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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祖祖辈辈烧花车烧了几百年啦,如果悄悄儿地烧也就没事了,嘛!因为有人特意嘱咐我们去当地消防队请求批准,我们就拉着花车去了,可是,不批准嘛!这不是欺骗么?既然不批准,为什么还叫我们去请求批准,你先给我讲明白。〃
〃这就是你胡说啦!不批准也是可能的。如果没有不批准而是全部都批准,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请求批准?你们大老远来的,别丢人嘛!〃
〃是啊,你看,不是么?〃消防队的管理人员何明智派的那个鬼脸儿靠近。不料,那个鬼脸儿说:
〃所以嘛!我们不是说不批准就不批准,自由烧花车嘛!〃
〃你在说什么呀?你什么也没听懂啊!〃消防队的管理人员气愤得不可名状了。哈哈。
〃依我们看,你也是什么都不懂!你在说什么呀?〃侏儒发言人也插进来了。
〃我们,都是我们这边的!〃胖女人补充说。
〃可是,在东京生活着一千万不是你们那边的人啊。请你们想一想啊。从一千万那边来看,你们就是反常的啦。你们如此奇形怪状的聚众闹事,而且还要点火烧花车,普通人会感到这不是小事啊。你们承认保护上千万的普通人是我们的任务吧。〃
〃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上千万的普通人才干这些事的呀!〃
〃你们不是祈祷A先生康复的么?〃
〃不管那人是谁,仅仅为了祈求一个人的健康,能有如此众多的人、打扮成这副样子、蒙受这种羞辱么?你应该用你的良知仔细想想啊!〃
〃你如果如此大言不惭,我也要回敬几句了。我们站在上千万人的一边,谢绝你的关照!〃
〃你难道可以这样说么?〃侏儒一下子就把他镇住了。〃我们既然拿来了向地狱张嘴的狮子头,我们就一定要在东京焚烧它!而且要在上千万人的火环境当中的正当中!〃
〃我不是说过不能在街上焚烧花车么?〃
〃你在说什么呀?〃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消火员把大型盔帽向上推了推,给管理人员帮了腔。
因为消防队的两个人越是表现得兴奋,侏儒发言人就越把对方当做醉鬼似的注视着,造成了格调悬殊的印象。这时,头上顶着鬼脸儿的那个疑似明智派接过他的话茬儿说道:
〃仅仅焚烧如此微小的一点玩艺儿嘛!说什么上千万人会发生恐惧?〃他越说越生气。
于是,刚才向他骂不绝口的另一名鬼脸儿,不知是出于逞强还是破罐子破摔,啪地一下打开了棕树皮蓑衣,那不是露出携带式燃油桶了么?带着ESSO红色标记的!
〃撒上煤油烧嘛!只要用旺火烧十分钟,就烧完了嘛!〃
〃啥、啥、啥,你说啥?没收煤油!〃
随着管理人员一声吼叫,消火夫立刻扑了上去,鬼脸儿一边躲闪,一边把面具重新戴好,掏出带疙瘩的花椒木研磨棒梆当梆当地敲打身上的燃油桶、一边在那里转着圈儿乱跑!……可是,一直不知隐蔽在哪里的一排机动队忽然冒了出来,先头的那家伙只用盾牌一触,那个绕圈儿跑的鬼脸儿就倒在混凝土地上了。给他卸下了绑在身上的燃油桶,他的棕树皮蓑衣也就被剥了下去,只穿着内衣躺在那里了。虽然他双手抱着头掩护着,但是,从时间看得见他那晒得黝黑的脸已经苍白了。
丑角集团立刻哄然了!我本以为那是愤怒和抗议的表现,可是,当我回头去看时,原来他们是连笑带哄啊?!我目瞪口呆地想探询森的眼神,却发现在那位远离喧闹的丑角集团站在玻璃墙壁面前的超役老人身旁出现了老板的秘书。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
第十二章 转换了的一对儿互相争执
一
老板的秘书看见小跑而来的我的婴儿形象,好像有点儿耀眼似的避开视线,好像他夸耀他的务实的能力似地说道:
〃我很快就知道你们参加这个疯狂集团了。〃我每次送交文摘时,他都是那副样子。〃老板说把你俩带到病房去呢。虽然医院里到处都有警察监视,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因为,老板已经好多次把疯子们的代表带进病房,给他表演神乐了。你们这副打扮跟着我走,他们就会以为是另一伙神乐啦。〃秘书说罢,也不等回答就往与门厅相反的方向走去。化装了的我和森艰难地走着,当然,转换了的内心是不胜喜悦的!
〃蒙蔽了警察把我们带进去,以后会惹麻烦吧?〃我也说起奉承的话了。
〃我只是忠实地执行老板的命令啊……至于对于老板会产生什么后果,那就不是我应该知道的啦!老板已经不行啦!他好像被后退的空想缠住了,那个不屈的、万能的、务实的老板,早已不存在了!他居然去关怀那些发疯似的农民百姓……,谁看见也不会认为他处于正常的精神状态吧?〃
〃对于如此不正常的老人,你们以何等心态和他打交道啊。?〃
〃好奇心!〃秘书回答时朝着向他顶嘴的我瞥了一眼,我只觉得他令人作呕。
我们离开玻璃墙壁,拐了个弯儿,向里边的病房走去。病房的对面、在栅栏外边有一条通道,过了通道又是另外的病房,大概从那里俯视的住院病人还没看见医院前边的丑角集团,所以对我和森特别注目,好像在责怪:我们正在为病痛的苦恼,为什么你们还到我们面前胡闹?直到钻进了病房的角门,我才松了一口气。从那儿开始才来到了关键的地方,走进老板的病室之前受到了三个警官的盘问。
且说我们进了那间大病室,满脑袋缠着绷带的老人躺在五米开外的床上,脸朝天,只把惺忪睡眼向这边转了转,仿佛要把化了装的我和森纳入他的眼帘。那个洋味十足的老板,虽然相貌堂堂,却是一副明治时代的老女人面孔。我刚一看见那位老板,就以内心的感应向森传递了消息:这是一个怀孕了的老太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我和森不得不原地止步了,床上的老板已把眼珠子转到了极限,盯着我们。引导我们进来的秘书和留在病室里的另一位秘书、好像老板不说话他们就不会自发地处理任何事务似的。这时,呼噜噜噜地好像有一条狗发出非常响的鼻响,原来有一个人在低低的位置上,躲在老板臃肿的肚子后边,托着谢了顶却很结实的大脑袋,蹲在那里观察老板是否有痰或者发生别的症状。我对那颗大脑袋很眼熟,他在日本是数一数二的油轮船主,企业家,他和老板都是战后政企界黑洞洞的领域里暴发了的宠儿。他撇着大嘴,一边抬头看我和森,一边打鼻响。
于是,那鼻响像暗号使老板知道了我和森的到来。他先是漏气似的笑了笑,然后出乎意料地用沙哑的声音而不是平时那强有力的声音说道:
〃嘶、嘶、嘶,你可真异想天开呀。我非常认真地想了又想,结果,嘶、嘶、嘶,你是个罕见的人啊。我看你是不久以前来打我的那个人,现在化装了,嘶、嘶、嘶,你们真行啊,化装得如此奇特、而且来了一对儿,这让我想到真的发生了异想天开的事、或者是你们创造了超出自然的事了。上次来的是你或者不是你?把我弄胡涂啦。嘶、嘶、嘶。不要站得那么远,走过来好么?因我这样费劲儿看你们的奇装异服,太累眼睛啦。不过,你们手里的长杖最好处理掉,我担心又来打我啊,嘶、嘶、嘶。〃
虽然老板像蚊子叫似的只说了几句话,可是,他疲乏得睡衣领子里露出的酱紫色皮肤已经抽搐了。当他的话音落地时,那位油轮主立刻敏捷地大步绕过床边走来,不论是他从脖颈到肩膀上的隆起的肌肉,或者红润的肤色,都显出他与老板不同,是个健壮的中年人。他从森手中接过手杖形的铁棍,紧咬嘴唇,仔细而又仔细地审视着。他那令人觉得连秃顶都十分结实的大脑袋和大脸盘上,充满了忧虑。这当儿,秘书们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把两条腿儿的椅子靠在老板的床沿上,他们好像犹豫不决,放在这儿太近、放在那儿太远、而且,让他们如此接近不会出问题么?与那位企业家相比,他们的动作太没有效率了。
〃好吧,你,坐过来吧〃老板说道完,看着我和森坐下,闭上眼睛,用发白的舌尖舔了舔上部的假牙。也就是说,我坐在了能够看见他的牙膛的位置上了。我看他嘶、嘶、嘶地发出声音时那样痛苦,心想他倒不如做一个和语言无关的人,一直沉默到死呢,可是,总该说几句结束语吧,他想说什么呀,〃嘶、嘶、嘶,我一生当中,最早说过的、表达了意思的话是什么呀?因为父母兄弟都已去世很久,无从查号啦。嘶、嘶、嘶。〃
老板的充血的眼睛里好像有一股热气要从轻轻阖住的眼睑缝儿里冒出来,但是立刻就涌出泪来浸在乌龟的眼睑似的皱褶上了。忽然从我和森的头顶上伸过来磨得发亮、连一根毛也没长的瘦骨嶙峋的一只手,敏捷迅速地用药布替他擦拭眼泪。间不容发,又换了一块新药布,擦去从他张开的口腔里吐出来的蜘蛛网似的痰。因为这位干练的护理人是一遇到可疑的情况就出现的要员,所以也不足为怪了。虽然这只不常见的巨大的粉红色手给人以力士的手、而且是宦官力士的手的印象,但是确实动作迅速、敏捷而又准确。如果不论是我或森显露出一点加害老板的迹象,那双手大概就从背后立刻扭断我们的颈骨了。一想到此处,整个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就打嗓子眼儿一直窜到睾丸上去啦,哈哈。
〃我不久就要死啦,不过,那并不是因为被你或者被你的搭档打了脑袋,而是因此反而被医生查出了癌症罢了。如果不耽搁,好像反而有利呢,嘶、嘶、嘶。〃老板用较为清晰一点儿的声音说完,睁开一只眼看看我,却呆滞地向森流露出得意的目光。〃……虽说遭受原子弹灾害的老人得癌症的居多,可是我的肺癌扩散了,转移到脊髓里,现在只能用吗啡来减痛了。这种疼痛从很早以前就有……〃老板说至此处,又挤出点儿眼泪,那位油轮主迅速为他擦试,又匆忙准确地替他取痰,然后这位守护人就大大地打起鼻响,在那里等待。
〃……我作为将死的老人,检阅了我自己的里里外外,但是,所看到的都是丑恶和残酷啊。……我对即将如此死去的老年的自我是无比厌恶的呀。无所期望、也无可分辩,……这样生活了多年不是太可怕了么?嘶、嘶、嘶。〃老板又发出漏气声,不过,他现在是哽咽了!
我和森一言不发地坐着,静观在我们头顶上伸来伸去的油轮主的动作,可是,那些秘书们,连刚才说话带刺的那家伙也陪着哭起来了。
〃嘶、嘶、嘶,……这太可怕啦。我真想打翻这令人憎恨的、丑恶的癌症啊。……当然,癌就是癌,而且是晚期的癌,我已经没救了……。我真想创造一种机制,让这可恨的丑恶的因癌而死化作辉煌灿烂的焰火陪衬的壮丽的场面啊。而且,我想起你的事了。因为我相信是由于你化装来袭击我,才使我发现了癌啊。……嘶、嘶、嘶。今天看见你和你的搭档一同来此,我就越发对你们异想天开的作法抱希望了。……你们那种打扮也罢、什么的什么也罢,都是些什么呀?你们当中发生什么啦?嘶、嘶、嘶。……首先,你,或者是你的搭档像你的化身似的以你的声音和体形来到这里,不顾一切地殴打我,那是为什么?是为了通知我有了癌症么?嘶、嘶、嘶。……你们,发生了什么……或者相信发生了什么,你们才,嘶、嘶、嘶,开始干那些异想天开的事?……与坐在医院门口的我的那些乡下伙伴相比,你们才是专职的祈神消灾人啊。嘶、嘶、嘶,这到底是怎么啦?这不是比你送来的任何情报文摘都更有趣么?嘶、嘶、嘶……怎么一回事啊?……你们想干什么呀?……〃
就在老板沙哑的问话突然断绝了的一刹那,我的脊梁骨就像泼上了强酸似地受到了恐怖的灼烫!森忽然声称:〃我们就是干这个来了!〃要向老板扑去,我为了不让等在背后的巨掌扭断他的颈骨,按住了这个超级老人的长袍的前襟,刻不容缓地说道:
〃我和儿子森是转换了的。那一天早晨,也就是熬过了那个难熬的夜晚,天一亮,我们就转换了。我原是三十八岁的中年人,一夜之间就年轻二十岁,变成十八岁的小伙子啦!那不但照镜子可以看见、摸一摸自己的肉体也能知道。我的生命支撑着那个肉体,而在肉体的内里,我更清楚地感觉到我是十八岁的人了。因为我是在生活当中曾经经历过十八岁的人,是有实际经验的呀。而且,肉体一旦变成十八岁,在感觉上自不必说,就连思想也朝那个方向洗脑,朝着十八岁的灵魂!不过,思想上仍有残余的记忆,所以转换的效果也有达不到的时候,有时过了头、有时又倒退……然而,重要的是我儿子森也同时向反