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祁对这位兄长实在没办法,但是聪明如他也会有办法对付这个腐儒兄长,于是笑着反问道:“哥哥难道不明白当年吃冷粥是为了什么么?若是科举高中之后还是吃冷粥,当年又何必应考呢?”
一句话噎的宋庠拂袖而去。
宋庠是个读死书的典型,而这种腐儒恰恰为某些人所喜,所以他才能当状元,才能一度进入权力中心的两府当了副宰相,可是这人的执政本事实在是平庸,没有建树就算了,还老是当绊脚石,赵祯是个比较开明的皇帝,所以亲政之后,这个畔脚石便被一脚踹开了。
偏偏此人又从无过错,怎么说也是曾经的状元,要是公开说他没本事,岂非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便外放扬州,眼不见为净;享受中枢俸禄,干的却是知府的差事。
就是这样,扬州在他的治下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三年下来,这个富庶之地居然连个饥荒都熬不住,而且酿出来数颗毒瘤。
面对冯敬尧这样的刁顽之徒,宋庠感到力不从心,他认为证据一出来,冯敬尧便会立刻伏法认罪,岂不知世界不是书中所说的那么完美,经历了扬州的这一切,宋庠也有些自知之明了。
宋庠求救般的看着苏锦,苏锦也明白让他审是绝对审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从这冯敬尧口中翘出来,譬如屯粮之处,譬如以往所做的案子,都要他承认,一开场便被他占了上风,后面还怎么审?
但是宋庠不开口,苏锦是不会越俎代庖的,宋庠是知府,审案之事知府有权利,自己却没权利,硬是出头引起宋庠的不满不说,也会引起众人的议论,说自己不懂规矩。
苏锦本是个无视规矩之人,但是几个月下来,也跟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了不少交道,官场上的规矩自然也懂了许多,这些事可大可小,引起他人不满或许看起来不起眼,但是积少成多,一旦爆发出来,这便是上纲上线的罪责之一,苏锦也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这一点。
“苏专使……这个……本府有些不适,想去一旁歇息片刻,请专使代劳审讯,不知意下如何?”
宋庠说的极有技巧,我不是没本事跟他斗,我只是忽然不舒服,你帮我问,我一边坐镇。
苏锦微微一笑道:“府尊大人日夜操劳,身子可要当心,这些事原该属官代劳,只可惜提刑也是罪犯,本使审问又于理不合,真是难为。”
“如何于理不合?钦命说的清楚,粮务相关之事便宜处理,此案正是与粮务有关,专使大人莫要推辞了,若非本府身子不适,定不会请专使大人劳顿。”
苏锦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本使便代府尊大人询问了,府尊大人在侧指点,本人倒也有些底气,人来!沏一杯热茶让府尊大人暖暖身子。”
苏锦迈步走向主审的案几,宋庠知机捂着肚子在衙役搀扶下走到偏案出坐下,跟苏锦掉了座儿,喝着热茶,吁了口长气;心道:“早该让苏锦去审,本府才懒得跟这些刁顽之徒多费些言语,没得污了本府的嘴。”
第四二六章 搏杀
苏锦在案后坐下,拿起惊堂木来举起,忽然觉得这很可笑,于是又轻轻的放下,离开座位来到冯敬尧面前微笑道:“普济大师,别来无恙啊。”
冯敬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声‘普济’,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若非昨日在大明寺中着了道儿,又怎能到了这幅田地。
猛然间他忽然明白那些官员的证据是从何而来了,定是昨日自己佛前忏悔说漏了嘴,被这小子偷听了去;想到这里冯敬尧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干了一辈子杀人放火的勾当,临了却去信什么佛,忏什么悔,这辈子注定下地狱,又何必在意虚妄的心魔的折磨。
那老和尚当真可恶,若非他当日危言损听言及心魔会伤及自家性命,在那种情势之下,自己仿佛被洗了脑子一般,居然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话,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休。
苏锦围着冯敬尧饶了个圈子,笑道:“冯爷还记得当日在北口三里胡同,你我初次见面时本使说的话么?”
冯敬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你冯爷岂会记得你这促狭小人所说的话,你便是说了千句万句,在你家冯爷这里只当是放屁。”
苏锦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当日我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本使行事岂是宵小所能揣度,任何人要是敢于愚弄轻视本使,他的下场都会很惨’这句话看来你真当成了耳边风了;所以你才有今日,本使对你还不够好么?事前警告,事后提醒,你这般瞪着本使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冯敬尧怒道:“无胆鼠辈,只会背地里蝇营狗苟,弄些迷药迷香来害人,有种单枪匹马咱们手下见真章。”
苏锦仰天大笑道:“你还真是幼稚,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这年头谁来跟你单挑?你杀了成都府唐家七十余口的时候给他们的单挑的机会了么?你杀了黔州山寨五六十名绿林强盗的时候给他们单挑的机会了么?还不是下药迷倒,然后挥刀砍杀,先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来指谪别人的不是好么?”
冯敬尧怒吼道:“污蔑,造谣,你有证据么?现在老夫沦于你手,你当然爱说什么说什么,甚至加个谋反的罪名于我之身也不稀奇;只是老夫提醒你,大宋亦有法度,没有证据你便治不了爷的罪,到时候还要乖乖的把爷放出来,赔礼道歉。”
苏锦简直快要乐疯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冯敬尧道:“是你疯了还是本使疯了,你还有这样的幻想么?你这一辈子还没活够?当日你奸杀马栏山下一家五口之时,便该被正。法了,那时候你十八岁,到现在最少三十多年过去了吧,冯爷难道还没活够?这三十多年你是欠着阎王爷的,怎地还不清楚?”
冯敬尧怒道:“一派胡言?本人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锦笑道:“前事历历在目,你可以说不知,但是不表示没发生过;本使不妨告诉你,本使已经四处遣人前往马栏山、成都府、广安、黔州等地,不肖十日,各地的官府卷宗,有关人证物证均会陆续到达,你那师傅和师兄弟们都是习武之人,身体康健,当还在人世;案发各地的官府也必然有人证物证的搜集,没寻到你,自然是无计可施,一旦抓到你,你还想抵赖?劝你还是休想了吧,别说你为了改换面容将鼻子给砸歪了,你就是将眼珠子挖出来,将嘴巴割的裂到耳朵根子,当事之人还是会一眼将你认出,你信也不信?”
冯敬尧默然不语,苏锦的话打中了他的软肋,在高明的手法,也不免留下破绽,更何况当日作案之时根本没什么手段可言,破绽自然太多了。
苏锦收起笑容道:“其实本使也不必这般的大费周章,你在黔州的案子已经有人出来作证,你为了给儿子报仇,杀了五十名土匪的事儿早就有了明证,这个人当时就在场,而且碰巧他昨日福大命大,并没有像你从黔州带来的其他弟子一样被官兵给杀了,有他出来作证,你还有抵赖的余地么?”
冯敬尧一惊,眼神游移不决,苏锦一招手,两名马军侍卫押着一个人来到台上,那人一见冯敬尧便噗通跪倒,带着哭腔道:“师父,冯爷,饶恕弟子吧,弟子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折磨,弟子不想死啊……”
冯敬尧身子一软,瘫坐地上,口中喃喃道:“原来是你,辛五能啊辛五能,爷何时亏待过你,没想到关键时刻,你居然将爷送上了断头台。”
辛五能鼻涕眼泪一大把道:“冯爷,弟子也是无奈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抵赖还有何用?其实……其实弟子这么做也是拜您老人家所赐,您老人家就认命吧。”
“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既然背叛了龙虎门,也不必为自己找些理由。”
辛五能道:“弟子怎地是找理由,这么多年来,跟着你从西北黔州过来的几十名兄弟,被你暗中害死了二十多个,若非我和二师弟三师弟五师弟等人机灵,对你表现的忠心耿耿,怕是早和那些师弟们一样被你暗中给杀了;你当弟子不明白么?你这是怕他们嘴巴不严,将您的过去给说出去,但凡有稍微过激言行的,你都会暗中将他们杀了,这些事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
“住口……你这个软骨头,当日……当日便不该留着你这祸害。”冯敬尧大喝道。
辛五能擦了擦眼泪鼻涕站起身道:“冯爷,你终于将真心话说出来了,也好,这样我也不用内疚了,你的事本来我还有所保留,但既然如此,索性将你在山寨抢。劫杀人的桩桩件件全部坦白,反正你也活不了,不如让我为自己的性命多挣一分机会。”
冯敬尧嗓子眼你发出低沉的闷吼,猛然间他用尽力气接连翻滚,瞬间便滚到辛五能脚下,脚一勾将辛五能勾倒在地,辛五能吓得大叫,手脚发软,接连扑腾。
只见冯敬尧一个翻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张口咬住他的喉咙,一声软骨碎裂之声清晰的传来,辛五能发出长声的嚎叫,手脚在冯敬尧的脸上乱抓乱抠,但是越挣扎嗓子眼的血水便喷涌的越厉害,顺着冯敬尧的头脸两边往外喷溅,像个红色的小喷泉一般。
众人都惊呆了,苏锦也吓了一跳,都捆成这样了,冯敬尧居然还有杀人之力,刚才自己还好整以暇的在他周围转了几圈,要是他当时便发难,凭自己的身手怕是结局跟辛五能一样了。
其实苏锦不知道,刚才的冯敬尧即便有杀人之力,也不会动手,因为他还抱着脱身的幻想,若是一旦袭击苏锦,其他的事先别说,光是当众袭击官员这一条他便无法抵赖;而当辛五能到来之后,他知道西北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这才绝望了,而苏锦又回到了案几后面,一腔怒火只能发泄在叛徒辛五能身上。
苏锦很快便想通了此节,即便如此,身上嗖嗖的发冷,左右厢兵和捕快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上去拉的拉扯得扯,要将冯敬尧拉开;台下的百姓都看傻了眼了,忽然之间台上便上演了这出血腥的一幕,冯敬尧号称扬州之虎,吃人不吐渣,看来是名不虚传。
衙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钢刀刀柄砸掉了冯敬尧的数颗牙齿,这才将冯敬尧拉脱离辛五能身上;再看辛五能,浑身抽搐,手捂着嗓子口双眼翻白,眼见是不行了。
苏锦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何苦呢?冯爷,你手头上的人命又多了一条。”
冯敬尧大吼大叫,狂态慑人,苏锦挥手吩咐道:“将他双脚再上一具镣铐,找个牲口口笼来给他罩住,这人是牲口,不要将他当人看。”
顿了顿又道:“将辛五能的尸身抬下去,弄个棺材装上,为虎作伥之人,死于虎口之中,倒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第四二七章 借你的黑风指
苏锦看着冯敬尧,待他情绪稍微平复,这才道:“冯爷,事到如今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认罪来的爽快,也教世人知道你冯爷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冯敬尧嘴角鲜血淋漓,浑身筛糠般的抖动,如择人而噬的猛兽盯着苏锦道:“你当便稳操胜券了么?最起码你有两件事尚未了结,一件能砸了你的差事,一件能要你的命,老夫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也要拉上扬州百姓垫背。”
苏锦骂道:“死不悔改的东西,你所恃无非是屯粮之处隐秘,本使尚未查明罢了,至于你说的能要了我的命的事,奉劝你还是省省吧。”
冯敬尧龇牙大笑道:“你怕了?”
苏锦啐了一口道:“你不妨大声宣告出来,看看有谁能信你。”
冯敬尧冷笑道:“是你逼我的,原本老夫还想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你我各退一步,然此时已是脱身不得,只好拉了你去黄泉路上作伴了。”
苏锦紧盯着他的眼睛道:“既然你坚持,本使不用你开口,以免又让你加上一条污蔑官长的罪责,本使替你说出来如何?也好让你看看百姓们是何反应。”
苏锦起身走到台前,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冯敬尧冥顽不化,事到如今还存有幻想,也不知他从何处风闻,说本使动用扬州府征集的军粮赈济,想用此罪反咬本人,置我于死地;鉴于城中最近风言较多,本使也不妨直接在此澄清,有怀疑本使擅动军粮者,可去保扬湖南军粮官仓查看,看看三司征集的十万石军粮是否还在;军粮征集之后,会打包上签,三司会在每包粮食口打上封条印绶,且每包均有定数,有怀疑者,可去查验,本使行得正站得直,从不怕这些宵小之辈的诬陷栽赃。”
宋庠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撒谎眼都不眨一下,若是有人去查看,当然是满包粮食堆积在军仓中,而且苏锦肯定又是在粮包上做了手脚,私自伪造了三司封印作假,不用说,不知底细之人根本看不出来破绽。
苏锦大声宣布此事,其实是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给挪开了,这件事一直沉甸甸的压在大家的心头,永远成为一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