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名灰衣近卫走上前来,我认得他是跟着龙结晟到我的小院的随从之一。他向龙结晟行礼:“少主,钥匙取到了。”说着从双手递给龙结晟。
“长生怎么了?”燕云问道。
另一名我见过的近卫说道:“无妨,只是杀脱力了,神智不清,喊他都不晓得,只知道往地牢里冲,我点了他的昏睡穴。”
龙结晟皱皱眉:“动上手了?”
“是。我赶到的时候,燕长生和老三他们已跟慕容府埋伏的人交上手了,好在都没大碍,我跟着他们边打边退,到了这边。追兵马上便到,外面可能不多时就要被包围了。”
龙结晟唔了一声,倒也并不紧张。喀的一声打开琐,把留仙索从石柱上取下来,对那黑衣少年说道:“明灭,我刚才已看过师兄的伤,血肉都凝在索上了。你看是马上摘了铁索,还是回去再说?”
那个叫明灭的少年走上近前,我才看清了他的样子。雪白的皮肤好象长年不见阳光,更衬得一双眼睛水似的透明。一头黑发披散着,手上还戴了个金手镯,形容虽小,却是美貌非常,跟龙结晟站在一处也惶不多让,一个如阳光明媚,一个似月华皎洁。
他察看了燕云的背部,刚才结晟已把周围的衣服用刀绞了去,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灯光下,我不能多看,侧过脸去。燕云见我不安,伸长了手臂搂住我的脖子,整个人靠在我肩上。我脸一热,可并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于是轻轻拥着他。也许爱人间肢体的纠缠,是彼此最好的安慰。
“肌肉和铁索闭合在一起,还是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取出。”明灭见我们相拥,诧异的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对了,还没给你引见,”龙结晟略让了让,为我们介绍:“这位是神药门的门主明灭。明灭,这位就是托我找你治病的人,我师兄燕云。那位就是你的病人,慕容先生。”
病人?这个少年听上去精通医理,可是我为什么成了他的病人?
“怎么?你还不知道?”龙结晟见我的表情,微微有点吃惊。
“我没告诉他。”燕云说着,向明灭拱了拱手:“久闻神药门的医术精妙神奇,能医死人肉白骨,还请门主多多费心。”
明灭摆摆手:“不必客气。龙家对神药门有再造之恩,只要明灭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我不明所以,龙结晟笑着对我说道:“师兄知道我家跟滇南的神药门有交情,两个多月前托了个口讯给我,要我请个大夫给你医腿。等我请到了人赶回燕子山庄,你们却一个也不在家。怕你们在慕容府有意外,我只好把大夫也带上,所以明灭刚才跟长生去了地牢。”
我低下头来没说话,燕云悄声道:“没生气吧?神药门久已未现江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两个多月前,我还在燕子山庄,跟燕云度过每个黄昏夜晚。我那时正做着梦,过一天算一天,他却想得更多。他的心思细极了,都花在微小的地方。这一点,那一点,是不是这一点一点的温暖才让我放松心境,觉得生活美好人生如梦呢?
我捏捏和他相握的手,“谢谢。真的。”
“我刚才看过伤口,燕先生的伤也可以完全康复,虽然取索时痛苦些,我可保证不失掉一成武功。”明灭一直看着我们,忽然开口说道。
我猛得抬起头来,明灭嘴角有笑意嫣然。“真的?”开口才发现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龙结晟笑咪咪地,像只小狐狸:“神药门的医术匪夷所思,穿琵琶骨武功尽失这种伤,也曾有治好过的例子。不多,三五七次罢。”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他初听到燕云的伤势并不紧张的样子。
忍不住抱住了燕云。太好了。真好。我实在无法掩饰我的激动,兴奋喜悦感激一起涌上来,再也没有哪一天让我如此强烈地感到我们是多么幸运。我是多么幸运。“谢谢上苍。”
燕云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说高兴不如说挪揄我更多些:“是,谢谢上苍,还要谢谢明灭门主。好象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呢。”
龙结晟站了起来:“师兄你肉麻起来不比师父差嘛。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喽。”说着一挥手示意十二近卫:“走罢。”
一个人背了燕云,一个人背了长生,一个抗了那个黑袋子,还有一个扶着我。龙结晟的嘴巴都嘟了起来,小声表示不满:“什么时候我的十二近卫以这种形象示人的啊?”说着拉着明灭,郊游一般冲出门去。
门外,就是生天。
可是,我没想到门外居然有这么多人。
大哥。慕容檀慕容楠兄弟。还有许许多多各色江湖人等,已紧紧的包围成一个小圈,把我们围在中央。为首的居然还有僧衣飘飘的妙谛方丈。
没想到还是在这种时候见到大哥。说起来他待我不薄。他就站在我面前,却势如水火。“大哥,我对不起你。”给你为难了。
周围的众人有些哗然,隐隐有窃窃私语声。“他说什么?大哥?”“他是谁?”“啊,我想起来了,他是慕容家的二老爷,前几天我路过他的住处见过他。”“他和燕云什么关系啊?”“难道这是慕容家的家务事?”
“住口!你这个妖人!”慕容檀那酷似大哥的脸孔因为愤怒红了起来,上前一步喝道:“早已不是慕容家的人了,你叫谁大哥!”
我吃惊地望着慕容檀。他在说什么?
这边厢,慕容掌门开了口:“畜生,休要再从你口中提到慕容二字。今日到场的各位英雄正好做个见证。”大哥一字一句,声音传出很远:“你听着,自从你回到慕容府,受了家法,祠堂思过,就是你最后一次姓慕容应受的惩罚。之后我就开了香坛祭告祖先,将慕容铁衣勾了家谱,逐出家门,从那天起,你就再也不是慕容家的人了。至于这段时间养着你没把你撵了出去,是为了捉拿武林公敌,长扬会的匪首燕云,今天你生也好,死也罢,到了阴曹地府,也要记住自己再也不姓慕容!”
一阵沉默。忽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慕容掌门大义灭亲,不恂私情,实在是后辈们的榜样,不愧江南慕容百年不坠的名声。”顿时一片附和声起,纷纷称赞慕容家风凛冽,掌门人大公无私。
我看着眼前的嗡嗡作响人群。差不多这就是代表武林正义的英雄侠客吧。明明都看不起慕容家出了这种丑闻,却一个个冠冕堂皇虚情假意,也许回家就会当作笑柄告诉亲友。还有我的血亲,他们急于甩掉我这个污浊不堪的东西,以擦亮那闪光的门楣。原来老早就不念旧情了,我还以为大哥作为一家之主不得不铁腕政策,私底下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呢。
这样的亲情和光明正义,不要也罢。
“喂,”看我不说话,燕云轻轻喊我。“你家人不要你了。干脆入籍,跟我姓燕吧。唔,燕铁衣,很好听呀。”
于是那一点伤心,被他的胡闹也冲去不少。我一笑,学着他的语调说:“闭…嘴。”
“还叙什么旧啊,我们都散了吧。”龙结晟不耐烦起来,“这不耽误吃晚饭么。”
“小贼!休要口出狂言!”一个离龙结晟最近的大汉大喝一声,抡起铜锤向他袭来。
“且慢!”有人喊了一声,可那大汉已欺身到了结晟近前,西瓜大的铜锤眼见就要砸到身上。只见龙结晟双脚未动,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到那人胸前,于是,高他一头的对手像纸鸢一样飘了起来,落在一丈开外的人群中,手上的铜锤重重砸在周围的人身上,顿时喊声一片。
刹那间,众人被龙结晟显露的武功惊得说不出话来。妙谛方丈宣了声佛号,走上近前。“阿弥陀佛,老衲喊迟一步。诸位切勿随意出手,这位少年人,便是驰骋海上,连朝廷都管不得的海龙王。”
众皆哗然。“海龙王!”“他是海龙王!”“怎会如此年轻?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说话间灰影闪动,那人已倒地不起,一名结晟的近卫肃然道:“对我主不敬,可杀不可留。”于是再无半个人说话,每个人都用惊恐敬畏的目光看着龙结晟。
结晟见身份被人道破,收起了嬉笑的脸,沉下面孔,眼神淡漠:“大师,我还以为你回寺里参禅去了,出家人不该妄言的。”
“阿弥陀佛,老衲本已走了,又放不下这里的各路侠士,特来示警。正月初一长扬会之役,武林正道已折损了诸多好手,老衲怎能眼看着慕容府里又血流成河呢?”妙谛叹了一声:“唉,要不是你告诉黄鹤,除了我们这些老人,哪个知道你爹爹的名讳?任是谁也猜不到你的身份。”
大哥上前一拱手,目光灼灼看着龙结晟:“原来是海龙王到了,失敬失敬。两年前就听说南海换了少主,没曾想如此年轻。只是不知龙王为何要救那长扬会的恶贼?”
龙结晟一笑。“只因这恶贼是在下的同门师兄。”
“啊?”大哥吃了一惊:“去年秋天,太后寿仪的事情,龙王不是夺了长扬会的长江入海口么?怎会是……”
“我们师兄弟闹着玩,倒教慕容掌门见笑了。”
大哥神色颓然,咄咄逼人的气势落了下去,嘴角也垮下来。他生平最忧心、最耻辱的事情,不过是别人家里斗法。好像两个小孩打闹,自己却跟着跌得浑身是伤。
不忍看那张一下子老了很多的脸,我问燕云:“海龙王是什么帮会?”“不是帮会,是海上的霸主。天不管地不收,纵横四海,垄断了所有海上的生计,贸易做到了大海的那一头,富甲天下。朝廷也曾动过他的念头,奈何海龙王船坚炮利,兵舰比整个水师还多,只好听之任之,只要不惹是非便不拿王法约束他。”
我听呆了。天下竟还有不归王法的地方。
“真的吗?你师弟是海龙王?”燕云点点头:“结晟二十岁时接手了龙伯伯的事务,作了新一任的海龙王,从此我们俩每年的比试也花样翻新。秋天时劫的寿礼,一是为我出气,二是赢我一局,也好在师娘面前炫耀炫耀。”说着嗤得一笑:“我悄悄告诉你,他已经连着输我四年了,今年怕师娘打板子才出此下策的。”
原来那时慕容家上下焦头烂额如临大敌,不过是他们师兄弟的意气之争。
只是没想到,一场同门的较量,也把我的人生完全变了样。
“大师即不忍见血光之灾,我也无意涂炭武林。”龙结晟见大哥无话,打量了周遭众人的脸色,沉吟道:“今日我为师兄而来,断不至于空手而归。各位中原豪杰今天都是头一次见,不要兵戎相向的好。不如我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一时间,无人做声。寒风扑面,但见夕阳甚好,终不免徐徐西坠。
19。
马车行驶在路上,微微的有些颠簸,床前的流苏也跟着一颤一颤。身体摇摇晃晃,于是靠进了后面的胸膛里。我在心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只是不敢惊动了后面的病人。可是一双手臂绕上我的腰,尖尖的下巴也伸进我的颈窝,几绺缎子般的黑发落到胸前。手臂一紧,我被牢牢嵌进别人的怀抱里。耳边一声猫咪似的低吟:“唔……”车厢又归于平静。
被爱人抱着,乘坐华丽舒适的马车赶路,的确是一种享受。只是,腰上总被人顶着,那滋味……
“你还要装睡装到多久?恩?”我掰开水蛭般的手,怕碰着他的伤,小心的挪了个位置,戳戳燕云的肩膀。
他没有反应,仿佛还睡得很香,刚才那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我紧紧盯着他的脸,于是那长长卷卷的睫毛便轻颤起来,鼻子皱着,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翘,车窗外的阳光照得他的脸愈发透明,仿佛涂了层薄薄的粉色胭脂,倒把我看得呆掉了。好美。
终于,燕云睁开眼来,笑道:“那有人像你这么看人的?”带着一点点羞涩和刚睡醒的懒,竟是我从没见过的风情万种。
“喂,我说,你再用这种色鬼的眼神盯着我看,小心我罚你。”一边说着,一只手不老实的摸过来。
真是丢人。不用他摸我知道自己已经有反应了。
连忙打断绮念,回到刚才的思路:“差一点就永远也见不着面了,现在当然要多看两眼。”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车外,龙结晟在教明灭唱汉人的曲子。明灭原来是苗人,久居滇南,穿着打扮起居习俗跟中原都大不相同,结晟小孩心性,天天拉着他问东问西,实在敌不过他的磨子功,明灭便给他唱了几回苗族的小调。看着他此时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