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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神色有异地道:“将军,铁壁关派来使者,说是手中持有督帅的军令。”
铁如山面色一敛,点头道:“快请!”
传令兵应了一声,便下去邀请铁壁关使者。
不消多时一名身着素衣儒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上城墙,铁如山一见此人,神色不由一沉,拱手道:“谋师请临朔风城,铁某倍感荣幸。”
中年男子便是铁壁关首席智囊,被尊为“谋师”的陆乘烟。
陆乘烟抱拳道:“劣者见过铁将军,此番前来是口授督帅军令,这是督帅交吾之兵符,还请将军过目。”
说罢由怀中掏出一个青铜虎符,铁如山接过一看确实是虓勍督帅所有之物,亦是代表着铁壁关至高军令。
铁如山面色凝重,思忖道:“督帅竟然让陆谋师来传授军令,还佩戴青铜虎符,不知是何种重要军令?”
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铁如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谋师请到内府一谈。”
陆乘烟摇头笑道:“不必了,劣者在此说便可。”
铁如山不由有些纳闷,能动用青铜虎符的军令竟然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真不知道这回督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陆乘烟道:“铁将军,督帅有令,命令朔风城内所有军民在十天之内尽数撤离。”
此话一出,不但是铁如山,就连在场的士兵也惊得哑口无言。
过了一阵子,铁如山才反应过来:“陆谋师,你所说的可是督帅的意思……”
陆乘烟笑道:“当然,这是督帅亲口告诉我的,将军莫非怀疑此令有假吗?”
铁如山叹道:“不敢。只是弃城之事非同小可,铁某需得给城中军民一个交代。”
陆乘烟摇头道:“弃城的理由劣者可以告诉将军,但是决不能宣扬出去,还望将军见谅。”
铁如山点头道:“也罢,还请谋师明示。”
陆乘烟俯首在铁如山耳边轻语了几句,只见铁如山脸色大变道:“此话当真?”
陆乘烟点头道:“当真,还请将军尽早下令。”
立时,铁如山将朔风城内的十八名万兵长尽数召至将军府,不多时十八名万兵长神色凝重地离开,点齐各自兵马候命。
三个时辰后,铁如山公布弃城的命令,顿时引起朔风城内一片慌乱,但百姓当中有不少退役老兵或者民团乡勇之流,有这些人主动挺身而出协助军方组织百姓撤离。
朔风百姓久经兵灾,对于迁徙之事也不陌生,所以很容易便平静下来,听从军兵的安排,有条不紊地从西门撤出朔风城。
经历连番激战,朔风守军也减员不少,原本二十万大军此刻只剩十二三万,而铁如山给每一个壮年男子配上一柄钢刀,让其亦担当起守护妇孺的责任,无形中又多了几万的兵力。
正所谓军令如山,众将士唯有毫无条件地执行,但不少人心中皆有疑问:虽说铁烈此番军容强盛而且还有妖魔助阵,但朔风城内兵多将广,粮草充沛,打起来未必会输,为何一向英明的铁将军竟然会主动弃城。
这一切的一切也只有朔风高层有资格知晓,下面的士兵只能郁闷地执行军令。
铁如山登上城墙看着不断撤离的百姓,心中生出几分焦虑:“朔风镇内有百姓十余万,可谓是边疆最大的城池,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撤出这片是非之地。”
“将军!”
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来道,“敌军开始有动作了!”
铁如山闻言快步跑到城池正方,远远观望只见敌营之中沙尘飞扬,显然是军马集合的征兆,以他数十年的戎马生涯可以断定,铁烈这次派出的兵马不下五万之数,而且观其尘土飞扬的方向,很有可能是要绕过朔风城的正面,进攻西门撤退的军民。
铁如山脸色凝重,冷哼道:“铁烈定是知道我军要弃城的消息,所以派出大军准备阻止朔风军民离去。”
步兵营万兵长,陈方皱眉道:“将军我们是否让百姓先撤回城中?”
铁如山冷哼一声道:“撤?你说该怎么撤!现在城门里还排着几万人的长队,若是让前面的人撤回来,前后百姓堵在城门,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到时候铁烈大军一到,朔风城便要不攻自破了!所以不能撤,陈方你立即带领你的人给我堵住敌军,直到大部队撤离为止!”
陈方肃然道:“属下遵命!”
铁如山不由叹了口气,眼中闪出一丝悲痛的神色,这个命令就是要牺牲最少的人来保全主力,而陈方与他的士兵就成了这个战术中的弃子。
陈方乃是铁如山一手提拔之人,想到要亲手将自己的爱将推出去送死,铁如山心如刀绞,但身为朔风最高统帅不由得他感情用事。
陈方猛地行了个军令,道:“属下永远记得将军提拔栽培之恩,我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放一个铁烈蛮子通过!”
铁如山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强忍泪水,解下配在腰间的军刀递给陈方道:“此血铸刀陪老夫征战数十个寒暑,斩杀了不少异族蛮子,这就赠予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方接过血铸刀,沉声道:“多谢将军赠刀,陈方定不负将军重托。”
莫名其妙的撤军令,众人已是一肚子的狐疑,此番又逢铁烈进兵,一种慌乱的情绪已经在二十多万军民中渐渐滋生。
铁如山看着陈方远去的背影以及队形凌乱的队伍,心中不由一阵凄然:“虽是无奈之举,但不知能有多少人可以安全抵达铁壁关。”
陈方点起一万步兵,以陌刀、钩枪、弓弩、铁甲、神火五营为基础,在城外五里处的一个小山丘上组成的步兵方阵,此处乃敌军冲击朔风城西门的必经之路,陈方借助地势,不但可以居高临下,还能最大限度地减弱游牧民族的骑兵优势。
在山丘后方暗中藏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这一万五千人担负着掩护大部队撤离之重任,只许胜不许败。
构枪营的一名百兵长小声嘀咕道:“明明倚城而守是最佳的方法,铁将军为何要命令弃城而去,这下可好,城里面乱成一锅粥,不但没有发挥最大的优势,反而还将自己置于绝对的劣势。这搞不明白铁将军在做什么!”
“大胆!”
只闻陈方一声怒喝,“铁将军行事岂容尔等非议!”
那名百兵长吓得脸色铁青,冷汗直冒。
陈方瞪了他一眼道:“此番若非用人之际,定要将你军法处置。”
那名百兵长赶紧回礼谢罪,陈方看了他一眼,走到队伍的前方大声喝道:“诸位兄弟,这次弃城撤退也是从大战略考虑,大家不用想太多。只是如今铁烈蛮子试图出兵偷袭撤退的百姓,这里边都有我们得亲人,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死守此地,决不后退?”
“是!死守此地,绝不后退!”
念及亲人家属,众士兵斗志大增,战血沸腾,霎时行伍间的颓风一洗,爆发出一股浩然军威。
远处沙尘滚滚,显然已是铁烈骑兵强势压境。
陈方虎目一寒,手掌一挥,喝道:“准备神武大炮!”
只见一队士兵推着五口大炮行至阵前,炮口一律向外。
朔风城城墙上本有十口大炮,如今为了掩护大部队安全撤离,铁如山令人将其中五口拆解下来,推至此地,可见此战不容有失。
“上膛!”
陈方高举令旗,炮手同时为火炮推山炮弹。
“打!”
陈方猛地一挥令旗,只见炮口吐出耀眼火光,随即震天霹雳怒,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铁烈骑兵被炸得支离破碎,尸骨无存。
第一轮攻势便打出了气势,恒军的士气霎时高涨,铁烈众兵目睹了如此毁灭性的武器,一时间也被打懵了,军容已然不整。
陈方立即捕捉到了这一刹那的战机,对传令兵大声说道:“命令骑兵出战,冲击敌军阵容!”
这队骑兵正是当日李霄云的残部,李霄云战死后,这五千人暂时划入陈方管辖,在接到出战的军令后,众骑兵纷纷抽出马刀,策马狂飙,朝着铁烈冲去。
“杀!为李大人报仇!”
这队骑兵当日被兽化为狼人的铁烈士兵杀得溃不成军,减员五成,就连主将也丧命,如此耻辱使得这些残兵一直郁郁不乐,如今看到仇人就在眼前,每个人眼睛皆是一片血红,恨不得将敌人挫骨扬灰。
骑兵杀入铁烈阵中,正是以骑对骑,劈汇出恒远悲壮的烽火硝烟。
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却忌无形。
行军并无固定形势,但却不可失去阵型,因为一旦阵型丧失,面对敌军的攻击就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守或者反击,只能任人鱼肉。
铁烈此刻已被五门火炮给打懵了,气势丧失,阵型不整,虽有五万多人,但却被区区五千恒军铁骑杀得人仰马翻。
“呼--”铁烈军中响起洪亮的号角,正是撤军之征兆。
虽然恒军此番动作只是对前军造成伤害,其主力并未受损,但前军溃败势必影响军阵,如此下去只会让整队人马的士气丧失,无奈之下唯有撤军一途。
看到敌军后撤,陈方也不愿过于纠缠,他的任务就是拖住铁烈直至大部队安全撤离,所以也就此鸣金收兵。
清点人数后,骑兵减员一百二十人,而铁烈至少死伤两千人以上,如此战绩换做平日足以自豪,但此刻陈方没有丝毫喜悦,在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战局的担忧:“希望将军所说的事不是真的……”
打退铁烈后,陈方命令就地扎营,修建防御工事,誓死死守阵地直到朔风的百姓和主力部队撤离为止。
天色渐暗,凄冷的液风送来浓烈的血腥味,陈方登上暂时修建的了望台,回望朔风城,只见一条火龙在缓缓地向城外挪动,这正是点着火把撤退的百姓和军队。
看着这一幕,陈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三十年前那场兵灾是否也如现在这般,百姓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与陈方一同站在了望台的一名哨兵出声叫道:“大人,有情况!”
陈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只见远处似乎有一团黑影正在蠕动,显然是大队人马正在逼近。
心中一愣:“莫非是铁烈发动夜袭?”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看这队人马的规模不下于五千,如果要夜袭的话动用如此多的人马难免会打草惊蛇,但是如果要强攻的话,这队人马移动的速度实在太过缓慢了,完全起不到雷霆一击的效果。
陈方冷哼一声:“管你耍什么花样,老子照打不误,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作战!”
军令一下,全军齐动,不消多时已是集合完毕,整戈待发。
由于炮弹有限,在未明虚实之前陈方不会轻易使用。
于是再次摆出步兵方阵,铁甲营在前,神火营与弓弩营紧随其后,陌刀勾枪列于后方,骑兵待命准备随时冲击。
远处的黑影渐渐显出轮廓,凝神定睛,竟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士兵,其动作缓慢,步态蹒跚,不像铁烈的精兵悍将,倒更像一群残兵败将。
陈方不由纳闷起来:“让这么一批残兵上阵,铁烈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是想让我们多杀几个人,好让噬魂妖云吸纳充足的冤魂吗?”
一千步……九百步……八百步……敌军进入火枪的射程之内,陈方举起令旗,正想挥下之时,却看到最前面的一个士兵竟已断了一条胳膊,肚子也穿了一个窟窿,溢出一大截的肠子,陈方不禁大吃一惊,手中令旗迟迟为曾挥落。
随着距离的拉近,众士兵看清楚眼前的敌人--一群似人非人的东西。
这些人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开膛破腹,拖着内脏行走,其动作缓慢僵硬,神态呆滞,双目无神。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依旧能够清晰地闻到一股怪味,那是一股发臭的咸鱼味,也就是所谓的尸臭。
仔细再看,竟然看到丧尸中有不少穿着大恒军服的人,显然是被敌军带走的恒军尸体。
僵尸!众人脑海里同时浮现这么一个词语,一种莫名的恐慌在队列中蔓延开来,面对半人半兽的铁烈精兵时,众人虽惊讶但依旧骁勇,但看到这群恶心的丧尸,不少人心中却多了几分恐惧。
无论是谁内心对于死亡都会恐惧,即便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士兵,更是惧怕死后不得安宁,如今看到这一群丧尸,众人心中不禁泛起一种错觉:我死后是不是也像这个样子?白天胜仗积累下来的士气已是开始逐渐消散,恐惧、绝望等多种情绪在队伍中蔓延……陈方大喝一声:“他娘的,不就是一群死人吗,你们怕个鸟啊!活着的时候咱们都不怕他们了,更别说死后,这次就要这些狗杂种再死一次!”
说罢,甩下令旗,抽出血铸刀。
锵的一声,一道寒光绽放而现,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伴随铁如山征战半生的血铸刀强势出鞘,刀身上散发的铁血杀气竟让为首的几个丧尸出现了一丝惧怕。
“你们身经百战,乃大恒之精兵,会怕这区区死人吗!”
陈方手持血铸刀发出一声雷霆震怒。
众士兵闻言精神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