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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缺月如钩-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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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自己偏偏就是血修罗呢。他杀过的人,比屠夫杀过的猪还要多。
  前面缺月已经快要走进房间,他一回神,正想要不要叫住她,衣莫染已经开口道:“织锦姑娘,一起来喝杯茶可好?”
  缺月走进房间的身影一停,准备迈出的步子没有动,转身点点头,没有拒绝。
  阿笛转头看着衣莫染,后者只是笑笑——他说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难道你忘记你的身份会带来的麻烦?
  ——彼此彼此。不过我当然会先确保解决掉一切之后才会跟她有所瓜葛……所以,你当然会帮忙吧?
  “……”
  对……如果是为了织锦……他当然会帮忙。他说出口的话,不会改变。
  缺月突然回头时,正看着两人结束了眉来眼去,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柳稚还在前馆盯着,处理下剩下的事情,衣莫染亲自泡了茶,悠然道:“品品看,这泡茶的手艺别处却是喝不到的。”这手艺是'衣莫染'亲自传授,他曾经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泡出记忆中的味道。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没有人可以看出不同。
  他将茶推到缺月面前,便在她身旁坐下,似笑非笑地抬眼瞧着阿笛——他真的打算把缺月拱手让人么。
  阿笛微微蹙了蹙眉,低头,当没看见。
  他究竟,在不舒服什么?不是从发觉织锦的心思之时便已经决定,要帮她和衣莫染走到一起。是因为衣莫染这般的出尔反尔,还是他那些尚未解决的麻烦……他知道的只是现在还不能够放手将织锦交给他。
  “这茶是不错,不过喝茶的环境就差了些。”缺月只当自己没有看到两人眉目间的交锋,脸上依然粘着那层面具似的笑容,“这样喝茶,怕是糟蹋了馆主的好茶,织锦还是告退了。”
  阿笛微微愕然地看着缺月离开,很惶恐地发现,她也许……大概……是在生气……
  这……他完全,没有'处理'过生气中的女人的经验……
  “现在怎么办……?”他病急乱投医地看向衣莫染,对方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半眯了眼睛,压住笑意。
  难道,他认为自己会告诉他么。
  莫名的,竟然发现看着阿笛的愕然无措,竟然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他的确很中意缺月……不过,意外地发现这个'前血修罗',也是个让人颇感兴趣的孩子呢。
  “既然这样,我就'帮你'去看看好了。”衣莫染悠然起身,对阿笛微笑一下,跟上缺月走了出去。
  阿笛莫名地感到气闷,可是也只能睁眼看着衣莫染悠然的走出去。
  衣莫染微挑的唇角便没有再放下来过。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但是也不曾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的恶趣。
  走进缺月房间的时候,他唇角的弧度,已经恢复成往日的清淡温和。
  缺月看到他,似乎也没有用那层面具来对待。衣莫染知道阿笛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只是他们两人互不知晓,而他当然不会去多说什么。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在他的面前,自然都不必掩饰什么。
  一直以来,连缺月也不曾看穿他的异样,只是因为连他自己都将自己完全当作了衣莫染,所以,他没有破绽。但是对付容老儿的时候已经被缺月看到了他自己都忘记的一面,又因为这两个过于可爱的年轻人而慢慢燃起了本性——如此还看不穿衣莫染的伪装,缺月便不是缺月。
  她的视线在衣莫染脸上细细打量过,便淡淡收了回去,什么也没问。
  她不问,衣莫染反而颇有兴趣地开口道:“你不是有话想要问么。”
  “现在无所谓了。”她从来也不是个执着的人,从来都淡淡的,可有可无。如果被拒绝,那么便放弃,她从不知道什么叫死缠烂打,就如她不懂新月为何会有那么多用也用不完的勇气,不停的追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只是想保护你,不想你知道太多事情。”
  “我知道。反正就算告诉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必这样贬低自己呢,你并不是一般的女子。”
  “一个毫无武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
  “这种事情,与武功无关。”他浅浅的笑,笑容里有着让人安稳的力量,仿佛他的话,不容置疑。这与他之前给人的那种坐看云卷云舒的感觉,有着微妙的出入。
  “其实……对于你搬到我隔壁那一日的事情……我有些后悔呢。”
  缺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在她隐约间对他有所在意的时候,他退开了。那时候自己便已经习惯性去收敛,放弃。而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其实也一样,不过是一层伪装,便连自己也有些混乱,不知自己之前看到的究竟是何人……如此,如何还能再动心?
  衣莫染似乎懂得她的心思,并不紧逼,“看来还需要些时间,待你慢慢了解现在的我之后,再作考虑。”
  “……为什么?衣馆主,我不明白……”为何突然间又改变了态度,对她这般亲近?
  衣莫染只是笑,慢慢伸手去抚了她耳边的碎发,这样一个动作亲昵得让人不自在,只是缺月没有躲开。或许因为她很合适,或许因为他很中意,理由,没那么重要。
  “是我,或是笛公子,我会耐心等你的选择,缺月。”
  他的口气,似乎无论她选择哪一个,都乐见其成。然而缺月微微不解,问:“这与阿笛有什么关系?”
  衣莫染表情微微一滞,随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慢慢收回手。
  “没什么,不用在意。”
  阿笛可真是个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懂得的傻瓜。
  深夜,阿笛在一向的浅眠中,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眼前纷杂着各种画面,有过去,有现在,有虚幻……也许,还有自己期望的未来。
  他的希望是什么?看着织锦和衣莫染能够顺利在一起,然后放心离开?还是……心里,其实是希望织锦留下来,两个人就这样继续相互扶持依赖着走下去……
  似乎是被自己似梦非梦的想法惊醒——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么?这种想法也许并不令自己惊讶,最初决定救回织锦,将她留下的时候,不就是期望着能够有同样抛弃了一切,或者被过去抛弃的人,和他一起走下去……
  屋顶突然有细小的动静,他立刻收回思绪——果然来了。想起容老儿说的,他的主子已经等得不耐烦——来的人会是谁?这一点,阿笛几乎不用怀疑。放眼暗阁,现在也只有两人可以与他匹敌,一个是铁阁主,另一个便是现在的血修罗。
  听声音,不止一人。
  两个……三个,一共来了三个人。
  铁阁主是一手将他训练出来的人,自然清楚他的程度。这么说……他也没有把握血修罗一定能够制服他。但是既然血修罗还有榜首,那么一旦处于被动,自己的情况就很不妙了。唯有先下手为强!
  他在黑暗中跃起,从屋顶破瓦而出,直接攻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出其不意的一瞬间,便足够他解决掉一个人。'血修罗'下手,需要的只是一瞬间。然而在这里的,还有另一个现任的血修罗。
  血修罗几乎在同一时间已经反应过来,着手反击,血修罗的实力与阿笛相差无几,二对一的情形仍旧对阿笛不利。
  正在这是,突然两把飞刀同时袭来,向着血修罗和另一人而去,血修罗分神抵挡,却被阿笛趁机击中,而另一人已被飞刀插入咽喉。这飞刀,与曾经在舞班救下缺月的一模一样。阿笛侧头,看到衣莫染的身影在黑夜里一闪而过。
  他收敛心思,集中精力应对血修罗,将他擒住。
  这时屋顶下面门声一响,阿笛暗道不好——龙捕头仍未离开,依然与阿笛一屋相隔,此时已经听到动静,出来察看。
  虽然龙琰已经见过血修罗,但阿笛可没有兴趣让龙琰平白捡了这个便宜,擒住血修罗,打探出任何有关他和暗阁的事情。他和暗阁之间的事情,只能由自己来解决。
  他快速将血修罗封了穴道,从自己方才上来时屋顶的那个洞丢进房间,用力颇为巧妙,血修罗落地后滚了两滚,滚进暗影里。
  “笛公子,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人?”龙琰已经看到屋顶的阿笛,仰头问道。
  阿笛没有回答,直接将两具尸体丢了下去。
  龙琰看着两具尸体微微蹙眉,“……你……杀的?”
  “不,我要抓住他们的时候,突然飞来了飞刀,将他们杀了。”
  龙琰默默点点头,没有必要去深究阿笛的话是真是假。在沧州当捕头就是如此,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只要没有伤及官府及百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既然死是夜袭之辈,就算真是阿笛杀的,也不过走个过场。
  他例行检查了一下两具尸体,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无法确定是否与容老儿有关。
  他叹了口气,“明天我会找衙门里的人来处理,去睡吧。”
  原来以为容老儿跑了,无处追寻,又没有证据指明他的罪,这件事情就只能这么了结了。谁知这秦楼里也仍旧不太平……嗯嗯,他还是多留几日好了。
  阿笛点点头回房,看了一眼地上的血修罗,这个大麻烦也着实不好处理。待确定龙琰已经回房,又等了许久,他才拎起血修罗,向后院跃去。
  如今才发现房间安排的不便之处——他的隔壁有龙琰,衣莫染的隔壁又有缺月。两边都要小心翼翼格外仔细。略一犹豫,他没有去衣莫染的房间,而是向竹林而去,果然看到暗道入口处衣莫染已经等在那里。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开启暗道把血修罗重封了穴道捆好,一同丢进暗室。
  这回好了,探子、血修罗都在衣莫染的暗室里,阿笛可以预见,往后是没太平日子可以过了。
  第二天一早衙门来人处理了尸体,在此地主人衣馆主的同意下,作为江湖仇杀,此事衙门不再做调查。
  待衙门的人抬着尸体走光,龙琰便凑到缺月跟前,“织锦,惊到你了?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龙捕头。”衣莫染浅浅微笑着打断他,“笛公子的房顶破了,你可以帮他去修修吗。”
  “咦?为什么我……”
  “秦楼里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之人,实在……缺人手。笛公子昨晚和歹人搏斗已经劳累,不过您若不愿帮忙……”
  “怎么会怎么会,我这就去!阿笛兄弟,你就好好休息,交给我了。”
  阿笛看着衣莫染浅笑悠然地目送龙琰离去,也只有龙琰一个人不知道那笑容底下的'别有所图'。
  ——你……是故意支使开龙琰不让他接近织锦的吧?
  ——怎么,你想让他接近织锦么?
  不管缺月最后选的是自己还是阿笛,都只是'自己和阿笛',他可不会让其他害虫接近。
  阿笛微微黑线……他们,是不是遇上个了不得的人物……||||
  之后的几天之内,几乎在龙琰刚要准备同缺月说上两句话的时候,就总有帮不完的忙,被支使着跑来跑去,连缺月的衣角也别想摸着半片。
  除去暗室里的那两个麻烦,之后的几天,算得上是安静悠闲。
  纵然知道危机不会过去,却贪图在这短暂的安宁里。
  “馆主,城外山上的重樱开了,要不要去赏花?”柳稚兴冲冲地跑来问,只是似乎在场的几个人都没什么期待的表情……
  说起赏花……就让人想起命案,死人……实在打不起什么兴致。
  柳稚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还是落在衣莫染身上,可怜兮兮地凑上去,“馆主~以往每年都去赏花的,那今年……”
  “好吧,我们去。”衣莫染拿八婆柳稚没有办法,询问地看向另外三人——龙琰自然没意见,阿笛和织锦也不会特意去扫人兴致。
  一行不过几人,乘马车去了城外,樱花的美便在盛开时的缤纷乱缀,更在它怒放后纷纷飘落时果断壮烈的场面。缺月站在樱树下,今日她穿了一身淡淡粉绿衣裙,与落樱间初生的樱花叶映着,仿佛凛然飘香。
  阿笛、龙琰和柳稚摆着矮桌,酒菜,这种事情自然是用不着缺月和衣莫染这两个被重要保护的伤患的。
  衣莫染站在缺月背后不远处看着她,他一直以为如她这般淡然的女子该是适合远山碧湖的寂静,忘记了她也是一个如花的女子,在这近乎壮烈的纷纷落花中,亘古伫立。
  他走过去,轻轻拂下她头顶的落花。缺月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突然明白了,自己会被他吸引的原因……他……有几分像爹。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送到公子身边,小到根本记不得爹爹的模样。只是在模糊的印象中,觉得似乎爹也该是这般稳重,淡然,如天边云过般的样子……
  她从不怀念,只是偶尔淡淡想起。
  以为那些对她已经没有意义,原来依然会影响着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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