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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能撑多久”我问
“没有粮草,不到一个月。”
“那不能从附近征调粮草么?”
裴问扶着我坐起,指着桌上摊开的地图说,“慕容,你看。”
我抬眼看去,只见地图上山脉河流标注的极为细致,雁回镇用红笔重重勾出,而雁回镇周围的安西、北庭、河西、朔方、河东、范阳、平卢、陇古、剑南等九处重镇却用黑笔打着圈。
见我疑惑,裴问指着图上的圈注说,“我朝的防务,重点在西、北地区,由九位节度使负责:以安西、北庭节度使专对天山南、北两路诸国;以河西节度使兼对西、北方的吐蕃;以朔方、河东节度使专对突厥;以范阳、平卢节度使专对付契丹;以陇古、剑南节度使专对匈奴。然而,近年来匈奴逐步坐大,去年秋在卓古草场,吐蕃突厥契丹与匈奴结盟,宣誓效忠于匈奴国主司马渊。此次匈奴进犯,吐蕃突厥契丹也有军队在我边境集结,只是尚未举事。九位节度使正在骑墙,哪边一旦不济,就会倒向另外一方,届时墙倒众人推,试问我又如何能向他们借粮?只怕走一点风声,后果都不堪设想。”
原来这雁回镇竟已成一座孤城,我心下默然,伏在裴问的腿上,思索片刻,道“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若想从匈奴大军中夺得粮食还不如烧了来的方便”裴问似猜到了什么。拿起我的一缕头发凑至鼻端,调笑道,“慕容,你的发香很好闻。”
丝丝缕缕,密密缠绕,在他指尖流泻的青丝似有自己的意识,一匝匝绕上我的心。
烛火扑闪扑闪的……
飘忽
许久
……
我白了他一眼,坐起,拢拢散乱的发“谁和你说这些了,没正经。”
“难道你要我对你正经?”裴问嘴角的笑意更盛,凑近头来。
冷不防唇上被他偷去一吻,我看着他笑得像偷腥的猫,没好气地说,“不听算了。”
裴问从后面抱着我,昭示占有的手紧紧的,头挨着我的脖颈蹭着,“好了好了,老婆大人的话哪敢不听。”
老婆?我想杀人了,瞪着他环着我的双臂,冷道,“放开。”
不怕死的裴问却将手滑进我腰间的衣襟暧昧的摩擦着,接触到他冰冷的指腹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僵硬。一种羞愤混合热望的别扭感觉交织叫嚣蔓延四肢。
战栗……
“可是你的身体认得我。”很得意的声音
这个人怎么这么……
“慕容,我不会让你冒险的。万千军中,行刺太危险,我不许。”正当我准备冒火时,裴问贴在我耳边轻轻吐出一句,喃喃的像在低语又像在承诺。
我一愣之下旋即释然并为这心意相通暗暗窃喜,偏过头去看着裴问的眼睛,寒夜暗淡的灯光下,裴问的眼中有令我心悸的坚持。
“裴问,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怎么做最好。” 低头望着他握在我腰间的手,我抿抿有些干涩的唇,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要去我去,这是我的责任,这个火坑你不用陪我跳。”
不用?北风紧,吹得帐外的旗帜扑啦扑啦得响。要下雪了罢,我忆起水榭中那横了半塘的梅,清浅月下,暗香浮动。
……
边陲苦寒只怕连这种花也开不得。
……
梅香从桌上的香熏散出,这是裴问特地从京城带来的熏香,温柔的体贴。香氛一缕缕缠上我的心,然后就是那种从高处落下的空白。就像那次在华山之巅落下时的漂浮,轻轻的悠悠的。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却很安心。我很自私。心动,心伤,心痛,心醉,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只是恰好遇上了裴问。
……
“可惜,”我悠然长叹,“我已经跳下来了。”
“慕容”裴问收紧环着我的手
我展颜一笑,“少装得这么感动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城破之时,都在一根绳上拴着,谁也逃不了。暗杀这种事,我比你在行。”
“我陪你去。”
“别傻了,你见过杀手杀人成群结队的么,再说,你若去了这城中的军队谁来指挥?而且我需要你发兵配合。”
“慕容……”
我闭上眼睛,感觉裴问温柔拥抱环绕的心跳和体温,贪婪得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我不敢祈求太多,有这宠溺的怀抱真的很足够了。
裴问拥着我入眠的时候,在我耳边问,慕容你爱我吗,心跳穿透彼此的身体,我没有回答。若能不爱该有多省事,没有心动也就没有心痛。可是,又怎能不爱?
……
爱惨了
……
爱太深邃太易碎,我不说
……
不说,也该懂
……
西北边庭就是冷
“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岑参此诗将边关九月的风雪描写得极为惨烈。只是现在不是九月而是十一月。所以,天更冷,风更大。
一早,裴问就逮着墨宁参详军情去了,可以想见墨宁不甘不愿的样子,我心情大好。这两个都不在,终于清静了。想想这几日夹杂在这两人电光火石间的悲惨经历,头疼。
没人烦我,自可偷得浮生半日闲。于是我美美得睡到日上三竿,掀开帐廉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在下了,一轮冬阳挂在空中,冷冷的却没有温度。雪花夹着冰花散入怀中,寒风割面,我瑟缩一下,将两只手拢入袖中搓揉。然后,我看见了竹儿正站在帐篷外,一脸无措的样子。
“竹儿,怎么了?”
竹儿脸红了红,嗫噜“我,我想洗个澡,不知道水源在哪里。昨天……很脏……可是他们都不肯告诉我,而我找不到墨宁。”
果然墨宁不是细心的人,我摇头叹息。而在此边陲驻军,水源极其珍贵,为防有人在水中做手脚,自是派了重兵把守,隐秘所在又如何能轻易让外人知晓?
“傻竹儿,水源就在你面前啊”
“你是说……?”
我捧起一掬雪花“这澄清的冰雪烧融了,岂不是上好的水源,又有什么污秽洗不净?”
竹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极淡,却没有逃开我的眼睛。
“真的……什么都……可以洗得净么?”竹儿目光怔然落在飘舞的雪花上。
“当然,只要,你真的想洗”我微笑着道,“竹儿,你要洗么?”
军帐中,支起了一个大澡桶
蒸汽热腾腾得隔断彼此的视线
我倚在案上,小憩着,接下来几日我要绝对的镇定和清醒。在脑海中梳理匈奴军的资料,这次匈奴发兵,野心勃勃,志在必得。领军的是太子司马雁,而那日我和墨宁在山上遇见的左将军正是六王子司马翎。司马雁行事一向中规中矩,虽谈不上仁慈也谈不上残暴,只是尽一个王子的本份。而司马翎手腕狠辣,隐有霸主之心,杀了司马雁倒便宜了他。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杀的是司马翎,不过杀他,司马雁为显太子之能,必全力为弟报仇,加紧攻城。而杀司马雁,匈奴朝中太子之争必起,有意于此的司马翎自然是班师返朝,乘此良机收编太子一党。不会在此地过多纠缠。如此,雁回之困可解,边关也可保三两载安宁。从古至今,庙堂之争白烂得相似。至于纵虎归山,将来的事却不是我现在管得了的。
“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嗯?”我抬头,循向声源。
竹儿的眼睛透过蒸汽,亮晶晶得看过来,“你一直在怀疑我。”
“嗯”我老实得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说是直觉?还是说看他被轮暴的样子不像是被迫?我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这种话却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口的。
“其实,竹儿,我很少相信人,除了……”除了,除了裴问,还有谁呢?阿雪,天涯……我一滞,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我面前飘过,我蓦然发现自己能信的人真的不多。
“如果你真的能让我相信你,我会慢慢相信你的。”我淡淡地说。
竹儿将水泼得泼啦泼啦直响。
突然,烦躁得将手中的澡布往桶沿上一搭,竹儿就这么湿嗒嗒赤条条的走到我面前,吼道,“你就会说得好听,你自己看看,我这个身体怎么可能洗得干净?”
我的眼光掠过竹儿的身体,只见他的乳头上穿着金环,红粒渗成紫色,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有条条伤痕,有的已经淡去,留下白色的痕迹。有的却仍红肿着。私处的毛发被剃得很干净,粉嫩的玉茎根部套着一个焊死的金属套,隐约刻着竹儿二字。分身在不正常的束缚下,永远微抬着。
“洗?怎么洗?如果你也经历过这些,就不会说这种风凉话了。”竹儿怒吼着,眼中隐有泪光。
“竹儿,你听着,”我站起来,握住他的肩,扳过他的脸,“你身上的环和套我可以帮你除去。但……”我盯着他黑色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心上的套,只能自己解,没有人帮得了你。做不到,你就永远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奴。”
竹儿的目光暗淡下来,颓然倒在地上,呜呜低泣。
我掩上帐廉,把竹儿一个人留在帐篷中,有些伤口还是一个人舔砥比较好。
第六章
兜兜转转,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已是黄昏。
在漫长安逸的白天过去之后,在莫测危险的夜晚到来之前,黄昏最让人紧绷的神经松弛。
是时候出发了。太阳将落未落,大地半明半昧,整个平原在太阳的余晖下,一片荒茫,大地刮起一阵阵呼啸的冷风,天气越发寒凉。荒凉的平原上疏落有致地布满了军营,间中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数万匈奴精锐,驻扎於此。
离匈奴驻扎处约三里的一个树林,我正在飞快的纵跃,在高大的树林内像蝙蝠般自由飞翔。我的身法迅如鬼魅,又不断利用树形地势来掩藏身形,普通人就算睁大双目,谅也不见得我在眼前掠过。最后我跃上一株粗可合抱的大树树桠上,俯伏不动,了无半点声息。在树前约三丈处有一条结了冰的小溪,近岸的地方冰面被凿开了一个十寸见方的口子。露出清澈平静的水面,在夕阳下泛着青青的波光,凝神细听,隐约可以听见冰面下淙淙的流水声,十分悦耳。我俯伏树上动也不动,呼吸调节到若有若无,等待……
太阳渐渐西沉下山,大地化入黑暗里。
“妈的,这些小兔崽子竟敢欺负老子,刷马的时候一个个都没影了,还要老子来打水,妈的”一个落腮胡子的汉子挑着桶骂骂咧咧得走进树林,放下挑子,在小溪边蹲伏下来,把嘴凑下溪流,捧起一掬水送至嘴边喝将起来。还不错,我唇边扬起一抹冷冷的微笑。
身形一掠而起,如幽灵逼近,揽过那男子的脖颈,双手一绞,一个生命就在不知不觉中为我夺去。倒在地上的男子眼睛兀自张着,一缕水线从口中流下,已悄无声息。我俯下身,掏出一把纤薄的小刀,转眼那带着络腮胡子的脸就到了我的手中。我从怀中摸出各种瓶瓶罐罐,为自己装扮起来。
清浅的水中倒影出一张络腮胡子忠厚老实长期隐忍的脸,粗劣的布衣裳,沾着泥的绑腿。看着这个酷肖刚刚死于自己之手的人的脸,身上碰触着刚从死尸身上剥下的衣料,我觉得胸口有些许烦恶,一阵干呕。真是太久没出手了,刚这一下,身体就忠实得表现了自己的想法,我苦笑。
深吸一口气,我在那汉子的尸身上用匕首划开一道道血口,拿出一个羊脂玉瓶,食指轻点,将瓶内的粉末洒在血液里,药粉溶解冒出汩汩气泡,转眼偌大的尸身消弭于无形,只剩下一汪血水,拿起木桶盛满水,将血迹冲洗殆尽,然后我挑起装满水的木桶走出树林。
天已黑,军营中绑在角楼上的数个巨大火把烧得猎猎作响,火光驱散了一点黑暗。我挑着水往马嘶鸣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几个匈奴士兵与我错身而过。
“二牛,你又得失心疯啦,也不看路,这边才是马房”一只手从后面拍上我的肩,我本能得一股内力就待撞出,霎那间心念一转,化去那股内力,放松身形任那人揽住我的肩。
“你这小子,老婆跟人跑了也不用这么失魂落魄罢,叫你打个水,磨蹭到这个时候,想害我被骂啊。快点快点。”
我嘀咕几句和他刷马去了,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一大早营中响起鹿角的呜呜声。
数万军士晨起出列,井然有序,足见司马雁治军之严谨。我也随着一干马夫开始了一天的工作,马夫的工作简单但很麻烦。清扫打草喂食洗涤……一日下来,匈奴的情况我也打探了个七七八八。匈奴兵约十万,此处的驻兵,约数万余,还有数万驻扎在离此处百里外的青回镇。太子司马雁手掌兵权,下辖左右二将军,左将军穆青右将军卢红皆不是等闲之辈。其中左将军穆青正是六王子司马翎,然而似乎大家只知道他是左将军却很少人知道他身为皇子的另一个身份。是为了维护司马雁的绝对权威?那又何必同时又设下这一暗桩?是皇恩浩荡,恩威并施?我笑,想起裴问和墨宁,还真是事有相似。
在马的嘶鸣和汗水中,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又是黄昏。
人是要有耐性的,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