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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朝廷的钱税若是经由si人之手汇兑,必会引发群臣反对,钱税乃是干系大宋生死存亡的命脉之事,岂会轻易ji毛予你手?”
晏殊双目炯炯看着苏锦,缓缓摇头,似乎是在笑话苏锦异想天开。
苏锦赞道:“不愧是晏三司,句句切中要害,跟皇上所提的疑问大致不差;这些事我早已考虑过,让在下试为大人解huo一番。”
晏殊抚须道:“洗耳恭听。”
苏锦道:“先回答大人的第三个疑问,朝廷钱粮财税确实干系一国之生死,一旦出了茬子,将士无饷,官员无俸,食无粮,用无物,必胜大亂;可是这只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相反如果一切无意外的话,每年此法可为大宋节约五百万缗以上的钱税,五年便等同于多节约出一年的全国财税总收来,前景不可谓不光明。”
晏殊道:“问题是,你凭什么接手此事?你已经将方法告知皇上,皇上大可官办银庄,单设一司来处理此事。”
苏锦笑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了,我只说方法而已,就算现在让三司大人来办银庄,您能办的出来么?”
晏殊想了想,摇头道:“老夫不知细节,如何能办成?若只是办成个存储钱银的仓库,却又似乎不太起作用。”
苏锦呵呵笑道:“这便是此事不得不由我来做的原因,因为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运作这银庄而不出纰漏;我有一整套的办法来运营此事,若只是办成个存钱的仓库,那便没有意义了。”
晏殊道:“你满肚子主意,这一点老夫倒是信了。”
苏锦道:“我权当这话是在夸奖在下,事实上除了我,谁也办不好这银庄,起码目前不行;若是官办的话,我怕会走上老路,再次滋生贪墨之事,那岂不白忙活了。”
晏殊点头道:“但是你虽有主意,却无实力,为之奈何?”
苏锦道:“这一点倒是有点欠缺,不过这等好事,我还怕没人把钱与我合作么?另外我也不像您所认为的那么穷,我手头搜罗搜罗资本也不少,再拉几个大商贾入股合作,融民间之资为流通周转之用便可。”
晏殊想了想,忽道:“此事你跟碧云说过没有?”
苏锦一笑道:“三司大人心思转的很快,这等大好事自然是先要跟晏大东家商量一番了。”
晏殊心道:看来自己是多虑了,碧云丫头定然已经答应他什么了,否则他也不至于这般自信满满。
“可是还是不够周转,即便你能融资千万贯,跟我大宋采买之款相比,也还是相差甚远,你若是调配不及时,岂非自砸招牌么?”
苏锦道:“当然不够,远远不够,钱庄可不单单是承接朝廷的生意,民间巨商大贾的异地采买也可从我银庄过手;百姓们亦可在银庄存取款项;别说千万贯,要是做大的话,十个一千万的本钱也不够。”
晏殊皱眉道:“那你还得意什么?根本就是不可行之策。”
苏锦笑道:“当然可行,正是因为皇上和你们的担心才会有可行性。”
晏殊翻眼道:“这叫什么话,越是担心反倒越是具有可行性么?简直说不通。”
苏锦道:“三司大人莫急,皇上刚才也说了,大举收回采买之权怕会引起公愤,而且他对我还是信心不足,也怕事实上的效果没有我说的那么好;于是我便建议他先试一试,先将一两处州府的采买之权收回,作为实践检验之用;而我也只需先开通京城与这一两处州府的银庄;一两处州府的采买款项不过区区一两百万贯而已,那您说,我还存在资金周转问题么?”
晏殊哈哈大笑,点着苏锦的鼻子道:“你这小子比鬼还精,居然利用皇上的担心为自己赢得时间,可是明年你打算怎么办呢?若是办砸了自然是万事皆休,若是办好了,皇上要你将银庄开遍大宋全境,你哪来那么多的资金?”
苏锦微笑道:“不劳大人费心,在下自有妙计。”
晏殊知道苏锦不愿透lu细节,这件事他要保持住神秘感,一旦曝光之后,朝廷开设了银庄,他便毫无优势可言了;不得不说,苏锦的花花肠子实在太多了,对谁都防了一手。
晏殊也不跟他计较,苏锦的这个办法如果真能奏效,那便能部分解决国库空虚寅吃卯粮的窘境,对朝廷而言未尝不是件大好事;对他这个掌管全国钱粮税务的三司使来说,日子也好过多了。
虽然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若只是开通一两处州府进行试验,也不会出多大的漏子。
“难怪皇上后来笑眯眯的送你出来了,他是期盼你的办法能奏效,这几年打仗外加天灾**,皇上定然觉得心力ji毛瘁,若是国库殷实之时,你这法子定不管用。”
苏锦道:“也是有用的,不过便显得不太迫切便是了,我原打算开设银庄只是为了聚拢民间死钱积少成多做大生意,也能方便各地汇兑钱财,但既然朝廷有需要,当然也顺便为朝廷分忧解难。”
“同时自己也能得利是么?老夫虽不知道你如何得利,但老夫知道,不赚钱的生意你是不会干的;若是其中无厚利,你定然是建议朝廷开办银庄了是么?”
“您就是这么看在下的么?”苏锦委屈的道:“我这可是为朝廷着想。”
晏殊鄙夷的看了苏锦一眼道:“少在老夫面前装蒜,官封小了你都闹,现在还居然这般的大义凛然。”
苏锦呵呵一笑道:“趋利也非过错,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嘛,只要我不贪不抢,正经的赚钱,自然是理所当然。”
晏殊想想也是,而且自家似乎也要入股进去,若有好处也能跟着得,自然嘴软,也不能过多指谪他什么。
“晚间皇上必会问及此事,老夫觉得也可一试,你也不用担心了,待具体州府敲定,便可着手开办此事了。”
苏锦道:“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我还要读书应考呢。”
晏殊大翻白眼,这家伙似乎比一般人都忙些,一边要做生意,一边要读书,一边还挂着官职,搞得比朝廷大员还要忙。
第五七三章 投怀送抱(上)
午饭后,苏锦趁着晏殊午休小憩的功夫,跟着晏碧云进了晏府后院,苏锦这还是第一次进晏碧云真正的闺房,晏碧云没认识苏锦之前,每年也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到各地处理自家的生意,而剩下的时间则大多是在京城中渡过了。
连庐州这样不太常住的地方,和丰楼的后院都布置的雅静别致,这里的布置自然是更让苏锦期待。
随着晏碧云和小娴儿主仆的脚步,苏锦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庭院,走过一座又一座的房舍,直到进了这所宅院的第五进,这才算是到了晏碧云居住的地方。
苏锦有些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半张着嘴巴看着两层小红楼前人工修起的花坛假山以及各色花树不住的发出“哇!哇!”的赞叹之声,惹得跟在身后捧着物事的几名晏府婢女不住的偷笑,把苏锦当成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苏锦也确实是个土包子,身在庐州这个小地方,虽然家中的布置也不俗,但是无论格局和气度都感觉是东施效仿西施之美,不但不美,反而显得恶心。
沿着黑白两色纯色圆石铺就的便道,苏锦登堂入室,直上二楼进了晏碧云的闺房,进了门举目四望,但见屋子正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毛笔宛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的白菊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墨色字画,画上溪山隐隐烟雨蒙蒙,显然是出自名家手笔。
靠近外门窗户边摆着一张木案,案边摆着一只米色蒲团,案几上一具古琴,琴色幽暗陈旧,看上去似乎和屋子的摆设略有不合,但却凭空让人觉得这家的主人乃是一位雅人。
苏锦东瞅瞅西瞅瞅看了半天,伸手在那古琴琴弦上一拂,顿时清音如珠玉落入盘中,叮叮淙淙响个不绝。
“这不是你的闺房么?”苏锦轻按琴弦止住不绝的回声问道。
“谁告诉你这是奴家的闺房了?”晏碧云微红着脸啐道。
苏锦挠头不已,人家确实没说要带他来闺房啊,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
“这是奴家的书房,奴家在此处读书习字,也处理一些事务,累了呢就凭窗远眺,或者奏上一曲。”晏碧云便说便走到廊前,伸手一把将低垂的轻紫色帐幔拉开,顿时阳光耀眼直射进来,廊前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苏锦抬眼望出去,但见层层叠叠的屋顶鳞次栉比,近处可见屋舍接邻花树繁茂,沿着熙攘的甜水井大街远眺,可见汴河上如织的船楼和画舫,来往匆忙的行人,隐隐迎面扑来的喧闹之声,活脱脱便是一副汴梁市井图。
苏锦大赞道:“好地方啊,真是神仙住的地方。”
”
苏锦一屁股往蒲团上一坐,摊手摊脚道:“我不走啦,我就住在这儿了。”
几名婢女见苏锦样子滑稽,站在门口叽叽咯咯的偷笑;小娴儿走过什么热闹?放了东西该干嘛干嘛去。”
婢女们嬉笑着一哄而散,小娴儿鼓着嘴道:“小姐平日对她们太好了,瞧这帮没规矩的。”
晏碧云一笑不置可否,转头看见躺在蒲团上闭目享受的苏锦,倒是把脸板了起来。
“你还想住在这儿?”
苏锦睁眼道:“啊,不行么?”
晏碧云道:“昨夜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说奴家的?现在居然还敢说住在这里。”
苏锦道:“我说什么了?你怎地说翻脸就翻脸。”
晏碧云红了脸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话也不认,真是没有血性。”
苏锦挠头道:“到底是何事?你提醒提醒我。”
晏碧云一跺脚转身过去,似乎在抹泪;苏锦更加的摸不着头脑,忙那眼睛看小娴儿,小娴儿鼓起勇气道:“苏公子你忘了么?昨晚跟老爷喝酒之后聊天,你当着两位姑爷的面便说……便说……”
苏锦见她吞吞吐吐,一咕噜爬起来急道:“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小娴儿一咬牙道:“你说小姐和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说小姐有了你的骨血……”
苏锦张大嘴巴,心道:哎呦不好,自己信口胡扯,没想到这事居然让晏碧云给知道了,难怪她生气呢。
苏锦赶忙解释道:“那是酒后气话,三司大人拿婚事要挟我,我便编个瞎话来吓唬他,却没想到毁了小姐清誉,该死该死,当真该死。”
小娴儿白了苏锦一眼道:“昨晚都快三更了,老爷还是将小姐叫去问了半天话,害的小姐回来都哭了。”
苏锦懊恼不已,晏碧云是个自重的女子,否则跟了自己那么长的时间,自己无数次的想将她拿下,还不就是她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自己觉得不能造次;当然硬是动手,晏碧云也不会拒绝,但从此让她瞧不起,苏锦如何能接受。
这事儿做的有些离谱,关顾着气晏殊,却忘了如何向晏碧云交代。
想到这里,苏锦缓步上前,伸手搭上晏碧云耸动的双肩,低声道:“这个……那个……是我的错,晏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生气了。”
小娴儿忍不住扑哧一笑,忙识趣的转身出门,放下门帘。
苏锦伸手将晏碧云的身子往回板,扳到跟自己面对面,发现晏碧云果真是流泪了,顿时手脚无落处,讪讪道:“这……不至于吧。”
晏碧云抹了抹泪道:“奴家失态了,公子勿怪,你为奴家做了那么多,奴家却为这点事便恼了你,实在是不应该。”
苏锦连声道:“不不,是我嘴巴贱乱说话,以后注意,下不为例。”
晏碧云一笑,轻声道:“你随奴家来。”说罢伸手拖住苏锦的手,拉着他出了门。
门外小娴儿和众婢女一个也不见了,这种时候,都懂得避讳,小娴儿不但不会来打搅,此刻恐怕还守着楼梯口不让人上来。
苏锦迷迷瞪瞪的被晏碧云拖着手穿过一道回廊,来到一道挂着粉色碎花布帘的门前;晏碧云伸手将门帘掀开,垂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郎君请进。”
苏锦很是纳闷,晏碧云这是怎么了?一向落落大方,什么时候有这般小儿女的扭捏之态,疑惑中迈步进了门,弊端顿时一股暖香袭来,但见屋内粉幔低垂,绒毯铺地,锦帐轻挽,瑞兽吐香。
正对面一具牙床,挽起的帐幔之后能看到整整齐齐叠好的绒被;一边是镶着玳瑁玛瑙的精巧梳妆台,一面铜镜竖在台上,两侧点着两根燃起的红烛。
苏锦讶然道:“这是……?”
晏碧云轻声道:“郎君不是要看奴家的闺房么?这便是奴家住了十几年的屋子。”
苏锦道:“果然温馨可爱,但是大白天的干嘛点蜡烛啊?”
晏碧云垂首不答,转身将门关上,还‘啪嗒’一声上了拴,转身袅袅婷婷走到屋子中间,大着胆子抬头,星眸灿灿跟苏锦对视。
苏锦的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看看红烛,看看锦被,看看面前的可人儿,只觉得两行热流从鼻腔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