站立在主位的方侍禁没了影子。
他的神情愕然。
“方大人跑了!”其他人也回过头看到了,大声喊道。
这声音让城门上顿时陷入混乱。
两个兵丁扭头就跑,却被飞来的投石砸中。脑浆迸裂。
“娘的,这软蛋!”徐棒槌喊道。
“大家不要乱,现在跑根本就跑不过西贼的马蹄!”徐茂修喊道,制止混乱的兵丁,“我们还要拖延时间。”
“徐敢勇。还怎么拖延,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其他人喊道。
徐茂修看着城下涌涌,又看不断飞来的箭和石头。
“我们烧城!”他说道。
库房被胡乱的踹开,尘土破筐一起砸了过来,范江林抬手挡开呸呸两声。
“这里面有油吗?”他喊道。
徐茂修冲进去开始翻找,其他三人也跟着进来,一面翻找一面将方侍禁骂的狗血喷头。
因为方侍禁的提前逃走。寨堡里的兵丁以及民夫都跟着跑了,让他们找东西十分的不方便。
“快,快,不管什么能引燃的都搬出来,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范江林催道。
很快油缸摆在了城门,四周的房屋上街上也被泼上。
“快走快走。”范江林看着差不多了忙喊道。
城门上早已经等不及的寥寥数众飞奔而下。其间有三四人没能逃过箭雨和石头的袭击,丧命在城门梯上。
西贼已经开始撞门,一声接一声的撞击着每个人的心。
“点火,点火。”范江林喊道,一面抛下火把。火光腾起,却见徐茂修向城墙上冲去。
“老三,你干什么去!”他喊道。
“不行,还不够一个时辰,我再顶会儿,不能白费了力气功亏一篑!”徐茂修喊道,一面说一面上了城墙,将散落的弩机一字摆开。
范江林嗨了声抬脚跟上去,已经跟随众人骑马而去的徐棒槌等人回头看到了便毫不犹豫的跟来。
足足十具重弩在城墙上摆好。
“去死吧你们这些狗东西!”徐棒槌喊道,一面松开了弓弦。
与此同时徐茂修等人也松开的弓弦,伴着嗡声厉响射出一片箭雨。
城门下一阵哀嚎,撞击门的动作陷入停滞。
“走,走。”范江林喊道。
他的话音才落,站在他一旁的徐茂修伸手将他抓住一推。
“怎么了?”范江林跌倒在地,大声喊道,抬头见徐茂修看着自己,眼睛瞪圆似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三哥!”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周围的兄弟们扑了过来。
徐茂修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放慢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箭头,带着血肉的箭头,西贼的箭头一向毒辣,绞着肉。
上一次他就是被这箭头射伤了,所以才在奔逃路上发了毒疮。
上一次…这一次还是…。。
徐茂修的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
是病,又不是命,怎么治不得。
所以这是命吧。
命里没有这个功名立业,就是没有,再努力也没有的。
能死在战场上,能这样的死去,已经足矣。
“让她别难过。”
徐茂修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兄弟们的面孔,喃喃说道,仰身跌下城墙。
第九十七章 死伤
出了什么事?
刘奎也发出询问,他在残留火光的寨堡里奔跑,到处都是尸首,死尸并不可怕,什么惨状的死尸他没见过,他不停的在这些死尸中翻找。
那几个混蛋呢?那几个混蛋呢?
跑了吗?跑了吗?
“我会看着你们的!我会看着你们的!”他反复的喊道,终于在城墙下翻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容。
硕大的脑袋,瞪圆的双目,胡须狰狞。
刘奎颤抖着手想要把他翻过来,却有些费力,原来徐棒槌的双手死死的抱住一个蕃人,一根长枪就是这样将两人一起穿透,又或者说是徐棒槌抱着此人撞上这根长枪。
刘奎瞪圆了眼最终也没有将他们分开,他有些茫然的站起身看向四周。
他们呢?他们呢?
他怔怔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
我会看着你们的,我会看着你们!
我会看着你们的!不许跑!都回来!都回来!
刘奎发出一声嘶吼坐起来,夜风呼呼,夏日的夜空星光闪闪。
是做梦吗?是做梦!太好了!
急促的脚步声不断的响起,说话声吵闹声喊声马嘶火烧啪啦各种嘈杂声充斥。
“…死伤人数出来没…”
“…西贼的斩首有多少…”
“…尸首就地焚烧…。”
“…。发现存活的有十八人…还能救治…”
“。。伤兵先运走…”
死伤!尸首!刘奎一瞬间浑身冰凉,不是梦!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一个方向跑去。
密密麻麻的尸首已经清理的堆放,一边只有头颅,那是西贼被斩下的,是要运回去算作功赏的,虽然才一日的功夫,夏日里的腥臭味已经遍布,无数的蝇虫嗡嗡盘旋其上。
在一边则是自己同袍的尸首,这里的自然不会尸首分离。而是整整齐齐,那边的大坑正在挖掘,等不到天明就可以就地掩埋了。
刘奎扑过去,跌跌撞撞的在这群死尸中翻找。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他不时的停下脚噗通坐在地上,然后又爬起来接着找,再重复坐在地上,再爬起来…。
“刘大你干什么呢!”有人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变成娘们了吗?没见过死伤吗?疯疯癫癫的!”
是啊,有什么可疯癫的,
哪一次与西贼相遇不死人。哪一个在战场上混的不是时刻面临死亡,要是怕早就逃回去了。
他不是怕,他怎么会怕,他只是…只是…。
“我会看着你们的!你们不许逃!你们都起来!都起来!”
天色大亮的时候,伴着欢呼声。西贼王的精兵一口气退了十里。
一夜的激战让龙谷城这边也频临疲惫,趁着这间隙变幻了营阵,昨日激战的锐卒被换在营阵中歇息。
身边的鼾声震天,周六郎却睡不着,激战的紧张还让他神经绷紧,心跳如擂鼓,他干脆起身走出来。
有一队人马正驰入营中。引起一片骚动,有兵丁也有民夫,看上去很是狼狈。
回来了!
周六郎顿时大喜忙疾步过去。
兵丁民夫被驱赶到一旁,爬山绕路越过敌军跋涉归来显然疲惫至极,或者席地而坐或者干脆躺在地上。
周六郎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那几个人。他也没有再去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